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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召集众将玄微至

    离开了高塔,此刻,夕阳才徐徐落下。

    最后一抹余晖之中,九层高塔无声无息的耸立在武川镇内……

    李重望着高塔的剪影,实在分不出这一刻是真是幻,亦或是真如自己哥哥所说,道尘珠颠倒真幻之力,足以将整个时空已经发生的事情化为虚幻,亦可以将原本虚幻的一切,选择为真实。

    “方才应该是哥哥借助道尘珠之力来见我……”

    太上三宝之一,拥有镇压镇守真人之能当是自然,同昆仑镜有交情也是寻常,便是那天之四灵依它的身份,也要卖几分面子。

    但单纯的道尘珠绝不会如此用心的为自己铺平道路,而且那‘道尘珠’的种种表象,有些过于像人了!

    李重最后也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此时心中却有了几分笃定。

    那的确是李尔……

    “西凉秘藏吗?”李重低声喃喃:“此事的确应该解决掉了!”

    “高平陵一战,曹魏分崩,最后西邀鲜卑,破关以入北地,才有那十六国之乱。”

    “又因为依仗胡人,杀戮过重,北地世家中河洛一脉宁可抬举和胡掳有深仇大恨的渤海高氏,关陇世家可以接纳我李氏,甚至推举河北清河崔家的崔浩为首,牵制曹氏……曹氏也因此对昔年各自分立十六国的世家胡部心怀忌惮,认为是我们在暗中牵制,让曹氏始终无法诞生第二位元神!”

    李重仰天长叹:“虽然北地世家,真的在牵制曹氏,可这又和我西凉末代皇子有什么关系?”

    “区区西州小国,在十六国之中也处偏远,总不会在顾忌我会复国吧?”

    随手将手中的大夏龙雀归鞘,李重准备归营宿舍,军营乃有宵禁,是不能随意出入的,但他只是雇佣之兵,在城中尚且有一定的自由。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突然间漫天警戒炸开,无数军令落下。

    那蕴含禁制的军令内中一声暴喝:“所有将士,速速归营!”

    整座军镇顿时大阵开启,一座座坊市被阵法隔绝,墙垣之上禁制灵光浮动,六壬天机球瞬间锁定了军镇之中所有人员的位置,平民镇民所居住的集坊瞬间被锁死。

    一个个兵家修士,或是整理衣袍,或是提弓系甲,从所居之地奔出。

    李重也依着军令来到营中,一名伙伴同伴的帮助下披上符甲。

    这符甲新符旧符重重叠叠,也不知道传了多久,最底下的甲片乃是用千年寒铁捶打成甲片,炎阳赤金在其上铭刻了符箓,整体铸造成拇指大小的甲片,铭刻的符箓乃是一部名为《破军玄甲真符册》的秘传。

    据说是陈崇的先祖从海外十二重楼购得,浑然一体,每一枚甲片都足以抵御通法境界的修士倾力一击。

    不过这件符甲上,原本的甲片只残留了一半,剩下都是什么旁门左道之中购置的枣木符,军中下发的护身玉符,乃至正一道颁布的三山符箓,依角折叠成一枚枚灵气内敛的符甲,然后填补上去。

    莫看这乱七八糟的样子,但因为《破军玄甲真符册》玄妙,每一枚符箓,依然能在危机关头,自行激发,还能获得符甲整体的加持。

    却是价值五万三山符箓,乃是陈崇视若命根子的宝贝。

    而且防御性能并不差,甚至手臂位置,还有陈崇花大价钱搞来的攻击符箓,都是通法修士毕生心血炼就的拿手法术加持而成。

    只是因为符箓太过杂乱,气机冲突,每一次都需要有人帮他上甲,协调兵家煞气镇压这件符甲。

    “重哥!”陈崇看到他眼睛一亮,连忙叫道:“重哥儿帮帮忙,我这弟弟蠢得要死,根本镇压不了这符甲,差一点把我右手的炎龙破命符给激发了!”

    “乖乖,他是想我们陈家的男丁都死在这军帐里啊!老马怕得要死,干脆出去了!”

    旁边的弟弟——陈顺,冷冷的抬头看了陈崇一眼,紧了紧符甲的后系符绳。

    李重心念一动,白虎辛金煞气便模拟了兵家的煞气,加持了上去。

    他们三人之间气机勾连,隐隐形成了一个小三才阵,相互之间的煞气亦叠加起来。

    陈崇只感觉一股凌厉无匹到充满死寂和杀机的煞气,势如破竹的破开自身符甲重重叠叠的冲突灵光,带着自身的煞气一瞬间镇压了那数百张符箓,将其牢牢捆缚在玄甲铁符构成的禁制之中。

    他微微诧异,抬头道:“重哥儿,你怎么一日不见,修为大进的样子?”

    李重将断刀柱在案头,一只脚踩在矮塌上,微微屈身道:“我家里来人了!带来了我哥的消息和一些其他东西。”

    陈崇眼睛一亮,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道:“重哥,你真是陇西李氏之人?”

    李重扫了他一眼,平静道:“又有谁来打探消息了?”

    “嘿嘿……”陈崇笑道:“咱们这选锋营,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自由些。选募北地勇士修士,按时发饷,但打了仗要冲在最前面,兵甲自备,军功授赏!”

    “内里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但重哥儿,可像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李重摇头苦笑。

    李重所在的选锋营并非六镇嫡系。

    六镇嫡系良家子,乃是指有出身,有家人,世世代代在军镇中服役的军事贵族和其部曲,镇民出身,世代相传的镇兵。

    而选锋营乃是募兵,招募北地各种欲来北疆闯荡的修士,象征性的给一点军饷,最主要的收入是可以出关抢掠胡人,杀人炼法,收集灵药,乃至北狩猎妖。

    所以此地鱼龙混杂,修炼什么法术的都有。

    甚至有许多不是兵家修士的修行者也在其中厮混,说白了,就是雇佣军。

    “你们两兄弟,不也是镇民出身,可以选入正军的良家子弟?”李重反问道:“怎么也来选锋营厮混?”

    陈崇大大咧咧道:“这里自由啊!正兵靠着朝廷那一天天拖欠的军饷,连饭都吃不起,灵谷都要八符一斗了!更别提我这祖传符甲,修一次多少符钱?要是靠军饷,我还不如把符甲卖了,偷偷跑出六镇当散修去!”

    “你敢!”陈顺怒道:“这符甲,爹走的时候说了,不是你一人之物,你死了就轮到我穿……”

    “哈哈哈!”李重笑道:“你听你弟弟说的,陈崇,你怎么还不死啊!”

    “去你的……”陈崇推了弟弟一把:“老子迟早要找个娘们生个种,死了也轮不到你。”

    他愤愤道:“真以为这是什么好的东西,老子深入北疆黑水大泽中猎妖,哪怕十次能成功九次,只要一次逃命回来,修这符甲的钱,也足以坑进去老子八次的收入。”

    “你要没这符甲,早死在外面了。”陈顺愤愤道。

    陈崇压低声音,对李重道:“重哥小心一点,这几天找我打听你的人不少,而且,有外人!”

    李重听了微微点头。

    却听见外面召集军士,帐中另外两位伙伴也来了,一个是残了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路的老马,亦是武川镇的老兵,残疾之后入了选锋营。

    另一个却是一身血腥气的左道修士,持着一柄百魂幡,名为候莫,是个鲜卑人。

    他们这一营也是数次出生入死,屠过杂胡部落,猎杀过北疆妖部的人了。

    相互见面也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列阵前往校场!

    校场上,贺拔度注意到了刚刚见过面的李重,微微点头,全军列阵以待,不单单是选锋营,武川镇中八营将士,来了四营,另外四营乃是在另一处校场,还有些人在城墙上和军械军粮仓储守卫。

    李重耳朵微动,就听一人自帐中徐徐开口道:“我来此地,除了检阅众将,戒备北方之外,亦要寻一个人!”

    那人从中军大帐之中缓缓走出,武川镇将主和诸多大将之在一旁陪同,态度甚为恭敬。

    可他们簇拥那人却只是莫约二十余岁的面貌,银衣华服。

    白狐之裘披在身上,踩着大力牛魔一族小牛皮靴,此人身上法器灵光重重,实在是贵气至极。

    陈崇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李重道:“这人是谁?看上去年纪不大,排场倒是不小!”

    “好威风!”老马和陈家两兄弟羡慕开口道。

    “好煞气!”却是李重和候莫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双方都看出来了那人的几分底细,白狐之裘乃是青丘狐族最纯之狐剥皮而成,亦是一件圆满的法器,将青丘狐族的魂魄和皮囊合炼,是一件幻术至宝。

    而小牛皮靴更不简单,乃是大力牛魔一族王族的血脉,上面的道纹完整,自带大力神通。

    浑身上下每一件法器皆是精品,最重要的是,其中几件以妖魔祭炼的法器,裘袍皮靴,上面的怨气没有被炼化,而是被人所震慑。

    震慑那些血脉纯正的妖魔的,正是这裘袍皮靴的主人。

    说明此物非但是他亲手所猎,而且所猎杀的妖魔临死前凶性都被震慑,唯有深深的畏惧。

    “镇守真人为何不至?”

    那人温和开口道。

    “禀太子!镇守真人乃是佛门的昙无谶,他一贯只在那镇中佛塔之中坐镇,少问外事,更不会轻易出塔。”旁边的镇守大将恭敬禀告道,没有半点边镇大将的价值,就仿佛那人的家奴一般。

    “太子?”李重心中瞬间凝重。

    他抬头看向那人,目光炯炯:“曹氏麒麟儿,号称南有龙象玉树,北有麒麟太子的——玄微太子?”

    “玄微太子怎么会在此时来武川?”

    李重皱起眉头,他可没忘记哥哥透露的消息,此时武川镇面临大劫,便是镇守真人也被魔头暗中所害,要扒皮替代他的身份。

    武川镇中,坐镇中枢,镇守一方的阳神真人都暗中沦陷。

    可见此番危局之凶险。

    为何这位北魏曹氏自曹麟以来,最有希望成就元神的玄微太子,会以身犯险,大张旗鼓的召集众将,生怕自己到来的消息不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