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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亦真亦幻

    所谓监狱,其实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改造出来的,这里曾经也许是仓库,也可能是储物间,但在加装了简易焊接的铁栏杆后,就变成了日记描述中的监狱。

    色泽暗沉的血迹斑驳遍布在地板上,诉说着这里的血腥往事。通过日记的描述,夏尔大概确定这里就是关押那位名为瓦松的干员所在地。

    那另一边,自然就是日记的主人——艾叶了。

    夏尔踱步来到已经被打开了的铁栅栏前,里面空无一人,角落边上有一张桌子,布满灰尘。铺在地上的床垫上还散落着衣服,仿佛不久前这里还有人生活。

    不,应该是很久以前。

    衣服上积灰严重,夏尔上前来到床垫边,捂着口鼻捡起一件衣服。褴褛衣服上依稀可见罗德岛制服的特色,看来这里确实是关押艾叶的地方。

    但一个细节很快被夏尔抓住了,日记出现的地方是安全屋的大厅位置,那里有着明显的搜刮痕迹,除了那些没有丝毫线索的任务日志外,最有价值的就是那本日记。而日记的最后几篇,是艾叶在监狱中写下的,按理说日记应该是在监狱中存放才对。

    有人将日记带离这里……会是谁?

    床铺上除了衣服,没有能够得到任何线索。夏尔只能转而去检查角落的桌子。

    厚厚的尘埃遮盖了桌子本来的颜色,打开抽屉,空无一物,反倒是扬起打量灰尘。

    挥手拍散那些在空气中飘荡摇曳的尘埃,夏尔敏锐的发现桌面的不对劲——似乎那层厚重的灰尘下掩盖了什么,绝非是颜色那么简单。

    不顾脏乱的夏尔直接上手,用手掌拂去尘埃,露出桌子本来的颜色,以及那上面,歪歪斜斜、断断续续的萨卡兹文字。

    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萨卡兹的文字,而是被这扭曲如蝌蚪一般文字所吸引。

    “我,控制不住自己,杀了我!”

    “我看见你了。”

    没有关联的两句话,如果前一句是给来检查这里的人说的话,那后面一句是说给谁听的?

    阴寒的风从后背袭来,吹拂在裸露的后劲上,激起一层疙瘩。夏尔回过头,安全屋原本打开的灯恰好熄灭,他看着光明后退,黑暗紧闭,直至将他吞噬。

    黑暗里,奇怪的声音通过振动的空气传入耳朵。那是某种抓挠声,像是调皮的猫咪用爪子剐蹭黑板,尖锐刺耳的声响让人浑身难受。

    正当夏尔打算锁定声音来源时,发出声音的主人似乎感知到了,他变本加厉,声音变得更加刺耳,更加多!

    除去抓挠声,还有无数毛皮的摩擦声……究竟是这样多的数量才能发出如此巨大的摩擦声?

    夏尔已经放弃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因为他发现这些声音从四方来袭,无处不在。

    他发动源石技艺隔绝了周围的空气,给耳朵暂时的清净。

    本来还打算在这里继续寻找一些线索的,但现在这种局面,这里显然不能久留。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黑暗已然将前路淹没,夏尔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黑暗到来的未知恐惧也让他不敢冒然前行,潮水般涌来的声音也干扰着他源石技艺的使用。

    别无他法的夏尔只能取下后背的莱瓦汀,这把不曾属于他的武器在过去只发挥了一次作用,而现在需要它发挥第二次作用。

    上一次草率使用莱瓦汀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不过这一次不需要拿它来做什么。

    这把造型夸张的武器有着堪称完美的源石技艺传导性,可夏尔不是它的主人,源石技艺传导性再完美都于他无关。

    和上一次一样,尝试使用莱瓦汀只能点燃这把武器。橘红的火光从泛黄的布条下溢出,用来对抗这漫无边际的黑暗。

    这光芒不足以驱散黑暗,却足够照亮前路。

    黑暗里唯一的光再暗淡都是耀眼的,趋光的飞虫们蜂拥而至,和嗅到血腥气味的鲨鱼群不相上下。

    蜘蛛一般狩猎者用它们和人类一般别无二样的手臂抓握在墙壁上,又或者倒挂在天花板下。

    为什么自己不能这样?

    亲眼见证了徘徊者的诞生后,不难从日记中得出这样一个恐怖的真相——那些长相别致,身上存在多处人类特征的怪物,在过去,他们也曾是人。

    但这不是手软的理由,面对飞扑而来的猎食者,夏尔顺手挥动莱瓦汀,将其拍翻。

    “吱!”

    原来它们是这样叫的吗,还真是吵啊。

    这般想着的夏尔,对着那五官只剩下嘴巴的脑袋狠狠一踩,骨头破碎的声音清脆瘆人。那四条手臂还不放弃,挣扎着抓挠他的小腿,好在及时收回,不然估计要被抓破皮。

    大厅处还有两只狩猎者,一个照面就被刀刃斩开身体,没有死绝的神经让它们不断挣扎,可惜无济于事。

    一个臃肿的人影在莱瓦汀的火光映照下挡住了去路,和狩猎者不同,徘徊者保持了极高的人类特征,身上甚至还穿着衣服。

    它的双手和脸颊焊接在一起,那被蛮力撕开的面容狰狞可怖,裂缝里的黑暗深不见底,仿佛是通往异界深渊的入口。撕裂的苦楚永无止境的折磨着尚存的理智,和只保留野兽本能的狩猎者不同,徘徊者还保留了属于人的认知。

    他们徘徊在惨痛的折磨边缘,将一个又一个昔日的同胞拖下水。

    成份不明的粘液从面庞的裂隙中吐出,落到夏尔原本站立的位置,地板几乎瞬间就出现了腐蚀。不仅如此,融化产生的气体一度让夏尔出现严重幻觉,身体疲软。

    清风流过,散去那些气体,沁人心脾的空气让夏尔可以摆脱幻觉的控制,提着刀箭步前冲,将徘徊者拦腰斩断。

    黑色的污浊液体从破碎的身体里迸射,溅落到衣服上,灼烧出破洞。

    拾级而上,再度来到大厅,断首的雕像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地上的头颅静静躺着,模糊的面容传来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短暂歇息后,夏尔约过雕像,走上弧形的交叉楼梯,去往二楼。

    身后,白洁柔和的光芒洒在阶梯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

    这是一条通往圣堂的路吗?

    荒诞的念头从脑海蹦出,让他本能的紧握手中的刀。现在已经不需要莱瓦汀了,夏尔见过它重新挂靠回后背。

    护腕里的邪魔不安分的躁动,之前应该向游骑兵询问一下该如何处理这个家伙的,夏尔有些懊悔。

    此间事了后,也许自己需要休息一下才行。重重迹象表明,苦苦追寻的罗德岛大抵是不在了,他确实应该放缓步伐,好好休息一下,起码吃一顿饱饭。

    两条弧形楼梯交汇的地方,就是二楼的走廊。幽暗逼仄的长廊随着夏尔的踏足,两侧墙壁的火把便自燃起来。

    托举火把的平台自然也从黑暗中露出,那是栩栩如生的手臂,手掌紧扣火把。昏暗之下,乍一看似是人手,其实不过是石雕。

    刀刃敲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一些碎屑掉落,确实是石头错不了。

    只是……夏尔回头,看向大厅的出口,这个角度无法看见大门,但却能目测出一个大概长度。大门到这里的长度,加上面前这条一望无际的走廊,再蠢的人也能感觉出这条走廊的不对劲。

    可附近已经没有上三楼的楼梯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火光微红,仿佛深处岩浆奔涌的炼狱。

    又来了,那抓挠的声响,无以计数的毛皮摩擦声,还有跑动声……它们就在附近,它们就在身边!

    窃窃私语声,他在说什么?侧耳倾听,却只能听到无意义的呢喃。

    啊,还有声乐,是什么乐器在奏响呢?

    夏尔的脚步开始踉跄,眼神变得迷离。在他的视野里,平坦的道路变得曲折,光滑的墙壁凹凸不平,出现诡异的洞口,像是死去的珊瑚堆积而成的珊瑚礁。

    粘稠恶心的墨绿的粘液从洞口流出,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蜿蜒而下,在曲折的道路上平缓流动。

    他意识到不对,夏尔已经发现了身体的异样。转过头,身后是遥不可及的出口,伸出手,墙壁却在蠕动收缩,直至出口变成缝隙,最后消失不见。

    忽然,手臂传来刺痛。夏尔抬起手,护腕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只狰狞的虫子,它用六条长着锋利倒勾的肢体扣着手臂,用满是獠牙的口器噬咬血肉。

    刀从手掌脱落,掉在地上,悄无声息。夏尔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个虫子,想要用力扯下他。本来还疲软的身体,在这一刻却忽然来了劲,眼看着就要扯下那只虫子。

    虫子在挣扎,手臂已然血肉模糊。

    “夏尔……夏尔!”

    谁?谁在叫他!

    夏尔扫视周围后,最终将注意力放到身后的莱瓦汀上。

    那位于末端的十字架结构上,类似问号结构的红色晶体发出着温暖的流光。

    好熟悉啊,这道声音。

    欢声笑语的嬉闹声入耳,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像是眼睛的镜片蒙上水雾。在白茫茫的一片里,他看见了攒动的身影,他们影影绰绰,伴随着失真杂乱的声音。

    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套,就连护腕也不见了,更别提后背的莱瓦汀。

    苍茫一片里,他看见一个萨卡兹。他长着普通的双角,其中一个还因为战争而断裂。风尘仆仆的脸上留下了岁月洗涤的沧桑行色匆匆的他驻足原地,望向所在的方向。

    我好像……认识他?夏尔这般想道,然后转过身,想要知道那位萨卡兹为什么停留。

    很遗憾,他什么都没有能够看见。

    再回过头,惊诧的发现彼此目光居然交汇到一起。夏尔发现了对方眼底的错愕,还有慌张,以及一丝后悔?

    想要开口,嘴唇却不能开合,话语堵在口腔,出不去,咽不下。

    然后,世界砰然破碎。

    “咳……咳……”夏尔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被烈火炙烤一样难受,他抬起头,微光下,散落得到处都是文件映入眼帘,翻开的日记本被甩到一边。

    目光上移,扭曲的小腿最先出现,借着是手臂,然后是肿胀绵软的肉瘤,青灰色的肉瘤微微蠕动,像是人在呼吸时的胸腔,那些扭曲的手臂和脚歪歪斜斜的链接在肉瘤上,充当肢体。

    再往上,就是肥胖的躯干。沾染其中的粘稠液体就像是汗水一样,撕裂的五官零碎的分布在躯干顶端,没有规律,更无逻辑。

    吞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