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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他的道

    袁中看着米梅疏融入无边的夜色中,不知为何心有些难受,在门口坐了会就回到寝室,洗漱睡觉。

    第二天醒来天气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雪了,没有高高在上的太阳,仿佛天离得更近些,但也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袁中修行结束后就来到剑冢,开始今天的被刺被抽,正当他站在昨天那个圈里承受着一直走同一条轨迹的树枝的攻击时,

    天飘落下雪花,一片缓缓的落在袁中的脸上,直接化掉,融化成一滴水,像是袁中脸庞的一滴泪。

    袁中被落在脸上的那片雪花吸引住目光,随后就被树枝抽飞,没有起身躺在地上,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想着:“昨晚米叔没有带厚衣服就走了,下雪了,会不会冷啊?”

    一个男子站在一座大山的面前,身边躺满一地的人,那些人身底下都流出一滩滩鲜红色的液体,那一滩滩液体什么形状的都有,那些人却只有一个姿势,躺着。

    那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刀尖处正滴落着从刀身滑下的液体,四周也开始飘下雪花,越飘越多,落在地上那些滩液体上,马上就融化,将那些鲜红色的液体稀释成淡粉色,如男子身旁的梅花,鲜艳的开着,不过梅花开的稀稀疏疏的,略显孤独。

    男子身前不远处还有一群人,他像是没看到一样,拎着菜刀一动不动,那群人也一个个握着武器一动不动,如临大敌般的提防着那个来了后一句话不说的男子,只会杀人。

    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手上如同厨师碰到待处理的鱼,一刀致命,鱼身不断地抽动,却越动力量越弱,对厨师的下刀速度造不成丝毫影响。

    男子就是昨晚对袁中交代完后事的米梅疏,他昨晚看见苑斋琪给的有着苑斋琪一缕魂魄的玉牌,光芒黯淡,他知道她遇到危险了,关于生死的危险,但他犹豫了,虽然一直很想娶她,但自己过来找她,可能救不出她,自己也会搭在这。

    看着无星无月的天空发呆鄙视着自己,直到袁中那句还没有表白的话点醒他,他想过来跟那个他生命里大部分时间都思念的人说一句:“我米梅疏喜欢你苑斋琪。”哪怕这句话的代价是他丢掉生命。

    然后他来了,顺着玉牌的感应来了,剩下来的就是杀人,握了十多年的菜刀,人也杀过,但没杀过这么多,后来他都杀麻木了,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杀光眼前的人,对她说出那句话。

    下雪了,得快一些,她最怕冷了,一到下雪就喜欢把冷冰冰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每次看到我一缩脖子,都哈哈的笑,没有她出生那个江南水乡的温婉,但自己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米梅疏如那些在光秃枝头挂着的那稀稀疏疏的梅花一样,被风吹动,裹挟着漫天大雪,冲向面前这帮都该死的人,杀!!!

    袁中抵抗着下雪的寒冷,对着冲来的树枝大声喊着:“杀!”

    灵力耗空后,拖着又满是疼痛的身体来到聚灵阵开始修行,停止修行后,发现翻天出现在眼前,满眼的疲惫无助。

    袁中站起身,扶起翻天走回寝室,翻天坐在床上后抱着袁中哭了。

    “小中,我好怕死啊,那两个不怕死的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快要死了,我却不敢迈出这个地方,去救那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袁中想起昨天的米梅疏,和今天的翻天,跟着翻天开始哭,边哭边用手轻拍着翻天的后背,安慰活了不知多久却从没走出过学院的翻天:“苑姨和米叔会平安回来的,我们还没吃过他们喜糖呢!还没闹过洞房呢!天姨别哭了,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坏人。”

    “天姨,别哭了...”

    袁中来到学院后,米梅疏就成为了他情感的抓手之一,那天在饭堂说的亲叔叔也是心里话,他确实将那个总给他开小灶的胖厨子当成叔叔一样的亲人。

    袁中和翻天俩人哭累就依偎着睡着了,窗外呼呼刮的雪也平静一些,预示着这场雪快要停了。

    袁中睡醒后,翻天走了,他感觉心底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拎着双刀和木剑就来到剑冢。

    来到母亲的墓前,上香,这次他有了一个愿望,希望母亲可以保佑苑姨和米叔平安回来,缺胳膊少腿都行,能回来就好,他怕母亲一个人保佑不了两人,所以降低了愿望的要求。

    上香磕头后,开始练刀,刺剑。

    袁中再见到苑斋琪是在半个月后,苑斋琪全须全尾的出现在饭堂,拎着一把眼熟的菜刀在做菜。

    袁中看着那把米梅梳那天拎走的菜刀,找遍了饭堂却没有找见那个胖厨子,他坐在地上哇的哭了,如一个找不见家人的孩子,本来就是个孩子,一个在山下连小学都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

    苑斋琪看着袁中坐在那嚎啕大哭,没有说话,就是切菜的刀一直抖,一个金丹六境控制不住手抖,不对,已经是金丹七境了。

    袁中哭完后,用手抹了抹被哭花的脸,爬起来走到苑斋琪身边,帮着削皮剥蒜,一大一小在一点不熟悉的厨房,做着熟悉的人总做的事。

    俩人做出来一份蛋炒饭,袁中尝了口咸死了,咸的发苦。

    苑斋琪没有吃,拿了瓶酒打开就自斟自酌,她喝着喝着就把自己灌醉,嘴里嚷嚷着:“姓米的,做饭有啥好的,你做了这么多年,通过做饭悟道,你也是极品,有这么好的天赋好好修行至于死了吗?你个不守信用的王八蛋,说好的我过生日和我表白,我是说过你不和我表白我就不等你了,但是我没准许你不等我啊,你个王八蛋!”

    “小中,你知道吗?当初我俩上山的时候,你米叔身上破破烂烂的还臭烘烘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我当时看他一个小乞丐为了修行,身上一点灵力没有,就咬着牙跟着我们这波人往山顶走,那时的他身上有光,不是那种灵力的光,而是那种啥事都难不住他的光,我想着他一个小乞丐也没吃过啥好的,我就和他说请他吃蛋炒饭。”

    袁中听着自己听过那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感觉蛋炒饭也没那么咸了。

    苑斋琪喝着酒说着醉话,那些醉话里却清晰的记着那个人。

    “可我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份蛋炒饭就黏上我,没事就找我一起修行,甚至就连下山出去历练时,还说着那碗蛋炒饭,真是啥也没吃过的小乞丐,可那碗蛋炒饭就骗了老娘十六年,我等啊等,也没等到那碗天底下最好吃的蛋炒饭,他却他么的死在了老娘的面前,老娘用他救吗?啊!我用他个六转金丹的小修士燃烧金丹和身体强行进入仙人境救我吗?!”

    “最后让老娘连具尸体都背不回来,真他妈的自以为是,姓米的那个王八蛋这一辈子就会骗人,拿着一朵梅花和用萝卜雕的戒指来到老娘面前说:他米梅疏喜欢我苑斋琪,老娘用他喜欢吗?他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臭厨子臭乞丐。”

    “小中,你知道吗?我去了他老家,一个不大的小村子,走过他生活的地方,也去了他在山下悟道的那间餐馆,一个小破餐馆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悟道的呢?你知道他悟的道是什么吗?他之前说过,说他的道是我,我当时还骂他放屁,可那天我看到,他的道确实是我,一个我都没见过的我,王八蛋谁允许他把我放到他的道里了?”

    苑斋琪喝着说着哭着,最后睡着了。

    袁中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多少次流出又擦干,原来米叔走了,最难受的人不是自己是苑姨。

    他听见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像是玻璃一样,稀里哗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