第十一章 愿望

    是夜。

    秦真今日怼了明妃一通，甚是舒爽，晚膳都多进了一些，晚间便在花园中走了几圈消食，待沐浴更衣准备睡时，已比平日晚了半个多时辰。

    熄灯片刻还未入睡，突然听见窗棂处传来轻微的响声。

    秦真立刻屏息静听，果然听见衣袂扫过窗前桌案上的毛笔架，有人进来了！秦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她再怎么说也活了三世，这点处变不惊还是有的，手悄悄伸入床头的妆匣中，摸出一支相对锐利的金钗紧紧握在手中。

    来人轻轻掀开珠帘，向她床前而来。

    秦真调整呼吸，装作已睡熟，待得来人到得她榻前，秦真突然睁眼，手中金钗径直往来人身前刺去。

    那人反应极快，迅速握住秦真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捂住了她准备疾呼的嘴：“阿真，别喊，是我，阿骁。”说着拉下了面巾。

    秦真看着萧樯的星星眼，惊恐和气恼一下就消了：“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对不对，你怎么能这时候这样来了？”

    “我想见你。”萧樯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秦真忍住掐他一把的冲动，没好气地说：“那也不能行此登徒子行径。”

    “放心，没人看见我来。”萧樯对自己的武艺还是有信心的，“阿真，你跟我来。”萧樯顺手取下搭在屏风上的斗篷，披在秦真身上。

    前世他们除了在桃源寺静秋山那短暂相处之外，并没有很亲近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两人却像相熟多年，萧樯自然而然牵起秦真的手，带着她施展轻功，三步并做两步，上了相府附近的摘星楼。

    摘星楼是梁王修来祭祀用的楼阁，是京中最高的楼阁。因为年节要与民同祭，因此修建在宫外，平日里也不对外开放，只每个白日里安排人负责打扫。

    前世秦真也上过摘星楼，不过都是在白天祭祀时上的，没想到夜里的摘星楼，上可观星，下可俯瞰全城，比白日里更加壮观，唔，仅属于这个时代的壮观。

    秦真倚在高台处的凭栏边，初夏晚风不燥，很是舒服，看着近在眼前的星辰，可算是知道什么叫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了。

    楼下是京都最繁华的长安、玄武、朱雀三条大街，沿街的夜灯都已点上了，就像三条火龙，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宫城前，而宫城中灯火更盛，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

    “好看吧？”萧樯笑着，邀功似的望着秦真。

    秦真转头看他，才发现，七年前那个小小稚童，如今已是比她还高出一头的少年郎了。

    “我且问你，你可知我这几年一直在暗中寻你？”秦真一记直球打得萧樯猝不及防，他瞬间红了脸，目光心虚闪躲，小声答：“知道。”

    “那你为何不与我联络？”

    “因为我还不能保护你，我怕别人知道，你是我的软肋。”萧樯直视着秦真的双眼，澄澈又赤忱的目光反过来把秦真闹了个红脸。

    “好吧，原谅你。”秦真不自然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余光却发现他还在直直地看着自己，不闪不躲。

    “今日明妃召你，是不是想让你与皇兄结亲？”

    秦真突然想捉弄一下萧樯：“是呀，明妃娘娘说我与大皇子实属良配，明日便去与梁王陛下请旨，将这门婚事订下。”

    萧樯果然急了：“怎可！”

    秦真促狭暗笑：“怎不可？”

    “我这就先送你回去，然后先行请见父王！”萧樯拉起秦真就要走。

    秦真扯了他一下，笑道：“你怎的不问我答应了没？”

    萧樯忐忑地看着秦真，嗫嚅道：“那，那你答应了吗？”

    “你说呢？”秦真噗嗤一笑，萧樯才知晓被秦真捉弄了。

    但萧樯依然高兴：“咳咳，不知秦小姐向本太子要的愿望可有头绪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楼下的夜光映在秦真眼中，灼灼生辉。

    “嗯？”

    秦真认真地看着萧樯：“我的愿望，就是能像我阿爹阿娘一样，得个一心人。”

    要不是从小到大被严格教导须得喜怒不形于色，萧樯澎湃的心潮就压不住了：“我许了。”

    “我管你许不许。”秦真哈哈一笑，小脸红扑扑的，在萧樯眼中比天边的明月还要明亮。

    “阿真是要嫁予我的，这诺自然得是我许。”加上前生后世，秦真也算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了，听着萧樯笃定的语气，感动大过害羞。

    秦真并未故作矜持，而是转头看向萧樯的眼睛：“你是未来的王，后宫佳丽三千，何来一心？”

    “弱水三千…”

    “好了够了，快送我回去，我想睡觉了。”再听下去人都要麻了。

    萧樯笑得灿烂，一把搂过秦真，几个起跳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宫城与相府，均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