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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波

    他一下子甩开李应的手,转过身来,梗着脖子,指着李应大声嚷嚷:

    “你拉什么拉!你凭什么拉我!”

    “你别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插队这人情绪激动,一边斥责李应不应该用手碰自己,一边抬起胳膊对着李应的脸指指点点。

    而且此人越说越激动,一边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一边摆着手向李应和梁泽不断靠近,二人都被逼的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梁泽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先声夺人,不但没有一点羞愧之心,反而像是自己成了受害者一般来指责他人。李应更是被气的脸都快涨成了红色。

    梁泽反应过来,开始反击:“明明是你这家伙先插队,李兄也只是好意伸手提醒你一下,让你不要随便插队。你在这里骂骂咧咧,反而把自己伪装了一个受害者。”

    李应像是小鸡啄米般地不停点头:“就是,就是。”

    可是那人却还是振振有词,反驳道:“我才没有插队!我也是从后边一点一点挤上来的,所以我这个叫做平移,可不是插队!”

    梁泽听到他这一番歪理,差点给气笑了,没想到在大章也能碰到这种“人才”。

    李应听了他的这番狡辩,更加生气了,指着他骂道:“竖子无耻之尤!”

    梁泽接着反驳他:“别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还没有听过平移这个说法,平移就是插队。要是每个人都能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平移,那排队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如果允许平移这种做法,就是对安安分分排队的人不公,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明辨是非的君子,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

    周围其他的人大概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听到梁泽的发言,纷纷发言给梁泽帮腔。

    “你这家伙,巧言令色,插队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怎么还敢一直待在这里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这位兄台说的在理。我已经去通知了衙门维持秩序的皂吏,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这厮厚颜无耻,妄读圣贤之书,简直是我儒门的耻辱。”

    “我劝你还是赶快滚开吧,不然一会被赶出去,只会是更加丢人。”

    ……

    很快,在众人的声讨声中,两名皂吏赶了过来,要把这名男子给带走,维持现场的秩序,让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男子转身离开前,又反复强调了几遍“我最恨的就是欺软怕硬的人,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可不是好惹的!”。他这番咄咄逼人、颠倒黑白的态度,让两位皂吏都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回应道:“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周围其他的学子也发出了一阵阵哄笑声。

    男子被迫着离开了现场,不过却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看样子晚上可能都会辗转难眠耿耿于怀。

    梁泽看到插队男子的下场,只觉得是大快人心。而李应更是像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汁一样爽,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应收拢了一下情绪,向梁泽道谢;“刚才多谢梁兄了,要不是梁兄仗义执言,刚才我真是不知怎么对付这种人。”

    梁泽回应道:“李兄不用客气。这种人我也看不惯,将他驱逐出去也是维护自己的权益。无论是谁碰上了这类事情,我都要帮帮场子。”

    梁泽其实还想告诉他,这种奇葩自己之前见得多了,也就是这些儒生不善于正面和人争执,觉得掉身份,只会回家写在小本本上发泄怒气,要是放在互联网时代,正义的网友们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人,让他体会一下什么是口吐芬芳。

    风波过后,很快,轮到两人报名了。

    报名就是本人亲自表达参加考试的意愿,并且交给礼房的胥吏一百文钱,然后礼房会发给报名之人一张纸,被称为“廪保互结亲供单”(简称为亲供单),这是一份宣誓书,同时也是入学申请中非常重要的材料。

    梁泽拿到了亲供单,看到上面有考生的姓名、年岁、身面特征、本籍和住址等等一系列需要考生填报的个人信息,还印着例如身家清白、不使用替考、未犯错受刑、不伪造籍贯参加考试等一些注意事项。

    李应看到梁泽似乎对亲供单不太了解,主动提醒他:“梁兄,我们将自己需要申报的事项填写完毕后,还要带着单据走访廪保,委托他们签字,最后向监学司的受理机关‘门斗’出示,加盖儒学的印信。然后这张纸需要带入考场,交给监考官,考场才会发放答题用纸。”

    梁泽确实对古代考试的流程不太熟悉,没想到还挺繁琐的。看来他们为了防止考试作弊,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于是梁泽对李应道谢:“多谢李兄为梁某解惑。不过在下初来乍到,对神都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怎么去找廪保办理?”

    李应拍了拍胸脯:“反正某也要去找廪保,不如李兄就和在下一起去吧,正好也省了找人互保的功夫。”

    梁泽当然是乐见如此,所以很干脆的同意了李应的提议,二人离开礼房,一起去找李应所住之处片区的廪保。

    李应有一些偏话痨的属性,虽然不太擅长和别人吵架,但是和熟人在一起嘴巴就很难闲下来,和梁泽虽然是刚认识不久,但是两人一见如故,又是老乡,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再去找廪保的路上,他不断地与梁泽搭着话。

    当他了解到梁泽是今天刚刚来到神都城,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时,他邀请梁泽先到自己租的小院子暂住,等过些日子考完试,再找新的住处也不迟。

    梁泽不好意思住在别人家一直叨扰他人,所以开始时婉拒了李应的邀请。

    不过李应热情好客,还是坚持邀请梁泽去自己那里住,两人一番拉扯。

    李应装作不悦:“梁兄莫非不拿李某当作朋友?朋友之间,何必这般见外。梁兄刚才帮了我,如今梁兄有困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梁泽态度有些动摇,又考虑到自己在神都人生地不熟,银子也是花一分少一分,住在李应那里也是一个既方便又节省的好选择。至于安全问题,自己也不用担心。李应能在礼房那边通过报名,身家肯定是清白的,而且观其言行也是本性纯良,况且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没有多少财物,难道还担心他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吗?

    梁泽考虑一番,还是决定答应李应的邀请:“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下这就去叨扰李兄几日了,希望到时候李兄不要嫌弃呀。”

    李应眉毛一挑,亲密地搂住梁泽的肩膀:“梁兄这就对了,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什么。”

    梁泽见李应对自己这么亲近,心中略微有点不适应,不动声色地将肩膀从李应那里抽离出来,并拉开了一点距离。没办法,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面对这样的热情一时有点难以招架,不禁会联想到一些比较可怕的事情。

    不过李应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二人到廪保和门斗那里办完了手续之后,李应便带着梁泽到了自己租住的小院。

    李应之前家境不错,来神都时家里给了不少的盘缠。他租的这座小院子位于体仁坊之内,在这神都城中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位置,不算偏远也不算繁华。周围环境比较清幽,院中还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桃树。北边是客厅,东边和西边都是厢房,厨房和柴房也都一应俱全。李应住在东厢房中,正好梁泽可以住在西边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