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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醉人的从来不是酒

    袁中结束修行后回到寝室看了眼白云时钟:06:12。

    他感觉哪里不太对,还说不上来,没多想,伤口也愈合就洗漱去吃饭上课,今天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正常的练习学过的五行聚灵术和御物术。

    王鹤宣布下课后,又把袁中叫走,为了剑冢的事。

    俩人没有去办公室,就在教室外面的窗户旁站着。

    “袁中,一会没事吧?”

    袁中摇摇头,感觉忘了什么事。

    “那咱俩现在去剑冢,把你这事解决了。”

    王鹤看见袁中点头就画扇门走进去,袁中紧随其后。

    王鹤也是第一次来,所以也不知道项背住在哪,反正剑冢就一条路,路过写着剑冢的石碑后一直往里走就好。

    袁中看着满地都是兵器,完整的没几个,不断的感慨,这要是卖铁能发家啊。

    他俩看到一间茅屋,茅屋旁边就是一座石墓,走进后看见墓上写着南吉项背四个字。

    这项背是不准备飞升了,把自己的墓碑都已经弄好。

    王鹤站在茅屋前,朗声道:“项前辈,我是学院的老师,今天带我学生袁中过来拜访您,您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王鹤看着没人回应的屋子,继续说:“项前辈,安德善是您的徒弟,她更是袁中的母亲,儿子祭拜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请您通融下,让袁中可以独自来剑冢祭拜。”

    屋子依然悄无声息,旁边的袁中听的有些迷糊,昨天给自己一剑的怪人老头是自己母亲的师父?!

    那他刺自己干嘛?不是都说隔辈亲吗?看到自己不应该送这送那掏心掏肺吗?

    袁中压下心里的别扭和疑惑,走上前,双手遮住眼眶,作望远镜状往里看去,里面有人!

    袁中开始犯病,用力的拍打着窗户:“内老头,你出来,咱爷俩唠唠,你是我妈的师父,那你刺我干嘛?你出来说说,我知道你听着呢!”

    屋里依然静悄悄的,袁中回头看王鹤一眼:“是不是死了?”

    王鹤翻个白眼,他能感觉到屋子里有一股隐晦而锋利的气息,

    没理会袁中继续向屋子里喊话:“项前辈,袁中长大就一直没见过母亲,如今找到母亲的坟墓肯定要好好祭拜的,我知道您有您的规矩,但能不能看在安德善的面子上,破例一次?”

    屋子里传出两声咳嗽,仍然没回话,王鹤看项背不愿意搭理他俩,喊上袁中就回了。

    袁中临走的时候,把昨天的那个挡雨的伞收起来,让阳光晒干土地上的水,剑冢里一天能有不到一小时的光照,得珍惜。

    王鹤让袁中先回去,自己孤身去找院长苑斋琪,没找到人,估计又去远游了。

    袁中回到寝室想着找翻天去帮说说情,翻天可以说是学院通,钉子户中的钉子。

    马上脸色又变苦,每次都是她找自己,自己找不到她。

    自己认识的人,好像都是不太容易找见,就连那个接自己来的老白都找不到,舅妈让自己给他带的酒,现在还放在皮箱里呢。

    袁中就像是恶狗咬煤炭,不知哪里下口。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每天让他刺一剑,反正伤口好得快。

    袁中打定主意后就不想这个事了,明天再说!

    他开始尝试今天想的自主修炼的事,想把修行变成本能,第一件事就是改变呼吸,让正常的一呼一吸变成一呼三吸,可是已经都这么呼吸了六年多,哪是轻易就能改过来的?

    袁中集中注意力不断尝试,可是一放松,呼吸就恢复平常,自己和自己较劲了一个中午。

    下午去上通识课还是这样,一认真听讲,呼吸就恢复平常,要是注意呼吸,听课又不集中,到最后两头都不成,今天学的东西也没太记住,呼吸也还是那样。

    反思后决定,上课正常,平时生活中再尝试改变呼吸,导致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直接喷饭。

    袁中对面一个中级班的少年,骂骂咧咧的起身走了。

    他晚上又进去聚灵阵核心修炼,正不断地聚灵炼气,突然感觉身体轻松好多,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他入炼气境了。

    身上产生一股道韵,仿佛在与天地诉说:“弟子袁中,如今开始正式修行,望天道老爷可以助弟子成全道果。”

    他喜出望外的停下修炼,想着以后可以不修行这么久,每天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比如找天姨去巡山、给母亲刻碑立墓、去图书馆上班、帮米叔尝菜...很多很多。

    他不想一直枯坐着修行,才六岁,干嘛那么累,老弟不在身边,自己再不给自己找点乐子,这修行真没什么意思,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呢?

    袁中回到寝室坐在桌子旁给自己编写一张时间表,修行和玩的时间一样一半。

    写完感觉自己这个破口袋可能要多些修行时间,那就四六开不能再多了,像是舅舅卖粮食的时候和人讨价还价那样,袁中也在修行和玩之间角色扮演。

    今天先去帮米叔试菜,这几天一直没正经吃饭,都饿瘦了,袁中捏了捏自己的脸。

    心大的袁中下楼来到饭堂,四周看了看,中午那个被喷饭的人不在,迈着当初有大黑在后面跟着的步伐,左晃右逛的走到后厨。

    “米叔,最近有研究什么新菜了吗?我帮你尝尝啊!米叔?”

    不在门口的米梅疏,后厨也没找到,去哪了呢?

    “姓米的你准备啥时候和我表白啊?老娘马上就要过三十三的生日,过完就是老姑娘了。”喝的醉醺醺的苑斋琪大声的质问着搀扶着她的米梅疏。

    一句话弄得米梅疏浑身肌肉紧绷,手心冒汗,张了张口又恢复原样。

    苑斋琪继续进攻:“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表白吧,你要不表白,我就不等你了,三十三一道关,记得带花和戒指。嗝~”

    打了个酒嗝后,她就推开米梅疏喊着我没醉自己能走,就自己走回平时修炼的房子。

    米梅疏不放心的跟在后面,直到苑斋琪进门。

    米梅疏哼着小曲往回走,看得出来心情不错,回到饭堂,正看到袁中从后厨出来。

    “你小子往后厨钻啥,现在也没吃的了。”

    “米叔,你上哪了?我这不是过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做新菜,过来帮你试试嘛!”

    “馋虫又出来了吧,等着!今天你叔心情好,给你来份压箱底的吃的,一会陪我喝两杯,高兴!”

    袁中坐在那等着米梅疏口中的压箱底,口水不自觉的分泌,肚子也开始叫唤,还好没等多久。

    米梅疏端着一盘炒饭走出来,袁中大失所望。

    “米叔,你这骗小孩呢!这就是压箱底的?”

    袁中看着炒饭,怎么看也很普通,就是米饭粒粒分开,鸡蛋颗颗金黄而已,没有什么稀奇。

    “那么多话,尝尝!”米梅疏说完把炒饭放到桌子上,自己转身去酒柜拿酒去了。

    袁中拿起放在盘子旁的勺子,不在意的挖了一口,吃啥不是吃。

    可是袁中的眼睛马上睁大,加快了咀嚼速度,又添了一口进嘴,一脸满足的“啊”了一声。

    米梅疏拿着瓶酒和一个杯子走过来,看见袁中的表情,咧着嘴笑。

    “怎么样,你米叔没骗你吧,是不是压箱底的?”

    袁中没有说话,就是哐哐往嘴里炫饭,时不时的带着满足“啊”。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你这就是牛嚼牡丹,糟践这好玩意啊。”

    袁中把头埋在盘子里,右手伸出大拇指,不断地晃动,他是左撇子,小的时候没改过来,就一直这样了。

    “哈哈哈,小子,你知道你米叔为啥当厨子吗?”

    吃人嘴短,袁中还是收敛了吃相,摆出一副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米梅疏自顾自的大码了一杯酒,小喝一口,“嗞”一声,然后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用手捡了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袁中看着喝酒这么熟练和自己村里酒蒙子一模一样的动作,语气,表情的米梅疏,有些疑惑,他平时就是拎着个茶缸子到处晃悠,看看这个吃饭,问问那个咸淡,没见喝过酒啊。

    “因为苑姨?”袁中咽了一口饭“咕噜”,噎着了,用手锤锤自己胸口“砰砰”作响。

    “你苑姨说的?那她有和你说为什么吗?”

    袁中拳头捂胸口摇摇头。

    “是因为这盘蛋炒饭,当然没有这个好吃。”

    又喝一口,这回口大了些“哈~~”

    “我小时候家里穷,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甚至饭都吃不饱,一家人过年的时候,都是去邻居家借玉米面包饺子。”

    “六岁那年收到学院的飞剑,心里想着有机会可以出人头地了,但怎么去啊,那时候交通哪像这样发达,就走着去郑州火车站,我老家山东菏泽的,到郑州五百里地啊,那时候小啊,一天走个二十里地都饿的不行,我是偷跑出来的,出来的时候带着我娘烙的大饼,8张大饼,我吃了半个月,后来半个月要饭要到郑州,苦是真的苦,但也没感觉怎么样。”

    用酒压了口悲伤,不像平时乐呵呵的那个胖厨子。

    “走的满脚大泡,走着走着泡破了,破了接着走,再起泡再破,到学院的时候都有层茧子了,所以从我金丹境后回学院,我就和学院建议,找车接你们过来,我在车上放点吃的,不是多好吃,起码不用饿肚子来修仙。”

    袁中想起来当初问麒麟,饭是不是他做的,他说不是,原来根在米叔这。

    袁中放下勺子,细细的聆听着自己没经历过的苦,感激着现在生活的甜。

    “我来到的时候,也有现在这个钟响前广场集合的规矩,我就想着都走了那么远的路,要是错过就可惜了,可咱爷们当初也没练过,这山爬的那叫一个累啊,这时候你苑姨看见我挺不住了,就说我爬上去,请我吃蛋炒饭,你苑姨从小就善良,特别能体谅别人,这也证明你米叔找媳妇的眼光好啊。”

    袁中疑惑的看着米梅疏,今天怎么这么大胆了,不是那个看到苑姨就跑的米叔了。

    “兴许是饿急了,听着蛋炒饭,就好像已经吃到嘴里,来了劲就把那座没多高的山走到头,到了演武场,入了内门,也吃上了你苑姨说的蛋炒饭,当时的厨师手艺哪有你米叔好,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炒饭,所以我就想着我要做天底下最好吃的蛋炒饭给你苑姨吃!”

    袁中看着眼睛里闪着金光的米梅疏,问了憋了半天的话:“那米叔你咋不和苑姨说,让她做你媳妇?”

    米梅疏一口把剩的半杯酒喝了。

    “我十六岁下山,在外面飘了十三年,二十九岁悟道得金丹才回来向学院告知,所有学院走出的金丹都要这样。可是刚回来没多久,就得到俺爹娘走了的消息,之前就想着他们还年轻,一心修道,想着等修成了,就一直陪他们,虽然这么多年也有寄过钱给他们,但是心里那个悔啊,六岁离家,到了二十九岁,离家二十三年,我娘当初以为我被偷走了,眼睛还哭瞎了。”

    米梅疏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他一直没有和人说过自己的这些事,毕竟这些苦和悔,只能自己咽,谁也体会不了,今天苑斋琪的话,也彻底击溃了一个男人的防线,他要有家了,重新有家了。

    袁中看着米梅疏,感觉不像是金丹境强者,更像自己舅舅那样的庄稼汉,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米梅疏,拿起酒瓶给米梅疏倒了杯酒,然后拿着许多钱送的酒壶,和他碰了一下。

    “米叔,都过去了。”

    一口把袁中倒得酒干了,酒杯往桌上一放。

    “是啊,都过去了,都快过去了,父母走后我回老家奔丧,俺爹怪我,怪我这么多年都没回去陪过他们,留下话,死后把他和俺娘烧了,不立碑不修墓,不让我祭拜。”

    “我跪在我大伯家门口求我大伯,我大伯最开始不理我,就是不告诉把我爹娘的骨灰放哪了。毕竟是打折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也告诉我,我爹娘埋的地方,可就是不让我祭拜,我想着过几年就好了,就从我大伯家离开,家没了无处可去,最后回到学院,接了这个饭堂,给你们这些离家的孩子做做家乡菜,起码在这能吃到自己老家的菜是一种心安。”

    袁中之前就好奇过这个事情,天南海北哪的菜都有,还不重样,不知道学院为啥这样安排,现在想通了。

    又倒了一杯酒,自己举起酒壶:“谢谢米叔,确实能吃到家乡菜是一种幸福和心安。”

    米梅疏又是一口闷,挥了挥手。

    “你不用谢我,看着你们露出想家的表情的时候,我心里对爹娘的愧疚就少了一些,因为我当初也很想家,我接了饭堂,就在这为爹娘守孝三年,为啥不和你苑姨表白,我也不傻,我知道你苑姨也对我有意思,三年之期马上就到了,还有两个月,能赶在你苑姨生日前,你苑姨还有三个月就过生日了,今天你苑姨说让我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和她表白,呵呵呵...”

    说着说着米梅疏就醉了,醉人的不是酒,是高兴和可以放下一些的愧疚,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