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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心中五味杂陈,撇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向他,目光流转间,发现吴禄倚靠在后部的车厢上,露出来半个肩膀来,我踱步来到这个隐蔽的角落,才注意到他的肩膀上下抖动着。从正面一瞧,才看到他的脸上挂满了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哭,从他的鼻腔里发出了极其压抑和痛苦的抽噎声,我被他的眼泪彻彻底底震撼到了,真切得触手可及,吴禄的哭也在我的心里引发了一场山崩地裂的动荡,我感觉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掉了,也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质。

    我走过去轻轻搂了搂他的肩,在手指触及他的衣料时,鼻头酸楚得难以自抑,差点就同他一起抱头嚎啕痛哭起来了。

    我与他,大有同病相怜之感,但我这一次才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原来他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难受,一模一样的酸楚,一模一样的阴郁之气堆积在心里无法排遣。

    他的脆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我的眼底,我也不必再他的面前在伪装什么了,我抱着他的头抵靠在我的肩膀上,眼泪层层融进了我的衣衫,心中堆积成山的苦楚,终于在今晚悄悄得到了释放。

    等他止住了哭嚎时,我的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递给了他一张纸巾,温声说道:“放心吧,我们明天一定会变得更好。”

    一直以来,吴禄都是一副强大而温柔的模样,像一个巨人一样安抚我、照顾我,把我完完好好地护在身后,为我抵挡一切外来的雨雪风霜,和有可能的攻击伤害,我就像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臭小孩,偶尔脾气还很坏,会选择性地忽略他对我的用心。

    但是今天,我也要做一个可以值得信赖、值得守护的人,给我所爱的人一个温暖的肩膀可以依靠,来安慰并治愈他的脆弱敏感等负面的情绪。我需要快速成长起来,以一棵树的姿态站在他的身边,作为最合格、最有默契的队友,与他并肩作战,不管我们将会面临何等的凶途。

    等我俩发泄完了,我赶紧为他擦干脸上的鼻涕眼泪,寒夜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稍有不注意脸上就会被冻得红肿皴烂。

    吴禄的眼里透露出如夜一般锋利的坚毅之光,把我的手捉得更紧了,像是要把我揉进血肉里一般。但是我今天乖乖地没有反抗,而是很顺从地任他握着,因为我知道,对他来说,他握着的并不是我的手,而是他仅有的那点必不可缺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我们并肩来到车前,领队的罗警官将我们剩下的都聚集在了一起,耐心地向我们解释道,因为这次事件事关重大,牵涉着数桩性质极其恶劣的严重犯罪行为,所以我们作为重要的证人,都必须跟他回警察局一趟。除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必须去警局录口供外,现场所有的物证和车辆都必须全部拉回警局备案。

    我们听了罗警官的解释,表示十分理解,也愿意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我们良好的态度也无形中加快了不少现场的进程,我们和警察无疑都方便轻松了很多。

    我看见警察同志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有大批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警察朝我们这儿涌了过来,这个原本宁静如水的小地方瞬间变得喧闹嘈杂一片,红蓝色的信号灯频繁混杂地闪动着,刺耳紧张的警鸣声最大限度地挑动着我们的神经。

    在一阵忙碌的任务分配后,我们被分别带上来警车,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想哭,好像是自己违法乱纪了一样,有些心戚戚然的。

    当下就给自己定了一条铁规,这辈子都不能再进局子了,因为一靠近警车我就觉得脸红心跳、如坐针毡,羞耻至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虽然是,这次出警与我关系并不大,但这并不烦碍我把戏精精神发扬得淋漓尽致。

    我乘的那辆车率先出发返回警局,我从后窗玻璃中看到,有个警察去拔那根呈直角度插进土里的箭,可是拔了好几下,涨得满脸通红,使出来吃奶的劲儿,还是奈何不了它。

    他的两个同事见了,急忙跑过去帮他一起拔,咬牙一起用力,经过几番尝试后,那只箭终于“啵”地一声像拔萝卜一样被从土里拔了起来。

    在我看来,那箭就像是航船在深海里种下的锚,一个小小的物什另一头竟维系着数吨重的庞然大物,收锚那日,便是航船启航,驶向波涛汹涌、阴晴未定的诡谲大海之时。

    文长生当时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射出的那一箭,最终只给大地留下了一个深数尺的圆洞,等进过一段时间的日晒雨淋、桑田变迁后,一切都会恢复到原样,没有人会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流传过什么传说。

    也就是说,文长生的耗尽生命的一刺,其实没有任何意义,蝼蚁的奋力一搏,并不会给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不管是文长生,还是我们旁的人。

    是不是感到有些许凄然,但其实我心底却还有丝丝的庆幸,因为既然相互无意义,那便是无为。既然我无为,那我心更能容纳浩瀚无垠的天地万物,从中且偷得浮生半日闲,岂不是逍遥又快活的一桩美事

    利剑破土、航船归海,冥冥之中象征着我们的征途又即将开启,管它前路是什么血雨腥风,亦或者是什么绮丽风光,我只管一剑斩破所有幻象,坚守心中的真理,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乾坤来。

    车子从郊区出发,一字长龙摆开来,离文长生的小屋渐行渐远,没少经过跋涉颠簸后,终于瞅见了“公安局”几个大字,两边的霓虹柱像是在夹道欢迎我们似的,虽然我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进了警局后,我们等着一一接受警察同志的讯问,录下口供。

    我们坐在外边的一排椅子上紧张至极、坐立不安,有种上课时老师要点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