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风暴伊始

    海浪涛涛，一深一浅地拍没搭在岸边的柚木甲板。

    两艘如巨兽般庞然的轮艇停在岸边，船身镶嵌抓刻的精钢和铜板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在老师们的带领下，同学们有序地排队上了船。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帕玛尔神色有些恍惚。她神游天外，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带教老师的后背。

    带教老师脚步一顿，扭过头，波浪般的红色长发被她甩到耳后。

    “怎么了帕玛尔，是不是马车坐得太累了？”

    本次联赛，前海学院的带教老师正是阿兰娜。

    由于雷萨曼沙位于禁魔海域，所以此次出行无法使用传送阵，学院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出行方式——

    渡海。

    从克拉维斯到附近最近的海岸，他们坐了两天一夜的马车才抵达。

    这一路舟车劳顿，有不少孩子神色蔫蔫。但他们毕竟是骑士，虽然尚且年幼，可身体素质绝对超出常人。

    所以阿兰娜虽然这么问，却并不认为帕玛尔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她只是在意这孩子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帕玛尔懂事地摇了摇头，在阿兰娜给所有前海学院的同学们安排好房间后，她才把阿兰娜拉到了船舱一个无人的角落。

    “阿兰娜姐姐，你能给我讲讲......无所定之地吗？”

    阿兰娜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们上课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吗？”

    “有教过的。”

    帕玛尔回想起麦吉老师的话，一字一句重复道：“无所定之地是流浪在空间夹缝中的随机之地，是过去真实存在地点的虚幻投影。”

    “你不是把定义背得挺好的吗？”

    阿兰娜笑道。

    “可是......”

    “可是阿兰娜姐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什么方法能把无所定之地，变成一个现实中存在的地点呢？”

    如果不可以的话......那么厄尼所说的，雷萨曼沙是个无所定之地，又是怎么回事？

    阿兰娜思考了一小会，摇了摇头：“不行，应该不行。”

    “虽然无所定之地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地方，但不论如何，它的本质还是一片投影，是幻境。”

    阿兰娜看向帕玛尔：“也许人们可以从无所定之地里找到过去遗留的财宝，或是残存在投影中的剩余能量，但无论如何......投影就是投影。”

    “虚假的东西，不可能变成真的。”

    至少......她从未听说，有谁掌握了能让投影变虚为真的能力。

    仅仅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阿兰娜就后背一阵发寒。

    如果能将流浪在过去时空中的无所定之地拉到现实世界中，成为一个真实存在的坐标......这到底是逆转了时空，还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创世伟力？

    “帕玛尔，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想起谢尔顿的话——

    ‘帕玛尔，你记住，在事关人身安全的问题上，绝对不能再撒谎了！’

    她下定决心，仰头看向阿兰娜：“阿兰娜姐姐，我担心我们这次比赛的地方，可能是个无所定之地。”

    “哈？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阿兰娜摇了摇头，笑着牵起帕玛尔的手。

    她拉着她的手，指向船沿栏杆之外：“你看，外面是什么？”

    “是海。”

    一片无边无际的海。

    湿咸的海风迎面吹来，将帕玛尔的长发掀翻。

    白色的不知名鸟类展翅滑过，小而玲珑的飞鱼冲破水面，带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蓝色，身后是逐渐倒退成线的海岸。

    “从你脚下向前五千六百七十一万哩尺的大海，到身后三千三百七十一万哩尺的陆地，坎菲特大陆的每一捧泥土每一块石子，都属于皇庭。”

    “没有人可以在皇庭眼皮底下将一座城邦置换成无所定之地，更何况......雷萨曼沙所在的海域，还是孤山和屠龙两大家族的重要交界地。”

    “这么多年，雷萨曼沙虽然人烟稀少，但仍然时刻处于皇庭和两大家族的掌控之中。”

    “不用担心，帕玛尔。”

    海浪，静静地拍着。

    宁和的波涛此起彼伏，日月交错，星辉兼程。

    克拉维斯的巨轮破浪前行，脚下无言的海轻轻推送，将这起伏的船只送往遥远的极西之海，那片传说中的——

    风暴峡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