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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祈安发现最近白容景和苗烟有些奇怪,本是说要养病的白容景不装了,枫红解释说是因为府内已经一切处理妥当。可这几日的苗烟却是不出门了,偶尔去给棠依换药倒是也有被祈安遇见,但聊天时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哥,你最近有见过苗烟姐姐吗?”坐上饭桌,祈安实在是忍不住的开口问到。

    “怎么了?”白容景放下碗筷,语气听起来到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怎么,就是觉得苗烟姐姐最近好像不太对。”祈安有些担心的说着。

    “大概是最近忙着照顾棠依,有些累吧。”白容景随意的答着。

    祈安想着却有些皱起眉,有些迟疑:“苗烟姐姐作为大夫,只是照看一个人就会这么累吗?”

    “你若不放心便去问问,”白容景看着她,“想来她这般劳累,有人陪着聊聊天放松一下也好。”

    祈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儿去苗烟姐姐那看看。”

    白容景顺着她的话继续:“明日便是上元节了,你可同她商量着出去逛逛。”

    “好!”祈安立刻来了精神,“我刚好可以问问苗烟姐姐明喜欢什么样的花灯,到时候见了花灯她定会开心的。”

    “不必,你们的花灯我自会备好。”

    “真的?!是什么样子的?”

    白容景看着祈安激动的样子,忍不住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

    “等明日你便知道了。”

    ——

    白容封闭眼坐在床边,一只手放在膝上缓慢拍打着。南书公公站到他身边,对他躬身说着。

    “皇上,露宵回来了。”

    “让她进来。”

    “诺。”

    南书出去,换了露宵进来。

    “主人。”她单膝跪到地上,低着头等白容景的话。

    “甘陵一事,如何。”语气问的随意,甚至透着些不在意。

    “地室被人发现,甘陵一带的夜莺死伤惨重,夜枭只有我一人逃脱。”露宵说着又向下俯了俯身,“属下办事不利,自愿受罚。”

    守在那里的夜枭都是有死命令在身的,自然不可能像露宵这般,回来既是没见到,多半就是死了。

    白容景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些,没接这话转而问道:“你这几日去哪了?”

    “属下受重伤,去了苗小姐那里。”露宵答着,心里却说不准。自己如此行事,在夜枭中已经当算违反命令。

    白容景这才睁开眼,去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哦?烟儿的任务,还算顺利吧?”

    随意的语气像是唠家常,露宵听着,口中的话却是要斟酌再三。

    “苗小姐一切安好,”露宵说着一顿,“但那城主身体似乎无恙。”

    露宵说时有些拿不准皇帝意会如何,但此事非虚,以自家主子与苗小姐的交情,此事苗小姐若是无辜,自然不会为难她。若非如此,自己也该以大事为重。

    白容封看向露宵的眼神在一瞬间狠厉了起来,有什么想法产生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你见到他了?”

    “未曾。”露宵如实答着,“是在城主府的主室内听到了有人交谈。其言语间声音听来虚弱,实则根底稳固,并非真的体虚无力。”

    “那你可能断定屋内之人必是他白容景本人?”

    这话语间添了些狠劲,似乎这个问题有一点说不对,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属下不能,”不存在的威压使得露宵有些冒冷汗,“是属下大意,请主人责罚。”

    “既然如此,此事便等烟儿回来再说吧。”白容封站起身来,“甘陵一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属下无能,不能确定是何人所为。但来人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若非仙医谷,便只能是万毒窟。”露宵谨慎的说着自己的推断。

    虽说仙医谷也已避世,但地室一事,若是为仙医谷的人知晓,也未必会袖手旁观。

    白容封眼睛眯了眯,似是在思考些什么,最终轻呼了口气。

    “你既是回来了,便去蒂落推进青凤一事吧,待蒂落之事告一段落,赏罚一并。”

    “是。”

    ——

    “苗烟姐姐!”

    刚去看过棠依,苗烟在回去的路上听到了祈安的叫喊。遥安回过头,有些欣喜的开口。

    “小姐,是祈安小姐。”

    这几日的苗烟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说话办事也是一样的温和,却少了些生气,整个人都像是缺了什么一样。

    遥安担心,但她不管怎么问,苗烟都只是摇头说无事,就连几次同祈安偶遇,苗烟也表现的十分疏远。如今祈安主动找来了,遥安还是开心的。

    苗烟却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苗烟姐姐,你且慢些等等我!”祈安喊着,提起裙子跑了起来。

    “苗烟姐姐!”祈安一把抓住了苗烟的衣袖,口中委屈着,“苗烟姐姐干嘛不理我呀!”

    “啊,是祈安啊。”苗烟回过头,像是刚回神,“抱歉,方才走神了,可是有什么事?”

    祈安看着苗烟眨了眨眼,委屈的表情瞬间无影无踪。

    “嘿嘿~”祈安笑着抬手挽上苗烟,“明天便是上元节了,苗烟姐姐要不要同我去逛逛?”

    “让你哥陪你吧,明日棠依该换药了,我还是留在府中照看她比较好。”苗烟笑着答她,抬手想将胳膊上的力推下去,却是被抓的更紧。

    “不嘛~”祈安停下脚步,紧紧的抱住苗烟的胳膊,“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府里呢?再说了,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只顾着照顾病人了,苗烟姐姐才更需要放松休息呢。”

    苗烟张了张嘴还要在说什么,却没有祈安嘴快。

    “而且哥都把咱俩的花灯准备好了,那花灯长得那么漂亮,要是没人提着它出门让人看看它,未免太可怜了!”

    “好。”

    明明是拒绝的话,此刻说出来却莫名成了妥协。

    “那就这么说定了,苗烟姐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小姑娘欢快的就差跳起来了,“我明日过了申时再来,苗烟姐姐再见!”

    说完或许是怕苗烟反悔,祈安领着枫红跑的极快。等回神时,眼前哪还有那个小机灵鬼的身影?

    身旁的遥安也很高兴的样子,开口有些欢快的:“小姐我们也快回去吧,早些用过晚膳也好把明日的衣裳挑出来。”

    苗烟垂下眼帘没什么别的反应,良久才叹了口气,缓缓道:“嗯,走吧。”

    ——

    今日的潇湘苑有些忙,后门此刻正忙着搬运明日上元节要用的花灯。借着搬运货品人流,花墨研悄悄混了进来。

    自从上次交谈后,思歌便将他赶了出来,而且还让姑娘宦官们都仔细些,就差直接在门口挂牌“花墨研与狗不得入内”了。

    只是好巧不巧的,思歌的房间没摸到,却撞见了沐珩。

    常言道“武”通“舞”,沐珩虽是不会武功,但走起路来却没多少声音。

    潇湘苑内本就吵闹些,此处虽已是最顶层,但楼道间也难免有些余音传进来。这自然也就降低了花墨研的感知,两人就这么在拐弯处明了的打了个照面。

    花墨研就算不喜沐珩,此时这般也让他脑子一时顾及不来那些。自己明明是看好没人才拐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沐珩一时也有些反应不来,他只是如常走着,拐过弯便见一人半个身子拐进来,头却在向外小心看着。而等着人回过头,表情便立刻阴了下来。

    “花公子?”单是这三个字,从沐珩嘴中说出来便已沾满了厌弃,“凤女大人已经说过了,此处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沐珩语气不好,花墨研一下子也跟着来了脾气。

    “此事我自然还要同思歌商量的,所以借过。”花墨研气势一转,抬脚便要越过沐珩。

    沐珩立刻抬手拦住了花墨研的去路,“凤女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我能不能见她那是我与她的事,与你何干?”花墨研看着沐珩,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让开!”

    “与我何干?花公子不得踏入潇湘苑一事凤女大人早已说的明明白白,我既为潇湘苑中人,自当按凤女大人的意思行事。”沐珩的语气强硬了起来,“我如何就不能拦了花公子的去路?!分明就是花公子你,不知礼数,胡搅蛮缠!”

    “呵。”

    花墨研冷笑一声,手下一紧,猛然挥起便是一把折扇直奔沐珩面门。沐珩反应极快的弯腰躲避,却见扇子只是滑到半路便被收了回去。

    花墨研借着沐珩躲避的空隙,快速越过他。沐珩反应过来自己被骗,起身却被花墨研推了一把,他一步缓下,回身却已是空无一人。

    衣袖下的手被攥紧,哪怕知道思歌现在不在苑内,花墨研不可能找到人,心里还是莫名的不甘。

    “沐珩公子,”小姑娘过来便见沐珩正站在此处发呆,“陈家来人说,陈小公子请您去一趟。”

    沐珩没回声,只是应了声。

    “知道了。”

    ——

    云卷进来时,白容景正坐在矮炕上,琢磨着一旁小方桌上的棋局。

    “地室中救出的妇人大部分还需要治疗,那几十个孩子中有几个出现了畏光的情况,但大部分经过观察已经没有问题了,”云卷说着,“经过这段时间的安抚,年纪小些的已经开始有了正常孩子的行为。”

    “嗯。”白容景听着,指尖落下一子“过了上元节便把孩子先接来城主府吧。”

    “是。”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

    云舒走进来,“城主。”

    “明日带人收拾几间屋子出来,备好被褥,”白容景吩咐着,“城主府后的那块荒地上,雇人建几间房屋。”

    “是。”

    “无事且下去吧。”

    “属下告退。”

    两人说着一齐退了下去,徒留白容景对着棋局,玩弄着指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