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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书稿,看着一乐

    “咔哒”

    回到三楼,凯恩刚刚锁好木门,紧接着,

    身体就像是软面条一样顺着光滑而结实的门板滑落在木地板上。

    “咳咳……咳咳……”

    注视着手背上的鲜血,凯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攥住一样无比痛苦。

    本以为有所好转,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痛苦又来了,自己的这个状态要是让凯丽看到了肯定会让那个善良的小姑娘难受,与其多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伤心,倒不如回房间里自己挺过去。

    “这具身体绝对没有心脏病,我到底是怎么了?”

    大喘着气,什么都做不到的凯恩翻滚着躺上了床,紧咬牙根,嘴里不断地加强着自己潜意识里求生的欲望。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不能死……”

    天色渐暗,深蓝的天幕伴随着海岸的潮气向内陆席卷而来,带来一阵阵阴凉的海风。

    海风裹挟着的寒气扫来扫去,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尤其是快要下雨的时候。

    海岸边的路灯下,皮科尔摸了摸着怀里的匕首和开锁器小包,狠狠地嘬了最后一口后,恋恋不舍地丢掉了手里已经烧到烟屁股的廉价香烟。

    这已经是最后一根了,身无分文的皮科尔无法想象,自己在躲避警察追捕的路途上没有烟抽的可怕景象,尤其是自己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

    他需要索尔,更需要索尔来买那该死的香烟,只要能吸烟,哪怕不吃面包都行。

    因奔波和不规律的饮食而虚弱下来的身体让他不得不考虑抢劫对象掀翻自己叫来警察的后果。

    幸运的是,在塞勒菲斯摸索踩点了好几天,他终于在中产阶级所在的丽斯特街联排别墅区上发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目标,从30号游荡到150号,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141号别墅,里面没住人。

    三天都没有人出入,屋子的主人很可能出了远门,独留空房。

    此时此刻,没有比一处无主的大房子更具有吸引力的东西了,即便那是一个胸口可以架起双管猎枪的美艳舞女。

    戴起了已经磨的掉皮的皮质兜帽,皮科尔警惕地扫视一眼街道,快步向着丽斯特141号走去。

    双手一撑翻过并不能作为障碍物的花园栏杆,皮科尔确定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一切都很顺利。

    敏捷地穿过没人打理杂草疯长的草坪,顾不得帆布裤脚被从未见过的怪异荆棘挂了几道印子,皮科尔弓着腰径直来到大门之前,摸出了自己永不离身的开锁器小包。

    本杰明Ⅲ型锁作为本杰明锁业的中端产品,主要服务于室外防盗安全系数较高的大门。

    其复杂的三孔波浪形锁芯和逆十字转轴足以拦截新入行的小毛贼,却无法阻拦一个玩了十几年门把手的老熟客,对于皮科尔来说,开这种锁不比脱一个下贱妓女的衣服困难多少。

    打开开锁器小包,皮科尔随手取出了两根‘细铁丝’。

    精准地捅进锁眼,伴随着动听的‘咔哒’声响起,皮科尔的脸上却没有喜悦的表情,反而是多了几分犹豫。

    眼前的门把手似乎比想象中要干净许多。

    亮白色的闪电自天际闪过,紧随而来的是隆隆的雷声。

    已有雨水从天际滑落,度过了自己短暂而激情的一生。

    没有太多的犹豫时间,皮科尔收好开锁器,拉开了大门,侧身走进房屋。

    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在雨滴中开始模糊的暗黑世界。

    反手握着匕首,皮科尔快速扫视了一下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一楼,稍稍松了口气。

    进餐用的长桌上并没有摆放什么东西,脚边的矮柜里除了两双便鞋外就再无他物,显然房子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并不在家。

    没有在一楼浪费太多时间,知道有钱人喜欢在哪里放宝贝的皮科尔直奔二楼和三楼卧室。

    “吱呀……”

    价格不菲的红木楼梯猛地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皮科尔低头看去,却发现不只是脚下的木阶,就连扶手都有一种腐朽的感觉,似乎脚下的红木已经经历了几百年的光阴一般,多了几分时光的沉淀感。

    并没有多想什么,在雷声的掩护下,皮科尔的胆子和动作也不由得大了许多。

    二楼有三个房间,略过明显是为未出生的孩童准备的房间,皮科尔先走进了女主人的卧室,一般来讲,女主人身上的物件要比男主人昂贵的多。

    并没有什么怪异的癖好,皮科尔一脚踩在有些凌乱的紫色蕾丝内衣上,无视了半开的衣柜,来到了立着镜子的梳妆台前。

    抽屉一个接着一个被拉开,皮科尔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挖宝藏的日子,心脏越跳越快,险些蹦出胸口。

    “翡翠项链、猫眼石手链、金戒指……活见鬼,盒子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块红宝石?这家店主人是抢了珠宝店吗?我的天,这次真的发财了,这还跑个什么劲,有这笔钱足以买通那帮贪婪的臭警察,去乡下当农场主了。”

    雷声陷入到了短暂的间隙。

    “吱呀”

    正当皮科尔有些发愁梳妆台上自己整理出来的宝石堆该怎么带走的时候,一声无比熟悉的刺耳噪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木阶发出的哀鸣,还有女式高跟鞋富有节奏的清脆‘嗒哒’声。

    皮科尔潮红的脸色猛地一白,手里的红宝石差点摔在地上变成红宝石们。

    仅用了半秒不到,心头一狠的皮科尔就有了决定。

    先藏起来确定回来了几个人,如果单单是一个女人的话,那就把女人打晕再抢走宝石,若是不止女人一人的话,就找机会先杀掉男人。

    到时候杀了人反而不着急跑,有时间的话,自己可以跟女主人多玩一会儿。

    反正逃亡的路上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心里早就没了负担,身体再虚弱,杀个毫无防备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有了预案,常年练就的手速让皮科尔快速地还原了梳妆台的原本该有的状态,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无法躲在床下的皮科尔飞快地窜进了半开的衣柜内,在各种扑鼻的女人香气中合上了柜门。

    “嗒哒,嗒哒。”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已经来到了门外,不过此时的皮科尔显然已经顾不了这个。

    如果说一种香味会让人心猿意马的话,十几种不同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那就是对大脑和鼻子的摧残了。

    险些被衣柜里各式女人内衣熏死的皮科尔翻着白眼,努力地寻找让自己不憋死的办法,得益于身体矮小,皮科尔最终还是略微佝偻着身体,把鼻子凑到了衣柜偏下方的位置。

    那里刚好开着几个指甲盖大小点孔洞,算是衣柜里唯一能获得正常空气的位置了。

    身体很快适应了刺鼻的香味,终于有余力去观察衣柜外的情况,皮科尔微微屏住了呼吸,把眼睛凑到了孔洞处,却差点被涌上来的口水噎死自己。

    孔洞外,两条丰满而白皙的无毛大腿映入眼帘,大腿和小腿之外还有一层价值不菲的黑丝长袜,长袜下方是一双艳红色女式高跟鞋,虽然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上半身,不过皮科尔却知道,能长这么一双富有肉感的美腿,身材和脸蛋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

    一股燥热的气息自小腹升起,皮科尔顿时有些飘飘然,在发现除了衣柜外的女人并没有其他声音从房子里传来后,胆子大起来的皮科尔空着的左手不自觉地移动而去。

    在他看来,此刻偷窥带来的香艳感觉甚至比直接推开柜门胁迫还要来的刺激。

    若是女人选择打开衣柜的话,自己再给对方一个大惊喜,想必惊吓的效果会更好。

    仿佛是上天为皮科尔大开方便之门,在皮科尔的观察中,女人在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蕾丝内衣后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坐在了紧靠着衣柜的大床边。

    皮科尔只觉得这声轻哼就像是上流社会最为清纯高贵的贵族小姐一般柔美,又夹杂了年少妇人独有的妩媚,一时间心肝都酥软了几分。

    得益于柜门孔洞的角度,在最上面的孔洞里皮科尔成功看到了女人脖子以下的部分,也让他更加的兴奋躁动。

    两腿叉开,淡红色的短裙若隐若现,火辣的身体仿佛埃尔夫大海沟一般深不可测。

    鼻血不知不觉从鼻孔里淌出,皮科尔随手扯过一件女式内衣擦了擦丢掉,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继续向外看去。

    白皙秀气的双手划过紧致的锁骨,继而向着腰间移动,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妖娆的气息,让衣柜里的皮科尔呼吸更加粗重。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女人的手轻轻放在了束身腰带上,缓缓一拉。

    皮科尔心头一跳,继而明白了女人早已发现自己的事实,知道其中的妙处,男人索性也不再压抑呼吸。

    果然,在男人粗重的呼吸中,红色的衣裙在巧手的帮助下滑落在地,女人身体的束缚越来越少,与男人快要燃烧的躯体仅仅隔着一个柜门。

    终于,女人成为了脱胎于母体之时的状态,男人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腿脚都软了三分。

    “我美吗?”

    在夹杂着笑意的问题中,女人从床上站了起来,靠近了衣柜,

    然后,

    一只手按住了衣柜门。

    “美,我的宝贝,虽然看不到你的脸,不过我明白,你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皮科尔试着推开衣柜门,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推不开,仿佛衣柜门之外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不由得有些焦急。

    “宝贝你倒是让开啊。”

    “别急,我衣服还没脱完呢。”

    女人笑了笑,一只手按住衣柜门,另一只手探向胸前。

    眼见还有美色可看,皮科尔也就多了几分耐心,只是心头还是有疑问,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开口道。

    “美丽的小姐,你难道还戴着发套?”

    没有回应皮科尔的疑问,女人只是自顾自地用食指按在胸口中线的位置,一滴血珠渗出,仿佛是为了让皮科尔看的更清楚一点,女人还压低了身子。

    在血珠之下,白皙的皮肤多了几道裂痕,皮科尔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裂痕却是一根根肉色细线,此刻被尖锐如刀的指甲划过,细线整齐划一地分裂开来,像是一条崩坏的拉锁,又像是蛇褪去的皮。

    “我美吗?”

    夜枭般尖锐的声音不再妩媚柔和。

    柜门被十公分长的黑色指甲彻底拉开。

    张大了嘴巴,遍体发凉的皮科尔忘记了尖叫,惊骇欲绝地看着指甲剥开了美丽的人皮,锋利的匕首跌落在地。

    “怪……怪物!”

    一个浑身有着青绿色腐朽死皮,散发着腐败臭气的尖牙怪物笑着看向皮科尔,宛若墓地魂灯一般的亮黄色眼睛里满是狰狞。

    “我美吗?”

    昏黄的房间里,吊垂着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亮光。

    水龙头里冰冷的自来水被手掌带着拍打在脸上,苏杨愣愣地看着镜子里有些苍白瘦削的16岁少年,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还没彻底适应自己的这张新面孔。

    如墨的短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额前,眼前的这张脸仿佛糅合了东西方最为精华的部分,既有西方人宛若鬼斧刀削一般的立体感,又有东方俊男剑眉星目的完美五官,整体看上去无比惊艳,就是干瘦的脸颊让脸的主人显得有些虚弱。

    事实上,苏杨现在的身体也确实很虚弱,就像是刚刚大病一场。

    继续梳理着脑海里多出来的一部分名为‘凯恩’的陌生记忆,苏杨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已经穿越,或者说上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就像是看着镜子的自己,总是有一种无法分清虚幻和真实的荒诞撕裂感。

    再怎么说,一个小有身价的专业心理医师都不应该被‘疯狂崇拜’自己的女患者用十三刀捅死才对,自己又不爆金币,不该承担这样的痛苦。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自己当时不应该拒绝女患者的特殊要求,很明显,在某种疯狂的幻象中,女患者已经迷失在了虚假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总的来说,自己还是太过小看由执念所诞生的欲望了,自己非但不该与女患者争执,还应该满足女患者,告诉她《死灵之书》是真实存在,由阿拉伯狂人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杜撰的,而不是一个名为洛夫克拉夫特的美国恐怖故事作家虚构出来,被许多人扩充过的神话故事书。

    回想起自己胸前被染红的《死灵之书》,苏杨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女患者疯狂的笑容淡去。

    终究是过去了,宛若一场永远都无法再见的梦。

    深深叹了口气,苏杨眼前的玻璃渐渐模糊。

    过去的名望,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社会地位和财富,乃至于背负的情感债务,此刻通通化为空中泡影消失不见。

    再怎么悲伤,苏杨都已经死了,现在站里在镜子前的是凯恩。

    当过心理医师的经历告诉苏杨,除了接受这个陌生的新身份外,自己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让自己生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不过往好里想,就算是在原生家庭混不下去,单纯地靠自己的社交能力应该也很难饿死。

    毕竟现在的自己也只有身体是十六岁了。

    “咚咚咚……咚咚咚……凯恩?你怎么又锁门了?你没什么事吧?姐姐帮你把早餐端来了,要趁热吃才行。”

    卫生间……或者说盥洗室的木门外传来了一声柔柔的女性声音,凯恩明白,那是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凯丽。

    作为被爷爷赫拉格收留养大的孤儿,或许是因为怕再次被抛弃,凯丽从小就极为懂事地学会了做家务和照顾人,显然,一个父母长年不在家的小弟弟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感情付出对象。

    得益于凯丽本身出色的容貌和气质,原生凯恩其实是对照顾自己的姐姐有恋慕之情的,只是随着年龄变大,世俗上的束缚使得凯恩把不伦的情感一直压在心底不表现出来而已。

    再加上近几年因而遭遇绑匪而完美破产的弗恩叔叔一家也住进了教堂,出于少年矛盾的心性,多了几个‘家人’的凯恩就有些刻意疏远自己的姐姐了,这样的举动倒是让不明所以的凯丽有些伤心。

    好在梳理记忆和人物关系之余,这一个月的养伤时间足够‘重生’的凯恩重新缓和与‘姐姐’凯丽的关系,在抛开伦理束缚的枷锁来看,此刻的凯丽对于凯恩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青涩的小丫头而已,自然没有刻意回避的必要。

    “凯丽姐姐,我没事。”

    说着话,凯恩胡乱扒拉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调整了一下面部笑容后,面带虚弱微笑地拉开了盥洗室的门栓。

    看到凯恩的头发有些潮湿凌乱,身穿黑袍修女服的凯丽小心地把装有黑麦粥的白瓷碗放在门口的矮柜上,好看的眉头担忧地皱起。

    “凯恩,你的身体本来就虚弱,洗了头怎么能不擦干净呢?”

    两步走进盥洗室,凯丽拿起属于凯恩的褐色毛巾抖了抖,熟练地为凯恩擦拭着头发。

    知道每次凯丽服侍自己凯丽都会很开心,凯恩也就没有矫情的拒绝,任由自己的姐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融入一个新环境的前提是跟其他人打好关系,凯恩当然明白这一点。

    “凯丽姐姐,你对我这么好,要是以后姐夫看见了,姐夫一定会吃醋的。”

    察觉到了后脑温柔的胸怀,早已习惯的凯恩倒是没有产生什么肮脏的想法,反而是笑着开了个玩笑。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这么跟自己开玩笑,黑色头纱下的耳垂微微泛红,凯丽收好毛巾后轻轻揪了一下凯恩的耳朵以示惩罚,不过在凯恩看来,这揪和摸也没什么区别。

    “姐姐都准备一辈子服侍神当修女了,哪来的姐夫……”

    “凯丽姐姐现在还不是修女呢,万一哪天反悔了想结婚怎么办?”

    “那……那姐姐就给你找个不吃醋的姐夫……快把黑麦粥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姐姐给你去拿面包。”

    目送跟自己身高平齐的凯丽有些慌张地跑开,凯恩发现偶尔小小的开一下凯丽的玩笑还是很有趣的。

    “咕咕~咕咕~”

    走廊的尽头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凯恩扭过头,正对两只滴溜溜圆的大眼睛。

    位于彩色玻璃窗沿上的是一只个头不大的白面鸮,赫拉格总是称呼这只白面猫头鹰为蜜芽,凯恩一直猜测这只猫头鹰可能是只母的。

    这只白面鸮算是教堂里养的宠物,只不过这只白面鸮似乎除了爷爷赫拉格以外,见谁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平时摸都不给摸一下,很少能发现其踪迹,即便是能见到几面,这鸟也总是喜欢站在高高的地方用鸟眼看人,不知为何,凯恩总觉得这猫头鹰的眼中满是拟人化的不屑。

    “白咕咕?咕咕咕?”

    “咕咕~”

    才刚刚靠近两步,歪着脑袋的白面鸮就飞离了窗口,让想要探一探蜜芽的真实性别的凯恩不得不放弃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两口灌下黑麦粥,凯恩走下了三楼。

    安魂教堂位于塞勒菲斯市东区,占地面积不可谓不大。

    不但有着辽阔的专属墓园,与墓园相对,在靠近东边森林的位置还有着一片封闭式的花圃,不过花圃的大铁门向来是锁着的,除非获得一家之主赫拉格的同意,不然的话只能试着翻越足有两米多高的带刺围墙。

    甚至有不可靠的传闻说花圃里有着可怕的杀人机关,当然传闻终究是传闻,并没有人证实,更何况就算是真有,私人领地的机关跟大多数正常人来说都是无关的,自然不会有人冒着得罪赫拉格牧师的风险过度追究。

    因为没人会冒着身体上扎几个血窟窿的危险去看一些无聊的花花草草,自然也就没人选择翻墙了,至于外人就更不用说了,谁都知道康斯坦丁家族的安魂教堂是塞勒菲斯市唯一一座不受三大教会控制的私人教堂,名义上来说,安魂教堂是受法兰国法律保护的私人领地,也是受法兰国承认的一座具有施展安息仪式权利的私人教堂。

    因非法入侵而死在私人领地里,不受法律保护,做了安息仪式后,可以就地掩埋。

    而所谓的安息仪式是指人死后由教会的牧师出面进行的特殊宗教仪式,受法兰国的律法支持。

    据说只有在安息仪式过后,死者下葬或是火化才能真正的得到安息,至于说违反的那些人下场如何,法兰国的宗教审判所已经无数次用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了民众什么叫三倍处罚。

    如果不想用索尔来为自己死去的亲人做安息仪式的话,等待活人的将会是比死去亲人还要严重的痛苦。

    当然,如果某个流浪汉实在是没钱,家里人又死光的话,也可以由法兰国安排的教会来免费做安息仪式。

    因此,不想在垄断安息仪式的三大教会花费高额仪式费用的话,那就只能去找法兰国承认的私人教堂。

    一般来说,私人教堂的仪式费用都会比三大教会的教堂机构便宜不少,因此只要家里还有活人,生活在塞勒菲斯的人就不会试着得罪安息仪式开价仅有三大教会三分之二的安魂教堂。

    作为牧师赫拉格的长孙,整理过记忆的凯恩深知自己也算是‘家大业大’,在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开始一段新的奋斗史,要是能顺利继承安魂教堂的话,哪怕在爷爷赫拉格死后可以分到康斯坦丁家族一点点的家产,自己也不用忧愁后半辈子该怎么活了。

    虽然教堂没多少钱,但是架不住有地。

    在前世,地可比钱有价值的多,关键是保值。

    “凯恩哥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在二楼抱着一部圣书背诵的弗里斯见到凯恩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睛不由得一亮,立马放下手里足以砸死人的‘圣砖’。

    机会难得,正大光明偷懒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弗里斯是弗恩叔叔和杰西卡婶婶的儿子,而弗恩是赫拉格的次子,在长子凯洛死后,也只有二儿子弗恩·康斯坦丁和三女儿拉莫斯·康斯坦丁陪伴在身边了。

    因为老爷子赫拉格出了趟远门,所以安魂教堂最近并不开张。

    近些日子里,为了提升教堂业绩,弗恩叔叔和青年雇工泰罗负责去市里和村镇联系想要做安息仪式的客户们,遵照赫拉格安排的回归日子做好预约安排。

    如果不想在三大教会多付将近1000的索尔的话,就只能先由弗恩和泰罗把逝者的身体用厢式货车拉回教堂地下室安置在冰棺里,等到老爷子赫拉格回来之后再‘批量处理’。

    不得不说,这样确实会流失大量不是太差钱的客户,不过也没办法,因为具有安息仪式的资格牧师只有赫拉格家主一人。

    至于说在市里的裁缝店打工的拉莫斯姑妈,除了安息日会带着不上课的安娜回到教堂外,平日里都是在塞勒菲斯市里租房子住。

    对于凯恩来说,不说性子柔弱的凯丽姐姐,算上已经离异的拉莫斯姑妈带来的调皮妹妹安娜,三个‘同龄人’中只有弗里斯这个弟弟最老实厚道了。

    当然,老实厚道是相对于妹妹安娜而言。

    知道弗里斯想对自己表达什么,苍白的脸上挂着虚弱的微笑,凯恩宠溺地摸了摸弗里斯的脑袋。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在十四岁男孩的心里成功建立可靠老大哥的形象了。

    所谓老大哥,自然是闯祸的时候为你撑腰,出丑的时候为你遮掩,偷懒的时候为你打掩护。

    男孩子嘛,该惯就得惯,该出去玩的时间老是呆在家里读死书有什么用……反正自己这么虚弱,弗恩叔叔回来打的也不是自己。

    “弗里斯,谢谢你的关心,我的身体好多了,不过忽然有点想喝牛奶,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了……”

    只见弗里斯的眼睛亮闪闪的,转身咚咚咚跑下了楼,没过半分钟,在凯丽的一声惊呼中嘴角挂着奶渍的弗里斯就跑了回来。

    “凯恩哥哥,真是太不巧啦,家里的牛奶刚好喝完,我去市里给你买一袋吧。”

    “去吧,记得在中午吃饭前回来。”

    “妈妈!给我点索尔,我要给凯恩哥哥去市里买牛奶!”

    “臭小子!出去玩就出去玩,别想要钱!”

    目送弗里斯蹦蹦跳跳地下了楼,凯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甜,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凯恩,你也太惯弗里斯了,要是爷爷在的话肯定要说你……呀!凯恩!”

    拿着一根软面包从一楼厨房走上来的凯丽话还没说完,就见凯恩嘴角渗出了鲜血,一时间哪还顾得上手里的软面包和修女应有的姿态,浑然不知面包已经掉在地上的凯丽慌张地跑着扶向凯恩,却见凯恩摆了摆手,虚弱的脸上毫无痛苦之色。

    “凯丽姐姐,我没事,只是咳嗽把喉咙咳破了,没什么大碍。”

    安慰了一番凯丽,凯恩笑着捡起了地上的脏面包,脸色似乎好看了不少。

    “凯恩,这个面包我吃吧,我再给你拿一根。”

    想要拿过脏面包,却被凯恩灵巧的避过。

    “没事,我会把脏的地方拿掉的,我先回去躺躺,凯丽姐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嗯,注意身体。”

    看着凯恩颤抖而坚决地走上三楼,虽然脸上看不出,凯丽的心里却急得要死。

    爷爷不在,要不要把正在跟客户们联系仪式时间的弗恩叔叔叫回来呢?

    念头刚升起,凯丽就毫不犹豫地跑向了一楼的电话座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凯恩更重要。

    “咔哒”

    回到三楼,凯恩刚刚锁好木门,紧接着,

    身体就像是软面条一样顺着光滑而结实的门板滑落在木地板上。

    “咳咳……咳咳……”

    注视着手背上的鲜血,凯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攥住一样无比痛苦。

    这种情况曾在半个月前发生过一次,本以为修养一段时间能有所好转,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痛苦又来了,自己的这个状态要是让凯丽看到了肯定会让那个善良的小姑娘难受,与其多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伤心,倒不如回房间里自己挺过去。

    “这具身体绝对没有心脏病,我到底是怎么了?”

    大喘着气,什么都做不到的凯恩翻滚着躺上了床,紧咬牙根,嘴里不断地加强着自己潜意识里求生的欲望。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不能死……”

    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之间,凯恩似乎看到了一个徘徊在自己身边的虚影。

    这个虚影,渴望带走自己的灵魂。

    ……

    塞勒菲斯市郊外,一处被花园簇拥的独栋别墅地下室内,火柴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忽然散去。

    个头矮小,光秃秃的头上刻画着荆棘倒十字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依次点燃了蜡烛。

    由野兽骨灰刻画的诡异图案之上,分立于两端,一黑一红两根蜡烛位于其中,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缓缓燃烧。

    在蜡烛外围还放置着一个纯黑色不透明的广口葫芦瓶,黑色的瓶盖就放置在瓶子旁边。

    用活人提炼的血石在两根蜡烛交错的火光中时不时地闪过一道晦暗的暗红色,察觉到合适的时机已到,男人抓起一把古旧的墓土撒进广口瓶中,盖过了下层提前铺好的教堂庭院的土,

    紧接着,男人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夜茄花熏香粉末,小心地洒落在手心的照片上。

    随着香粉增多,照片上的黑发英俊少年变得有些模糊。

    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声音自地下室内响起。

    “吾召唤夜晚的生物,吾叫唤暗夜,以汝的力量侵袭凯恩的家。

    以在天堂中发现的力量之名升起前往凯恩的家并折磨他的灵魂、生命与快乐,吾命令它完成。”

    咏唱过后,男人用黑色蜡烛的火焰点燃照片,

    诡异的是,本该迅速燃烧殆尽的照片只是在缓慢移动的火线中变为黑色的小颗粒,被男人控制着掉落在黑色的广口瓶子里。

    一秒的平静过后,高昂的吟唱自男人的口中发出。

    “汝不再平静!从此刻起,暗夜的生物将充满凯恩的灵魂!

    巡礼在阴影中的兽,汝的平静与汝的快乐从下级领域升起,从无尽之洞升起,将汝的愤怒带给凯恩!”

    把燃烧了一半的照片直接丢进瓶里,男人的声音趋于平静:

    “用汝的力量袭击凯恩,收获他的灵魂与生命。”

    刹那间,只剩下一半的黑色蜡烛迅速燃烧,没有犹豫,男人把早已准备好的血石丢进了黑瓶之内,紧接着迅速盖上瓶盖。

    在瓶盖封闭黑瓶之后,原本以正常速度燃烧的红色蜡烛也陡然加快,流落而下的烛泪仿佛饱受折磨的灵魂一般凄厉,仅用了短短三秒,红蜡烛就剩下了三分之一。

    然而,黑蜡烛燃烧的速度还是超过了男人的预想,还没等红蜡烛烧完,沸腾起来的黑蜡烛就已经燃烧殆尽。

    在黑蜡烛熄灭的瞬间,红蜡烛又恢复了正常的燃烧速度。

    男人看着还剩四分之一的红蜡烛,深深地叹了口气。

    “哈哈,你又失败了,三次了吧?

    南特,我真是怀疑你通过真理之路的时候是不是梦游来着,连个没走上真理之路的普通小鬼都咒不死。”

    地下室的吊灯猛地亮起,一个慈眉善目,已到古稀之年的西装老人雍容地坐在椅子上,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背对着自己的光头矮子,手腕上刻着怪异符号的白骨手链晃来晃去。

    “赫里特,你觉得你厉害,那你为什么不去?在赫拉格那个老东西出来找我的时候,三头食尸鬼足以屠掉安魂教堂了吧?”

    本来就因为多次失败而有些烦躁,南特毫不留情地骂道。

    “整天只会用嘴说没用的废话,赫里特,如果你能闭上你的臭嘴的话,或许我还能让你和你的臭死狗们多住几天。”

    听到南特这么说,赫里特倒是不以为意地拍拍手。

    “臭死狗?这你可说错了。

    雪莉,你进来,让这个没用的四十五岁老处男看看你崭新的样貌。”

    紧闭的地下室们忽然被推开,一个身材火爆的金发美女不挂一丝地走进地下室,风情万种地跪倒在地,一脸虔诚地捧起了老人光洁的皮鞋伸出了舌头,仿佛在品尝着无上的美味。

    “这身皮囊可是雪莉自己选出来的,怎么样?有眼光吧?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雪莉帮你长大成人。”

    站起身子收拾着诅咒仪式的烂摊子,随意瞥了一眼金发美女就不再多看,只是嘴上却依旧毫不留情。

    “哼!再好的皮囊也改变不了里面是臭死狗的本质,赫里特,你和你的食尸鬼一样恶心!我才不会跟这种鬼东西……哼!”

    “如果这样能让你走出三次失败的阴影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骂我……够了,你出去吧。”

    无聊地一脚踢开雪莉,任凭雪莉像狗一样四脚着地爬出地下室,赫里特走到了南特的身边,拍了拍南特的肩膀。

    “伙计,我知道你心里很不爽,但是失败了就要承认,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最终目的只是想要报复赫拉格,让那个老鬼咽气,杀死他的孙子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而已。”

    听赫里特这么说,南特倒是好受了点,只是仍旧有些愤懑与疑惑。

    “真是见了鬼,第一次我明明都成功了,只是凯恩那个小子确实没死,说真的,自从我走上了诅咒术士这条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更奇怪的是,第二次第三次与第一次完全不同,凯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的邪灵死咒居然没办法一次性杀死那个臭小子,这一点都不正常。”

    “总会有机会的,而且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

    “什么?”

    赫里特笑得很慈祥。

    “我的小可爱告诉我,那个老东西,他找来了。”

    “都中午了,还没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凯恩?凯恩你开开门?”

    “怎么没反应?”

    “凯恩?你还好吗?不行,凯恩肯定是出事了,弗恩叔叔,你撞门吧!”

    “凯丽,这门……”

    “凯恩哥哥上午还跟我说想喝牛奶来着……他不会是又死了吧?”

    “啪!说什么屁话,怎么跟你爸一样?滚下楼去!等晚点再收拾你!”

    “唔哇哇哇……”

    “弗恩叔叔,你这么强壮,这门肯定难不倒你的。”

    “好,那我可撞了啊……”

    “嘭!嘭!这门好硬。”

    “你给我把晚上的劲儿用出来!再撞不开你以后别上我的床!”

    “啊啊啊啊!!嘭!”

    “好多血!”

    “凯恩!凯恩!你怎么哭了?呜呜……”

    漆黑一片的世界迎来一片凄美的雨,一道曙光划破的寂静的夜。

    “我不能死……”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凯恩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眼前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俏脸,凯恩下意识地轻轻抚过,正如前世安慰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孩。

    “凯丽姐姐,我没事,别哭的跟个小猫一样……杰西卡婶婶,弗恩叔叔……”

    凯丽笑着用手背擦了擦双眼,双手拉住安抚自己的右手,心里稍安。

    戴着鸭舌帽,褐色卷发容貌英挺的中年男人担忧地皱起眉头。

    “凯恩,你又犯病了?”

    还没等凯恩开口回应弗恩,站在一旁的杰西卡就一把拍在了弗恩的鸭舌帽上,淡紫色的薄裙下丰腴的身体一抖一抖的,晃的凯恩有点发晕。

    “你会不会说话?站一边去!”

    看到弗恩叔叔苦着脸跟个小学生一样靠着墙壁立正站好,凯恩算是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的弟弟弗里斯挨打后都喜欢靠墙站了。

    一脉相承了属于是。

    解决了自己的丈夫后,杰西卡泼辣的脸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显然二十年前也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美女,就是不知道除了那张脸外,杰西卡婶婶到底看上了弗恩叔叔哪点。

    “凯恩,你醒了就好,想吃啥跟婶婶说,婶婶给你做。”

    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凯恩’喜欢吃啥,凯恩只能试探着开口道。

    “就做婶婶你最拿手的东西吧。”

    “好小子!你比我有勇气!”

    靠墙罚站的弗恩冲着凯恩竖起了大拇指,这让凯恩有些不明所以。

    “行了!你少说两句话吧……那凯恩你就好好休息,凯丽你就在这里照顾弟弟。”

    “好的杰西卡婶婶。”

    风风火火地拉着弗恩离开房间,杰西卡拿着车钥匙离开教堂,决定亲自去海鲜市场准备食材。

    弗恩则是跟赛罗安置在地下室里的尸体。

    房间里只剩下凯恩和凯丽,看着凯恩嘴角干涸的血渍,凯丽艰难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我去准备热毛巾,凯恩你要乖乖地躺好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望着教堂独有的褐色木十字花纹吊顶,自嘲一笑,凯恩缓缓闭上了眼睛。

    “房子跟这个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

    阴暗逼仄的地下室内,狰狞的食尸鬼头颅滚动在一旁,无首的尸身冒出一股股青绿色的腐蚀毒气,

    人类的断臂还在咕咕的涌动鲜血,殷红的血花却绽开在昂贵的秩序教会壁画上,为壁画中洁白圣洁的天空渲染出了一抹浪漫的血色。

    银月般的寒光闪过,银质手杖弹出的双刃十字细剑宛若月下飞舞的精灵,带走一蓬蓬腥绿色具有强腐蚀性的血液。

    逼退食尸鬼的瞬间,赫拉格冷硬刚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左手却带着一道残影对准了捂着一脸惊恐的矮小光头男人。

    “异端审判,罪名,咒杀他人,判决结果,就地处决。”

    “绕过我!求求你了审判官大人!绕过我吧!都是赫里特那个老东西胁迫我的!他跑了啊!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破魔加护,贯穿。”

    “我知道他躲在哪里!我给您磕头了!我还是处男啊!”

    并不理会向自己求饶的光头诅咒术士,身穿黑色牧师袍的赫拉格宛若一块万古寒冰。

    右手镌刻着精美雪花枪纹的烤蓝色左轮【湛蓝雪霜】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扳机扣下,亮银色的破魔子弹炸裂了挡在枪线前的食尸鬼头颅,又贯穿了位于食尸鬼之后一脸恐惧的南特胸口。

    被破魔子弹命中的食尸鬼开始在霜蓝色的火焰中自燃,也点燃了整个地下室。

    从南特的腰间拎起附魔袋,身处火焰之中的赫拉格却再次对着南特恐惧尚未消散的脸举起了手里的附魔左轮。

    “砰!”

    头颅炸裂,污秽了老人的牧师袍。

    “让你欺负我孙子……”

    ……

    在郊区的独栋别墅燃起大火的时候,塞勒菲斯市的丽斯特街联排别墅区里停下了一辆出租车。

    一个美艳的金发女人搀扶着一身华贵西装的老人缓步走下出租车,颤抖着的老人拿出钱包付了60索尔,司机不舍地最后剜了一眼金发美女,这才踩下了油门,出租车快速离开。

    两人很快就来到丽斯特141号,用钥匙打开外院铁门,一老一少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走进了别墅。

    相邻的140号别墅女主人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陌生邻居,拉上了卧室的窗帘。

    别墅的门刚关上,之前还站立行走的金发美女就瞬间趴倒在地,用四肢撑着身体背起了老人。

    把自身的重量全都压在女人身上,老人虚弱地开口道。

    “雪莉,带我去血池。”

    女人一言不发地驮着老人来到地下室,待到老人从身体上下来走进圆形浴池后,女人才站起身子走向地下室的侧屋。

    推开门,一股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

    灯光打开,锁链碰撞声哗啦啦的响起,仿佛畜圈一般的侧屋顿时发出了阵阵呜呜声。

    美艳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十几个被小隔间的铁链锁住手脚,嘴里被塞了吸管式口塞的人类发出了绝望恐惧的呜咽声,宛若畜圈里等待屠刀的牲畜。

    足有半米高的流食桶里早已空空如也,恶心的死苍蝇在敞开的流食桶里粘的到处都是,活苍蝇则是舒适地在活人的烂疮上肆意产卵,让皮肤烂出一个个可见白骨的大洞。

    白蛆蠕动来蠕动去,啃食着肉糜,吸收着让自己成长的营养。

    即便流食桶是如此恶心,足以保证十几人两天饿不死的米粥却早已被吸管喝的干干净净。

    脑子里还回荡着把振动翅膀的活苍蝇咽下的恶心感,干涸到起皮带嘴唇颤抖了两下,虚弱的皮科尔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把自己囚禁起来的罪魁祸首。

    眼泪已经流干,除了绝望,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想到却活着再次见到了对方。

    见到了这个披着美女皮的绿皮怪物,见到了不折不扣的恶魔。

    然后,微笑着的恶魔解下了束缚自己的墙壁锁扣,牵引着铁链带着自己走出了畜栏,就像是一个温柔的牧羊人。

    ‘终于要解脱了吗?’

    看着赤裸着身体坐在空荡荡的泳池里的慈祥老人,皮科尔笑着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

    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响起,耳边是哗啦啦的欢快水声,皮科尔失去光泽的眼中多了几分释然。

    在凯丽强硬的服侍下,染血的床单已经被更换,凯恩有些污秽的身体也被凯丽带着走进盥洗室擦拭了半遍,之所以说是半遍,是因为擦到的时候,穿着修女袍的纯洁少女就红着脸逃出了盥洗室,整个人仿佛是熟透的红虾。

    “心跳的太快了,不太像是单纯的害羞……看来凯丽姐姐对我的心思也不算单纯。”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残留的原身意识影响,得出了这个结论的凯恩心情好了不少。

    自己随便擦了擦,凯恩走出了盥洗室,利落地换上了一套牧师服。

    “噔噔噔……”

    刚刚下定决心,宛若小鹿般跑开的凯丽再次跑回三楼,却发现凯恩已经连衣服都穿好了,只好强迫自己忘记了刚刚下定的决心。

    “凯恩……杰西卡婶婶做好饭了,要我给你端上来吗?”

    “不用了,我下去吃吧,凯丽姐姐。”

    笑着摇了摇头,在凯丽有些担心的目光中,凯恩鼓了鼓根本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做出了自己很健康的轻松姿态。

    “噗嗤……凯恩你哪有肌肉啊?多吃点东西才能长肌肉的。”

    看着凯丽忍俊不禁的神色,凯恩也笑了起来。

    两人直接来到了一楼,杰西卡解下身前的围裙,捧着还未打开的罐头盒,在弗恩和弗里斯爱莫能助(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招呼着下楼的两人入座。

    “沙丁鱼、金枪鱼、玉筋属鱼、角鲨、鳕鱼、鲱鱼……鲱鱼我可是找了好久,海鲜市场都没了,最后实在找不到也只能用鲱鱼罐头来替代一下了,

    坐吧凯恩,就等你入座了,仰望星空派可是我的拿手好菜,这次花费不少,你身子弱,可要多吃一点。”

    “仰……仰望望星空派?”

    笑容渐渐僵硬,空洞的凯恩地转动着脖子,看着素颜朝天,死不瞑目的五个鱼头,心跳渐渐趋于平静。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然后,

    杰西卡就撬开了鲱鱼罐头,在臭水沟一般的烈性臭气中用叉子挑出了一块还算是‘完整’的鲱鱼头,

    空洞的死鱼眼作为第六位仰望星空的热心观众被杰西卡安置在了松软的观众席上,颇有白花齐放,百家争冥的喜庆意味。

    恍惚之间,凯恩看到了一股冲天的怨气扑面而来,微微张开的鱼嘴不断开合诅咒着自己,六对死鱼眼则是变成了一道索命虚影,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灵魂。

    “杰西卡婶婶……我……我有点……”

    又一股对生命的恶意扑鼻而来,面对足以洗刷灵魂的冲击力,凯恩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旁边凯丽的怀抱里。

    “凯恩!!!”

    杰西卡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

    “凯丽你先把凯恩送回房间吧,现在他身体太弱,估计没什么好胃口,等晚上我给他做点汤食养一养。”

    送走了凯恩和凯丽,杰西卡看向了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溜走的两父子,父与子僵住。

    “杰西卡,我……我有点肚子疼,得上个厕所。”

    “妈妈,我还有圣书段落没背下来,我得赶紧去背。”

    无视了丈夫和儿子哀求的目光,杰西卡半低着头,和善地笑道。

    “我的丈夫,我的好儿子,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就这样浪费宝贵的食物吧?这可是我幸幸苦苦做的……”

    弗恩和弗里斯绝望地对视一眼,饱含热泪地点点头,认命地拿起了刀叉……

    “yue!”

    “额呕!”

    “yueee!!”

    “额呕!!”

    “yueeee啊!!”

    “呃呃呃哦呕呕呕!!”

    听着从楼下传来的毫不夸张的进餐声音,

    帮凯恩盖好被子的凯丽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下去,只是还未从床边站起来,昏迷中的凯恩就轻轻地拉住了自己的手。

    “凯恩?”

    没有任何意识的凯恩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凯丽叹了口气,眼帘微垂。

    指尖划过,失去门栓的木门转啊转,轻柔地依偎在伤痕累累的门框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

    塞勒菲斯市北区,秩序教会分部大门口。

    神色严肃,配有枪剑的教会守卫冷眼扫过迎面走来,一身肮脏黑袍的老人,却在认出老人身份的瞬间脸色一变,崇敬地立正站好,右手虚握成拳平立胸前。

    “赫拉格审判官大人!”

    “嗯。”

    点点头回应了门口的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握着银色短杖的赫拉格大步走进秩序教会的教堂。

    作为法兰国认定的一级审判官,赫拉格有权利自主前往三大教会的任何非禁地区域,位于秩序教会分部的市级异端审判所自然不在禁地名录内。

    老人很快就通过了重重守卫,来到了教堂三楼的某个较为偏僻的房间。

    推开门,赫拉格直接把手里的附魔袋丢在了楠木办公桌上。

    坐在老板椅上的地中海老男人放下手里的钢笔,面带笑意地看着有些狼狈的赫拉格。

    “能把你搞的这么狼狈也不算是白活一场……这是哪个倒霉鬼的遗物?”

    “232203150463号逃犯,诅咒术士南特。”

    坐在真皮沙发上,为了调整坐姿,赫拉格把黑袍上的血渍往沙发的褐色垫子上蹭了蹭,直看的斯坦利嘴角抽搐了两下。

    转念一想,反正也不需要自己去洗,斯坦利笑了笑,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我记得他爸爸怀恩也是死在你手上吧?真是倒霉的一家子,这下父子团聚了。”

    “死在我手上的异端都魂飞魄散,团聚不了。”

    斯坦利:“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老婆的?”

    “我找老婆肯定不找你这样的。”

    “……”斯坦利。

    拿起附魔袋看了看,都是诅咒物品,大部分都对应的上,

    斯坦利也没问里面是不是少了东西,笑着收回办公桌下,重新拿起了钢笔。

    “这笔钱等上面审批下来就会打给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个受伤的食尸鬼术士跑了,名字叫赫里特,编号我不知道,你可以查查,

    我估计他现在还藏在塞勒菲斯,给我调配一个善于占卜或是找人的职业者。”

    “居然被‘告死牧师’盯上,这个赫里特可真不知死活。”

    笑着摇了摇头,斯坦利拿起了座机电话。

    “让海瑟薇过来,有活给她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