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烂漫（十一）性灵层次之二
今天张贵樱又提早来学校将李欢带走，行校外教学。
她薄施脂粉，唇上带点红色。
李家人出门在外，穿衣打扮总是得体。
张贵樱穿着宝蓝色无袖牛仔外套，内搭同色系背心。
胸前一串长及腰间的浅蓝色玉石项链，白底浅蓝色条纹的及膝Ａ字裙。
她手臂上挂着浅咖啡色小提包，脚蹬同色系一寸高跟鞋。
雍容典雅中不失活泼朝气。
她虽然已经六十多岁，身形不若年轻时纤细，但仍算保养得当。
再加上懂得适当穿搭，而且走路姿势好看，体态优雅，许多年轻人都比不过。
她的衣柜里，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套衣服。
但她穿过后，总是小心清洁保养，依照季节收拾好。
所以身上的服饰可以穿戴数十年，仍然不显老旧。
李家人在服装上，从不追逐潮流，有自己的独特品味，加上不凡的外貌与气质，出门在外总是引人注目。
李欢一见祖母这身打扮，就知道今天是要去看望朋友。
行程是去看阿嬷的手帕交，林妙香。
祖孙俩从公交车下来后，手牵手走过迪化街十连栋。
这座两层楼高，现代人眼中，典雅与复古兼具的红砖房，是连栋式建筑，由兴盛于早期台湾的六大家族商号所组成。
如今它外型没有多大改变，依然坐落于此。
但时代变了，在一九一二年，堪称是当时最富丽豪华与新颖的建物。
如今已成古迹。
张贵樱告诉孙女。
＂这里以前好多都是做生意的，你看那个石墙上，都是用浮雕做成的店家商号，每一家都是这样喔！＂
李欢顺着阿嬷的眼光望去，听着阿嬷品评。
＂看！多么高贵气派，有相当的文化底蕴，哪像现在，商店招牌都是齐刷刷横出房子的。＂
她摇摇头，长出一口气。
＂现代人的审美，是真特别！＂
祖孙俩来到林妙香家。
这房子隐身于闹市里，车水马龙大街后面的小街道，有着大隐隐于市的况味，与李欢家坐落的路段相仿。
房子面宽且深，屋内所有装潢摆设，虽然古朴，却是一尘不染。
林妙香与张贵樱自幼熟识。
到了张贵樱十三岁时，父亲张显宗已是独当一面的中医师，开始减少出诊，大多在家看诊。
因为医术好，大家口耳相传，来求诊的病人非常多。
从早上看诊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而张贵樱是家中最大的孩子，自然也要与母亲一同帮忙制作草药。
课业之余，也会充当父亲的小助手。
父亲每周两天出去为高官显贵的家中女眷看诊，回去之后，做好了药，张贵樱就帮忙送药到患者家里。
因而认识了林妙香等几名年龄相近的有钱人家小姐。
张贵樱第一次独自去林家送药时，由门房老刘带着进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由石砖砌成的照壁，类似现代的屏风。
她看着照壁，心想：＂这就是古人说的［萧墙］吧。＂接着又想起书中看过的字词：［祸起萧墙！］。
她微微一笑。
对于过往在书中看到的事物，能如实在眼前出现，颇感欣喜。
照壁上是吉祥图案的浮雕。
张贵樱很喜欢石头浮雕装饰，于是停步多看了几眼。
四十多岁的老刘身材中等偏瘦，是个老实人。
他见张贵樱没跟上来，客气地停下脚步等她。
大宅院里装潢气派，一般民众初次进来，总会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自己当初也是如此。
＂老刘！送货的来了！你跟我去清点一下！＂进来的是林家长工薛兴。
三十多岁的薛兴体格健壮，肤色黝黑，外型忠厚。
他看了张贵樱，点头招呼，＂老中医家的姑娘！送药来啦！＂
＂是！＂张贵樱点头回礼。
老刘对张贵樱温声说道：＂你自己进去吧！＂
张贵樱拿药来，也是顺便收药钱，这点他可管不了。
薛兴催促着老刘，＂走吧！人家急着走！货不能老挡在路口！＂
一语甫毕，两人急匆匆往屋外走去。
剩下张贵樱一个人！
她来过几次，还有点印象。
每次跟父亲张显宗来此，都是紧跟在父亲身边，随时等着当助手，不敢稍作停留。
今天只有自己一人，索性放慢脚步，在大宅院里放胆闲晃。
她心想：＂顺道逛逛也好。＂
林家是三进两院的建筑，与张贵樱家，进门就能一眼望到底的三合院不同。
她感到新奇，不知不觉从外宅走进内宅。
一路上遇到林家的下人，好几个都曾在张显宗来为主人家看诊离去前，将他延请去下人房接着帮其他人看诊。
张显宗也从不拒绝，会私下帮他们免费看脉，家里经济不好的，还免费送药。
所以大家看见是老中医的女儿，都是点头问好，不加阻拦，顺路的还会带路。
因此张贵樱就一路走过游廊，穿过厢房。
她经过一个大院子，遇到大小姐林妙香身边的尤妈。
两人对望一眼，想起了对方的身分，便互相点头微笑。
尤妈热情招呼。
＂老中医家的姑娘！＂
五十多岁的尤妈身形丰腴，笑脸常开。
她负责照顾大小姐的饮食起居，她长年患有头疾，也是让张显宗治好的。
张贵樱客气回答：＂你好！＂
于是张贵樱又跟着尤妈直闯第三进院落，来到后罩房，看到正在亭子里乘凉，吃着麦芽夹心饼干的林妙香。
林妙香与张贵樱同年，长得秀气雅致，但身形看起来比同龄女孩瘦弱矮小。
张贵樱觉得这个大小姐只是个子长得矮了些，看起来很健康。
但父亲却说她身体不好。
两人几次照面，都是在张显宗为林妙香看脉的时候，不曾私下说过话。
林妙香坐在凉亭看了一会书，对于书中论述，有些赞同，有些不以为然，身体也有些疲累，于是放下书本，发了一会呆。
她正苦无谈天对象，突然见到同龄女孩张贵樱到来。
她立即认出张贵樱，再见她身后并无其他大人，显然是独自登门送药。
林妙香很想留住她，于是顺手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片麦芽夹心饼干，对张贵樱说道：＂这里面有麦芽糖！给你！＂
张家人温饱从来不是问题，可是糖果却很少见。
张贵樱见是林家小姐给的，又是同年，身边没别人，也就不客气，上前伸手拿来吃了。
林妙香温和说道：＂坐下慢慢吃！＂
张贵樱吃了麦芽糖，甜蜜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坎里，立即感到快乐与满足。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不知不觉依言而行，照着林妙香眼光所望之处，在她身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林妙香见人已经留下，心里高兴，接着说道：＂还有很多！＂
她将面前装着核桃酥的盘子也一并推到张贵樱面前，转头对尤妈说道：＂尤妈！把药收下，再跟账房拿钱来！＂
尤妈应声说好，微笑着上前取了张贵樱放置桌上的草药后离开。
张贵樱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书也读得多，再加上精致糕点助兴，更是畅所欲言。
两个女孩一聊之下，发现志趣相投。
那天下午，两人就成了朋友。
林妙香告诉张贵樱。
＂以后送药就直接到我这里来，没事就常常来找我玩吧！跟我说说学校里的事！＂
她的朋友就只有同龄的堂姐妹和表姐妹，没其他人了。
张显宗解除病患身体痛苦，那人就会热心告知自己的亲朋好友，大家再相约一起来求治。
所以求诊病人常常一来就像一串粽子那么多。
由于张显宗从不拒绝病患求治。
因此常常看诊到凌晨两三点，刚躺下休息没多久，还不到凌晨六点又有病人登门求助，他仍是起身救治。
他一心为人治病，却忽略自己的健康。
到了张贵樱初中毕业那年，张显宗积劳成疾而中风，家道也逐渐中落。
此后，有钱人家的女儿都与张贵樱渐行渐远。
只有林妙香不介意，仍然继续与她往来。
两人的友谊延续至今，犹如老酒，越陈越香。
祖孙俩今天来访，是林妙香自美返台后，打电话的邀约。
她薄施脂粉，唇上带点红色。
李家人出门在外，穿衣打扮总是得体。
张贵樱穿着宝蓝色无袖牛仔外套，内搭同色系背心。
胸前一串长及腰间的浅蓝色玉石项链，白底浅蓝色条纹的及膝Ａ字裙。
她手臂上挂着浅咖啡色小提包，脚蹬同色系一寸高跟鞋。
雍容典雅中不失活泼朝气。
她虽然已经六十多岁，身形不若年轻时纤细，但仍算保养得当。
再加上懂得适当穿搭，而且走路姿势好看，体态优雅，许多年轻人都比不过。
她的衣柜里，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套衣服。
但她穿过后，总是小心清洁保养，依照季节收拾好。
所以身上的服饰可以穿戴数十年，仍然不显老旧。
李家人在服装上，从不追逐潮流，有自己的独特品味，加上不凡的外貌与气质，出门在外总是引人注目。
李欢一见祖母这身打扮，就知道今天是要去看望朋友。
行程是去看阿嬷的手帕交，林妙香。
祖孙俩从公交车下来后，手牵手走过迪化街十连栋。
这座两层楼高，现代人眼中，典雅与复古兼具的红砖房，是连栋式建筑，由兴盛于早期台湾的六大家族商号所组成。
如今它外型没有多大改变，依然坐落于此。
但时代变了，在一九一二年，堪称是当时最富丽豪华与新颖的建物。
如今已成古迹。
张贵樱告诉孙女。
＂这里以前好多都是做生意的，你看那个石墙上，都是用浮雕做成的店家商号，每一家都是这样喔！＂
李欢顺着阿嬷的眼光望去，听着阿嬷品评。
＂看！多么高贵气派，有相当的文化底蕴，哪像现在，商店招牌都是齐刷刷横出房子的。＂
她摇摇头，长出一口气。
＂现代人的审美，是真特别！＂
祖孙俩来到林妙香家。
这房子隐身于闹市里，车水马龙大街后面的小街道，有着大隐隐于市的况味，与李欢家坐落的路段相仿。
房子面宽且深，屋内所有装潢摆设，虽然古朴，却是一尘不染。
林妙香与张贵樱自幼熟识。
到了张贵樱十三岁时，父亲张显宗已是独当一面的中医师，开始减少出诊，大多在家看诊。
因为医术好，大家口耳相传，来求诊的病人非常多。
从早上看诊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而张贵樱是家中最大的孩子，自然也要与母亲一同帮忙制作草药。
课业之余，也会充当父亲的小助手。
父亲每周两天出去为高官显贵的家中女眷看诊，回去之后，做好了药，张贵樱就帮忙送药到患者家里。
因而认识了林妙香等几名年龄相近的有钱人家小姐。
张贵樱第一次独自去林家送药时，由门房老刘带着进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由石砖砌成的照壁，类似现代的屏风。
她看着照壁，心想：＂这就是古人说的［萧墙］吧。＂接着又想起书中看过的字词：［祸起萧墙！］。
她微微一笑。
对于过往在书中看到的事物，能如实在眼前出现，颇感欣喜。
照壁上是吉祥图案的浮雕。
张贵樱很喜欢石头浮雕装饰，于是停步多看了几眼。
四十多岁的老刘身材中等偏瘦，是个老实人。
他见张贵樱没跟上来，客气地停下脚步等她。
大宅院里装潢气派，一般民众初次进来，总会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自己当初也是如此。
＂老刘！送货的来了！你跟我去清点一下！＂进来的是林家长工薛兴。
三十多岁的薛兴体格健壮，肤色黝黑，外型忠厚。
他看了张贵樱，点头招呼，＂老中医家的姑娘！送药来啦！＂
＂是！＂张贵樱点头回礼。
老刘对张贵樱温声说道：＂你自己进去吧！＂
张贵樱拿药来，也是顺便收药钱，这点他可管不了。
薛兴催促着老刘，＂走吧！人家急着走！货不能老挡在路口！＂
一语甫毕，两人急匆匆往屋外走去。
剩下张贵樱一个人！
她来过几次，还有点印象。
每次跟父亲张显宗来此，都是紧跟在父亲身边，随时等着当助手，不敢稍作停留。
今天只有自己一人，索性放慢脚步，在大宅院里放胆闲晃。
她心想：＂顺道逛逛也好。＂
林家是三进两院的建筑，与张贵樱家，进门就能一眼望到底的三合院不同。
她感到新奇，不知不觉从外宅走进内宅。
一路上遇到林家的下人，好几个都曾在张显宗来为主人家看诊离去前，将他延请去下人房接着帮其他人看诊。
张显宗也从不拒绝，会私下帮他们免费看脉，家里经济不好的，还免费送药。
所以大家看见是老中医的女儿，都是点头问好，不加阻拦，顺路的还会带路。
因此张贵樱就一路走过游廊，穿过厢房。
她经过一个大院子，遇到大小姐林妙香身边的尤妈。
两人对望一眼，想起了对方的身分，便互相点头微笑。
尤妈热情招呼。
＂老中医家的姑娘！＂
五十多岁的尤妈身形丰腴，笑脸常开。
她负责照顾大小姐的饮食起居，她长年患有头疾，也是让张显宗治好的。
张贵樱客气回答：＂你好！＂
于是张贵樱又跟着尤妈直闯第三进院落，来到后罩房，看到正在亭子里乘凉，吃着麦芽夹心饼干的林妙香。
林妙香与张贵樱同年，长得秀气雅致，但身形看起来比同龄女孩瘦弱矮小。
张贵樱觉得这个大小姐只是个子长得矮了些，看起来很健康。
但父亲却说她身体不好。
两人几次照面，都是在张显宗为林妙香看脉的时候，不曾私下说过话。
林妙香坐在凉亭看了一会书，对于书中论述，有些赞同，有些不以为然，身体也有些疲累，于是放下书本，发了一会呆。
她正苦无谈天对象，突然见到同龄女孩张贵樱到来。
她立即认出张贵樱，再见她身后并无其他大人，显然是独自登门送药。
林妙香很想留住她，于是顺手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片麦芽夹心饼干，对张贵樱说道：＂这里面有麦芽糖！给你！＂
张家人温饱从来不是问题，可是糖果却很少见。
张贵樱见是林家小姐给的，又是同年，身边没别人，也就不客气，上前伸手拿来吃了。
林妙香温和说道：＂坐下慢慢吃！＂
张贵樱吃了麦芽糖，甜蜜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坎里，立即感到快乐与满足。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不知不觉依言而行，照着林妙香眼光所望之处，在她身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林妙香见人已经留下，心里高兴，接着说道：＂还有很多！＂
她将面前装着核桃酥的盘子也一并推到张贵樱面前，转头对尤妈说道：＂尤妈！把药收下，再跟账房拿钱来！＂
尤妈应声说好，微笑着上前取了张贵樱放置桌上的草药后离开。
张贵樱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书也读得多，再加上精致糕点助兴，更是畅所欲言。
两个女孩一聊之下，发现志趣相投。
那天下午，两人就成了朋友。
林妙香告诉张贵樱。
＂以后送药就直接到我这里来，没事就常常来找我玩吧！跟我说说学校里的事！＂
她的朋友就只有同龄的堂姐妹和表姐妹，没其他人了。
张显宗解除病患身体痛苦，那人就会热心告知自己的亲朋好友，大家再相约一起来求治。
所以求诊病人常常一来就像一串粽子那么多。
由于张显宗从不拒绝病患求治。
因此常常看诊到凌晨两三点，刚躺下休息没多久，还不到凌晨六点又有病人登门求助，他仍是起身救治。
他一心为人治病，却忽略自己的健康。
到了张贵樱初中毕业那年，张显宗积劳成疾而中风，家道也逐渐中落。
此后，有钱人家的女儿都与张贵樱渐行渐远。
只有林妙香不介意，仍然继续与她往来。
两人的友谊延续至今，犹如老酒，越陈越香。
祖孙俩今天来访，是林妙香自美返台后，打电话的邀约。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