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街区大都是柏油马路，只有东边有一条是青石板铺成的，正值秋天，路边叠了两层厚厚的落叶，有几片飘到了路中央，被板鞋带着花纹的鞋底踩碎，发出悦耳的音调。
放学后，令格格习惯性的绕了远路，独自走在石板路上，灰色的卫衣帽子拉过头顶，耳朵里插着有线耳机，里面播放着日文歌曲。
揣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令格格不用看也知道是阿方索，那个一头金发的意大利男孩，总是喜欢邀请令格格去他们的party玩。
在学校里有追求者是很正常的事情，高档社区里的私立高中选拔标准严格，肤白貌美腿长多金的女孩遍地走，青春的荷尔蒙水平可想而知。令格格是偏古典的东方面孔，面若银盘，柳眉凤眼，因此也理所应当的很受欢迎。在阿方索之前的是一个叫安德里的本地男孩，他父亲是位很成功的经济学家。安德里总是夸赞令格格的黑发很漂亮，黑色的眼睛像世界上最宝贵的黑钻石。当时令格格接受了安德里的追求，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很融洽，令格格喜欢在体育馆弹钢琴，安德里就在旁边打篮球。
但这段恋情没有持续多久，令格格提了分手，原因是她不喜欢安德里的接吻技巧，那种不讲道理掠夺感，就和安德里吹牛的技术一样幼稚。
令格格进门的时候，透过耳机听到了楼上切菜的声音。她换了拖鞋，习惯性的打开了一楼大部分的吊灯，走到二楼，看到黛安娜正在手法生疏地切土豆。
“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做饭吗？”令格格走到水槽边洗了手，拿走了黛安娜手里的瓷制菜刀。
“我以为你会回来的很晚。”黛安娜微笑着说，这位年轻的德国美女笑起来更美了，金色的发梢微微抖动，像小精灵一样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跳舞。
“为什么？”和黛安娜说话的时候令格格一般使用德语，她的德语的确比英语好不少。
“奥罗拉说你会去参加一些聚会，和你的同龄人一起。”黛安娜看着令格格熟练的把土豆切成小块，然后和蔬菜一起放进沙拉盆里。
“佩妮呢？”令格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般只要黛安娜提到奥罗拉，她就不会搭话，黛安娜也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微妙的感觉，顺着令格格的话说了下去：
“奥罗拉去接她了。”
“乐团最近不忙吗？”令格格用木勺把土豆块和蔬菜搅拌均匀，然后从橱柜中取出胡椒粉，洒在沙拉盆里。
“他们在举行一个选拔。”黛安娜回答。
“他们？”
“嗯，小提琴组。”黛安娜也走到了橱柜旁边，取出了四份餐具，她注意到令格格拿着胡椒罐的手顿了一下。
“格里沙怎么了吗？”令格格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那瓶快见底的沙拉酱，挤了少量在沙拉上。
“他回俄罗斯了，昨天就走了。”黛安娜轻声回答，她把餐具摆好在餐桌上，最后还不忘换新了花瓶里的那两朵蓝玫瑰。
令格格没说什么，只是把冰箱里的苹果拿了出来，去皮，丢进粉碎机里，榨出了苹果派要用的馅。片刻后，黛安娜又说道：“格里沙不是被奥罗拉开除了，只是….”
“她们回来了。”令格格站在烤箱前。打断了黛安娜的话。
“什么？”
“门响了。”令格格解释道。
“啊….你的听力还是那么好。”黛安娜愣了一下，笑着说。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嘴里用英文喊着“黛安娜抱抱”。
“下午好亲爱的。”黛安娜抱起了配妮，宠溺的摸了摸佩妮同样是金色的头发。
“莉拉，下午好。”佩妮搂着黛安娜的脖子，像令格格招了招小手。
“下午好。”令格格从烤箱中取出金灿灿的苹果派，向佩妮眨了眨眼睛——这是配妮最爱吃的东西。
“莉拉，一楼不用开那么多灯。”中间女人的声音低沉缓慢，像大提琴一样从楼下传来，令格格毫无反应的切割着苹果派，头都没有抬一下。
“奥罗拉，你说了什么吗？”黛安娜用英文向楼下喊道。
“没什么。”奥罗拉已经走到了二楼，手里还拿着一摞乐谱，令格格抬头看了一眼编号，又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
晚饭时间很和谐，奥罗拉在和黛安娜谈论着乐团里的事情，令格格负责照看佩妮吃完她小盘子里的沙拉，不许挑出她不爱吃的土豆。
“有多少人参加选拔？”奥罗拉问黛安娜。
“不算很多，除了塔基尔和克里斯，剩下就是阿伦娜了。”黛安娜回答。
“克里斯？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奥罗拉耸了耸肩。
“他一直想要首席，你是知道的。”黛安娜笑了笑：“他曾经在巴黎的乐团表现很好，上座率是最高的。”
“他现在连胡子都白了，耳朵也不好。”奥罗拉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
“那格里沙也老了吗？”令格格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有点戏谑的看着奥罗拉作何反应。
“莉拉，他很好。”黛安娜抢下了话头，有些责怪的看着令格格。
“我见过阿伦娜，在乐团里。”令格格喝了一口苏打水，看着奥罗拉说：“她不会成为下一个首席。”
“莉拉！”黛安娜罕见的有些动怒：“我们没有在讨论这个话题。”
黛安娜什么都知道，在令格格看来，她只是在逃避，尽管令格格能理解这种逃避。七年前令格格刚到这个家的时候，家里另一位女主人还不是黛安娜。
佩妮有些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令格格适时的给了她一块苹果派，撒满糖霜的那种。
“这没什么的，亲爱的。”奥罗拉拍了拍黛安娜的手，安抚她，紧接着对令格格说：“你寒假的实习已经决定好了，科里的乐团会欢迎你去那里担任客座指挥。”
“我没兴趣。”令格格喝光了杯子里的苏打水，打算起身离开。
“科里他们会在这个冬天去上海，入春后大概还会去南京和杭州。”这句话奥罗拉改用了中文，她满意的看到令格格停住了拉椅子的动作。
“…知道了。”令格格重新拉上了卫衣帽子，拿了手机准备下楼。
“莉拉，你去哪？”黛安娜问。
“party。”
放学后，令格格习惯性的绕了远路，独自走在石板路上，灰色的卫衣帽子拉过头顶，耳朵里插着有线耳机，里面播放着日文歌曲。
揣在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令格格不用看也知道是阿方索，那个一头金发的意大利男孩，总是喜欢邀请令格格去他们的party玩。
在学校里有追求者是很正常的事情，高档社区里的私立高中选拔标准严格，肤白貌美腿长多金的女孩遍地走，青春的荷尔蒙水平可想而知。令格格是偏古典的东方面孔，面若银盘，柳眉凤眼，因此也理所应当的很受欢迎。在阿方索之前的是一个叫安德里的本地男孩，他父亲是位很成功的经济学家。安德里总是夸赞令格格的黑发很漂亮，黑色的眼睛像世界上最宝贵的黑钻石。当时令格格接受了安德里的追求，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很融洽，令格格喜欢在体育馆弹钢琴，安德里就在旁边打篮球。
但这段恋情没有持续多久，令格格提了分手，原因是她不喜欢安德里的接吻技巧，那种不讲道理掠夺感，就和安德里吹牛的技术一样幼稚。
令格格进门的时候，透过耳机听到了楼上切菜的声音。她换了拖鞋，习惯性的打开了一楼大部分的吊灯，走到二楼，看到黛安娜正在手法生疏地切土豆。
“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做饭吗？”令格格走到水槽边洗了手，拿走了黛安娜手里的瓷制菜刀。
“我以为你会回来的很晚。”黛安娜微笑着说，这位年轻的德国美女笑起来更美了，金色的发梢微微抖动，像小精灵一样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跳舞。
“为什么？”和黛安娜说话的时候令格格一般使用德语，她的德语的确比英语好不少。
“奥罗拉说你会去参加一些聚会，和你的同龄人一起。”黛安娜看着令格格熟练的把土豆切成小块，然后和蔬菜一起放进沙拉盆里。
“佩妮呢？”令格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般只要黛安娜提到奥罗拉，她就不会搭话，黛安娜也知道这对母女之间微妙的感觉，顺着令格格的话说了下去：
“奥罗拉去接她了。”
“乐团最近不忙吗？”令格格用木勺把土豆块和蔬菜搅拌均匀，然后从橱柜中取出胡椒粉，洒在沙拉盆里。
“他们在举行一个选拔。”黛安娜回答。
“他们？”
“嗯，小提琴组。”黛安娜也走到了橱柜旁边，取出了四份餐具，她注意到令格格拿着胡椒罐的手顿了一下。
“格里沙怎么了吗？”令格格从另一边的橱柜里拿出那瓶快见底的沙拉酱，挤了少量在沙拉上。
“他回俄罗斯了，昨天就走了。”黛安娜轻声回答，她把餐具摆好在餐桌上，最后还不忘换新了花瓶里的那两朵蓝玫瑰。
令格格没说什么，只是把冰箱里的苹果拿了出来，去皮，丢进粉碎机里，榨出了苹果派要用的馅。片刻后，黛安娜又说道：“格里沙不是被奥罗拉开除了，只是….”
“她们回来了。”令格格站在烤箱前。打断了黛安娜的话。
“什么？”
“门响了。”令格格解释道。
“啊….你的听力还是那么好。”黛安娜愣了一下，笑着说。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嘴里用英文喊着“黛安娜抱抱”。
“下午好亲爱的。”黛安娜抱起了配妮，宠溺的摸了摸佩妮同样是金色的头发。
“莉拉，下午好。”佩妮搂着黛安娜的脖子，像令格格招了招小手。
“下午好。”令格格从烤箱中取出金灿灿的苹果派，向佩妮眨了眨眼睛——这是配妮最爱吃的东西。
“莉拉，一楼不用开那么多灯。”中间女人的声音低沉缓慢，像大提琴一样从楼下传来，令格格毫无反应的切割着苹果派，头都没有抬一下。
“奥罗拉，你说了什么吗？”黛安娜用英文向楼下喊道。
“没什么。”奥罗拉已经走到了二楼，手里还拿着一摞乐谱，令格格抬头看了一眼编号，又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
晚饭时间很和谐，奥罗拉在和黛安娜谈论着乐团里的事情，令格格负责照看佩妮吃完她小盘子里的沙拉，不许挑出她不爱吃的土豆。
“有多少人参加选拔？”奥罗拉问黛安娜。
“不算很多，除了塔基尔和克里斯，剩下就是阿伦娜了。”黛安娜回答。
“克里斯？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奥罗拉耸了耸肩。
“他一直想要首席，你是知道的。”黛安娜笑了笑：“他曾经在巴黎的乐团表现很好，上座率是最高的。”
“他现在连胡子都白了，耳朵也不好。”奥罗拉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
“那格里沙也老了吗？”令格格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有点戏谑的看着奥罗拉作何反应。
“莉拉，他很好。”黛安娜抢下了话头，有些责怪的看着令格格。
“我见过阿伦娜，在乐团里。”令格格喝了一口苏打水，看着奥罗拉说：“她不会成为下一个首席。”
“莉拉！”黛安娜罕见的有些动怒：“我们没有在讨论这个话题。”
黛安娜什么都知道，在令格格看来，她只是在逃避，尽管令格格能理解这种逃避。七年前令格格刚到这个家的时候，家里另一位女主人还不是黛安娜。
佩妮有些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令格格适时的给了她一块苹果派，撒满糖霜的那种。
“这没什么的，亲爱的。”奥罗拉拍了拍黛安娜的手，安抚她，紧接着对令格格说：“你寒假的实习已经决定好了，科里的乐团会欢迎你去那里担任客座指挥。”
“我没兴趣。”令格格喝光了杯子里的苏打水，打算起身离开。
“科里他们会在这个冬天去上海，入春后大概还会去南京和杭州。”这句话奥罗拉改用了中文，她满意的看到令格格停住了拉椅子的动作。
“…知道了。”令格格重新拉上了卫衣帽子，拿了手机准备下楼。
“莉拉，你去哪？”黛安娜问。
“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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