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漫无止境的八月（7）
“下次请别再这样了。”牧村拓说。
小仓友希两眼一撇：“就不能说点更好听的来安慰我吗？”
“比如什么。”
“‘最喜欢你了’，什么的。”她说完微微低头。
牧村拓呼一口气，望向半敞开着的大门外那一抹皎洁的月色：“总而言之，现在好点了？”
“……是。”
“这样的话。”他准备站起来。
起身的瞬间，小仓友希忽然拉住他的手。
那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连她本人都有点惊讶的样子。
牧村拓低头看她，小仓友希则悄无声息地把手收回去：“不好意思，刚刚我还让你去找她来着……”她的两只手攥在一起，“我不是故意的。”
“早点回去休息。”
“不，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牧村拓头疼地叹息，说：“还有什么要聊的吗？等我真的走了，就没机会了。”
“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他最后觑一眼。
“好了，你走吧，你走就是啦。”小仓友希催促道。
她双手捧着脸，轻轻地揉搓一下，又甩给牧村拓一个嫌弃的眼神：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惩罚你留下来，陪我在这个大厅的沙发上睡觉，明白了？”
“会不会太过了。”
“那就逼你在这里，”她指着反光的地板，“就在这里啊，逼你做一些色色的事情！”
牧村拓听完，没什么很特别的反应，也没接上一句调侃的话。
融融的夜色把幽静升至顶端，大厅上的吊灯一下未动悬在头顶。
他只是微不可察地呼吸一声。
在小仓友希那抱怨般的注视中，牧村拓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她头上，然后来回揉了揉。
“抱歉。”他说。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神情呆滞的小仓友希坐在那里，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恶心。”她低下头，回味着这种不同于以往的，心跳加快的感觉。
上到四楼的牧村拓，向孜孜不倦打扫着墙壁卫生的女仆小姐询问星野爱的房间怎么走后，便一个人穿过空荡荡的长廊。
他快步抵达星野爱房间，敲了敲闭着的大门。
“打扰了。”
没人回话，他再次敲门，等了十几秒，里面依旧没一点动静。
“失礼了。”他直接转开把手进去。
房间一片漆黑，吊灯和书桌上的台灯都没打开，连手机屏幕的光都没有。
对面的窗帘也紧紧地合上了，月色还有星光一点都钻不进来，仿佛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不是最怕黑了吗。”牧村拓说，他按开门边的开关。
灯咔哒一下亮了，整个房间都是暖黄色的，夏日的闷热感扑面而来。
他朝床上望去，星野爱正抱着膝盖，头埋进身体，乖巧地像是一只等身玩偶一样蜷在那里。
她早就脱掉了出浴室时换上的那身蓝白色浴衣，捡了一件粉色、印满小白兔花纹的宽松睡衣穿在身上。
那头紫色的长发如帘幕一样直直落下来，发卡还一丝不苟地别在上面。
牧村拓摇摇头，坐过去，有些无奈，又特别不忍心看她这副颓丧的样子。
他轻声开口，眼里满是温情：“干嘛这副样子。”
星野爱没回话，连呼吸的声音都控制到最小。
她个子其实不高，全靠完美的上下比例撑出一副模特身材。
可这样抱成一团的时候，就显得娇小得不成样子了，像是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团子。
牧村拓伸出手，指尖碰到星野爱冰冷的手臂的时候，她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太冷了？”
“没有。”
“明明能好好说话嘛。”牧村拓好看地笑了下。
星野爱仍埋着脑袋：“太过分了。”
“稍微有一点，但不至于太过分吧。”
“不是吗？”
“好，好，我道歉。”
“不是……”星野爱说，“我说的是我自己，很过分。”
“哪有。”
她从空气刘海里里探出两只眼睛，但脸没完全露出来：“那个是谎言，是这样吧。”
“是。”
“果然。”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跟自己赌气。
“非要说的话，或许有一点。”牧村拓说，“不过，对你来说，撒谎只是基本的吧？”
“这可不算夸奖的话。”
“也是。”牧村拓笑了笑，“但比起这个，作为受害者的我来说，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啊。你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是不是更过分一点？”
“不是！”星野爱总算抬头，“不是……不是不想理你。”
“言行不一呢。”牧村拓伤脑筋似的偏开脸。
星野爱咬着嘴唇，猛地抽了两下鼻子。
牧村拓听声音回头，星野爱死死盯住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她提高声音。
“什么。”
“我真的没有不想理你。”
“这个啊。”
“真的没有……”她快没辙一样。
牧村拓莞尔一笑，用手擦去那张可爱脸蛋上的一滴泪水：
“总之，先别哭出来，可以吗。”
“那你也不能说那种话，可以吗。”
“可以。”
她点点头。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沉默了一分钟左右。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
“那就好。”
“能不能陪我。”说着，星野爱扯住他的衣角。
牧村拓拉住她的手，星野爱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我也没准备走。”牧村拓说。
星野爱有些难为情似的撇开脸，但却紧紧将对方的四根手指握在手心。
“很冷呢，手。”
“没法再变热了。”星野爱眨下眼睛。
“是吗？”牧村拓应一声。
星野爱点一下头，过了几秒说：“你会不高兴吗？”
“因为谎言？”
“是，”说完她又补充，“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嗯。”牧村拓沉吟一声，道，“老实说的话，一点都不会是不可能的。”
她手突然收紧一下，像是害怕牧村拓突然抽开手跑出去：“甚至讨厌，会吗？”
“多少有点。”牧村拓向她坦诚。
“对不起。”
“不要道歉了。”
“这件事很过分，”星野爱低声说，“我比谁都清楚。”
“不过是个谎言而已。”牧村拓笑了笑，“你撒的谎可不少。”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会因为这个伤害到别人，如果早知道的话，我……”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住。
牧村拓看向她略微低着的头：“就不会撒谎了？”
“……我不确定。”
“所以说吧。”
“可是我一开始只是觉得……”
“只要保护自己就行了，这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迟迟未说出下一句话来，那表情看着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孩。
牧村拓吐出一口气息，拨开她黏在额头的刘海。
“虽然的确是一件过分的事情，换做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的一件事情，”他说，“即使第一次就知道那是个谎言，我也没有立刻放开你。”
“……”星野爱沉默了，两人的目光不断地交汇在一起。
牧村拓的瞳孔未曾偏移半厘，星野爱的视线虽然也没离开，但眼神动摇不停。
“一开始就说出来好了。”她又低头说。
“一开始就说出来吗。那你准备怎么做？如果告诉你的话。”
她一下想不到回什么，憋了好久憋出几个字：“……早点道歉。”
牧村拓笑笑：“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
牧村拓顺势摸了摸她垂下来的脑袋：“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总有一天，谎言会变为现实。”
她仰起脸，眼里有流光闪过。
“即便是谎言，也会在某一天变成事实吗？”
周围的灯光仿佛比先前更亮了些。
闹钟一下一下地走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拉合的窗帘被从未关进的窗户缝隙里刮来的风吹的摇摆不停，耳边传来类似树叶舞动的簌簌声。
“或许你忘了，”牧村拓说，“但这个问题，我其实很早就回答过你了。”
“……我忘了。”星野爱说，“能重说一遍吗。”
“谎言。”
“重说一遍，可以吗。”她追问。
牧村拓点头：“那就重说一遍吧。”他说，“肯定能变为事实的。”
“……”
“怎么了。”
星野爱早就换成跪坐的姿势，她移开脸，捋了捋额前的几根紫色头发：“牧村。”
“嗯。”
“你要说我在。”
“我在。”
她以极快的速度贴过来，差点把牧村拓扑到。
牧村拓两手支着床，星野爱捧住他的脸颊，歪着脑袋吻上来。
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温热的鼻息不断吹到脸上。
牧村拓没有抽开身子，星野爱则闭上眼睛，跪在床上。
牧村拓不太确定她现在是什么状态，但自己实在心跳的飞快。
他动都没动一下，任由星野爱的手指压在他的脸上。
还有她无法控制住住的，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全都扑过来。
棉花糖，牧村拓脑子里一瞬间蹦出这个词来。
因为身前的少女很轻，浑身又软绵绵的，还香的要命。
“呼……”
“……”牧村拓望着她。
两人像是在比谁的眼睛更迷离似的，星野爱明显更胜一筹，她脸上泛着潮红。
“对不起。”星野爱说。
“怎么了。”牧村拓问。
“我不确定，”她接着开口，“要是这样就能让这个谎言早点变成真实的话……”
“太乱来了。”
“那么我愿意。”
牧村拓没说话，静静地望着她被吻成桃粉色的双唇和脸。
“我想要真实，但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不撒谎了，”星野爱说，“如果可以的话，只要这一次、这一次不是谎言，什么都可以。”
闹钟的时针指到十二的时候，窗外的风已经停了。
第二天上午，牧村拓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一位女仆带他去洗漱换衣，又将他领到专门用餐的房间去。
“请。”
“谢谢。”
他从门外进去，换上一身女仆装的小仓友希正在布置餐桌。
“这是什么。”
“我做的早餐。”
“你这个打扮。”
“不是cosplay。”
“这我知道。”
“是新婚paly。”
“有点厉害。”
小仓友希把餐具都摆齐了：“夸我一句这么难吗？”
“一直在夸你吧。”
“你对小爱怎么夸的。”
“不太记得了。”
好看，很适合你，不错，还有别的吗？牧村拓摸着下颌思考。
小仓友希扩了下肩膀，仰头略微放松，随后双手掐住腰，用命令式的口气让牧村拓坐下。
“还不能吃。”
“是。”
“等我把小爱叫来。”
“麻烦你了。”
她甩过来一个不满的眼神，牧村拓则撑着脸，准备拿出手机。
小仓友希长长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倒没生气了。
离开房间之前，她又朝里面问了一嘴：“小爱到现在都没过来，不会是因为你吧。”
“别什么都怪我啊。”
她没追问，直接走开了，门边的女仆还对着牧村拓微笑一下，牧村拓生硬地点头示意。
吃完早饭，小仓友希把星野爱叫住，说有话要说。
星野爱愣了一下，又立刻点头答应。
牧村拓看着她们走远，随后一个人轻车熟路到书房看书。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将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看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他回头望去，还在玩新婚play的小仓友希顺手将门关上。
“小爱呢。”
“下次见到我再这样问，我肯定会把你关在密室里杀掉。”
“对不起。”牧村拓道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小仓友希说，“我还以为你回卧室了。”
“起码在卧室的书架上塞一本书吧。”
“我又不常来这里，有一个书房就够了。”
“有道理。”
“把书给我。”她走近了摊开手。
“怎么。”牧村拓照做。
“桌上的笔也给我。”
“弯一下腰不行吗，我尊贵的大小姐。”
她没答话，等笔也交到手上后，她直接站在那里涂画起来。
牧村拓不解地望着她。
“好了。”她把书摊平递过来。
牧村拓默默接过。
“今天晚上和我睡，明白了就画圈，再签名。”
小仓友希两眼一撇：“就不能说点更好听的来安慰我吗？”
“比如什么。”
“‘最喜欢你了’，什么的。”她说完微微低头。
牧村拓呼一口气，望向半敞开着的大门外那一抹皎洁的月色：“总而言之，现在好点了？”
“……是。”
“这样的话。”他准备站起来。
起身的瞬间，小仓友希忽然拉住他的手。
那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连她本人都有点惊讶的样子。
牧村拓低头看她，小仓友希则悄无声息地把手收回去：“不好意思，刚刚我还让你去找她来着……”她的两只手攥在一起，“我不是故意的。”
“早点回去休息。”
“不，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牧村拓头疼地叹息，说：“还有什么要聊的吗？等我真的走了，就没机会了。”
“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他最后觑一眼。
“好了，你走吧，你走就是啦。”小仓友希催促道。
她双手捧着脸，轻轻地揉搓一下，又甩给牧村拓一个嫌弃的眼神：
“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惩罚你留下来，陪我在这个大厅的沙发上睡觉，明白了？”
“会不会太过了。”
“那就逼你在这里，”她指着反光的地板，“就在这里啊，逼你做一些色色的事情！”
牧村拓听完，没什么很特别的反应，也没接上一句调侃的话。
融融的夜色把幽静升至顶端，大厅上的吊灯一下未动悬在头顶。
他只是微不可察地呼吸一声。
在小仓友希那抱怨般的注视中，牧村拓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她头上，然后来回揉了揉。
“抱歉。”他说。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神情呆滞的小仓友希坐在那里，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恶心。”她低下头，回味着这种不同于以往的，心跳加快的感觉。
上到四楼的牧村拓，向孜孜不倦打扫着墙壁卫生的女仆小姐询问星野爱的房间怎么走后，便一个人穿过空荡荡的长廊。
他快步抵达星野爱房间，敲了敲闭着的大门。
“打扰了。”
没人回话，他再次敲门，等了十几秒，里面依旧没一点动静。
“失礼了。”他直接转开把手进去。
房间一片漆黑，吊灯和书桌上的台灯都没打开，连手机屏幕的光都没有。
对面的窗帘也紧紧地合上了，月色还有星光一点都钻不进来，仿佛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不是最怕黑了吗。”牧村拓说，他按开门边的开关。
灯咔哒一下亮了，整个房间都是暖黄色的，夏日的闷热感扑面而来。
他朝床上望去，星野爱正抱着膝盖，头埋进身体，乖巧地像是一只等身玩偶一样蜷在那里。
她早就脱掉了出浴室时换上的那身蓝白色浴衣，捡了一件粉色、印满小白兔花纹的宽松睡衣穿在身上。
那头紫色的长发如帘幕一样直直落下来，发卡还一丝不苟地别在上面。
牧村拓摇摇头，坐过去，有些无奈，又特别不忍心看她这副颓丧的样子。
他轻声开口，眼里满是温情：“干嘛这副样子。”
星野爱没回话，连呼吸的声音都控制到最小。
她个子其实不高，全靠完美的上下比例撑出一副模特身材。
可这样抱成一团的时候，就显得娇小得不成样子了，像是一个散发着香味的团子。
牧村拓伸出手，指尖碰到星野爱冰冷的手臂的时候，她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太冷了？”
“没有。”
“明明能好好说话嘛。”牧村拓好看地笑了下。
星野爱仍埋着脑袋：“太过分了。”
“稍微有一点，但不至于太过分吧。”
“不是吗？”
“好，好，我道歉。”
“不是……”星野爱说，“我说的是我自己，很过分。”
“哪有。”
她从空气刘海里里探出两只眼睛，但脸没完全露出来：“那个是谎言，是这样吧。”
“是。”
“果然。”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跟自己赌气。
“非要说的话，或许有一点。”牧村拓说，“不过，对你来说，撒谎只是基本的吧？”
“这可不算夸奖的话。”
“也是。”牧村拓笑了笑，“但比起这个，作为受害者的我来说，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啊。你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是不是更过分一点？”
“不是！”星野爱总算抬头，“不是……不是不想理你。”
“言行不一呢。”牧村拓伤脑筋似的偏开脸。
星野爱咬着嘴唇，猛地抽了两下鼻子。
牧村拓听声音回头，星野爱死死盯住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她提高声音。
“什么。”
“我真的没有不想理你。”
“这个啊。”
“真的没有……”她快没辙一样。
牧村拓莞尔一笑，用手擦去那张可爱脸蛋上的一滴泪水：
“总之，先别哭出来，可以吗。”
“那你也不能说那种话，可以吗。”
“可以。”
她点点头。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沉默了一分钟左右。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
“那就好。”
“能不能陪我。”说着，星野爱扯住他的衣角。
牧村拓拉住她的手，星野爱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
“我也没准备走。”牧村拓说。
星野爱有些难为情似的撇开脸，但却紧紧将对方的四根手指握在手心。
“很冷呢，手。”
“没法再变热了。”星野爱眨下眼睛。
“是吗？”牧村拓应一声。
星野爱点一下头，过了几秒说：“你会不高兴吗？”
“因为谎言？”
“是，”说完她又补充，“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嗯。”牧村拓沉吟一声，道，“老实说的话，一点都不会是不可能的。”
她手突然收紧一下，像是害怕牧村拓突然抽开手跑出去：“甚至讨厌，会吗？”
“多少有点。”牧村拓向她坦诚。
“对不起。”
“不要道歉了。”
“这件事很过分，”星野爱低声说，“我比谁都清楚。”
“不过是个谎言而已。”牧村拓笑了笑，“你撒的谎可不少。”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会因为这个伤害到别人，如果早知道的话，我……”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住。
牧村拓看向她略微低着的头：“就不会撒谎了？”
“……我不确定。”
“所以说吧。”
“可是我一开始只是觉得……”
“只要保护自己就行了，这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迟迟未说出下一句话来，那表情看着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孩。
牧村拓吐出一口气息，拨开她黏在额头的刘海。
“虽然的确是一件过分的事情，换做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的一件事情，”他说，“即使第一次就知道那是个谎言，我也没有立刻放开你。”
“……”星野爱沉默了，两人的目光不断地交汇在一起。
牧村拓的瞳孔未曾偏移半厘，星野爱的视线虽然也没离开，但眼神动摇不停。
“一开始就说出来好了。”她又低头说。
“一开始就说出来吗。那你准备怎么做？如果告诉你的话。”
她一下想不到回什么，憋了好久憋出几个字：“……早点道歉。”
牧村拓笑笑：“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
牧村拓顺势摸了摸她垂下来的脑袋：“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总有一天，谎言会变为现实。”
她仰起脸，眼里有流光闪过。
“即便是谎言，也会在某一天变成事实吗？”
周围的灯光仿佛比先前更亮了些。
闹钟一下一下地走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拉合的窗帘被从未关进的窗户缝隙里刮来的风吹的摇摆不停，耳边传来类似树叶舞动的簌簌声。
“或许你忘了，”牧村拓说，“但这个问题，我其实很早就回答过你了。”
“……我忘了。”星野爱说，“能重说一遍吗。”
“谎言。”
“重说一遍，可以吗。”她追问。
牧村拓点头：“那就重说一遍吧。”他说，“肯定能变为事实的。”
“……”
“怎么了。”
星野爱早就换成跪坐的姿势，她移开脸，捋了捋额前的几根紫色头发：“牧村。”
“嗯。”
“你要说我在。”
“我在。”
她以极快的速度贴过来，差点把牧村拓扑到。
牧村拓两手支着床，星野爱捧住他的脸颊，歪着脑袋吻上来。
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温热的鼻息不断吹到脸上。
牧村拓没有抽开身子，星野爱则闭上眼睛，跪在床上。
牧村拓不太确定她现在是什么状态，但自己实在心跳的飞快。
他动都没动一下，任由星野爱的手指压在他的脸上。
还有她无法控制住住的，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全都扑过来。
棉花糖，牧村拓脑子里一瞬间蹦出这个词来。
因为身前的少女很轻，浑身又软绵绵的，还香的要命。
“呼……”
“……”牧村拓望着她。
两人像是在比谁的眼睛更迷离似的，星野爱明显更胜一筹，她脸上泛着潮红。
“对不起。”星野爱说。
“怎么了。”牧村拓问。
“我不确定，”她接着开口，“要是这样就能让这个谎言早点变成真实的话……”
“太乱来了。”
“那么我愿意。”
牧村拓没说话，静静地望着她被吻成桃粉色的双唇和脸。
“我想要真实，但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不撒谎了，”星野爱说，“如果可以的话，只要这一次、这一次不是谎言，什么都可以。”
闹钟的时针指到十二的时候，窗外的风已经停了。
第二天上午，牧村拓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一位女仆带他去洗漱换衣，又将他领到专门用餐的房间去。
“请。”
“谢谢。”
他从门外进去，换上一身女仆装的小仓友希正在布置餐桌。
“这是什么。”
“我做的早餐。”
“你这个打扮。”
“不是cosplay。”
“这我知道。”
“是新婚paly。”
“有点厉害。”
小仓友希把餐具都摆齐了：“夸我一句这么难吗？”
“一直在夸你吧。”
“你对小爱怎么夸的。”
“不太记得了。”
好看，很适合你，不错，还有别的吗？牧村拓摸着下颌思考。
小仓友希扩了下肩膀，仰头略微放松，随后双手掐住腰，用命令式的口气让牧村拓坐下。
“还不能吃。”
“是。”
“等我把小爱叫来。”
“麻烦你了。”
她甩过来一个不满的眼神，牧村拓则撑着脸，准备拿出手机。
小仓友希长长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倒没生气了。
离开房间之前，她又朝里面问了一嘴：“小爱到现在都没过来，不会是因为你吧。”
“别什么都怪我啊。”
她没追问，直接走开了，门边的女仆还对着牧村拓微笑一下，牧村拓生硬地点头示意。
吃完早饭，小仓友希把星野爱叫住，说有话要说。
星野爱愣了一下，又立刻点头答应。
牧村拓看着她们走远，随后一个人轻车熟路到书房看书。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将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看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他回头望去，还在玩新婚play的小仓友希顺手将门关上。
“小爱呢。”
“下次见到我再这样问，我肯定会把你关在密室里杀掉。”
“对不起。”牧村拓道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小仓友希说，“我还以为你回卧室了。”
“起码在卧室的书架上塞一本书吧。”
“我又不常来这里，有一个书房就够了。”
“有道理。”
“把书给我。”她走近了摊开手。
“怎么。”牧村拓照做。
“桌上的笔也给我。”
“弯一下腰不行吗，我尊贵的大小姐。”
她没答话，等笔也交到手上后，她直接站在那里涂画起来。
牧村拓不解地望着她。
“好了。”她把书摊平递过来。
牧村拓默默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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