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头等大事
那月亮轻轻晃动，但是并没有发出白光。
“卧槽！”
江三七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但他并没有下沉，而是缓缓被拖至半空，某种无形的力场将他牢牢锁住。
那月亮身上的光迅速暗淡，它缓缓后退，江三七还以为它要跑了，但是很快，江三七就意识到他猜错了。
那月亮退了一段距离后停下，然后缓缓地往上浮，直至半个身体露出水面。
以它为中心的一片区域，江水忽地静止了，像是也受到了那种诡异力场的影响，江三七看见一朵朵扬起来的浪花定在半空，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坠下，融进水面。
就像是在祈江上嵌了一面巨大的圆镜，圆镜边上，江水奔涌，圆镜里面，一潭死水。
很平静，然而平静只是表面，在那片区域的水下，江水就像是沸腾般翻涌咆哮着。
一圈极细的波纹从那月亮处荡起，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越来越多的波纹荡漾开来，它们缓慢的扩大蔓延开来，到了镜子边缘，已是惊涛骇浪。
它在蓄力！
江三七猛地意识到这一点，脸色骤变。
这个距离，加之少了水的阻力，它几乎是名副其实的炮弹了，甚至可能比炮弹还猛。
它正在以极慢的速度收缩变扁，由于是正对着江三七的，所以以江三七的视角很难注意到，况且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边。
此刻江三七人悬在半空，疯狂用力挣扎，但是毫无用处，身体一动不动。
江三七想到之前好几次鬼压床的经历，现在的感觉就和那时一模一样，即便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整个人都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包围。
事实证明，再可爱的东西，当它举起屠刀的时候，都与恶魔无异。
某一个瞬间，镜子里所有的浪都静止了，然后下一刻，镜子碎了，一个足以席卷祈江两岸的巨大波浪涌起来。
水面凹下一个巨大的坑，大坑中心，那月亮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射。
江三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冲向自己。
到这时，心里面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了，
只有绝望。
狂风在耳畔呼啸，江三七脑海里惊雷乍响，他大喊：“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然而无事发生。
“念……”江三七又要喊第二遍，但是来不及了，月亮已近在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自他身后笔直射向那月亮，他被悬在天上，才隐约看见一把长剑插在那月亮上，就被一股气浪掀飞了出去，原本束缚着他的诡异力场也已经消失不见。
江三七又掉进了水里，他都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落水了。
总之这一次，江三七是真不行了，先是做了个梦差点淹死，又和那个月亮斗了会儿，刚刚悬在天上的挣扎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这会儿江三七感到全身上下传来阵阵剧痛，他转过身试图往岸边游，但是扑腾了两下就没力气了，手和脚都软了。
江三七缓缓下沉，这水里好冷，刚才一直被打和跑路根本没注意，怪不得他在梦里那么冷。
好冷啊！
身体都没有知觉了。
江三七隔着水面望着那个摇摇晃晃的月亮，明亮皎洁，这次是真的。
他笑了笑，视线渐渐模糊。
那月亮忽地破碎开来，其后冲出来一个女孩，直直地游向江三七。
……
江三七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是蓝白条纹的被子和病号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又进医院了，江三七这样想着，
上一次进医院还是在上一次，610-2迷路那次，从老校区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而且是几个人全都发烧了，大半夜的被救护车拉进医院，吓得校长还以为学校出了传染病，搞了两三天的隔离，结果发现屁事没有。
江三七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心里升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当时他沉在水里，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真觉得自己要没了。
话说是谁救了我？江三七疑惑的想要撑起身张望，身体却猛地传来剧痛。
“啊！”江三七哀嚎了一声摔在床上。
“欸……你莫动。”居然是老黄的声音。
江三七歪过头，老黄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右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身后一片烟雾缭绕，“医生说你全身上下就跟车撞了似的，肋骨断了五根，右腿肱骨，还有左手的尺骨和桡骨粉碎性骨折，诡异的是你的脊椎和内脏居然毫无损伤。”
老黄抬起右手猛吸了一大截烟，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算你小子命大。”
江三七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我向来命大。”
老黄猛地站起身来，盯着江三七破口大骂，“你命大个锤子你命大，你他妈差点淹死在江里头你晓不晓得？你是运气好，不然现在已经遭鱼啃的骨头都找不到了。我在临大教了二十几年的书，眼看到明年就要退休了，还想到说回去安享几年晚年顺便抱抱孙女呢，你他妈给我搞这事，幸好你没出啥大事，不然我到时候回去觉都睡不着。”
江三七看着老黄花白的头发沉默不语，半响他突然笑道：“想抱孙女还抽这么多烟？小孙女该嫌你臭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黄没好气的说道。
“我又不抽烟，倒是二手烟吸的多。”
“自己天天在宿舍吸二手烟有我啥事？你不是命大吗？多吸点没事。”老黄夹起烟吸了一口，朝着江三七吐出一团灰白的烟雾。
江三七不抽烟，但是马虎和隔壁小寝的两个人抽，虽然他们抽烟都跑去厕所，但是烟味还是会窜到客厅，偏偏就江三七一天到晚都待在客厅，二手烟算是吸明白了。
江三七被呛得猛咳两声，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算了，都病了还是少给你吸点二手烟吧！”老黄掐了烟扇了扇烟雾转身推开窗户，“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
“这儿不就有一个医生吗？还去哪儿找？”江三七问道，但是老黄已经走了。
江三七的病床边趴着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脸。
虽然很疑惑医生怎么会趴在自己的病床边睡觉，但是她看上去睡的正香，江三七也不好贸然叫醒她。
江三七转头望向窗外，仔细地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或许是因为经常看电视剧的缘故，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切。
与此同时，江三七有些亢奋，不对，应该说是非常激动。
怎么可能不激动？
初中的时候，江三七在一本书里读到过一句话，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少年时代对未来生活的想象虽然朦胧，但实际上却有着极高的期待。你总觉得现在只是活着，等待着，等待着某一刻会金鼓齐鸣，光芒四射，然后，真正的生活开始了。但日常生活自有它缓慢而平静的节奏，它波澜不兴地向前弥漫，越过岁月。直到你骤然发现，大多数人的生活不会有金鼓齐鸣的开始，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一种水滴石穿的单调和宁静。”
当江三七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当他后来渐渐意识到自己就是这句话里说的大多数人的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被巨大的悲伤和迷茫笼罩着。
那样的日子，感觉就像生命还在漫延，但是生活已经结束了，每一天都只是前一天单调的重复罢了，就只是活着，然后等待生命的终结。
那时当江三七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老家的爷爷，他是不是也日复一日的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日出日落，看着生命一点点走到尽头。
可惜那时候他爷爷已经去世了，否则江三七真的很想去问一问爷爷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
大概所有的少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渐渐的长大，他就会渐渐的发现，并且渐渐的接受现实。
哦，原来我只是大多数人中普通的一个。
但是现在，江三七看见窗外阳光穿透乌云，飞鸟掠过天际，蝉鸣不止。
现在，世界金鼓齐鸣，光芒四射。
现在，真正的生活开始了。
“你在傻笑什么呢？”
江三七回过神来，那个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她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的声音好熟悉，江三七连忙喊：“等一下，姐姐，医生姐姐。”
“哈哈哈……医生姐姐？你要笑死我江三七。”熟悉的笑声传来，那医生转过身一脸好笑的看着江三七。
是夏可乐。
江三七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地笑起来，开口道：“这么久没见，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只这个？”
夏可乐转身又要走，“等会儿再说，我先去找医生。”
“我的辅导员已经去了。”江三七连忙叫住她。
她这才回来，坐在江三七床边的椅子上，“明明是你先叫我医生姐姐的好吧？把我原本计划的开场白都打乱了。”
“那你原本的开场白是什么？”
夏可乐把背打直，昂首挺胸，微笑着看着江三七。
“好久不见啊，江三七。”
于是江三七也笑笑。
“好久不见啊，夏可乐。”
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老黄带着医生进来了，是个女医生。
夏可乐就笑着喊，“医生姐姐好。”
江三七也不说话。
医生认真的检查了一番后跟江三七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基本上就是骨折，躺几个月就好了。”
“啊？要在这儿躺几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听过？但是不是一直让你待在医院，大概在医院躺几周时间，等你差不多可以能动就可以出院了，后面几个月自己养。”医生点点头说道，“你想在医院多待都没门儿，我们医院的床位最近特别紧张。”
这时夏可乐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递给医生，“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倒是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小心感冒。”医生笑着摸了摸夏可乐额头，倒没什么问题，然后她转头看向江三七，“你小子以后可得对你女朋友好点，你是不知道，昨晚上小姑娘一个人把你背进医院，浑身都湿透了，又在你边上守了一夜，衣服都没换。”
“他不……”
“知道了姐姐。”夏可乐否认的话还没说出口，江三七已经冲医生点点头说道。
医生满意的离开病房，“有事就按床边的那个铃。”
老黄见江三七没事，也转身走了，“我也先回学校了，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干呢？”
“有事就打我电话，没事别烦我。”老黄走到门边突然停下来说道。
江三七躺在病床上，夏可乐站在一旁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你怎么……”
“现在我们该说说正事了。”江三七又一次带断她的话。
夏可乐脸色一变，缓缓坐下，她拿起一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同时脑子里思索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按规矩这种情况应该直接使用黑匣子，可是……
“我喜欢你。”
夏可乐喝了口水正犹豫不决，江三七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噗”一口水全喷在被子上。
“啊？”夏可乐一脸懵的看向江三七，“你说什么？”
“我还以为这杯水是给我到的。”江三七斜着眼睛看了看湿了一块的被子，随即看向夏可乐，“我渴了。”
“不是你……现在是水的问题吗？”夏可乐放下水，晃了晃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三七，“你刚刚说啥？”
“我说，”江三七看着夏可乐，一字一字的认真说道：“我喜欢你。”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这是正事？”
“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
夏可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三七安静的笑着看着她。
“啊……可恶！”
过了一会儿，夏可乐摇了摇头发出几声怒吼，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江三七，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右手伸向他的腰间，但是又想到江三七有伤在身，所以只是轻轻地掐了掐他。
“我是不是有病啊？”江三七突然问她。
“什么？”
江三七看着夏可乐傻笑，“怎么你掐我我都觉得好高兴？”
“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夏可乐没好气的说道。
“卧槽！”
江三七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但他并没有下沉，而是缓缓被拖至半空，某种无形的力场将他牢牢锁住。
那月亮身上的光迅速暗淡，它缓缓后退，江三七还以为它要跑了，但是很快，江三七就意识到他猜错了。
那月亮退了一段距离后停下，然后缓缓地往上浮，直至半个身体露出水面。
以它为中心的一片区域，江水忽地静止了，像是也受到了那种诡异力场的影响，江三七看见一朵朵扬起来的浪花定在半空，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坠下，融进水面。
就像是在祈江上嵌了一面巨大的圆镜，圆镜边上，江水奔涌，圆镜里面，一潭死水。
很平静，然而平静只是表面，在那片区域的水下，江水就像是沸腾般翻涌咆哮着。
一圈极细的波纹从那月亮处荡起，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越来越多的波纹荡漾开来，它们缓慢的扩大蔓延开来，到了镜子边缘，已是惊涛骇浪。
它在蓄力！
江三七猛地意识到这一点，脸色骤变。
这个距离，加之少了水的阻力，它几乎是名副其实的炮弹了，甚至可能比炮弹还猛。
它正在以极慢的速度收缩变扁，由于是正对着江三七的，所以以江三七的视角很难注意到，况且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边。
此刻江三七人悬在半空，疯狂用力挣扎，但是毫无用处，身体一动不动。
江三七想到之前好几次鬼压床的经历，现在的感觉就和那时一模一样，即便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整个人都被无边无际的恐惧包围。
事实证明，再可爱的东西，当它举起屠刀的时候，都与恶魔无异。
某一个瞬间，镜子里所有的浪都静止了，然后下一刻，镜子碎了，一个足以席卷祈江两岸的巨大波浪涌起来。
水面凹下一个巨大的坑，大坑中心，那月亮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射。
江三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冲向自己。
到这时，心里面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了，
只有绝望。
狂风在耳畔呼啸，江三七脑海里惊雷乍响，他大喊：“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然而无事发生。
“念……”江三七又要喊第二遍，但是来不及了，月亮已近在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自他身后笔直射向那月亮，他被悬在天上，才隐约看见一把长剑插在那月亮上，就被一股气浪掀飞了出去，原本束缚着他的诡异力场也已经消失不见。
江三七又掉进了水里，他都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落水了。
总之这一次，江三七是真不行了，先是做了个梦差点淹死，又和那个月亮斗了会儿，刚刚悬在天上的挣扎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这会儿江三七感到全身上下传来阵阵剧痛，他转过身试图往岸边游，但是扑腾了两下就没力气了，手和脚都软了。
江三七缓缓下沉，这水里好冷，刚才一直被打和跑路根本没注意，怪不得他在梦里那么冷。
好冷啊！
身体都没有知觉了。
江三七隔着水面望着那个摇摇晃晃的月亮，明亮皎洁，这次是真的。
他笑了笑，视线渐渐模糊。
那月亮忽地破碎开来，其后冲出来一个女孩，直直地游向江三七。
……
江三七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是蓝白条纹的被子和病号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又进医院了，江三七这样想着，
上一次进医院还是在上一次，610-2迷路那次，从老校区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而且是几个人全都发烧了，大半夜的被救护车拉进医院，吓得校长还以为学校出了传染病，搞了两三天的隔离，结果发现屁事没有。
江三七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心里升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当时他沉在水里，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真觉得自己要没了。
话说是谁救了我？江三七疑惑的想要撑起身张望，身体却猛地传来剧痛。
“啊！”江三七哀嚎了一声摔在床上。
“欸……你莫动。”居然是老黄的声音。
江三七歪过头，老黄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右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身后一片烟雾缭绕，“医生说你全身上下就跟车撞了似的，肋骨断了五根，右腿肱骨，还有左手的尺骨和桡骨粉碎性骨折，诡异的是你的脊椎和内脏居然毫无损伤。”
老黄抬起右手猛吸了一大截烟，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算你小子命大。”
江三七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我向来命大。”
老黄猛地站起身来，盯着江三七破口大骂，“你命大个锤子你命大，你他妈差点淹死在江里头你晓不晓得？你是运气好，不然现在已经遭鱼啃的骨头都找不到了。我在临大教了二十几年的书，眼看到明年就要退休了，还想到说回去安享几年晚年顺便抱抱孙女呢，你他妈给我搞这事，幸好你没出啥大事，不然我到时候回去觉都睡不着。”
江三七看着老黄花白的头发沉默不语，半响他突然笑道：“想抱孙女还抽这么多烟？小孙女该嫌你臭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黄没好气的说道。
“我又不抽烟，倒是二手烟吸的多。”
“自己天天在宿舍吸二手烟有我啥事？你不是命大吗？多吸点没事。”老黄夹起烟吸了一口，朝着江三七吐出一团灰白的烟雾。
江三七不抽烟，但是马虎和隔壁小寝的两个人抽，虽然他们抽烟都跑去厕所，但是烟味还是会窜到客厅，偏偏就江三七一天到晚都待在客厅，二手烟算是吸明白了。
江三七被呛得猛咳两声，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算了，都病了还是少给你吸点二手烟吧！”老黄掐了烟扇了扇烟雾转身推开窗户，“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
“这儿不就有一个医生吗？还去哪儿找？”江三七问道，但是老黄已经走了。
江三七的病床边趴着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脸。
虽然很疑惑医生怎么会趴在自己的病床边睡觉，但是她看上去睡的正香，江三七也不好贸然叫醒她。
江三七转头望向窗外，仔细地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或许是因为经常看电视剧的缘故，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切。
与此同时，江三七有些亢奋，不对，应该说是非常激动。
怎么可能不激动？
初中的时候，江三七在一本书里读到过一句话，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少年时代对未来生活的想象虽然朦胧，但实际上却有着极高的期待。你总觉得现在只是活着，等待着，等待着某一刻会金鼓齐鸣，光芒四射，然后，真正的生活开始了。但日常生活自有它缓慢而平静的节奏，它波澜不兴地向前弥漫，越过岁月。直到你骤然发现，大多数人的生活不会有金鼓齐鸣的开始，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一种水滴石穿的单调和宁静。”
当江三七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当他后来渐渐意识到自己就是这句话里说的大多数人的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被巨大的悲伤和迷茫笼罩着。
那样的日子，感觉就像生命还在漫延，但是生活已经结束了，每一天都只是前一天单调的重复罢了，就只是活着，然后等待生命的终结。
那时当江三七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老家的爷爷，他是不是也日复一日的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日出日落，看着生命一点点走到尽头。
可惜那时候他爷爷已经去世了，否则江三七真的很想去问一问爷爷你是不是就这么想的？
大概所有的少年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渐渐的长大，他就会渐渐的发现，并且渐渐的接受现实。
哦，原来我只是大多数人中普通的一个。
但是现在，江三七看见窗外阳光穿透乌云，飞鸟掠过天际，蝉鸣不止。
现在，世界金鼓齐鸣，光芒四射。
现在，真正的生活开始了。
“你在傻笑什么呢？”
江三七回过神来，那个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她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的声音好熟悉，江三七连忙喊：“等一下，姐姐，医生姐姐。”
“哈哈哈……医生姐姐？你要笑死我江三七。”熟悉的笑声传来，那医生转过身一脸好笑的看着江三七。
是夏可乐。
江三七呆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地笑起来，开口道：“这么久没见，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只这个？”
夏可乐转身又要走，“等会儿再说，我先去找医生。”
“我的辅导员已经去了。”江三七连忙叫住她。
她这才回来，坐在江三七床边的椅子上，“明明是你先叫我医生姐姐的好吧？把我原本计划的开场白都打乱了。”
“那你原本的开场白是什么？”
夏可乐把背打直，昂首挺胸，微笑着看着江三七。
“好久不见啊，江三七。”
于是江三七也笑笑。
“好久不见啊，夏可乐。”
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老黄带着医生进来了，是个女医生。
夏可乐就笑着喊，“医生姐姐好。”
江三七也不说话。
医生认真的检查了一番后跟江三七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基本上就是骨折，躺几个月就好了。”
“啊？要在这儿躺几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听过？但是不是一直让你待在医院，大概在医院躺几周时间，等你差不多可以能动就可以出院了，后面几个月自己养。”医生点点头说道，“你想在医院多待都没门儿，我们医院的床位最近特别紧张。”
这时夏可乐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递给医生，“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倒是你，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小心感冒。”医生笑着摸了摸夏可乐额头，倒没什么问题，然后她转头看向江三七，“你小子以后可得对你女朋友好点，你是不知道，昨晚上小姑娘一个人把你背进医院，浑身都湿透了，又在你边上守了一夜，衣服都没换。”
“他不……”
“知道了姐姐。”夏可乐否认的话还没说出口，江三七已经冲医生点点头说道。
医生满意的离开病房，“有事就按床边的那个铃。”
老黄见江三七没事，也转身走了，“我也先回学校了，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干呢？”
“有事就打我电话，没事别烦我。”老黄走到门边突然停下来说道。
江三七躺在病床上，夏可乐站在一旁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你怎么……”
“现在我们该说说正事了。”江三七又一次带断她的话。
夏可乐脸色一变，缓缓坐下，她拿起一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同时脑子里思索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按规矩这种情况应该直接使用黑匣子，可是……
“我喜欢你。”
夏可乐喝了口水正犹豫不决，江三七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噗”一口水全喷在被子上。
“啊？”夏可乐一脸懵的看向江三七，“你说什么？”
“我还以为这杯水是给我到的。”江三七斜着眼睛看了看湿了一块的被子，随即看向夏可乐，“我渴了。”
“不是你……现在是水的问题吗？”夏可乐放下水，晃了晃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三七，“你刚刚说啥？”
“我说，”江三七看着夏可乐，一字一字的认真说道：“我喜欢你。”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这是正事？”
“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
夏可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江三七安静的笑着看着她。
“啊……可恶！”
过了一会儿，夏可乐摇了摇头发出几声怒吼，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江三七，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右手伸向他的腰间，但是又想到江三七有伤在身，所以只是轻轻地掐了掐他。
“我是不是有病啊？”江三七突然问她。
“什么？”
江三七看着夏可乐傻笑，“怎么你掐我我都觉得好高兴？”
“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夏可乐没好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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