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婴会与岁末之约（1）
当小林——林宗雀凝视着远处飘摇不定的猫公塔的影子时，她的内心是忐忑而激动的。在她身旁，步伐坚定、神情分外严肃的Bein老师，帝零学姐和熏风等人，依然在不懈地向着夜的源泉走去。那条路自研究所的辉路绵延而来，自最后一盏引灯逝过视野后，就许久没有像样的光亮了。
在荒芜的夜色中，是凛冽的寒风和淡淡的星辉，穿梭在路旁无名而肃穆的低矮建筑物之间。那条路叫做夜魅之路，它将通往夜的源泉。
那是林宗雀在三城区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几年的时光里，从当地人口中，书籍报刊里，以及各种影像资料中所熟知的三城区最神秘的地方所在。如今她正走在这样的地方，她只感到仿若幻梦，并且是一场绝美的幻梦，只是现在的她来不及细细体会完身边流逝的一切，就又要迈着沉重的步伐，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无言地前进了。
索斯盖特老师并没有跟来。林宗雀紧跟着这群青涩而无畏的”青年近卫军”，在夜色中毅然穿行着。他们不畏惧风险，虽然，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只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也不太可能有太大的风险......
即便到最后，索斯盖特老师也没有同意他们这次的出行。那是在决议的当晚，绝大多数研究所成员都为这次的行动投了赞成票，唯独索斯盖特一人投了反对票并拒绝为此次行动提供“光辉指引”。他反对的理由，正如他一直以来强调的那样，是“保障‘圣女’乃至整个圣婴会成员的安全”。而“圣女”本人——林宗雀，心情则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索斯盖特老师再三强调的“在‘暴动’时期前往猫公塔过于冒险”的话语让她惴惴不安，并且此次行动还可能让她错过与男友定好的“岁末之约”；而另一方面，对于三城区终极谜团的探索欲望，以及苦苦受训近一年后渴望快速获得成果的急功近利之心，都让她难以安心放弃来之不易的探索机会。当然，最煽动她的，还是研究所新一代青年们渴求开拓和进步的情绪和名誉委员会其他会员的默许。
于是乎，12月28日的午夜，当“激进派”青年们选出的领袖Forry以及名誉委员会资深成员Bein老师向她提议当晚瞒着名誉委员会，即刻随“青年近卫军”们向猫公塔进发时，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似乎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帝零学姐也在当晚加入了行进队伍，而代替索斯盖特为他们提供“光辉指引”的引路人正是前不久才拿定的，索斯盖特老师忠诚的徒弟——熏风。
他们在当晚的“秘密”行程没有受到研究所内部的任何阻力。Forry笑道，那是因为那些名誉委员会的会员们默许了他们此次的行动，并帮他们限制住了此刻怒火中烧的索斯盖特老师可能施行的阻拦。林宗雀一边听着“青年近卫军”们调节气氛的谈话，一边调节着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直到猫公塔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那股象征着夜的秸烟味越来越浓烈，直到所有人都如同消失般俱寂在了这样的夜中......
这样的夜，似乎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的，那是一种迷迷糊糊的，在迷雾之中长久游离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那是在幻梦中长久留滞的地方。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林宗雀这样想着，脑海里渐渐勾勒起一副熟悉的画面。
最初的时候，应该是在课堂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在魔法通史课的课堂上，如同身旁或是平凡又或是出彩的学生们一样，她正端坐着身子，默默地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话语，做着笔记。她向来都是在很认真地学习类似的讲述三城区历史的课程的，然而，昨夜在丽衡酒吧发生的事情，导致她几近彻夜未眠。于是乎，随着课堂的进行，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那片意识边缘的沼泽，越来越深，越来越近......
她进入了梦乡，虽然耳畔似乎还回响着老师滔滔不绝的授课声。在那个模糊的世界里，她看见了，自己脚踩的地方，是欧式砖石路铺垫的广场。广场上云雾缭绕，除了一处隐约可见的喷泉外，还有位于广场的中央的，一座颇为雄伟的高塔。
而高塔之上悬挂着的，她隐隐约约能看见的，是一双骇人的猫眼似的眼睛，正盯着它前面的方向。“悬挂在猫公塔上，每当黑夜来临时才会出现的，是象征着隐言神的猫眼。猫眼象征着无限的时间与智慧，也似乎是在嘲笑着眼前久久困溺于歌文之谜的圣婴会成员们......”林宗雀突然回想起了这样的，在不久前刚听过的话语；亦想起了在圣斯城博物馆，图书馆乃至影像资料中看过的无夜城的画面。她终于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她鼓起勇气，决定向梦境的深处走去......
“这位同学！”还未等到她踏出脚步，一阵严厉的吼声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抬头一看，蒙眬中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猫公塔的猫眼，而是同样睁大的老师愤怒的双眼。“第一次上我的课就这样，你真是......”林宗雀认为自己将要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了。“好学生”的自我标榜更是让她此刻感到无地自容。
然而，微微低头许久后，她也没听到任何责骂声。她斗胆再次抬起头来，正脸向老师望去。
老师的神情十分复杂。那是一种从不确定，到确认，再到发愣，最后到震惊的眼神，以至于手中控制投影仪的遥控器摔在地板上后，依然纹丝不动，“太像了......太像了.......”老师的嘴中似乎在叨叨着什么，目光长久地停驻在她身上。她又是疑惑又是羞怯，心想自己是否长得太像老师的某个熟人。
课后，理所当然的，在身旁同学异样的眼神关照下，她被老师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这.....这位同学，”在一些客套的寒暄之后，老师单刀直入地切进了正题，“对于我在课堂上的失态，我深表抱歉。但是，我想说明的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的是，我当时的一切神情都是合理的。因为、因为......”
“我是一个相信所有可能的人。如果说魔法通史这门学科存在的意义正是如此的话——那么，现在我愿意向你分享一个，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给别人分享的经历。你能在这里慢慢听我说完吗？”
“这......”林宗雀看着老师望向她时依然不自然的神情，又羞怯又疑惑地答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请便。”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京，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魔法通史老师。而一路授予我魔法通史知识的，是老师我的老师，一位名叫索斯盖特的先生。
我是他当时最看重的学生。我掌握着极为强大的‘魔法遗迹’，对歌文也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在专门的魔法学校里大放异彩，本应在毕业后顺利进入‘圣婴会’工作的，然而......”
“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是我单独呆在索斯盖特老师的办公室的时候。那之前我们都在办公室，本打算探究学术问题，他临时有事被人叫走了，于是叫我在办公室等着他。”
“我闲着无聊，就翻阅起了他的文件来。那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课件和研究稿，除了压在堆底的一叠扉页标有金色字迹的画册。那本画册散发着强烈的魔法气息，无论是外貌还是可能存在的神秘内容都引起了我强烈的兴趣。我好奇地打开了它，虽然之前就被索斯盖特老师告诫过未经允许不要乱翻圣婴会成员的东西......”
“那叠画册，其实就只有第一张纸上画有东西。那是一个人物的临摹，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的画像。沉醉于学术的我，是当时班上出了名的不懂风情，本对这类作品是毫无兴趣的......”
“然而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已经快20年了，画像上她所有的面部细节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除了那动人的面容，她身上哪怕是画像所散发出的神秘，忧伤的气息以及强烈的距离感，都让我极为震撼。我硬是在那里呆站着看到了老师和他的领导们回来的那一刻。”
“他们看起来很愤怒。他们说，那个画像是绝密的，仅能为圣婴会，政府以及广域魔法界的高层所知。因此我被处罚了。我被永远剥夺了加入圣婴会乃至从事无夜城相关活动的机会，十几年辛苦做学的努力付之一炬，最后只能在这个与魔法相距甚远的圣弗朗斯达尔社会与科技大学找了个做魔法通史公开课老师的工作，并且一干便是十多年。”
“这便是我的全部经历。感谢你能听完我的这段历史。”
林宗雀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较为认真地听完了老师的讲述，虽然她依旧对他捉摸不透。然而，当她理清故事线，再次去回想这段讲话中的重点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看到林宗雀似乎领会了的眼神，老师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画像上的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在荒芜的夜色中，是凛冽的寒风和淡淡的星辉，穿梭在路旁无名而肃穆的低矮建筑物之间。那条路叫做夜魅之路，它将通往夜的源泉。
那是林宗雀在三城区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几年的时光里，从当地人口中，书籍报刊里，以及各种影像资料中所熟知的三城区最神秘的地方所在。如今她正走在这样的地方，她只感到仿若幻梦，并且是一场绝美的幻梦，只是现在的她来不及细细体会完身边流逝的一切，就又要迈着沉重的步伐，怀着复杂的心情继续无言地前进了。
索斯盖特老师并没有跟来。林宗雀紧跟着这群青涩而无畏的”青年近卫军”，在夜色中毅然穿行着。他们不畏惧风险，虽然，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只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也不太可能有太大的风险......
即便到最后，索斯盖特老师也没有同意他们这次的出行。那是在决议的当晚，绝大多数研究所成员都为这次的行动投了赞成票，唯独索斯盖特一人投了反对票并拒绝为此次行动提供“光辉指引”。他反对的理由，正如他一直以来强调的那样，是“保障‘圣女’乃至整个圣婴会成员的安全”。而“圣女”本人——林宗雀，心情则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索斯盖特老师再三强调的“在‘暴动’时期前往猫公塔过于冒险”的话语让她惴惴不安，并且此次行动还可能让她错过与男友定好的“岁末之约”；而另一方面，对于三城区终极谜团的探索欲望，以及苦苦受训近一年后渴望快速获得成果的急功近利之心，都让她难以安心放弃来之不易的探索机会。当然，最煽动她的，还是研究所新一代青年们渴求开拓和进步的情绪和名誉委员会其他会员的默许。
于是乎，12月28日的午夜，当“激进派”青年们选出的领袖Forry以及名誉委员会资深成员Bein老师向她提议当晚瞒着名誉委员会，即刻随“青年近卫军”们向猫公塔进发时，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似乎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帝零学姐也在当晚加入了行进队伍，而代替索斯盖特为他们提供“光辉指引”的引路人正是前不久才拿定的，索斯盖特老师忠诚的徒弟——熏风。
他们在当晚的“秘密”行程没有受到研究所内部的任何阻力。Forry笑道，那是因为那些名誉委员会的会员们默许了他们此次的行动，并帮他们限制住了此刻怒火中烧的索斯盖特老师可能施行的阻拦。林宗雀一边听着“青年近卫军”们调节气氛的谈话，一边调节着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直到猫公塔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那股象征着夜的秸烟味越来越浓烈，直到所有人都如同消失般俱寂在了这样的夜中......
这样的夜，似乎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的，那是一种迷迷糊糊的，在迷雾之中长久游离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那是在幻梦中长久留滞的地方。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林宗雀这样想着，脑海里渐渐勾勒起一副熟悉的画面。
最初的时候，应该是在课堂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在魔法通史课的课堂上，如同身旁或是平凡又或是出彩的学生们一样，她正端坐着身子，默默地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话语，做着笔记。她向来都是在很认真地学习类似的讲述三城区历史的课程的，然而，昨夜在丽衡酒吧发生的事情，导致她几近彻夜未眠。于是乎，随着课堂的进行，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那片意识边缘的沼泽，越来越深，越来越近......
她进入了梦乡，虽然耳畔似乎还回响着老师滔滔不绝的授课声。在那个模糊的世界里，她看见了，自己脚踩的地方，是欧式砖石路铺垫的广场。广场上云雾缭绕，除了一处隐约可见的喷泉外，还有位于广场的中央的，一座颇为雄伟的高塔。
而高塔之上悬挂着的，她隐隐约约能看见的，是一双骇人的猫眼似的眼睛，正盯着它前面的方向。“悬挂在猫公塔上，每当黑夜来临时才会出现的，是象征着隐言神的猫眼。猫眼象征着无限的时间与智慧，也似乎是在嘲笑着眼前久久困溺于歌文之谜的圣婴会成员们......”林宗雀突然回想起了这样的，在不久前刚听过的话语；亦想起了在圣斯城博物馆，图书馆乃至影像资料中看过的无夜城的画面。她终于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她鼓起勇气，决定向梦境的深处走去......
“这位同学！”还未等到她踏出脚步，一阵严厉的吼声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抬头一看，蒙眬中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猫公塔的猫眼，而是同样睁大的老师愤怒的双眼。“第一次上我的课就这样，你真是......”林宗雀认为自己将要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了。“好学生”的自我标榜更是让她此刻感到无地自容。
然而，微微低头许久后，她也没听到任何责骂声。她斗胆再次抬起头来，正脸向老师望去。
老师的神情十分复杂。那是一种从不确定，到确认，再到发愣，最后到震惊的眼神，以至于手中控制投影仪的遥控器摔在地板上后，依然纹丝不动，“太像了......太像了.......”老师的嘴中似乎在叨叨着什么，目光长久地停驻在她身上。她又是疑惑又是羞怯，心想自己是否长得太像老师的某个熟人。
课后，理所当然的，在身旁同学异样的眼神关照下，她被老师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这.....这位同学，”在一些客套的寒暄之后，老师单刀直入地切进了正题，“对于我在课堂上的失态，我深表抱歉。但是，我想说明的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的是，我当时的一切神情都是合理的。因为、因为......”
“我是一个相信所有可能的人。如果说魔法通史这门学科存在的意义正是如此的话——那么，现在我愿意向你分享一个，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想给别人分享的经历。你能在这里慢慢听我说完吗？”
“这......”林宗雀看着老师望向她时依然不自然的神情，又羞怯又疑惑地答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请便。”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京，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魔法通史老师。而一路授予我魔法通史知识的，是老师我的老师，一位名叫索斯盖特的先生。
我是他当时最看重的学生。我掌握着极为强大的‘魔法遗迹’，对歌文也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在专门的魔法学校里大放异彩，本应在毕业后顺利进入‘圣婴会’工作的，然而......”
“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那是我单独呆在索斯盖特老师的办公室的时候。那之前我们都在办公室，本打算探究学术问题，他临时有事被人叫走了，于是叫我在办公室等着他。”
“我闲着无聊，就翻阅起了他的文件来。那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课件和研究稿，除了压在堆底的一叠扉页标有金色字迹的画册。那本画册散发着强烈的魔法气息，无论是外貌还是可能存在的神秘内容都引起了我强烈的兴趣。我好奇地打开了它，虽然之前就被索斯盖特老师告诫过未经允许不要乱翻圣婴会成员的东西......”
“那叠画册，其实就只有第一张纸上画有东西。那是一个人物的临摹，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的画像。沉醉于学术的我，是当时班上出了名的不懂风情，本对这类作品是毫无兴趣的......”
“然而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已经快20年了，画像上她所有的面部细节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除了那动人的面容，她身上哪怕是画像所散发出的神秘，忧伤的气息以及强烈的距离感，都让我极为震撼。我硬是在那里呆站着看到了老师和他的领导们回来的那一刻。”
“他们看起来很愤怒。他们说，那个画像是绝密的，仅能为圣婴会，政府以及广域魔法界的高层所知。因此我被处罚了。我被永远剥夺了加入圣婴会乃至从事无夜城相关活动的机会，十几年辛苦做学的努力付之一炬，最后只能在这个与魔法相距甚远的圣弗朗斯达尔社会与科技大学找了个做魔法通史公开课老师的工作，并且一干便是十多年。”
“这便是我的全部经历。感谢你能听完我的这段历史。”
林宗雀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较为认真地听完了老师的讲述，虽然她依旧对他捉摸不透。然而，当她理清故事线，再次去回想这段讲话中的重点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看到林宗雀似乎领会了的眼神，老师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画像上的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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