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无量
“野棠开未落，山樱发欲然。忘归属兰杜，怀禄寄芳荃。”
“好诗，好诗！恭喜段公子又得新句。”连声叫好的这人乃是滇南老武师马五德。马五德年近花甲，武功虽说稀松平常，但靠着年轻时走南闯北的好见识，在云南做点茶叶买卖，积攒了些家产。江湖上如有落魄武人前去投奔求助，马五德一颗古道热肠之心，往往来者不拒，因此结交了不少英雄豪杰。这吟诗的公子面如冠玉，服色华贵，十日前慕马五德“滇南孟尝”之名而来，想同茶商一道游览无量山之幽景。马五德混迹江湖多年，虽是老好人一个，多少也有些眼力见，看这段公子像唐僧似的细皮嫩肉，一身青衫料子也是名贵丝绸，出手还甚是阔绰，不像是江湖中人。问及段公子家门他又语焉不详，马五德心里已明了了八九分这位段公子来头不小，多半是权贵之家偷跑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于是不敢怠慢，一路好吃好喝好言伺候这位段公子。
段公子只觉得这老马分外憨厚可爱，颇有往年知己之感，他笑着说道：“马老哥，你这是谬赞了，此诗是南朝沈约所作，他写的江南定山，却仿佛是在咱们大理无量山写的一般。”
马五德道：“公子喜欢这无量美景，老马本当多陪公子盘桓两日，只是今日正是无量剑派东西二宗比剑之日，老马受人之邀前往观礼，也不好推却……”
段公子“啪”的一声一收折扇，笑道：“我虽对这江湖争斗之事不感兴趣，马老哥要去观礼，我也去凑个热闹吧。”马五德本不愿带这富家公子去沾染是非，见这小子黏人得紧，只好边走边临时指教这段公子江湖上诸多规矩。段公子打小住在象牙塔中，听马五德讲江湖轶事倒也觉得津津有味，不再是之前对江湖争斗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了。但听到诸多奇怪规矩，段公子往往暗自腹诽没有道理，也并不往心里去。
走了小半日，两人终于到了剑湖宫，马五德递了贴子两人进去观礼，被引入比武场西侧同一排观众坐下。无量剑派据传创于五代后唐年间，剑湖宫为掌门人所居。东西二宗每隔五年便派门下弟子在宫中论剑，获胜的一宗掌门便是一派之首，得以暂居剑湖宫五年。近二十年来，西宗渐露颓势，四次比剑只赢了一次。
他们去的晚了，比剑已比至最后决胜一场。只见场中西宗弟子是个黝黑少年，一把长剑舞得迅捷如风，剑光闪烁，不少观众以为西宗能在这比剑最后一场胜出，为这无量剑法纷纷叫好。段公子不懂武功，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这剑法若不用于殊死拼杀，也是极好的表演。东宗汉子使一柄重剑，似乎处处慢于敌手，招招勉力格挡。然而他下盘扎实，虽处守势却也不慌不乱，使剑少年与他拆了几十招，也不敢再使快剑求速胜。忽然间东宗汉子一剑直刺不中，身子前扑似要摔倒。段公子见他要摔个狗啃泥，忘了马五德方才教的规矩，一下子笑出声来。不料场中风云突变，少年正要趁此良机将其出掌击倒，东宗汉子以重剑点地为杖，猛地借力脱手，在空中身子一转，一脚将其踢倒在地，黝黑少年起身想要再斗，只觉得被踢中的右胸作痛，手登时使不上力，剑也提不起来了。
比武场东侧坐着两宗掌门，弟子侍立在旁针锋相对。西宗掌门人是个中年道姑，姓辛道号双清，眼见大好局面被逆转，剑湖宫之位又要让人五年，脸色铁青，强压着怒气。东宗掌门人是个长须老者，姓左名子穆，见此结果仿佛意料之中，捻须微笑面有得色。
东宗汉子拾剑入鞘，笑道：“承让承让，褚师弟年纪轻轻剑法了得，五年后胜负还是未知之数”少年输了，面上不甚服气，只低声道了一句“多谢龚师兄手下留情。”便走回师傅边上。
左子穆开怀笑道：“辛师妹，看来这剑湖宫，得让我们东宗再住五年了，哈哈哈哈！”辛双清脸色变换不定，出言刺道：“左师兄传授无量剑法果然精妙，想必这假摔之法便是从无量玉璧里学来的精妙功夫吧。”左子穆瞪她道：“辛师妹怎地如此多言，置本派规矩于不顾吗？”辛双清哼地一声，说道：“只怕这剑湖宫你们住不了太久。”，起身便往外走，十余个西宗弟子连忙跟上。只听得一个西宗弟子边走边议论道：“东宗龚师兄全靠取巧取胜，这难道也是本门玉璧上的高绝功夫？”另一弟子道：“你懂什么，师傅是气不过咱们西宗最有天分的褚师弟一时浮躁输在虚招之上，那无量玉璧的功夫，听说都几十年没出现过了。”另一年龄稍长的弟子厉声喝道：“嘀咕些什么！小心师傅回去把你们舌头拔了。”
西宗弟子悻悻离宫而去，本应是东宗置席庆祝的时候，一干观众也纷纷向左掌门道贺，马五德正要起身带着段公子上前祝贺，只见姓左的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愚徒适才以一招跌扑步侥幸胜得比剑，而段世兄却好像不屑于此，马兄素有威震滇南之名，名师出高徒，想必段世兄也是武功高手，能否请段世兄指点小徒这跌扑步怎么个使法？”
马五德心知不妙，这左掌门像是个睚眦必报之辈，定是要落了他们二人的面子，只好赔笑回护道：“这位段公子姓段名誉，乃是大理名门之后，我老马可没资格做他师傅，他只是随我来贵派游览，并不懂什么武功，失笑也是无心之举，万望左掌门恕罪。”段誉一听此言有些慌张，心里思忖着马老哥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名门贵胄的。而左子穆则不以为意，心想这姓段的小子若是你老马的弟子，看在你的面子上还不好撕破脸皮。若就是个大理人，段乃大理国姓，姓段之人千千万万，还有什么不敢得罪的。当下冷笑道：“段兄行走江湖，怎可无一技傍身，就让小徒光杰与你比划比划这跌扑之法吧。”观众中有好事之人为讨好这左掌门，纷纷叫好，要让这段小子摔个灰头土脸。
“好诗，好诗！恭喜段公子又得新句。”连声叫好的这人乃是滇南老武师马五德。马五德年近花甲，武功虽说稀松平常，但靠着年轻时走南闯北的好见识，在云南做点茶叶买卖，积攒了些家产。江湖上如有落魄武人前去投奔求助，马五德一颗古道热肠之心，往往来者不拒，因此结交了不少英雄豪杰。这吟诗的公子面如冠玉，服色华贵，十日前慕马五德“滇南孟尝”之名而来，想同茶商一道游览无量山之幽景。马五德混迹江湖多年，虽是老好人一个，多少也有些眼力见，看这段公子像唐僧似的细皮嫩肉，一身青衫料子也是名贵丝绸，出手还甚是阔绰，不像是江湖中人。问及段公子家门他又语焉不详，马五德心里已明了了八九分这位段公子来头不小，多半是权贵之家偷跑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于是不敢怠慢，一路好吃好喝好言伺候这位段公子。
段公子只觉得这老马分外憨厚可爱，颇有往年知己之感，他笑着说道：“马老哥，你这是谬赞了，此诗是南朝沈约所作，他写的江南定山，却仿佛是在咱们大理无量山写的一般。”
马五德道：“公子喜欢这无量美景，老马本当多陪公子盘桓两日，只是今日正是无量剑派东西二宗比剑之日，老马受人之邀前往观礼，也不好推却……”
段公子“啪”的一声一收折扇，笑道：“我虽对这江湖争斗之事不感兴趣，马老哥要去观礼，我也去凑个热闹吧。”马五德本不愿带这富家公子去沾染是非，见这小子黏人得紧，只好边走边临时指教这段公子江湖上诸多规矩。段公子打小住在象牙塔中，听马五德讲江湖轶事倒也觉得津津有味，不再是之前对江湖争斗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了。但听到诸多奇怪规矩，段公子往往暗自腹诽没有道理，也并不往心里去。
走了小半日，两人终于到了剑湖宫，马五德递了贴子两人进去观礼，被引入比武场西侧同一排观众坐下。无量剑派据传创于五代后唐年间，剑湖宫为掌门人所居。东西二宗每隔五年便派门下弟子在宫中论剑，获胜的一宗掌门便是一派之首，得以暂居剑湖宫五年。近二十年来，西宗渐露颓势，四次比剑只赢了一次。
他们去的晚了，比剑已比至最后决胜一场。只见场中西宗弟子是个黝黑少年，一把长剑舞得迅捷如风，剑光闪烁，不少观众以为西宗能在这比剑最后一场胜出，为这无量剑法纷纷叫好。段公子不懂武功，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这剑法若不用于殊死拼杀，也是极好的表演。东宗汉子使一柄重剑，似乎处处慢于敌手，招招勉力格挡。然而他下盘扎实，虽处守势却也不慌不乱，使剑少年与他拆了几十招，也不敢再使快剑求速胜。忽然间东宗汉子一剑直刺不中，身子前扑似要摔倒。段公子见他要摔个狗啃泥，忘了马五德方才教的规矩，一下子笑出声来。不料场中风云突变，少年正要趁此良机将其出掌击倒，东宗汉子以重剑点地为杖，猛地借力脱手，在空中身子一转，一脚将其踢倒在地，黝黑少年起身想要再斗，只觉得被踢中的右胸作痛，手登时使不上力，剑也提不起来了。
比武场东侧坐着两宗掌门，弟子侍立在旁针锋相对。西宗掌门人是个中年道姑，姓辛道号双清，眼见大好局面被逆转，剑湖宫之位又要让人五年，脸色铁青，强压着怒气。东宗掌门人是个长须老者，姓左名子穆，见此结果仿佛意料之中，捻须微笑面有得色。
东宗汉子拾剑入鞘，笑道：“承让承让，褚师弟年纪轻轻剑法了得，五年后胜负还是未知之数”少年输了，面上不甚服气，只低声道了一句“多谢龚师兄手下留情。”便走回师傅边上。
左子穆开怀笑道：“辛师妹，看来这剑湖宫，得让我们东宗再住五年了，哈哈哈哈！”辛双清脸色变换不定，出言刺道：“左师兄传授无量剑法果然精妙，想必这假摔之法便是从无量玉璧里学来的精妙功夫吧。”左子穆瞪她道：“辛师妹怎地如此多言，置本派规矩于不顾吗？”辛双清哼地一声，说道：“只怕这剑湖宫你们住不了太久。”，起身便往外走，十余个西宗弟子连忙跟上。只听得一个西宗弟子边走边议论道：“东宗龚师兄全靠取巧取胜，这难道也是本门玉璧上的高绝功夫？”另一弟子道：“你懂什么，师傅是气不过咱们西宗最有天分的褚师弟一时浮躁输在虚招之上，那无量玉璧的功夫，听说都几十年没出现过了。”另一年龄稍长的弟子厉声喝道：“嘀咕些什么！小心师傅回去把你们舌头拔了。”
西宗弟子悻悻离宫而去，本应是东宗置席庆祝的时候，一干观众也纷纷向左掌门道贺，马五德正要起身带着段公子上前祝贺，只见姓左的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愚徒适才以一招跌扑步侥幸胜得比剑，而段世兄却好像不屑于此，马兄素有威震滇南之名，名师出高徒，想必段世兄也是武功高手，能否请段世兄指点小徒这跌扑步怎么个使法？”
马五德心知不妙，这左掌门像是个睚眦必报之辈，定是要落了他们二人的面子，只好赔笑回护道：“这位段公子姓段名誉，乃是大理名门之后，我老马可没资格做他师傅，他只是随我来贵派游览，并不懂什么武功，失笑也是无心之举，万望左掌门恕罪。”段誉一听此言有些慌张，心里思忖着马老哥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名门贵胄的。而左子穆则不以为意，心想这姓段的小子若是你老马的弟子，看在你的面子上还不好撕破脸皮。若就是个大理人，段乃大理国姓，姓段之人千千万万，还有什么不敢得罪的。当下冷笑道：“段兄行走江湖，怎可无一技傍身，就让小徒光杰与你比划比划这跌扑之法吧。”观众中有好事之人为讨好这左掌门，纷纷叫好，要让这段小子摔个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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