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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龙胆清风

    雒阳,一个众人从未涉足之地。所以,当刘备决定远遁至雒阳之际。众人均无异议。

    至于为何选择雒阳?众人亦是一无所知。

    直到刘备娓娓道出其由才恍然大悟。特别是应玥,她终于明白为何刘备会如此喜娱乐,钟音乐,欢锦衣,好结友。

    原来。刘备现在如此的性格完全是受两个人的影响——卢植与公孙瓒。

    熹平四年(公元一七五年)刘备只有十五岁之时,其叔父刘元起慧眼识英雄。他与吕不韦毫无二致,认为刘备奇货可居,日后定非等闲之辈。

    故不理其妻反对,将刘备视同己出。出资遣其子刘德然与刘备共向九江太守卢植拜师学艺。

    卢植与东汉末年大儒郑玄同为师兄弟,都师从名闻天下的经学家马融。

    然而卢植性格别具一格,不喜好辞赋及一成不变的格局,偏爱儒学经典但不局限前人界定的章句,他博古通今且怀有匡扶社稷的宏图大志。

    刘备与卢植同为涿郡人,所以刘备轻而易举就能拜其门下。而且将卢植不拘一格的风格悉数植入脑袋之中。

    而其好结交天下英杰的豪情则来自其师兄辽西铁汉公孙瓒。

    青年才俊公孙瓒乃一义勇双全的人物。虽然出身贵族世家,却能与刘备称兄道弟。

    日后,刘备将公孙瓒的此优点发扬光大,礼贤下士,终成大事。

    公孙瓒却反行其道终为猪朋狗友所累。此乃后话。暂按写不表。

    且说刘备与应玥一行人晓行夜宿,此日已至雒阳。

    日后众人虽各有成就,然此刻却像大乡里出城,对仍是繁荣昌盛的京师好奇尚异,到处东张西望。

    一伙人闯南走北,直至晚霞斑斓,夕阳西斜,一行六人才来到尚书卢植的府弟门前。

    身高八尺二寸,刚正不阿的卢植显然对刘备钟爱有加,亲自出门口迎接。

    其人未至,声如洪钟的欢迎之辞已灌进众人耳内。

    卢植将六人带进内堂。众人随刘备欲行跪拜大礼。

    豪放不羁的卢植连呼“免!免!免!”,对世间繁文缛节不屑一顾。只顾吩咐下人准备酒菜为刘备等人洗尘。

    刘备将前来投靠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卢植听罢,好言安慰刘备一番。

    此外,他对随刘备而来的其余五人颇感兴趣。

    声音如雷贯耳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张飞;

    超群绝伦,美髯至胸的关羽;

    姿颜雄伟,身高八尺的赵云;

    一表人材,威风凛凛的陈到;

    彬彬有礼,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应玥。

    席间,卢植毫无前辈架子,与众人一起道天说地,谈笑风生。

    应玥给他的印象颇为深刻,这美少年东谈西说,别有风趣。而且言之有物,许多道理他更是闻所未闻,但又不无道理。

    卢植不禁对其学生刘备的“四弟”另眼相看。虽然他总觉得奇怪这个俊男为何一副朱唇粉面,蛾眉螓首的俏模样。

    饭后,刘备居然向卢植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要三间房间。

    自己与关羽,张飞一间;而赵云与陈到一间;应玥自己独占一间。

    卢植虽然觉得奇怪,但却不便发问。众人于是都各自归去就寝。

    应玥到底一介女流,这段日子每天披星带月,疲于奔命,昨夜才始能安枕而眠。

    直到日上三竿应玥才为外面的吆喝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她随着那此起彼落的喝采声来到了后花园,立刻为眼前的情景吓到睡意瞬刻全消。

    刘、关、张三兄弟与赵云站在后花园的空地上边缘。全神贯注望着花园空地中央那两个人正在枪来枪往的交战。不时拍掌称好。

    兄弟三人只是与刚出观的应玥打声招呼便继续袖手旁观,为场上的参战者呐喊助威。

    场中正在一决雌雄的两人竟是陈到与卢植。

    刘备兄弟想不到陈到的枪法竟能如此精湛。百鸟朝凰枪法被他耍得出神入化,一杆枪挥动得虎虎生风。

    他们更想不到,已是五十高龄的卢植,枪法竟是如此高深莫测。

    一杆清风明月枪舞动如仙女下凡,捎来寒星点点,又如银光闪烁,携带明月贯长空,再仔细看时已如清风扫落叶朝陈到席卷而去。

    最后,应玥从赵云处才知道两人对战的来龙去脉。

    原来,赵云与陈到两人每天都会闻鸡起舞,切磋武功,从不间断。今早亦如是,恰为路过的卢植所见。

    亦是用枪高手的卢植一时技痒,便提出与陈到一较高下。

    陈到本欲推辞,卢植已差人将其家传的清风枪拿来了,陈到唯有硬着头皮下场与卢植较量。

    末了,赵云还加多一句:再过数合,体力成劣势的卢植就将落败。

    应玥对武艺一窍不通,只懂几招防身术而已。但她对赵云的枪法却是极为信任,对其言深信不疑。

    唯恐陈到年少气盛,将卢植打败。这会让一代大儒宗师颜面无存。

    灵光一闪之际,应玥大声对场中的陈到嚷道:

    “叔至,以‘童颜鹤发’此招攻击卢尚书之软肋。”

    陈到正打得性起,闻主子如此一说,立刻心神领会。知道应玥要其许败不许胜。

    “百鸟朝凤”枪法中哪有什么“鹤发童颜”此招?不过是提醒他要懂得尊师重道罢了。

    于是,陈到立刻中途变招,枪挑卢植头颅,将己右侧的空挡露出。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之间。

    卢植见机不可失,不加思索手中清风枪直刺陈右肩。

    陈到收枪不及,唯有撒手弃枪跳开,拱手认输。

    “果是后浪推前浪也!”卢植哈哈大笑。

    “植已年老,不中用矣!此清风枪随老夫征战多载,现老夫将之赠与陈小兄弟。还望小兄弟莫嫌弃。”

    说完、将手中清风枪递给陈到。

    陈到想不到卢植会如此大方,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望向应玥。

    “鹤发童颜!”卢植望见应玥笑不可仰:“老夫从未闻枪法中尚有此招,为何不道‘敬老尊贤’更为直截了当?”

    应玥让卢植一语道破,顿时面红耳赤,干笑两声立转移话题对着陈到道:

    “恭敬不如从命,还不向卢尚书道谢?”

    “好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卢植将枪递给陈到。“应公子是否常语出惊人?”

    陈到背曲腰躬双手接过清风枪,向卢植道谢,最后还幽默地吐出五个字来回答了卢植的问题。

    “屡见不鲜矣!”

    众人哄堂大笑。应玥知道自己那句“恭敬不如从命”肯定是出自汉朝之后,好像是宋朝吧。但又不是太肯定。唯有识时务缄口不言。

    但陈到那句“屡见不鲜”令她愤愤不平,所以她旋即对着陈到侧目而视。

    陈到与她相处日久,对其行径早已习以为常,也就对应玥的金刚怒目熟视无睹。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之际,下人拿着一名刺进来,谓门外有一自称中郎将公孙瓒之人求见。

    卢植闻之大悦,对着刘备道:“不想伯珪如此之快就已到达京师。玄德,快随老夫外迎汝公孙师兄。”

    门外。一身白盔白甲的公孙瓒率领数十名同骑白马的部下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见卢植率众人鱼贯而出,公孙瓒忙下马向卢植跪拜。卢植忙将其扶起。

    公孙瓒与刘备久别重逢,自是拥抱寒暄一番。卢植这才引众人入内。

    接着,卢植将刘备带来的诸人向公孙瓒遂一引荐。公孙瓒眼尖。见陈到手执其师的清风枪颇感惊奇。

    光明磊落的卢植见状,就像刚才比武,陈到礼让,自己赠其清风枪之事一一道出。

    公孙瓒听到陈到居然比师傅的枪法更为精湛,雄心顿起。立刻提出欲与陈到一见高低。

    陈到当然口称不敢。但公孙瓒好胜之心甚强,执意要与陈到切磋一次。

    应玥见陈到刚与卢植大战完毕,恐其体力不济,突然灵光一闪,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子龙与陈到师出同门,二人枪法无异,不若让子龙向公孙将军请教一二!”

    公孙瓒见赵云雄姿英发,丝毫不逊色于陈到,便欣然答允。

    只见公孙瓒从部下手中接过他的双头铁矛,赵云将手中龙胆枪一抖,摆出防御姿势,静候公孙瓒的进攻。

    公孙瓒见状当仁不让,手中铁矛一扬,数朵枪花已呼啸而出刺向赵云。

    赵云不慌不忙,手中龙胆枪一扭,飘出的几个枪蕊立即将公孙瓒的攻势化作烟云。

    公孙瓒一击不中,立刻横枪硬夺,强势再袭。

    赵云硬桥硬马,步步为营,连消带打将公孙瓒的凌厉锐势分化瓦解。

    这样二人你来我往,转眼就战了十数合。

    公孙瓒久攻不下,开始心浮气躁。其对手却仍是气定神闲,认真地见招拆招,胜负已渐见分晓。

    卢植见状,想到自己的弟子身居要职。若公孙瓒落败,恐损其面子。遂出面叫停两人。

    见好即收的公孙瓒对赵云的武艺赞不绝口。话题一转,扯到其此行至京师雒阳的事情。

    其实,如今的雒阳已是蜂屯蚁聚,天下英才已从四方纷至,只有应玥等人初到此境不知就理而已。

    公孙瓒带着此数十名亲信均来自乌桓,这些莽汉精于骑射,英勇善战。

    他们皆乘白马,常为公孙瓒左右双翼,作战之时相互穿插。互为犄角,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人称“白马义从”。

    此次随公孙瓒前来京师,就是为了参加即将举行的阅兵盛典与骑射大赛。

    “子龙精通枪法,不知骑射箭术如何?敢与吾手下四大金刚比试否?”

    公孙瓒亦不待赵云应允,便回头召唤道:“严纲、田楷、单经、鄒丹。”

    四人应声而出,这四大金刚尽是虎背猿臂之辈,显是善射好战之士。

    然而卢植的后花园虽然不小,亦不足以让人于其中驰骋奔射。于是一行人便至京师郊外一较高下。

    虽然没有见过赵云的箭术,但应玥却对其箭法深信不疑,因而亦不加阻拦。反而有着与众人齐看热闹的心态。

    公孙瓒命人于百步之外竖起箭靶,四大金刚皆摩拳擦掌欲一挫赵云威风。公孙瓒一声令下,四人如走马灯般接连不断策骋施射。

    四人皆非泛泛之辈。居然十中其九,大多羽箭都命中靶心。然后他们勒马一并排开,静待赵云上场牵丑。

    赵云天生就是一个沙场战将,遇强越强,当下心中豪气立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怯场,皆因他对自己的实力了如指掌,遂命人将箭靶后移十步。

    赵云与其坐骑照夜玉狮子仿佛心有灵犀。也不知道赵云俯身在其白驹耳旁说了些什么,只见那骏马仰天长啸一声,撒开蹄子绝地狂奔。

    马背之上的赵云手急眼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发三矢。三支离弦之箭仿如猛虎出山直飞箭靶。

    众人连眼皮还没来得及眨一下已是三矢中的。一时掌声四起,众人均为赵云出神入化的箭术赞叹不已。

    四大金刚一败涂地。但亦输得心服口服。

    赵云策马回到众人眼前。最为兴奋的公孙瓒已迫不及待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子龙箭法如神,不知能否为吾辽西属国出战骑射比赛?”

    赵云与陈到两人情同手足,原来连思想都极为相似,遇到重大问题之时都欲应玥为其出谋划策。

    只因在他俩的心目中,应玥已是他们的名副其实的代言人。

    众人见赵云用咨询的眼神投向应玥,都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移到应玥身上。

    应玥想不到会有如此突然而来的异动,事关重大,她亦不想轻率替赵云做出决定。

    然而,一想到赵云、公孙瓒与刘备三人之间后来千丝万缕的关系,应玥突然间豁然开朗。在她心中,问题业已迎刃而解。

    “玄德乃吾大哥,长兄为父,子龙何不咨询长兄之意?”

    刘备万万想不到,应玥在数十人的面前,给自己一个如此大的面子,心头一热,俯首片刻,抬头之际已是心中有数。

    “伯珪乃备师兄,师兄有事,师弟焉能袖手旁观?望子龙仗义,可店助吾师兄一臂绵力?”

    “子龙敢不从命?”其实,年少气盛的赵云又何尝不想在天下大会里与众英雄同场较量呢?

    应玥此举实有一石数鸟之效。

    公孙瓒闻言大喜,当即将自己的白盔白甲解下来,一并递与赵云。

    “瓒以此盔甲赠与子龙,以谢子龙相助之恩。”

    “恭敬不如从命!子龙。”一旁的张飞学着应玥的口吻说道。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如果公孙瓒以为赵云能为其辽西属国带来荣誉实乃言之尚早矣。

    此天下大会何尝只是普普通通的的比武大会如此简单。

    其后果乃天下所有人包括其始想者向介亦不能想象:一场席卷京师雒阳的腥风血雨即将刮起。

    来自现代的三人终能聚守一堂。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此际尚有来自同一空间的他人近在咫尺。

    世事常变,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

    历史好像在貌合神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是吉是凶,无人能料……

    欲知后事如何,请续阅下章《骑射大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