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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地出利刃

    这个世界可真是嘈杂。

    伴随着贤者的苏醒协议随着数据空间的回响植入到了西卡里安锈迹追猎者的大脑中,这些已经无法辨认出其原本人类身份的狂暴杀手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动着躯干从载具中冲出。

    这些纤细诡异的半机械造物是机械教残忍且优雅的体现,即便在机械教的各种改造中,西卡里安们的改造也是最为彻底,距离各种禁忌底线最为接近的。

    他们中很多便是从护教军中筛选而出,重伤到即便以常规的机械教改造也难以恢复的战士,脑中不时回想起将他们摧残至近乎于死亡的屈辱战败,以机械的冰冷宣泄着自身狂暴的杀意。

    “注意,检测到错误。”

    一个锈迹追猎者踏过流淌着鲜血的地面,前方是一个克里格连刚刚攻击过的地点,现在那些血肉囊袋撤退了,地上横陈着数百具克里格步兵的尸体,而远方摇摇欲坠而未曾彻底倒下的钛族防线上则只有几十具钛族尸体。

    “更正请求,消除错误。”

    为首的一个锈迹追猎者之首压低了身子,将自己的身体压缩到了一个常人几乎要趴着才能达到的高度。

    多光谱处理器在一个心跳间将钛族工事扫描了数十次,他能看见躲在装甲板后面的钛族火战士,空中嗡嗡作响的力场机蜂,修长的感应杆。

    毫无疑问,此前克里格也许依靠炮击和突袭收取到了一些代价,但是在钛族后退时,那些更加有经验的火战士配合着他们的渎神科技瞬间将克里格以一种对于血肉之躯而言颇为费解的速度收割着,从空中,掩体后,隐形力场后方一同爆发的全方位强袭将克里格打得不得不后撤,重新商议攻击计划。

    “太慢了,克里格会干扰护教军的推进…”

    “更正,火星从未指望遥远星球上的贫弱血肉之躯武装单元跟上万机神仆从的无悯神速。”

    “更正,代号克里格的武装单元皆在万机神以及统御贤者的注视之中。”

    “齿轮染红,利爪染血。”

    几个锈迹追猎者交流了片刻,将记录在案的数千次类似冲突迅速进行了对比。

    他们对于猎杀异形的渴望犹如杀戮机魂启动前的嘶吼一般传递在整个数据空间之中。

    “错误更正,错误更正,错误更正。”

    “执行中,执行中。”

    一个西卡里安渗透者的碟状头盔启动了,释放出了一阵无法被看到或者听见的波动。

    但是这种波动却足以使得任何一个战士不寒而栗。

    虽然没有看见那闪烁着蓝光的利刃,没有看见红袍下狂暴冲刺的杀手。

    前面还在整顿以准备迎接下一次克里格突袭的钛族火战士感觉自己的下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涎水自嘴角流下;眼球在眼眶中不断跳动着,几乎要从中跳出。

    就连几个埋在地下的机蜂都突然升起,似乎有些茫然地转动着,将脉冲卡宾枪对准了天空,接着朝向地面,或者是如同被栓住而有些紧张的克鲁特猎犬一样转来转去。

    “以奥姆弥赛亚般的精确。”

    “以祂祝福过的残暴。”

    一段段机械的杀戮祷文在数据空间中传递着,如同这些西卡里安们曾经葬送兽人灵族乃至异端阿斯塔特之前所做的那样,策划着敌人的败亡。

    天空中划过了几枚炮弹,克里格的石化蜥蜴针对上一次失败的突袭进行了自己的修正,钛族的阵线再一次被撼动。

    “修正中,修正中…”

    凭借着就连阿斯塔特都要惊讶的神速,西卡里安们从毫无动静的死寂转化为了如火山爆发般的猛冲。

    空气随着超声武器的启动而胡言乱语。

    石子被钢爪踏地的震动激起,而在其能够落地前,一队又一队的西卡里安已经冲过。

    一发阻拦的脉冲弹擦过了肉-7的左肩,足以烧死一个血肉之躯的高温在护甲的运作间化为闪烁于其半机械身躯上的光点。

    “修正中。”

    肉-7的超声刃如同暴雨般落在了前方的几个机蜂上,那些足以抵抗激光枪连续射击的装甲如同不存在一样被撕开。

    而一个爬升了高度的机蜂正准备启动脉冲卡宾枪,却被另一个西卡里安手中的镖弹速射枪打中,仅在一个瞬间,上百枚微型破片如同一场针雨一样将那个憎恶智能粉碎,其内部的各种异形仪器如同呕吐物一般从弹孔中流出。

    “修正中…”

    西格玛-5看见了一个高大的克鲁特一枪打穿了西格玛-2,那是一个来自钛族的等离子步枪,仅仅一发边将西卡里安化成了一团红炽的液态金属。

    他冲了上去,不过那个克鲁特已经被从身后突然破土而出的约塔-3一剑捅穿了胸口,接着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腥的轨迹,撞在了一旁的瓦砾中。使得他只能冲入黑暗中另寻机会。

    “修正错误…”

    两侧的火战士同时杀出,在隐形力场的掩护下对着杀戮他们同伴的西卡里安开火,同时高喊着钛瓦之道,要将这些半机械杀手逐回他们应属的地狱。

    这个世界多了很多不应该的杂音。

    肉-7对于异形的战吼,战友被脉冲撕开时的金属尖叫而感到厌恶,他想起了点什么,让他头痛欲裂,拼命找着周围可以被砍死的一切。

    光子榴弹引爆,多光谱干扰顿时充斥着肉-7的每一个观察设备,他不得不将它们关闭,但是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喧嚣的空白。

    “修正错误,修正错误…”

    这个西卡里安追猎者之首躁动着,屈辱的回忆逐渐污染他的心智。

    脉冲,破甲,烈焰,痛苦!

    他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了,但是他必须去砍点什么。

    砍点什么?但是他的音阵中满是干扰,眼前也依旧是多光谱干扰下的空白,他的肩甲又被打中了一次,让他感觉自己那已经不复存在的血肉都在被点燃。

    “修正错误中,修正错误中…”

    他机械地叫着,径直冲向了那个最为喧嚣的地点,他因为痛苦和烦躁而受难,他必须让利爪染血才能止住那种黑暗般的渴望!

    管他会撞到什么,就让他砍个痛快吧!

    “修正错误中…”

    他撞进了一个人群中,耳中回荡起了钛族的惊呼,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在他被再生为西卡里安后,一切异形的话语都转变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噪音,进一步强化了他对于一切异形的憎恶。

    不听着你们这些该死东西咽气,我真的会睡不好呀!

    肉-7凭借着机械模拟出的直觉,近乎于服从本能般地挥砍着,他感受到超声刃划开了装甲,血肉,脂肪和骨骼,异形的体液溅到了他的身上,满足着他嗜血般的癖好;而和弦爪抓住了一个比起人类而言要更加平整的面部,他随即启动,在一阵不安的尖叫中将异形的头化成了一阵随风而逝的血雾。

    这时他感受到了一个能量源移动着,但是当他转身时,在飞溅的异形鲜血中,他看到的依旧是空气。

    “视觉补强,修正错误。”

    短暂平息的杀戮欲望将他的理智夺回,他的鸟卜仪顿时达到了最大功率,使得他能看清飞溅于这片空间中每一个微粒的轨迹。

    如同风绕过岩石会勾勒出其轨迹一样,那些微粒构成了一个异形隐形服的形状。

    那个家伙正在抬起自己同样隐形的武器臂,准备开展自己的杀戮,那样的武器足以在瞬间将一个步兵班蒸发。

    不过,这也是要成功发射才行了。

    肉-7的线缆爪如同弹起的毒蛇一般,精准地刺穿了那个武器臂,接着继续射出,穿透了那个圆润的躯干。

    一阵痛苦的回馈从线缆爪中传出,那个隐形服的驾驶员尖叫了起来,想要用另一只手捏断线缆爪,但是随着肉-7的一个念头,线缆爪发出一阵折磨的电流,让那个异形痛苦地挺直了双手,就像一个坏掉的木偶一样。

    “修正错误中…”

    肉-7纤细的腰身猛地一摆,将那个隐形服扯了过来。

    虽然隐形服拥有阿斯塔特修士般的蛮力,但是在如此摧残下,也只能迎接那个不详的命运。

    “修正…”

    正反手以完美的协同劈出的两刀一同将那个隐形服劈成了七份,而同时抽出的线缆爪上依旧粘着异形的组织,而尖端的数据刺开始计算着以评估此次杀戮。

    “警告…”

    几个红白相间的战斗服如流星般坠向战场中,烈焰,脉冲,离子束,融合爆能波,微型导弹顿时撕开了西卡里安们。

    肉-7的数据空间中顿时充斥着对于受损躯干的分析。

    他的一只手消失了,一柄超声刃掉在了地上。

    他让机械教的造物蒙尘。

    而他已经成为了自己小队中最后的幸存者。

    “奥姆弥赛亚恒久变化,亦亘古不移!”

    他反复吟诵着机械教的祷文,看向了那个夺走他小队的凶手高大的躯干。

    蓝白色的烈焰吞噬着一个又一个的西卡里安,就像在驱赶野兽一样。

    肉-7意识到,这可能才是克里格最终放弃突袭的原因,他们知道异形的战争服拥有很强的机动性,哪怕是远在另一处战场也能迅速感到,泼洒下惩戒般的火墙。

    但他们不是血肉之躯,他们不会退缩,他们是奥姆弥赛亚的化身。

    他连续念了三次灭绝异形的祷文,接着从尘埃中跳起,在尘埃落地前冲到了战斗服的视觉死角中。

    伴随着协议改变的电子礼炮声,西卡里安渗透者以更强的功率运作着那个碟状头盔。

    战斗服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大约一秒的停滞,驾驶它们的夏司'维用这个极为短暂的时间切换了次级火控系统来排除西卡里安的干扰。

    但已经够致命了。

    肉-7跃上了一个四米高的墙,接着全力跳起,这一次他差不多跳了十米高,他看见了那三台战斗服正准备再次起跳。

    他们不会走的,最起码得挂点彩。

    地面炸开,几个西卡里安如同蜘蛛一样趴在了一个战斗服上面,让这个战斗服撞进了一旁的废墟中。

    肉-7则让重力完成了工作,从高处掉落到了一个战斗服的背包上。

    烈焰,痛苦。

    起飞前喷射出的热流几乎让肉-7的装甲板燃烧了起来,他那已经被压抑到最不敏感级别的痛觉感应中枢还是不断激起他过去的回忆。

    他本能因为烈焰退缩,但是那种过去受创的屈辱以及所带来的巨大憎恨让他爬了上去。

    烈焰,痛苦,复仇,杀戮。

    他被烤到发红的手爪进了战斗服的头部,不过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摄像头。

    复仇,杀戮,杀戮,杀戮。

    他感受到了战斗服在左右猛甩,要将他甩出,来拒绝奥姆弥赛亚的仁慈与救赎。

    杀戮,杀戮,杀戮,杀戮。

    他的脑海中几乎只念叨着单一的杀戮祷文,剩余的一柄超声刃如同处刑用的斩首大剑般砍中了战斗服的颈部。

    接着,他的和弦爪不断撕扯着,黑色的润滑液和管线不断飞溅出来,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撕扯一只竹鸡的伯劳鸟。

    杀戮,杀戮,杀戮…

    他那力量远超凡躯的手用力扯出了那个战斗服的头部,接着和弦爪自上而下捅入,不断摸索着。

    战斗服已经起飞了,周围的景象不时停止,不时因为旋转而变得如同万华镜一般。

    和弦爪不时启动着,粉碎了不少精密仪器,让他的肩膀都从战斗服被砍头后留下的缺口中挤了进去。

    他不断摸索着,直到他的手碰到了比纳米晶体合金和高性能能量传输管道更加柔软的东西——一个没有毛的扁平脸颊。

    和弦爪再一次随他的杀戮欲望点亮,战斗服驾驶员顿时糊满了整个座舱,甚至溅到了西卡里安的头盔上。

    错误被更正了。

    他的狂暴杀戮欲望随着他感应器再也无法探测到周围还有可杀的活物而被贤者准备的万机协议平息了下来。

    杀戮,救赎,仁慈,解脱。

    他今天以奥姆弥赛亚的名义,又多拯救了一个异形。

    随着这台战斗服坠落,肉-7跳下了这台已经死去的战争机器。

    天使之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再仅仅是高耸入云的尖塔,就连内部的各个区块和低矮的棚户区也能看见。

    里面还有更多的异形需要被“拯救”,更多的叛徒需要被灭杀,更多的错误被修正,以及,大量的资源要被回收。

    “检测错误,修正错误中,修正错误中…”

    不曾姑息的护教军继续前进着,此处的炼狱场景随着护教军离去而冰冷了下来。

    赶来的第二波克里格突击队目瞪口呆地看向这个已经结束的杀戮场,唯有遍地横陈的残肢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