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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

    “星穹世界……”夜星蚀微微蹙眉,脑海中思绪万千。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情。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的那行字,他还记忆犹新。而“穿越”这两个字,深深地震撼了他。

    而且,根据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再过不到一个钟,他就要穿越了。而“星穹世界”,是他从来没有听闻过的。

    可能,这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钟了。谁也不知道一个钟后会发生什么。是生,还是死?是一个全新的、绚丽多彩的世界,还是一个残破的,衰败的世界?是能够回来,还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无数的疑问在夜星蚀的脑中纠缠不清,如同丝线一般缠绕在一起,无法解开。倒计时一秒一秒地跳动,没有给夜星蚀任何缓冲的时间。

    他静静地站在家的阳台上,眺望着远方,凝望着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他熟悉的家园。猛然间,他好像有了一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旷达、豪迈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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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分钟了。夜星蚀虽然不能说了无牵挂,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东西和地方了。

    那些欢乐的、痛苦的、值得留念的,全都已经留给了时光,全都已经是记忆了。

    夜星蚀很想像苏轼一样,即使被一贬再贬,可依旧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轻描淡写。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做。他想和学校里的同学道个别,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他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道个别,让他们再看一下自己的儿子一眼。他想和所有对他有恩的人们道个别,让他们知道自己依旧记得他们,只是可能永远都不能报答了。他想和所有认识他的人道个别,或许闲暇时候依旧会响起,哦,我曾经认识一个名叫夜星蚀的人,他很优秀。

    他并没有给父母打电话,因为他怕他们不放心,抛弃自己的工作回来了。他不忍心让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要不,还是不留一丝痕迹地离开吧。这样,不会干扰到任何人。就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夜星蚀这个人一样。

    人总是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拥有时总是感觉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是永远都属于自己的。其实不然。

    夜星蚀珍惜着一切,因此到了失去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怅然不舍了。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真正值得怀念的东西,除了父母,以及那些对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或物。

    夜星蚀重新打开扫雷,看向那熟悉的页面。这是他和父亲沟通的方式。每当他想念父亲的时候,他都会打开扫雷。

    点开初级。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点四个角的方块,而是在中间随便点了一个方块。一大片方块随之翻开。

    鼠标连动,界面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三个鲜红的棋子。再次面对不知道玩了多少次的初级扫雷,他已经没有了生疏之感,有的只是一种归属感,一种来自心灵的愉悦。父亲仿佛就站在他的背后,静静地看着夜星蚀玩扫雷,而他的脸上,充满了自豪的笑容。

    这一次,夜星蚀甚至都没有去看右上角剩下的雷的数量,而是一个接一个地排除、标红。最后一声清脆的鼠标声响起,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细线从下往上扫过,界面的四周出现接连不断地彩色烟花。

    夜星蚀看着通关界面,嘴角微微翘起。通关提示弹出,夜星蚀看向通关时间。

    17秒。

    这一次,他只用了17秒,就通关了一个初级扫雷。

    回到主页,初级扫雷标志下面的最快时间,从23秒变为了17秒。23秒,是当年父亲陪着他一起创造的记录。这几年来,夜星蚀一直都没有打破这个记录,而现在,夜星蚀突破了自我。

    这一次,夜星蚀竟是没有关闭扫雷的界面,而是将鼠标移动到了中级的标志,单击。

    “爸爸,我终于突破了。”他嘴唇翕动,轻声喃喃道。

    他和父亲曾经有一个约定,如果他突破了23秒的初级记录,就可以去开始中级。如今,他兑现了这个约定,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五十分钟。

    中级扫雷界面出现。夜星蚀望着加多了许多的方块,脸上依旧洋溢着淡淡的笑意,自信而又冷静。

    他并没有急躁,而是一步一步来,排除了一个个雷。这一瞬,他仿佛继承了父亲的好运气,所有的雷都是可以用推理排除的,不会遇到二选一的情况。

    这只是他第一次玩中级扫雷,但是他就像是老手一般,终获成功。

    时间,1分59秒。

    再望向远方,雨已经停了,花好月圆。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夜星蚀突然有了一种和李白相同的情感。

    拿出家中的特雷门琴,夜星蚀坐在阳台,望着夜幕上繁星点点,开始弹奏,并轻声吟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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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让我在膝上静静地摊开银河

    用月光银色的手指拨响命运的弦

    今夜是永恒之夜,今夜是重生之夜

    星光与月华像水汽一样弥漫空中

    我,一个孤独的人子,独对苍天

    无声地抚摸着无垠的时间

    就像抚摸一匹皮毛光亮的马,一匹飘扬万丈的绸缎

    今夜是呈现之夜,今夜是告别之夜

    我,一个泥土捏就的人,一切事物中最易朽者

    是父亲也是母亲,是祖先也是后代

    怀抱着一把古老的琴,坐在宇宙中

    轻轻奏响了人的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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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星蚀的眼前,是银河的亿万星辰。群星闪耀,熠熠生辉。

    在特雷门琴深邃的乐音中,原先在家中的宁静感消失了,夜星蚀感到一种哲学式的悲壮涌上心头,如此强烈,他不禁热泪盈眶——命运的绝望,浩劫的定数,死亡的必然,一切终会尘归尘,土归土。他,在苍天之下,来了又走了,没有观众,没有证人,没有期待,没有援军,只留下无可告慰,无可告慰……

    看着面前的星光璀璨,夜星蚀忘记了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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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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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自《闪耀》的《凤凰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