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风卷地白草折
当最后一个人倒在自己的剑下后，洛卿冥看着满目疮痍的世界，心中涌现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怅然。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那又如何呢？剑锋依然冰冷，他依然只是别人手中的刀。
“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洛卿冥在心中默念。
他正欲原路返回，却见几道金光从北边的天际划过。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琼台山霎时沦为了一片火海。
洛卿冥难以置信地目睹着一切，任冽冽北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个人真正的计划。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那只螳螂；原来，他早就打算放弃自己这颗棋子了。
熊熊烈火随着愈发强劲的北风肆意蔓延，山上不断传来松树烧焦脆裂的声音。眼看整座秋水岛即将被大火吞噬，洛卿冥忽地想起了被叶荻和隋焱追杀的那个晚上。
又是别无退路，又是绝处逢生。
只是这一次，他面前的不再是熙江，而是茫茫大海。
洛卿冥苦笑着，转身一步步走向了渝海深处。师父师娘的音容浮现在脑海，洛卿冥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靥，“师父师娘，弟子这次或许真的要先走一步了。”
小船上。
看着命若悬丝、已陷入昏迷的叶荻，元笑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了？”
江浸玥擦了擦眼泪，“我刚给他止了血，又喂他服下了能暂时护住心脉的灵药。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元笑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浸玥点点头，“阿笑，今天多谢你了。”
元笑握住江浸玥的手，“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嘛。”
看着叶荻虚弱的样子，江浸玥悲从中来，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他偿命。”
元笑心中难受，却还是替洛卿冥开解道：“他的确错尽错绝。可是阿玥，我总觉得此事另有幕后主使，他或许也是被逼无奈的。”
江浸玥惨然一笑，“也许吧……可一想到我之前尽心竭力救他，如今却只换来他的恩将仇报，我……”
元笑紧紧握住江浸玥的手，痛心地低下了头。
江浸玥流泪道：“舅父舅母养育我十载，哥哥也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枉我身为医者，却救不了他们任何人。”
“不是你的错阿玥，你千万不要自责。”
江浸玥没有作声，只是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
半晌。见江浸玥的情绪略微平复，元笑试探着开口问道：“阿玥，倘若叶荻醒了，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江浸玥看着安静靠在自己怀里的叶荻，没有立刻作答。
沉默片刻后，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虞。”
元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却听江浸玥自言自语道：“十年前的悲剧我父亲有很大责任。若真要追究，我们一家才真正是永国的罪人。”
“你千万别这么想。世间之事本就盘根错节，是非恩怨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容易理清。”
江浸玥长叹一声，“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我真的不想再追究了。”
元笑欣慰地笑道：“如此甚好。放心，等我们上了岸，就即刻去寻你师父救叶荻。”
江浸玥点点头，“对了阿笑，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根据方位判断，前方应该是颖州。”
“颖州？”
“嗯，颖州”，元笑有些沉重地重复道。
江浸玥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笑之前来过这儿吗？”
元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啊，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等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
江浸玥点点头，两人各怀心事，均未再开口。
元笑小楫轻舟，不远处的海岸在渐渐消散的白雾中愈发清晰起来。
另一艘小船上。
任平生看着已经浑身湿透的男子，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他。
洛卿冥迟疑着接过，低声说道：“谢谢。”
任平生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他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滚滚黑烟，不安地问道：“阁下可知秋水岛出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
“岛被烧了，我逃了出来。”
任平生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那岛上的人呢？”
洛卿冥摇头，“除了几个人，都死了。”
任平生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洛卿冥问道：“您是？”
任平生没有看他，木然道：“我是玥儿的师父，任平生。”
洛卿冥若有所思，澄清道：“放心，江浸玥还活着。”
任平生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洛卿冥，“真的吗？”
洛卿冥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但江浸玥和叶荻，已经安然离开了。”
任平生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放开了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盯着洛卿冥，狐疑地问道：“那你又是谁？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洛卿冥纠结片刻，坦白道：“您救了我，我不想骗您。在下洛卿冥，奉命诛杀秋水岛一干人等。”
任平生瞠目结舌，“你，你是剑魔？”
洛卿冥点头。
任平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问道：“所以是你放的火？”
洛卿冥苦笑，“不是，我也被人算计了。”
任平生更加疑惑了，“你可否把来龙去脉说与我听听？”
洛卿冥本欲拒绝，但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一颗弃子，也没有必要再为他们保守秘密，遂点头道：“好。”
入夜。胜京北郊，同一片竹林。
青衫男子幽幽问道：“都办妥了？”
白衣男子点头道：“父亲放心，已经派人去探过了。焚烧殆尽、尸骨无存。”
青衫男子仍不放心，“确定他真死了吗？”
白衣男子笑得很自信，“应当错不了。现场发现了冬临剑的痕迹。”
青衫男子喜上眉梢，“那是他绝不会离身之物，真是太好了。”
“恭喜父亲，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青衫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你办事得力，等大业成就的那一天，为父定重重赏你。”
白衣男子笑道：“多谢父亲。只不过，孩儿不太明白，为何要现在就将他除去？留着他，岂不是还有利用价值？”
青衫男子摇头，“不然。他心中已生疑窦，疑窦既生，迟早生叛逆。待到他不甘再做我傀儡、受我驱使的那一日，凭他的武功，恐怕再难以控制。总之，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白衣男子恍然大悟，“还是父亲思虑周全。那那两个人，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青衫男子冷笑一声，“洛卿冥死了，他们自然也就没用了。”
“父亲打算杀了他们？”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杀了多可惜啊。你说，他们这么骄傲的人，若是被人拔去了舌头，挑断了手脚筋，再蓬头垢面、流落街头，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衣男子面露惊讶，“父亲难道想放了他们？”
青衫男子哈哈大笑，“他们的蛊毒已然深入骨髓，若没有我手上的药压制，连半月都活不过。况且，这二人神志失常、疯疯癫癫，绝对不可能被认出。”
白衣男子点点头，“也好，一切听父亲安排。”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可那又如何呢？剑锋依然冰冷，他依然只是别人手中的刀。
“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洛卿冥在心中默念。
他正欲原路返回，却见几道金光从北边的天际划过。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琼台山霎时沦为了一片火海。
洛卿冥难以置信地目睹着一切，任冽冽北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个人真正的计划。
原来，自己也不过是那只螳螂；原来，他早就打算放弃自己这颗棋子了。
熊熊烈火随着愈发强劲的北风肆意蔓延，山上不断传来松树烧焦脆裂的声音。眼看整座秋水岛即将被大火吞噬，洛卿冥忽地想起了被叶荻和隋焱追杀的那个晚上。
又是别无退路，又是绝处逢生。
只是这一次，他面前的不再是熙江，而是茫茫大海。
洛卿冥苦笑着，转身一步步走向了渝海深处。师父师娘的音容浮现在脑海，洛卿冥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靥，“师父师娘，弟子这次或许真的要先走一步了。”
小船上。
看着命若悬丝、已陷入昏迷的叶荻，元笑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了？”
江浸玥擦了擦眼泪，“我刚给他止了血，又喂他服下了能暂时护住心脉的灵药。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元笑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浸玥点点头，“阿笑，今天多谢你了。”
元笑握住江浸玥的手，“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嘛。”
看着叶荻虚弱的样子，江浸玥悲从中来，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他偿命。”
元笑心中难受，却还是替洛卿冥开解道：“他的确错尽错绝。可是阿玥，我总觉得此事另有幕后主使，他或许也是被逼无奈的。”
江浸玥惨然一笑，“也许吧……可一想到我之前尽心竭力救他，如今却只换来他的恩将仇报，我……”
元笑紧紧握住江浸玥的手，痛心地低下了头。
江浸玥流泪道：“舅父舅母养育我十载，哥哥也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枉我身为医者，却救不了他们任何人。”
“不是你的错阿玥，你千万不要自责。”
江浸玥没有作声，只是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
半晌。见江浸玥的情绪略微平复，元笑试探着开口问道：“阿玥，倘若叶荻醒了，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江浸玥看着安静靠在自己怀里的叶荻，没有立刻作答。
沉默片刻后，她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安无虞。”
元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却听江浸玥自言自语道：“十年前的悲剧我父亲有很大责任。若真要追究，我们一家才真正是永国的罪人。”
“你千万别这么想。世间之事本就盘根错节，是非恩怨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容易理清。”
江浸玥长叹一声，“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过去的，我真的不想再追究了。”
元笑欣慰地笑道：“如此甚好。放心，等我们上了岸，就即刻去寻你师父救叶荻。”
江浸玥点点头，“对了阿笑，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根据方位判断，前方应该是颖州。”
“颖州？”
“嗯，颖州”，元笑有些沉重地重复道。
江浸玥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笑之前来过这儿吗？”
元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是啊，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等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
江浸玥点点头，两人各怀心事，均未再开口。
元笑小楫轻舟，不远处的海岸在渐渐消散的白雾中愈发清晰起来。
另一艘小船上。
任平生看着已经浑身湿透的男子，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他。
洛卿冥迟疑着接过，低声说道：“谢谢。”
任平生微微一笑，“不必客气。”
他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滚滚黑烟，不安地问道：“阁下可知秋水岛出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
“岛被烧了，我逃了出来。”
任平生大惊失色，“你说什么？那岛上的人呢？”
洛卿冥摇头，“除了几个人，都死了。”
任平生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洛卿冥问道：“您是？”
任平生没有看他，木然道：“我是玥儿的师父，任平生。”
洛卿冥若有所思，澄清道：“放心，江浸玥还活着。”
任平生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洛卿冥，“真的吗？”
洛卿冥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害了他们。但江浸玥和叶荻，已经安然离开了。”
任平生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放开了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盯着洛卿冥，狐疑地问道：“那你又是谁？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洛卿冥纠结片刻，坦白道：“您救了我，我不想骗您。在下洛卿冥，奉命诛杀秋水岛一干人等。”
任平生瞠目结舌，“你，你是剑魔？”
洛卿冥点头。
任平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问道：“所以是你放的火？”
洛卿冥苦笑，“不是，我也被人算计了。”
任平生更加疑惑了，“你可否把来龙去脉说与我听听？”
洛卿冥本欲拒绝，但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一颗弃子，也没有必要再为他们保守秘密，遂点头道：“好。”
入夜。胜京北郊，同一片竹林。
青衫男子幽幽问道：“都办妥了？”
白衣男子点头道：“父亲放心，已经派人去探过了。焚烧殆尽、尸骨无存。”
青衫男子仍不放心，“确定他真死了吗？”
白衣男子笑得很自信，“应当错不了。现场发现了冬临剑的痕迹。”
青衫男子喜上眉梢，“那是他绝不会离身之物，真是太好了。”
“恭喜父亲，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青衫男子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你办事得力，等大业成就的那一天，为父定重重赏你。”
白衣男子笑道：“多谢父亲。只不过，孩儿不太明白，为何要现在就将他除去？留着他，岂不是还有利用价值？”
青衫男子摇头，“不然。他心中已生疑窦，疑窦既生，迟早生叛逆。待到他不甘再做我傀儡、受我驱使的那一日，凭他的武功，恐怕再难以控制。总之，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白衣男子恍然大悟，“还是父亲思虑周全。那那两个人，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青衫男子冷笑一声，“洛卿冥死了，他们自然也就没用了。”
“父亲打算杀了他们？”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杀了多可惜啊。你说，他们这么骄傲的人，若是被人拔去了舌头，挑断了手脚筋，再蓬头垢面、流落街头，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衣男子面露惊讶，“父亲难道想放了他们？”
青衫男子哈哈大笑，“他们的蛊毒已然深入骨髓，若没有我手上的药压制，连半月都活不过。况且，这二人神志失常、疯疯癫癫，绝对不可能被认出。”
白衣男子点点头，“也好，一切听父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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