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功归一篑

    夜晚，文宅后院

    十几个伙计抬着八仙桌和贡品急匆匆走来摆好，然后一应俱全的物品摆放整齐。

    云中道长换洗一新的缓步走了进来，下午时分，云中道长就把灵符按照九宫八卦阵型贴满了后院，此时的道长宝相庄严：九莲道巾头上戴，八卦仙衣身上穿，腰际系着丝绦，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八宝袋，里面装着罗盘，灵符，铜镜，朱砂石。云袜子雪白分明，脚上是鞋头配八卦的道鞋。左手托着一张八卦图，右手提着青钢剑。当真是仙风道骨，威风凛凛。

    见到所有物品都摆放整齐，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四下里鸦雀无声。只有八盏气死风灯按照内八卦排列围在法台周围。

    云中并没有开始做法，而是走到台前，先对着后面的后罩房施了一礼，然后朗声道：“在下是巴蜀云中，此次是偶遇此处，遇见结界挡路，青气凝结，因不知是妖祟作乱，或是保家仙显圣，遂上门求教，现已得知原委，只因内有不详之处，特请移步出来一会，妖仙有别，人鬼殊途，修行应在深山，尘世多有困扰，何必贪恋红尘，沾染世俗玷污。如若执迷不悟，强留于此，业障现前，千年道行，一朝不保，灰飞烟灭，终归无望。特请出来一会。了却心中执念。”

    话音未落，后罩院中间的房门无风自开。一个清秀的人影显现在黑暗中。

    云中见房门自开，暗自戒备，那点可怜的法力聚于剑尖，凝而不发，看见邪祟现形，却不免疑惑不解，俺常理说，自己这段话说话，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时候飞出来的应该是桌椅板凳或者飞沙走石。

    只听房中清秀的人形对着云中浅浅施了一礼，口中轻语袅袅：“道长远来，本该清茶一杯，聊表心意，奈道长如今是敌非友，恕妾身不能实行待客之道，万望海涵。”说完又福了一福。

    云中哈哈大笑：“不必客气，既然来了，有没有茶水都无关紧要，只是刚才我的话，可曾听到了。”

    轻秀的人形似乎涵养极好，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表示

    云中道长又进一步劝解：“不管以前如何，也不该妄图杀人夺命，助长心魔，修行之道，在于天和，须知逆天而行，终须饱尝恶果，百年修行，千年根基，修为不易。应趁此打消邪念，意念只差，心魔作祟。误入魔道，终究不长久。”

    那清影再福一福，袅袅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有劳道长挂念，执迷不悟，确实不敢，魔道修行，亦非本愿，奈何修行之路太过漫长，深山百年，终归无聊，只因百年前，误杀生命，被白娘娘关在瓶中，镇在营口龙王脚下，许我三百年便放我出来，只是要我好好修行，多结善缘。百余年来，我为当地信民有求必应，可得到的谢意却不是我的，只是功德全归了白娘娘。道长，你说，我该如何。何以结惑，还望道长以教我。”

    云中道长微微一笑：“天道无道，百姓苦难，我不是愚道，自不肯愚忠一世了。除魔卫道，杀伐不可避免。若只知施仁义，尊劝导，期望以言劝恶，那和木头有什么区别，卫道如不能让其畏惩，岂不是背叛正道者逾多，卫道者逾来逾少，那道如何来卫？为此，我愿做个与众不同的道士，士卫道而战，才能奋战向前。世人皆知神明灵验，争相供奉，营口百姓不知你的仁慈。答谢白娘娘是必然的，当仙家能广施恩德，少杀多惠。人心逐渐就会归附于你，宽恕他们只能让世人认清你的存在，传你的美名，宣讲你的恩德，以此助你修行，他年送你位列仙班，功德圆满，今世百姓的爱戴和供奉，如有手握百万大军之功效，一念之差，以暴制人，终究只是一时，让百姓畏惧你，亦非你所愿，事成必何于恕，听必和于情。望放下执念，宽以待心。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悉听尊便。”

    清影听完点点头，若有所思后，展颜一笑。

    云中道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这是个肯听劝的精怪。不然，免不了一场麻烦，他并不是一个抱着卫道执念的人，相反，他是个觉得看待妖魔鬼怪应该把他们当做人来看，用和人交流沟通的方式去区别对待，对待那些已经作恶多端的山精水怪，云中道长从不客气，除暴安良，首先，对方已经作孽施暴，这个时候就不用再去和那些恶精灵讲什么道理了，拳头硬才是硬道理，打到它们魂飞魄散为止。打趴下只是对待那些尚未作孽，或者作孽不大的，那就是好好教训教训，然后打趴下之后再补上几道灵符，让它们好好反省个几百年。看看它们还敢不敢心存歹念，胡作非为了。

    云中道长正在寻思着马上就收工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