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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祸浪滔天

    无论到何种时候,一座城深夜的灯光,总是衡量其繁华的重要条件,甚至是最重要的条件。

    想到夜里加班的人们,宾客尽欢,吴乾就会感到莫名地欣慰。

    又是好月好夜,可惜……

    他将盘子里的仅剩的一颗花生扔进嘴里,随后喝干了最后的半杯酒。

    抬头看了看时辰,吴乾起身拍了拍手,将一张薄薄的被子扔在那人身上。

    “人生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

    说完他便带着伤感,和有些撑的肚子,回房睡觉去了。

    不管大海上有怎样的惊涛怒浪,总还是存在许多似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能够享受生活的安宁。

    海啸将至,也唯有河塘尚可暂安。

    ………………

    …………

    ……

    大鼎王朝,元兴元年,六月廿三,是一个值得历史大书特书的日子。

    而后来接连发生的种种,使得这一天在仙史上,也留下了弥足轻重的地位。

    六月十九,大鼎王朝举足轻重的诸王、将军、大吏,齐聚青云城,为即将走至鼎盛的大鼎王朝新君,奉上自己的贺礼与忠诚。

    这几乎是新君即位后的惯例,只是历朝历代情况不一,有的同样盛大庄重,有的则是敷衍了事;有的是分批进京,也有的新君信心膨胀,万众来朝,借此宣德威仪,同时震慑外邦。

    因此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的新君自然为数不少,还有些用力过猛,或是德不配位,导致皇权不稳、军阀割据、战乱四起而成为祸国之源,沦为笑柄的国君,倒也是有的。

    作为新君,同时召集所有大员聚集都城,确实需要绝大的勇气和魄力,而这类事情只会发生在统一的大帝国,其他时候,国君大多有名无实,你装模作样命令人家,怕会被笑死。

    六月二十,离得最远、年龄最大的三王夏璞,率人抵达青云,住进皇家别院当天,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一切拜访,言称静养以待我王大典。

    此时,距离六月二十五的黄道吉日,尚有四天。

    青云的热闹与繁华几乎要溢满人间,冲向天际。

    这时候的青云夜晚甚至比白昼的气氛还要火热和疯狂,无数文人骚客作诗称道,如此盛景之下,怕是仙人亦要迷乱沉沦,难以自拔了。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两日后那场大乱的注脚。

    六月二十一,鼎朝五洲十七府安如往昔,天下太平。

    六月二十二,惊雷乍起,鼎朝柱石赢北炽于今早溘然长逝,传言康皇欲封锁消息,未果。

    各位权贵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均亲自出面,赶往城外的山中别业祭奠,包括称病不出的三王夏璞。

    当夜,存放赢北炽尸骨的灵堂遇一股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袭击,纵然赢家家仆家将奋勇还击,将黑衣人击毙大半,但存放尸骨的灵堂还是燃起大火。

    混乱延续。

    康皇半夜惊醒,放声大骂,严令彻查,并下旨,戒严青云城。

    六月二十三,天尚未明,大火之下赢北炽尸骨无存,康皇之旨意方才出皇城,传令官被杀,混乱开始疯狂蔓延。

    自各处赶往青云的九位王爷,以存世辈分最高的三王为首,五、六、九、十、十三王为辅,振臂一呼,言说新君尚幼,朝政被外戚把持,当清君侧!

    巨大的混乱在青云城中爆发,而以青云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的七支军队,也在此时开拔,向青云进发。

    当此风雨飘摇之际,谁也没有想到,反应最快,态度最为坚决的拥皇派,竟是挨了新君第一刀的十一王夏钧。

    六位王爷举起大旗清君侧,总还有三位蒙在鼓里,也是需要争取的对象,人心晦暗之时,十一王夏钧虚与委蛇,表面上同意跟随诸王,实际上则是为了女儿的反击做准备。

    当天中午,六王秘聚,夏青戈抓准时机,以雷霆之势突击九王、十三王,并将两人及其多位从属俘获。

    随后夏青戈且战且退,在皇城内卫的接应下安然退走,与康皇和稍早些已入皇城的夏钧汇合。

    然而,众王之中,实力最强的当属三王和六王,九王和十三王的加入原本在两人的眼中,也不过是添头而已,因此康皇一方虽然气势大振,但于局势整体上的实力对比而言,并无改观。

    剩余两位王爷或许是心中胆怯,或许是不想蹚浑水,严令家兵守好自家院子,不再出门。

    其余的将军、官员少数如同那两位王爷一般,只是死守房门,静待天变,还有一些则是早早投入了各位王爷的怀抱,但大部分还是心向康皇。

    因为这是启皇定下的继承人,他们对康皇的认可和信心几乎全部来自他的父亲。

    启皇遗泽,不可小觑。

    但在夹缝之中,往日里位高权重的各位却是有力用不出,只是干着急,心中迫切期待着康皇早有准备,尽快剿灭叛乱,巩固王朝根基。

    六月二十四,叛军入青云,开始攻击皇城。

    二十五,驻防青云的万余部队姗姗来迟,与外城墙的数千六王亲卫对峙。

    皇城外墙激战正酣,双方死伤均是不少,三王夏璞再无之前那般病态,站在露天阳台负手望天,气度如松。

    “当真不需我们出手?”

    后方桌前还坐着一人,超然脱俗,语气平淡。

    “若康小子只有这点本事,你们还是不要出手的好,有些规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坏在我手上。”

    后方那人轻轻抿下一口茶,

    “都随你,收钱不干活,这种事,多来些才好!”

    随后又是重重感叹了一句,

    “凡俗茶酒,寡淡无味啊!”

    夏璞眼中一丝嘲讽闪过,随后闭上双目,仔细推敲之前的重重安排,以及可能出现的变数。

    ……

    “康小子,你可是还有什么后手,这般下去,最多十天,皇城必破,若是人心浮动起来,三日破城都是可能,你竟还能坐得住!?”

    夏康没想到这位看自己并不是很顺眼的十一叔,竟是如此坚决地站到了自己这边,这让尚未养成帝皇铁石心肠的夏康,着实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

    “三叔为人老谋深算,依我看,皇城中他必有暗子,六叔极擅伪装,同样心思深沉,或许……”

    夏青戈有点不想说下去了,这两人是他们的至亲之人,她见识过战场之上,三叔和六叔对待敌国的手段,如今面对他们,当真是压力如山。

    但,这也隐隐让夏青戈感到一种极致的兴奋,甚至享受。

    游走于刀刃钢丝之间,与高手过招,这是她于梦中反复出现过的场景,夏青戈明慧人心,但却颇有争雄之心,自知生在帝王之家,难得安宁,于这等至亲相残之事早有心理准备,只恨不是男儿身,否则,外边攻城的,领头人或许便是她夏青戈。

    无论是战死于此,还是绝地翻盘,她都必将青史留名!

    这一年,夏康十九岁;

    夏青戈,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