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别关门
戌时将至，天色渐暗，街面上走来七八个寒酸学子，他们在距离万凤楼数丈外的一排石阶前停下，然后拂尘而坐，小心翼翼将书本取出，捧在膝前。
片刻后，只听万凤楼上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吆喝：“点灯！”
几乎在一瞬间，悬挂在楼外的上百个灯笼被同时点燃，方圆十丈内纤毫毕现。
寒门子弟赶紧翻开书本，在楼外借光俯首苦读，一群财主员外走来，昂首阔步迈入楼内，互不干扰。
站在门口迎客的叫老六，做这一行已经二十多年，虽然不太体面，但这里从不拖欠月钱，足以养家糊口，这便足矣。
老六的心里有一本熟客名单，倒背如流，偶尔发现生面孔，便会暗地通知管事，这是规矩，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惊愕：“听说赵员外病得不轻，没想到转眼又生龙活虎，怕是吃了许多天材地宝的补品吧，有钱真好啊。”
等赵员外走近，他微微觉得有些异样，似乎跟以前不大相同，但并未多想，只当是大病初愈的原因。
以前赵员外到此，气场十足，还没进门便是几个大呵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财大气粗、风流生性。
可这一次，他只哼哼两声，进门后便直接去了长年包下的房间。
上次的两个头牌姑娘被吓得不轻，知他来了，都躲进别的客人房间，死活不肯露面，最后老鸨只好安排一个新来的陪他。
老鸨知道赵员外是个挑剔的人，生怕不满意，一直陪着笑脸，把姑娘的才情夸了又夸。
赵员外有些不耐烦了，哼哼两声，挥手让她退下。
新姑娘低头站在那里很是紧张，生怕这位老爷心情不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过了小会儿，屋里没动静，新姑娘缓缓抬头，竟然发现赵员外不见了。
她知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只道是遇见鬼了，不由得心惊胆战，正要转身逃离，突然后脑勺传来“咚”的一声，顿时天旋地转，昏迷过去。
赵员外就站在她身后，脸色铁青僵硬。
突然，赵员外笑了，嘴角向两边裂开，竟然直到耳根，端的是一张血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
========
万凤楼前，老六带着谄媚的笑容迎接每一个客人，一个打杂小厮拿个盒子过来，里面装的是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那是客人剩下没动的。
楼外，坐在石阶上的寒门学子中，有一个叫小六，他的父亲就是老六。
老六的女人死得早，父子俩都过得很辛苦，好在小六学习用功，他的希望全在儿子身上。
老六过来把鸡腿拿给小六，没敢久留，匆匆嘱咐几句，便回到门前，但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自信和骄傲。
突然，他觉得眼睛一花，赶紧揉了揉，只见一人走了过来。
“怪事，他不刚进去吗？”
老六心里想着，脸上堆满笑容，上前道：“赵老爷，您怎么时候出去的啊？”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员外。
赵员外“哼哼”两声，径直向里走去，步伐比之前要稍敏捷一些。
本来老六心里有些疑惑，但这哼哼两声，把疑惑全都打消，因为之前赵员外也是如此，看来是刚才给儿子送鸡腿的时候，赵员外正好出去了。
赵员外走进万凤楼，后背凉嗖嗖的，心里暗骂道：“大嘴巴不是说姓赵的在家里养病吗，差点露馅，回头找你算账！”
这个赵员外就是“千面人”横忌，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帮李海格调查魏璜的底细。
万凤楼是魏璜最主要的产业，不光指钱财方面，而且这里是聚集人脉的地方，如果能找到账本或名单之类的东西，那就等于知晓他全部底牌。
不过今天情报有误，本尊在此，他这个冒牌货得尽快离开才是。
此时，横忌面孔与赵员外几乎完全相同，就是员外的妻妾也难以分辨，但他只是千面人，开口说话就会露馅。
目光扫过，左侧后方有道偏门，他低头快行。
突然，一缕淡淡的阴寒气息从二楼飘落，缓无声息划过手背，几根细柔的汗毛颤栗竖直，横忌心里猛地生出警兆。
自从经历了审讯室事件后，他的某些感知非常脆弱，特别是对莫名其妙的冰冷事物，能瞬间产生发自骨髓的寒意。
横忌脚步更疾，一不留神，撞到别人。
“哎哟喂，这不是赵大爷嘛，您怎么下楼了，是不是小倩那丫头冲撞了您，回头我让人好好调教，您可千万别走，我叫芳雅来作陪。”
横忌暗暗叫苦，又不敢开口说话，只好“哼哼唧唧”，在老鸨的推拉下，移步上楼。
楼上花房至少数十间，横忌站在楼口，不由额头冒汗：“哪间才是？”
好在老鸨服务周到，生怕金主离开，硬是把他推到门口。
好冷！
横忌突然觉得这扇门万万不能推开，可是老鸨已经伸出布满青筋的手，用力一推，花门洞开，暧昧迷离的粉光从屋里透了出来。
“小蹄子，还不出来向赵爷赔罪！”
老鸨大喝，屋里却没有回应，竟然已空无一人。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会儿找到那小蹄子，非打断她的腿不可。”老鸨骂骂咧咧，回头又道：“赵爷稍等片刻，我马上叫芳雅过来。”
桌上的水果和点心都没有动过，茶还是热的，显然刚才赵员外就在屋里。
但屋里却没有人。
老鸨离开的时候，准备将门带上，横忌赶紧道：“别关！”
突然，他感觉一丝阴冷爬上后背，就像一只手正透过衣服，抚摸光溜溜的背脊。
然后，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横忌全身汗毛炸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以最快速度向房门冲去。
就算身份被人识破，也比继续留在这里强一万倍！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地板在移动，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所以无论他跑得有多快，却始终原地不动。
“孪生兄弟？不过姓赵的没有兄弟，看来你应该是一名伪装者。”
声音从后面飘来，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后，只听万凤楼上传来一声浑厚有力的吆喝：“点灯！”
几乎在一瞬间，悬挂在楼外的上百个灯笼被同时点燃，方圆十丈内纤毫毕现。
寒门子弟赶紧翻开书本，在楼外借光俯首苦读，一群财主员外走来，昂首阔步迈入楼内，互不干扰。
站在门口迎客的叫老六，做这一行已经二十多年，虽然不太体面，但这里从不拖欠月钱，足以养家糊口，这便足矣。
老六的心里有一本熟客名单，倒背如流，偶尔发现生面孔，便会暗地通知管事，这是规矩，至于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惊愕：“听说赵员外病得不轻，没想到转眼又生龙活虎，怕是吃了许多天材地宝的补品吧，有钱真好啊。”
等赵员外走近，他微微觉得有些异样，似乎跟以前不大相同，但并未多想，只当是大病初愈的原因。
以前赵员外到此，气场十足，还没进门便是几个大呵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财大气粗、风流生性。
可这一次，他只哼哼两声，进门后便直接去了长年包下的房间。
上次的两个头牌姑娘被吓得不轻，知他来了，都躲进别的客人房间，死活不肯露面，最后老鸨只好安排一个新来的陪他。
老鸨知道赵员外是个挑剔的人，生怕不满意，一直陪着笑脸，把姑娘的才情夸了又夸。
赵员外有些不耐烦了，哼哼两声，挥手让她退下。
新姑娘低头站在那里很是紧张，生怕这位老爷心情不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过了小会儿，屋里没动静，新姑娘缓缓抬头，竟然发现赵员外不见了。
她知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只道是遇见鬼了，不由得心惊胆战，正要转身逃离，突然后脑勺传来“咚”的一声，顿时天旋地转，昏迷过去。
赵员外就站在她身后，脸色铁青僵硬。
突然，赵员外笑了，嘴角向两边裂开，竟然直到耳根，端的是一张血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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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凤楼前，老六带着谄媚的笑容迎接每一个客人，一个打杂小厮拿个盒子过来，里面装的是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那是客人剩下没动的。
楼外，坐在石阶上的寒门学子中，有一个叫小六，他的父亲就是老六。
老六的女人死得早，父子俩都过得很辛苦，好在小六学习用功，他的希望全在儿子身上。
老六过来把鸡腿拿给小六，没敢久留，匆匆嘱咐几句，便回到门前，但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自信和骄傲。
突然，他觉得眼睛一花，赶紧揉了揉，只见一人走了过来。
“怪事，他不刚进去吗？”
老六心里想着，脸上堆满笑容，上前道：“赵老爷，您怎么时候出去的啊？”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员外。
赵员外“哼哼”两声，径直向里走去，步伐比之前要稍敏捷一些。
本来老六心里有些疑惑，但这哼哼两声，把疑惑全都打消，因为之前赵员外也是如此，看来是刚才给儿子送鸡腿的时候，赵员外正好出去了。
赵员外走进万凤楼，后背凉嗖嗖的，心里暗骂道：“大嘴巴不是说姓赵的在家里养病吗，差点露馅，回头找你算账！”
这个赵员外就是“千面人”横忌，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帮李海格调查魏璜的底细。
万凤楼是魏璜最主要的产业，不光指钱财方面，而且这里是聚集人脉的地方，如果能找到账本或名单之类的东西，那就等于知晓他全部底牌。
不过今天情报有误，本尊在此，他这个冒牌货得尽快离开才是。
此时，横忌面孔与赵员外几乎完全相同，就是员外的妻妾也难以分辨，但他只是千面人，开口说话就会露馅。
目光扫过，左侧后方有道偏门，他低头快行。
突然，一缕淡淡的阴寒气息从二楼飘落，缓无声息划过手背，几根细柔的汗毛颤栗竖直，横忌心里猛地生出警兆。
自从经历了审讯室事件后，他的某些感知非常脆弱，特别是对莫名其妙的冰冷事物，能瞬间产生发自骨髓的寒意。
横忌脚步更疾，一不留神，撞到别人。
“哎哟喂，这不是赵大爷嘛，您怎么下楼了，是不是小倩那丫头冲撞了您，回头我让人好好调教，您可千万别走，我叫芳雅来作陪。”
横忌暗暗叫苦，又不敢开口说话，只好“哼哼唧唧”，在老鸨的推拉下，移步上楼。
楼上花房至少数十间，横忌站在楼口，不由额头冒汗：“哪间才是？”
好在老鸨服务周到，生怕金主离开，硬是把他推到门口。
好冷！
横忌突然觉得这扇门万万不能推开，可是老鸨已经伸出布满青筋的手，用力一推，花门洞开，暧昧迷离的粉光从屋里透了出来。
“小蹄子，还不出来向赵爷赔罪！”
老鸨大喝，屋里却没有回应，竟然已空无一人。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会儿找到那小蹄子，非打断她的腿不可。”老鸨骂骂咧咧，回头又道：“赵爷稍等片刻，我马上叫芳雅过来。”
桌上的水果和点心都没有动过，茶还是热的，显然刚才赵员外就在屋里。
但屋里却没有人。
老鸨离开的时候，准备将门带上，横忌赶紧道：“别关！”
突然，他感觉一丝阴冷爬上后背，就像一只手正透过衣服，抚摸光溜溜的背脊。
然后，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横忌全身汗毛炸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以最快速度向房门冲去。
就算身份被人识破，也比继续留在这里强一万倍！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地板在移动，随着他的脚步而移动，所以无论他跑得有多快，却始终原地不动。
“孪生兄弟？不过姓赵的没有兄弟，看来你应该是一名伪装者。”
声音从后面飘来，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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