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祭典之后
先知手上的法杖断成两截之后，典礼草草结束。
先知的圣物损坏的话，就会失去先知的资格，因为这代表了神灵的不满。
刚刚成为圣子不到一个时辰的年轻男子，还没经历过什么培训，立刻成为了新的先知，以后就将由他祈求神灵的指引，带领整个族群前行了。
第二天，拉维耶来到了先知的帐篷外，她轻轻撩开布门。
先知还在熟睡中，她的脸色中透露着苍白和灰落，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些濒临大限的老人的征兆，也在她脸上出现了。
拉维耶静静的坐在先知的睡塌之前，静静的看着这个老人。
这个老人，自她小时候就一直关爱她，喜欢她，在她受到许多人的屈辱和为难的时候，经常是这个老人喝止了他们。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老人一直慈祥关爱，她的声音一直是低沉缓慢，却是有力的。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老人十多年来未曾变老。然而一夜之间，这个老人竟然已经显得如此衰老。
拉维耶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眼里的泪水抹去又再出现。神灵因为她的事情降罪先知，老人辛苦了几十年，到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静静的过了片刻，先知的眼睛睁开了。
拉维耶扶起先知，又端过一碗水，先知喝了一小口，就示意不喝了。
“孩子啊……”
没等先知继续说，拉维耶眼泪就止不住滴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孩子，你听我说。”先知举手摸了摸拉维耶的脸庞，止住了她的哭声，只是眼泪还是不断的垂流下来。
“孩子，不要哭，听我说。”
“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原本我想让你成为圣女，也是存在私心的。希望你能得到你母亲的遗传，让神灵像回答你的母亲问题一样，为整个族群的发展指明道路。”
“没想到啊，你和你的母亲如此相像，连在祭典上的情况都是。”说到激动处，先知激烈的咳嗽起来了。
拉维耶拍拍先知的背，这个老人现在已经瘦骨嶙峋了，她轻抚着这个老人的背，感觉空荡荡的令人难受。
先知喝了一小口水，继续说：“从你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其实并没有在祈祷中得到过神灵的回应。但是我却贪恋先知的位置，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如果说有谁犯过错的话，就只有我。部落给予了我先知的地位，我一直留恋这个地位，犯下了错，现在我的报应来了，神灵要取回给我的一切了。”
“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要明白。在神灵看来，你的母亲没有犯过什么错，你也没有犯过什么错。”
“错的是揣测神灵心意的那些世俗想法，还有我这个贪恋先知之位的人。”
拉维耶有些失神，喃喃的说着，“没有犯错，没有犯错……”
“去吧，去追求你想追求的一切，不用害怕神灵。”
“神灵，其实离我们太远。”
先知从枕头边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拉维耶。
“这是我的日记，里面记录了我从担任圣女开始的各种事情和感受。在你的母亲成为圣女的那段时间，也记录了一些她的事情。”
“这个就送给你了。”
……
傍晚的时候，阿布和岂伊来到了先知的帐篷前。
先知法蒂玛穿着厚厚的衣服，又燃起一堆篝火。端坐在篝火旁，手中一根长长的树枝拨弄着火苗。火光在先知的眼眸中跳跃着。
夜已经黑了，沙漠的夜晚虽然寒冷，但是现在并不是最冷的冬天，先知的寒冷似乎来自于自己，来自于她自己的心中。
阿布和岂伊来到了篝火旁，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听说了祭典最后发生的事情，但不知道先知为何突然把他们叫来。只好在篝火旁边围坐下来，等待先知的吩咐。他们手中也拿起一个树枝，用于掩盖心中的不安。
“不用紧张，我的孩子们。今天让你们来，只是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有关神灵和命运的故事。”
“这个故事像幽灵一样在我的心头萦绕，要我把它讲述出来。”
先知声音非常低沉，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没有盯着这两个年轻人，甚至没有观察他们的表情，眼睛中还是只有火苗在跳跃。
“你们有没有猜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神灵是什么样子的？命运是不是注定的？”
阿布和岂伊面面相觑，都没有开口。对于神灵，当然每个人都幻想过，无论是信仰坚定的信徒，还是现在开始流行的“无神论者”，多少都在心中猜想过神灵是否存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三头六臂？挥挥手就让一切灰飞烟灭？还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虽然猜想过，但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布从小就听说部落里流传的故事，对于神灵的故事并不陌生，但是作为部落中迷信“科学”的异类，他是一个心中不够坚定的“无神论者”。虽然他的父母亲人都是坚定的信徒，经常和他宣扬神灵的事迹，但是他没有亲眼见过任何真正的神迹。十几岁的年轻人心中，对于这种来源于长辈的教导而不是自己获得的人生经验，总是半信半疑。因此阿布并没有说话。
而岂伊从小听过看过的故事太多，无论是神灵还是历史上各种或伟大或奸诈的人物，在他眼里看来没有太大的区别。在他的儿童时期的故事中，神灵或者伟人都是差不多的。对于力量的渴望和幻想从未专门集中到神灵身上，他也没有进一步猜想过神灵是否真的存在，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天给你们讲的是神灵和我们族群的故事。听完或许你们心中，能对这些问题有些答案。”
先知一边讲着，一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故事是我人生许多痛苦的来源！”
“如果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听众的话，这个故事的听众肯定不应该包含作为神灵代言人的先知。可惜我的爷爷并不知道……”
一阵沉默之后，先知叹了口气，终于结束这段令人难解的感叹。
“这个故事的起源，来自于部落几百年间流传下来，我们伟大的神灵忒提斯的神谕。这神谕由部落的先知们口口相传，并在重大的节日时，向部落中的信徒讲述出来。”
“据说几百年前，我们的族群在这片沙漠中立足下来，并选出初代先知的时候，伟大的神灵忒提斯就降下了这个神谕。初代先知获取神谕的时候，仿佛梦境一般，看到了一段段影像。”
“据初代先知所说，那个感受就像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的一条小鱼，灵魂逐渐抽离肉体，飞升到空中，然后变成了盘旋于河流之上的飞鸟。他能看见奔腾的河水，两岸的泥土，历史的流向……一眼，就能同时看到了发生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这个世界的各种片段。”
先知缓缓抬起了头，眼神由篝火往上穿透到深邃的夜空，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后世的先知，就只能从前一代先知的语言描述来获得传承和想象了。语言总是贫乏的，描述的过程中又难免带上自己的理解。历史的长河究竟如何蜿蜒宽广，神灵在长河上如何俯瞰众生？每个人的想象可能都不尽相同。”
“这个故事并不久远，大概在七八十年前，图兰城还没有建立的时候……”
先知的圣物损坏的话，就会失去先知的资格，因为这代表了神灵的不满。
刚刚成为圣子不到一个时辰的年轻男子，还没经历过什么培训，立刻成为了新的先知，以后就将由他祈求神灵的指引，带领整个族群前行了。
第二天，拉维耶来到了先知的帐篷外，她轻轻撩开布门。
先知还在熟睡中，她的脸色中透露着苍白和灰落，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些濒临大限的老人的征兆，也在她脸上出现了。
拉维耶静静的坐在先知的睡塌之前，静静的看着这个老人。
这个老人，自她小时候就一直关爱她，喜欢她，在她受到许多人的屈辱和为难的时候，经常是这个老人喝止了他们。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老人一直慈祥关爱，她的声音一直是低沉缓慢，却是有力的。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老人十多年来未曾变老。然而一夜之间，这个老人竟然已经显得如此衰老。
拉维耶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眼里的泪水抹去又再出现。神灵因为她的事情降罪先知，老人辛苦了几十年，到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静静的过了片刻，先知的眼睛睁开了。
拉维耶扶起先知，又端过一碗水，先知喝了一小口，就示意不喝了。
“孩子啊……”
没等先知继续说，拉维耶眼泪就止不住滴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孩子，你听我说。”先知举手摸了摸拉维耶的脸庞，止住了她的哭声，只是眼泪还是不断的垂流下来。
“孩子，不要哭，听我说。”
“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原本我想让你成为圣女，也是存在私心的。希望你能得到你母亲的遗传，让神灵像回答你的母亲问题一样，为整个族群的发展指明道路。”
“没想到啊，你和你的母亲如此相像，连在祭典上的情况都是。”说到激动处，先知激烈的咳嗽起来了。
拉维耶拍拍先知的背，这个老人现在已经瘦骨嶙峋了，她轻抚着这个老人的背，感觉空荡荡的令人难受。
先知喝了一小口水，继续说：“从你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其实并没有在祈祷中得到过神灵的回应。但是我却贪恋先知的位置，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如果说有谁犯过错的话，就只有我。部落给予了我先知的地位，我一直留恋这个地位，犯下了错，现在我的报应来了，神灵要取回给我的一切了。”
“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要明白。在神灵看来，你的母亲没有犯过什么错，你也没有犯过什么错。”
“错的是揣测神灵心意的那些世俗想法，还有我这个贪恋先知之位的人。”
拉维耶有些失神，喃喃的说着，“没有犯错，没有犯错……”
“去吧，去追求你想追求的一切，不用害怕神灵。”
“神灵，其实离我们太远。”
先知从枕头边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拉维耶。
“这是我的日记，里面记录了我从担任圣女开始的各种事情和感受。在你的母亲成为圣女的那段时间，也记录了一些她的事情。”
“这个就送给你了。”
……
傍晚的时候，阿布和岂伊来到了先知的帐篷前。
先知法蒂玛穿着厚厚的衣服，又燃起一堆篝火。端坐在篝火旁，手中一根长长的树枝拨弄着火苗。火光在先知的眼眸中跳跃着。
夜已经黑了，沙漠的夜晚虽然寒冷，但是现在并不是最冷的冬天，先知的寒冷似乎来自于自己，来自于她自己的心中。
阿布和岂伊来到了篝火旁，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听说了祭典最后发生的事情，但不知道先知为何突然把他们叫来。只好在篝火旁边围坐下来，等待先知的吩咐。他们手中也拿起一个树枝，用于掩盖心中的不安。
“不用紧张，我的孩子们。今天让你们来，只是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有关神灵和命运的故事。”
“这个故事像幽灵一样在我的心头萦绕，要我把它讲述出来。”
先知声音非常低沉，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没有盯着这两个年轻人，甚至没有观察他们的表情，眼睛中还是只有火苗在跳跃。
“你们有没有猜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神灵是什么样子的？命运是不是注定的？”
阿布和岂伊面面相觑，都没有开口。对于神灵，当然每个人都幻想过，无论是信仰坚定的信徒，还是现在开始流行的“无神论者”，多少都在心中猜想过神灵是否存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三头六臂？挥挥手就让一切灰飞烟灭？还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虽然猜想过，但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阿布从小就听说部落里流传的故事，对于神灵的故事并不陌生，但是作为部落中迷信“科学”的异类，他是一个心中不够坚定的“无神论者”。虽然他的父母亲人都是坚定的信徒，经常和他宣扬神灵的事迹，但是他没有亲眼见过任何真正的神迹。十几岁的年轻人心中，对于这种来源于长辈的教导而不是自己获得的人生经验，总是半信半疑。因此阿布并没有说话。
而岂伊从小听过看过的故事太多，无论是神灵还是历史上各种或伟大或奸诈的人物，在他眼里看来没有太大的区别。在他的儿童时期的故事中，神灵或者伟人都是差不多的。对于力量的渴望和幻想从未专门集中到神灵身上，他也没有进一步猜想过神灵是否真的存在，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天给你们讲的是神灵和我们族群的故事。听完或许你们心中，能对这些问题有些答案。”
先知一边讲着，一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故事是我人生许多痛苦的来源！”
“如果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听众的话，这个故事的听众肯定不应该包含作为神灵代言人的先知。可惜我的爷爷并不知道……”
一阵沉默之后，先知叹了口气，终于结束这段令人难解的感叹。
“这个故事的起源，来自于部落几百年间流传下来，我们伟大的神灵忒提斯的神谕。这神谕由部落的先知们口口相传，并在重大的节日时，向部落中的信徒讲述出来。”
“据说几百年前，我们的族群在这片沙漠中立足下来，并选出初代先知的时候，伟大的神灵忒提斯就降下了这个神谕。初代先知获取神谕的时候，仿佛梦境一般，看到了一段段影像。”
“据初代先知所说，那个感受就像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的一条小鱼，灵魂逐渐抽离肉体，飞升到空中，然后变成了盘旋于河流之上的飞鸟。他能看见奔腾的河水，两岸的泥土，历史的流向……一眼，就能同时看到了发生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这个世界的各种片段。”
先知缓缓抬起了头，眼神由篝火往上穿透到深邃的夜空，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后世的先知，就只能从前一代先知的语言描述来获得传承和想象了。语言总是贫乏的，描述的过程中又难免带上自己的理解。历史的长河究竟如何蜿蜒宽广，神灵在长河上如何俯瞰众生？每个人的想象可能都不尽相同。”
“这个故事并不久远，大概在七八十年前，图兰城还没有建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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