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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阻拦

    安王府内,一行人正从前门鱼贯而入。

    领头走在前面的是秋文,她此刻已经收起了那把染血的长刀,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府中的仆役去安置后面的那些人。

    站在门口的陆忘之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些人,他刚刚才让府医紧急救治了清益,他伤得不算很重,可也确确实实断了两根肋骨,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半昏迷的状态,着实让他有些担心。

    本以为只会是绑架,没想到还有虐待与殴打的情况,陆忘之深知读书人总是自有一股蓬勃的意气所在,可看着面前这些形似流民的人,他是在难以与读书人联系起来。

    那些人一个个或惊喜或疑惧,大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到护院手中的武器时,还会下意识地躲避开,可想而知,这些关在地窖里的时日给这些人带来了多少的痛苦与折磨。

    任一并没有下马,她从看到地窖中的场景后便一直双眉紧锁。

    实在是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

    皇帝脚下,京城周边,居然就能够做出这样毫无律法可言的恶行,那些当官的似乎是过了太久的好日子了,好得都快忘了谁才是主子了!

    任一勒过缰绳,将马头调转到路忘之方向,她并没有开口,只是看过去一眼,路忘之也看到了她,两人短暂对视,均是沉默。

    陆忘之猜得到任一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事,他甚至猜得到做哪些事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他更明白的是,他已经拦不住眼前这愤怒的人了。

    然后,任一便扬起马鞭,纵马疾驰而去。

    空旷的街道上,狡黠的月色在青石板地砖上映出一人一马疾驰的影子。

    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啸而来的寒风,任一却觉得自己原本紧张的头脑逐渐清醒冷静下来。

    可越冷静,越感觉一阵夹杂着无力感的怒火无处可泄。

    那些人又怎会不曾考虑过做这种事的后果?

    但她们仍是做了,那还能代表什么意思呢?

    她们就是在挑战这皇权所能容忍的底线,她们就是仗着世家连横的手段在这朝堂上肆意妄为,什么皇帝,什么皇女,甚至她这么一个安王,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左右自己势力的一颗颗棋子罢了。

    未免,太过张狂!

    在距离宫门不过百米处,任一停下了马。

    她透过一片朦胧的黑暗望向那高耸的宫门,那些原本威严不容侵犯的正红色,此刻似乎都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给裹挟住了,只剩下一团团令人烦躁的暗红。

    她不能就这么进去,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调转马头,回到府前,此刻,原本有些闹闹哄哄的府门口已经安静了下来,仅有一人安静地伫立在门旁。

    陆忘之并没有跟随那些人进去,他只是嘱咐了秋文该如何安置那些人,然后便孤身来到府门口处等待着。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相信任一能够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从那天夜里的谈心过后,任一确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任一了。

    她是谁?

    陆忘之无法想明白这种事。

    她是任一,一模一样的外形和容貌,甚至一模一样的声音,不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她不是任一,不是这凰坤王朝的安王殿下。

    但陆忘之明白,他就是明白,已经不一样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确实难以猜测,但他知道的是,眼下,不论如何,他都只能坚定不移地与任一并肩而立。

    正如任一所言,她们其实早就已经是一体的了。

    不论陆忘之怎么想,其实他的那些想法其实根本也就无关紧要,甚至任一的想法亦是如此,重要的从来只有一点,就是那些人怎么看。

    她们看任一与他成亲,将他纳为正房夫配,然后又把他的家人从牢狱之灾中解救出来,这就够了,这一切都足够她们做出所谓正确的判断和看法。

    从来都是如此,甚至连皇亲贵胄也无法躲过这样的规则。

    你是什么人,从来都是别人告诉你的,至于其他,不必说,更不必想。

    看着任一将马停在门前,然后翻身而下,陆忘之如释重负。

    他猜对了。

    “殿下,回府罢。”

    陆忘之说着,便欲招呼府仆过来牵马,可却被任一拉住了手腕。

    她的手很冰,甚至指尖与关节都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任一将陆忘之拉到自己身前,陆忘之这才看到她眼底盖着一层厚重的阴霾。

    “别动。”

    任一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她将陆忘之揽入怀中,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身上传来的暖意。

    陆忘之怔了一下,而后伸出手去揽住了任一的后背,轻轻地上下拍抚,像极了正在哄睡孩童的大人。

    良久,任一才似活过来的鱼儿一般,深深呼吸一声后,将头从陆忘之的肩膀上抬起,在陆忘之的耳边轻语一句:

    “该结束了。”

    说罢,她并没有再留恋什么,从陆忘之的怀中挣脱,朝着府中阔步走去。

    他雷厉风行,立刻指使府仆去召集刚才的那些人手,所幸刚回来的那些护院们并没有来得及全部休息下,所以很快相应,但任一仍是觉得不够,便又叫来府仆,挑选一番过后,不过半刻,府上几乎全部能够拿得动兵器的女人都被任一叫来到正庭院中。

    硬货龙跟在秋文身后,两人清点了人数,又给众人分发了兵器,而就在这时,一位颤巍巍的老人从侧院走来,正是陆忘之的母亲,陆巡。

    老人家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但她还是很快收回了面上的震惊之色,快步来到任一面前,正准备拱手施礼,却被任一扶起。

    “惊扰君姑了。”

    “殿下这时准备做什么?”

    “君姑放心,这案子,马上便会有个了结。”

    “还请殿下三思!切忌莽撞行事!”

    “君姑言重,本王自有分寸。”

    “殿下!”

    陆巡说着便要跪下,任一有些不耐烦,但却海水很快将人搀扶起身,这时,陆忘之已经赶到,他见到此景,急忙来到陆巡身旁小心服侍,但陆巡似乎是铁了心不愿离开,紧紧攥住任一的衣袖,低声疾呼道:

    “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扰乱了京城的安宁啊!”

    任一皱着眉,但却还是恭敬地和陆忘之一起将陆巡搀扶进了正厅之内。

    庭院外是灯火通明,那一个个火把上跳动的火苗几乎就要将整个府照得通明,正厅内没有点灯,但却丝毫不影响视物,跃动的光线透过窗桠与大门透射而入,任一背对着门口站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甚至覆盖了陆忘之与陆巡两人。

    “君姑累了,扶君姑回去休息吧。”

    任一低沉的声音响起,陆忘之只觉得有一阵寒意,但那陆巡拧脾气上来了,仍是不为所动,甚至推开了陆忘之的手,冲着任一便跪了下去。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陆忘之明白自己已经拦不住母亲了,于是也只好一并跪下,任一见此情景,沉默良久,叹息一声。

    “哎,君姑何苦,今夜过后,本王必会还清白与您,那案子也可水落石出。”

    “殿下,老身已是白身,按理本不该插手朝堂之事,但殿下既然叫老身一声君姑,老身便不得不管此事,今夜,殿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的!”

    “为何?”

    “事关殿下身家性命!请殿下暂缓行动,听听老身的肺腑之言啊殿下!”

    正厅内安静下来,任一左右踱步半晌,终是卸下了腰间的长剑放置于桌上,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将手撑在下巴处,神色晦暗。

    “也罢,那本王便听听君姑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