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决定
夜渐深，洵山之上的帐篷里如点点星辰一般的灯火，发出了微弱的光辉，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今夜，月黑风高，乌云盖顶。
刘备军营之中，灯光越来越少，随着守夜人敲响睡前的最后一声竹筒，一切都归于宁静，除了巡逻的士兵不时的发出整齐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夜莺啼鸣，这洵山便仿佛也睡着了一般，夜风吹拂着山林发出飒飒的鼾声，其他便无声无息。
黑夜此时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世间的一切光明，但那层层叠叠的营帐里，却有一点暗黄的光点，似乎躲过了无穷的吸力，傲然的挺立在孤独的幽暗之中，坚持着最后一分倔强。
那光点忽明忽暗的跳跃，犹如跳着妖娆的舞姿，将营帐之内刘备的脸庞也照耀的阴晴不定。
关羽与刘备结拜多年了，早已是心意相通，看着刘备满面愁容，心中已有所感，关切说道：“大哥深夜唤我和三弟前来，又面带难色，看来是有心事要与我二人讲，大哥但说无妨。”
刘备眼含感激的看着那张枣红色的脸庞，道：“还是你们懂我，深夜唤两位贤弟前来，却是有一事需要二位贤弟帮忙。”
张飞在一旁急不可耐，道：“大哥，我等桃源结拜之时已在天地立誓，今生同生共死，纵使刀枪火海我和二哥也愿陪大哥走上一遭，又何必在此婆婆妈妈。”
刘备摇了摇头，哭哭一笑，是无奈，也是苦涩。
“二位贤弟如此直爽，我这做大哥的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开诚布公了。”
此时的刘备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我想请二位弟弟，陪我到那混沌幻境之中，走一趟！”
“什么！”
二人听到，皆是一声惊叹。
“那混沌幻境是什么地方，你我心里都清楚，非弟弟们不愿陪大哥冒这个险，只是还需劝大哥，三思而行。”关羽叹道。
刘备深深叹气，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那灰黄的帐布，却是没有看着关羽和张飞二人。
“那混沌是什么地方大哥自然明白，但此行，你我非去不可。”
关羽与张飞脸色在夜灯的微光里，露出了深深的疑问，但随即就变成了坚毅的眼神，道：“大哥既然去意已决，我二人必定生死相随，只是不知大哥有何非去不可的理由？”
清凉的山风，吹动秋夜山间的枯枝落叶，哗哗啦啦，仿佛一位沧桑老者，用那沙哑的喉咙在诉说着黑暗之中的呓语。
刘备将先前刘辩所托之事，与关羽张飞二人合盘托出，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二人，兄弟俩听后的表情和当初刘备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都是张大了嘴巴，诧异不已。
“咔嚓。”
营帐之外，那风吹着帐篷的粗布鼓鼓猎响，只是这声响之中，还夹杂着一声异响，似乎是树枝折断的声音。或许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在其他士兵耳里不足为奇，但是在关羽张飞这等世间第一等高手的耳朵里，却如平地炸雷般丝毫毕现。
关羽刚要开口，这声音便传入耳朵，营帐内的几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谁？”
关羽话音未落，张飞便身影一闪，登事飞到了帐外。
张飞刚要动手，却听阴影里边，有一女子声音嘤嘤低语，道：“张叔叔，手下留情，是我。”
那身影从黑暗之中缓步走出，借着帐内的微光，张飞也看清了这来人的长相。
来人一袭轻纱白衣，面洁胜雪，嘴角一抹微笑，如水似波的墨黑眸子正俏皮的看着张飞。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羽儿。
张飞见来人是羽儿，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下来，故作嗔怒道：“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羽儿一双玉手背在身后，左右微微摇晃着娇躯，好像没有听到张飞的话一般，兀自问道：“早就看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在说什么悄悄话？”
张飞伸手在羽儿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道：“大人说正事，小孩子跟着掺和什么！”
羽儿却是一撇嘴，不屑的说道：“切，你不告诉我也听到了，不就是轩……”
一个辕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张飞的大手一把堵上了嘴，羽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张飞却哪敢让羽儿把话说完。
张飞的脸也不知是原本的肤色，还是因为阴暗的光线，或许是被羽儿的话吓到了，一张脸竟然好像比白天黑了好几等，鬼祟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压低了嗓音说道：“你想让天下大乱是不是！”
被堵上了嘴巴的羽儿，虽然说不出话，但那机灵的眼珠子溜溜一转，直直的看着营帐，转头给了张飞一个眼神。
张飞眉头一皱一跺脚：“哎呀，怕了你了。”
说完，领着羽儿进了营帐。
“呦，几位叔叔都在啊。”羽儿轻纱挥舞，也不等刘备招呼，坐在了椅子上。
刘备眉宇之间一改往日的慈善，微有怒气，道：“小鬼头，都听到什么了？”
一根玉指轻点朱唇，羽儿故作沉吟，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几眨，道：“好像……一个字都没落下……”
刘备一头冷汗直流，而在刘备身边的关羽，内心的震惊相比刘备，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修为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此等修为竟然没有发现已经在外边多时的羽儿。
不禁再次上下打量了羽儿一番。
这个女孩，不简单。
刘备问道：“此事干系重大，羽儿你是聪明人，万万保守秘密。”
黑暗之中，羽儿的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保守秘密可以，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刘备眉头皱出了一条沟，道：“什么事？”
“带我一起进去！”
一只飞蛾在盘曲的灯芯上，落在长短不明的花火之上，发出嘶啦一声，化为灰烬。
关羽面若冰霜，就连这黑夜间的空气，都一同变得冰冷了几分。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微光中的白色身影，此刻仿佛无比的陌生。严肃的话语，对着羽儿问道：“你到底是谁？”
营帐之外，风，似乎更加猛烈了，山林间的声响，变得聒噪起来，羽儿朱红色的双唇舞动，如一只艳丽的彩蝶轻轻扇动双翅，仿佛诉说着什么。
只是，山间风林嘶吼，却已是将那柔柔淡淡的话语，淹没在了滚滚的呼啸之中。
翌日清晨。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刘备几人便起床对军中之事进行打点，确保所有事宜都交代完毕后，发现一身简装的羽儿，早已等候在了营门口。
秋风萧瑟，天光微凉，虽无巧粉，亦有美艳佳人。
“一，二，三，四。”
羽儿用手指数着此时的几人，道：“刘叔叔，就我们几个会不会人少了一些啊？”
刘备道：“此事人不在多，但需是修为高深且可信之人，况且此次是秘密行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羽儿一根玉指在嘴唇上轻点，沉吟片刻，道：“刘叔叔，我和你推荐一个人怎么样，我感以人格担保，此人可信之任之。”
刘备本不想再额外寻人，以免节外生枝，但一听羽儿这话，仿佛也产生了兴趣，想听听羽儿心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说来听听！”
羽儿脸上顿时兴奋了起来，道：“这个人你也认识！”
“哦？”
羽儿微微停顿，一字一字，清晰说道：“典，韦。”
刘备听到典韦的名字，兴趣也提了起来，道：“典韦此人却是可信，只是不知你为何推荐这典韦同行？”
羽儿刚刚兴奋的脸色阴郁了下来，道：“十五年前洛阳的那场浩劫之中，典叔叔的父母便是牺牲的高手之一，那时候典叔叔不过才十几岁，顿时变得无依无靠，只能跟着师傅一起生活，典叔叔也都是因为这个心结盘根，无法除去。所以一直无法突破金甲之境，”
羽儿缓了一口气，道：“典叔叔一直都以为父母早已在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中丧生，直到一个月前，一个人......”
羽儿却是突然住口不说了。
恍惚之间，一个身影在眼前闪现，那个慈眉善目的人，此刻，不知身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羽儿才回过神来，面前的刘备三人等待的有些焦急，继续说道：“有人告诉典叔叔，他的父母可能尚在人世。结合昨夜几位叔叔的话，我感觉典叔叔的父母，极有可能是随着先帝，一同进入了那混沌之境。”
“所以典叔叔，一定不会拒绝。”
刘备却并没有说话，在营口前负手而立，向着远方那层层叠峦的山峰，深深的凝望。
羽儿几人安静的看着这个此刻决定这天下命运走向的男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盯着刘备那坚毅的身躯，静默的期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心怀着天下苍生的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的行程，要推迟一下了。”
------------------
远山。
不知名的山洞。
山风在深邃的山洞之中呼啸着穿过了不知多远的黑暗，发出了无尽的呼呼的尖啸之声。
那轰隆隆的风声之中，似乎夹杂着某种痛苦的呻吟之声，杂糅在风里时隐时现，仿佛那呻吟之人正在承受着钻心的痛楚却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还有多少痛苦要承受，还有多少伤心需要填补。
那份倔强终于在幽幽的黑暗之中，爆发了。
“啊~~~”
那一声狂吼，盖过了狂啸的山风，将山洞中的无数碎石震动的纷纷掉落，噼啪乱响。
许久许久。
那吼声仿佛用尽了生命中的所有力气，渐渐微弱，最终再次消失在风声里。
山洞深处，原本凹凸不平怪石嶙峋的地面在一道整齐的直线后，变得极为平整整洁，一看便是人为进行了修整和清理，四周的墙壁之上，十几个熊熊的火把将这洞穴之内，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平地上边，数道直直的凹痕深深的刻在地面之上，或长或短，整齐的分布在中央的一个太极图案周围，与这图案一同构成了一座八卦阵法。
一个男人身穿灰黄长衫，面容憔悴至极，此时跪在中央两个阴阳鱼的中间，双手勉强的支撑起身体，额头之上，汗水如雨一般，滴答的落在那太极图案之上，在身下飘忽的影子里，阴处了一大片水印，身边的地上，插着一只造型怪异的木杖，如一只腐朽的枯枝，却是非石非玉，坚硬无比，深深的插在了地面的石头之中，入地三分，而刚才的呐喊显然是此人发出。
身旁一个另男人走了过来，伸出了搀扶的手，却被男人抬起在空中微微晃动的手掌，制止了。
明明已经弱不禁风，却仿佛坚若磐石。
“那边有消息了么？”
男人喘着粗气，却没有抬头，冷冷的话语在石壁之间回荡着。
身边的男人眼睛看着地上那灰黄色的身影，犹豫了片刻，忧心说道：“他们说......时机还未到，再等等......”
那灰黄的身躯扶着那木杖缓缓的站了起来，却一个踉跄，失去了力量，差点再次摔下去，男人连忙伸手，却再次被制止。
那身躯起身定了定，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干干的嘴唇颤抖了许久，声音嘶哑着缓缓说道：“火毒在我体内的侵蚀已经越来越深了，你去告诉他们，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只干瘪的手掌从黄色的衣衫之中，缓缓的取出一物，却是一个翠绿色的香囊，锦缎制成，刺绣着两只彩艳精美的鸳鸯，散发着隐隐的丁香花的香气。
男人忍不住的咳嗽了许久，却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那早已惨败的身体，眼眸只是静静的看这那绿色的香囊，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香囊，道：“小环，你放心，人我一定会救出来的。”
一声叹息，在空旷的山洞之中，久久回响。
“救完了人，我马上就来陪你~~~”
突然之间，另一个声音响彻在这山洞之中，声音有些苍老却是气息浑厚无比，穿透了异啸的山风和长长的隧道，击中了洞穴深处的两个男人。
“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今夜，月黑风高，乌云盖顶。
刘备军营之中，灯光越来越少，随着守夜人敲响睡前的最后一声竹筒，一切都归于宁静，除了巡逻的士兵不时的发出整齐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夜莺啼鸣，这洵山便仿佛也睡着了一般，夜风吹拂着山林发出飒飒的鼾声，其他便无声无息。
黑夜此时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世间的一切光明，但那层层叠叠的营帐里，却有一点暗黄的光点，似乎躲过了无穷的吸力，傲然的挺立在孤独的幽暗之中，坚持着最后一分倔强。
那光点忽明忽暗的跳跃，犹如跳着妖娆的舞姿，将营帐之内刘备的脸庞也照耀的阴晴不定。
关羽与刘备结拜多年了，早已是心意相通，看着刘备满面愁容，心中已有所感，关切说道：“大哥深夜唤我和三弟前来，又面带难色，看来是有心事要与我二人讲，大哥但说无妨。”
刘备眼含感激的看着那张枣红色的脸庞，道：“还是你们懂我，深夜唤两位贤弟前来，却是有一事需要二位贤弟帮忙。”
张飞在一旁急不可耐，道：“大哥，我等桃源结拜之时已在天地立誓，今生同生共死，纵使刀枪火海我和二哥也愿陪大哥走上一遭，又何必在此婆婆妈妈。”
刘备摇了摇头，哭哭一笑，是无奈，也是苦涩。
“二位贤弟如此直爽，我这做大哥的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开诚布公了。”
此时的刘备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我想请二位弟弟，陪我到那混沌幻境之中，走一趟！”
“什么！”
二人听到，皆是一声惊叹。
“那混沌幻境是什么地方，你我心里都清楚，非弟弟们不愿陪大哥冒这个险，只是还需劝大哥，三思而行。”关羽叹道。
刘备深深叹气，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那灰黄的帐布，却是没有看着关羽和张飞二人。
“那混沌是什么地方大哥自然明白，但此行，你我非去不可。”
关羽与张飞脸色在夜灯的微光里，露出了深深的疑问，但随即就变成了坚毅的眼神，道：“大哥既然去意已决，我二人必定生死相随，只是不知大哥有何非去不可的理由？”
清凉的山风，吹动秋夜山间的枯枝落叶，哗哗啦啦，仿佛一位沧桑老者，用那沙哑的喉咙在诉说着黑暗之中的呓语。
刘备将先前刘辩所托之事，与关羽张飞二人合盘托出，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二人，兄弟俩听后的表情和当初刘备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都是张大了嘴巴，诧异不已。
“咔嚓。”
营帐之外，那风吹着帐篷的粗布鼓鼓猎响，只是这声响之中，还夹杂着一声异响，似乎是树枝折断的声音。或许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在其他士兵耳里不足为奇，但是在关羽张飞这等世间第一等高手的耳朵里，却如平地炸雷般丝毫毕现。
关羽刚要开口，这声音便传入耳朵，营帐内的几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谁？”
关羽话音未落，张飞便身影一闪，登事飞到了帐外。
张飞刚要动手，却听阴影里边，有一女子声音嘤嘤低语，道：“张叔叔，手下留情，是我。”
那身影从黑暗之中缓步走出，借着帐内的微光，张飞也看清了这来人的长相。
来人一袭轻纱白衣，面洁胜雪，嘴角一抹微笑，如水似波的墨黑眸子正俏皮的看着张飞。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羽儿。
张飞见来人是羽儿，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下来，故作嗔怒道：“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什么，还不赶紧回去睡觉！”
羽儿一双玉手背在身后，左右微微摇晃着娇躯，好像没有听到张飞的话一般，兀自问道：“早就看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在说什么悄悄话？”
张飞伸手在羽儿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道：“大人说正事，小孩子跟着掺和什么！”
羽儿却是一撇嘴，不屑的说道：“切，你不告诉我也听到了，不就是轩……”
一个辕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张飞的大手一把堵上了嘴，羽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含糊，张飞却哪敢让羽儿把话说完。
张飞的脸也不知是原本的肤色，还是因为阴暗的光线，或许是被羽儿的话吓到了，一张脸竟然好像比白天黑了好几等，鬼祟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压低了嗓音说道：“你想让天下大乱是不是！”
被堵上了嘴巴的羽儿，虽然说不出话，但那机灵的眼珠子溜溜一转，直直的看着营帐，转头给了张飞一个眼神。
张飞眉头一皱一跺脚：“哎呀，怕了你了。”
说完，领着羽儿进了营帐。
“呦，几位叔叔都在啊。”羽儿轻纱挥舞，也不等刘备招呼，坐在了椅子上。
刘备眉宇之间一改往日的慈善，微有怒气，道：“小鬼头，都听到什么了？”
一根玉指轻点朱唇，羽儿故作沉吟，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几眨，道：“好像……一个字都没落下……”
刘备一头冷汗直流，而在刘备身边的关羽，内心的震惊相比刘备，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修为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此等修为竟然没有发现已经在外边多时的羽儿。
不禁再次上下打量了羽儿一番。
这个女孩，不简单。
刘备问道：“此事干系重大，羽儿你是聪明人，万万保守秘密。”
黑暗之中，羽儿的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保守秘密可以，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刘备眉头皱出了一条沟，道：“什么事？”
“带我一起进去！”
一只飞蛾在盘曲的灯芯上，落在长短不明的花火之上，发出嘶啦一声，化为灰烬。
关羽面若冰霜，就连这黑夜间的空气，都一同变得冰冷了几分。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微光中的白色身影，此刻仿佛无比的陌生。严肃的话语，对着羽儿问道：“你到底是谁？”
营帐之外，风，似乎更加猛烈了，山林间的声响，变得聒噪起来，羽儿朱红色的双唇舞动，如一只艳丽的彩蝶轻轻扇动双翅，仿佛诉说着什么。
只是，山间风林嘶吼，却已是将那柔柔淡淡的话语，淹没在了滚滚的呼啸之中。
翌日清晨。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刘备几人便起床对军中之事进行打点，确保所有事宜都交代完毕后，发现一身简装的羽儿，早已等候在了营门口。
秋风萧瑟，天光微凉，虽无巧粉，亦有美艳佳人。
“一，二，三，四。”
羽儿用手指数着此时的几人，道：“刘叔叔，就我们几个会不会人少了一些啊？”
刘备道：“此事人不在多，但需是修为高深且可信之人，况且此次是秘密行事，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羽儿一根玉指在嘴唇上轻点，沉吟片刻，道：“刘叔叔，我和你推荐一个人怎么样，我感以人格担保，此人可信之任之。”
刘备本不想再额外寻人，以免节外生枝，但一听羽儿这话，仿佛也产生了兴趣，想听听羽儿心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说来听听！”
羽儿脸上顿时兴奋了起来，道：“这个人你也认识！”
“哦？”
羽儿微微停顿，一字一字，清晰说道：“典，韦。”
刘备听到典韦的名字，兴趣也提了起来，道：“典韦此人却是可信，只是不知你为何推荐这典韦同行？”
羽儿刚刚兴奋的脸色阴郁了下来，道：“十五年前洛阳的那场浩劫之中，典叔叔的父母便是牺牲的高手之一，那时候典叔叔不过才十几岁，顿时变得无依无靠，只能跟着师傅一起生活，典叔叔也都是因为这个心结盘根，无法除去。所以一直无法突破金甲之境，”
羽儿缓了一口气，道：“典叔叔一直都以为父母早已在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中丧生，直到一个月前，一个人......”
羽儿却是突然住口不说了。
恍惚之间，一个身影在眼前闪现，那个慈眉善目的人，此刻，不知身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羽儿才回过神来，面前的刘备三人等待的有些焦急，继续说道：“有人告诉典叔叔，他的父母可能尚在人世。结合昨夜几位叔叔的话，我感觉典叔叔的父母，极有可能是随着先帝，一同进入了那混沌之境。”
“所以典叔叔，一定不会拒绝。”
刘备却并没有说话，在营口前负手而立，向着远方那层层叠峦的山峰，深深的凝望。
羽儿几人安静的看着这个此刻决定这天下命运走向的男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盯着刘备那坚毅的身躯，静默的期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心怀着天下苍生的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的行程，要推迟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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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
不知名的山洞。
山风在深邃的山洞之中呼啸着穿过了不知多远的黑暗，发出了无尽的呼呼的尖啸之声。
那轰隆隆的风声之中，似乎夹杂着某种痛苦的呻吟之声，杂糅在风里时隐时现，仿佛那呻吟之人正在承受着钻心的痛楚却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还有多少痛苦要承受，还有多少伤心需要填补。
那份倔强终于在幽幽的黑暗之中，爆发了。
“啊~~~”
那一声狂吼，盖过了狂啸的山风，将山洞中的无数碎石震动的纷纷掉落，噼啪乱响。
许久许久。
那吼声仿佛用尽了生命中的所有力气，渐渐微弱，最终再次消失在风声里。
山洞深处，原本凹凸不平怪石嶙峋的地面在一道整齐的直线后，变得极为平整整洁，一看便是人为进行了修整和清理，四周的墙壁之上，十几个熊熊的火把将这洞穴之内，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平地上边，数道直直的凹痕深深的刻在地面之上，或长或短，整齐的分布在中央的一个太极图案周围，与这图案一同构成了一座八卦阵法。
一个男人身穿灰黄长衫，面容憔悴至极，此时跪在中央两个阴阳鱼的中间，双手勉强的支撑起身体，额头之上，汗水如雨一般，滴答的落在那太极图案之上，在身下飘忽的影子里，阴处了一大片水印，身边的地上，插着一只造型怪异的木杖，如一只腐朽的枯枝，却是非石非玉，坚硬无比，深深的插在了地面的石头之中，入地三分，而刚才的呐喊显然是此人发出。
身旁一个另男人走了过来，伸出了搀扶的手，却被男人抬起在空中微微晃动的手掌，制止了。
明明已经弱不禁风，却仿佛坚若磐石。
“那边有消息了么？”
男人喘着粗气，却没有抬头，冷冷的话语在石壁之间回荡着。
身边的男人眼睛看着地上那灰黄色的身影，犹豫了片刻，忧心说道：“他们说......时机还未到，再等等......”
那灰黄的身躯扶着那木杖缓缓的站了起来，却一个踉跄，失去了力量，差点再次摔下去，男人连忙伸手，却再次被制止。
那身躯起身定了定，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干干的嘴唇颤抖了许久，声音嘶哑着缓缓说道：“火毒在我体内的侵蚀已经越来越深了，你去告诉他们，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只干瘪的手掌从黄色的衣衫之中，缓缓的取出一物，却是一个翠绿色的香囊，锦缎制成，刺绣着两只彩艳精美的鸳鸯，散发着隐隐的丁香花的香气。
男人忍不住的咳嗽了许久，却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那早已惨败的身体，眼眸只是静静的看这那绿色的香囊，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对着香囊，道：“小环，你放心，人我一定会救出来的。”
一声叹息，在空旷的山洞之中，久久回响。
“救完了人，我马上就来陪你~~~”
突然之间，另一个声音响彻在这山洞之中，声音有些苍老却是气息浑厚无比，穿透了异啸的山风和长长的隧道，击中了洞穴深处的两个男人。
“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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