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破晓器与钥匙
一片荒寂而平阔的沙地。
太阳西沉，西尔维娅一行六人在荒漠中艰难地行进着。
直到夜幕降临，群星闪烁。
抚过脸颊的风如同冰冷的手，狄薇尔取出地图，将其在星光下展开。
“可能要等一会，我需要筹备仪式所需。”
西尔维娅环顾四周，松了一口气：
“也是时候休息了，大家原地休整吧。”
……
狄薇尔的梦境中，地图上的星光如同蛛网般纠缠交错，它正在连接。
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一个并非他们的目的地的地方，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开始共鸣。
依旧是在沙漠的深处，一面镜子的表面突然浮现出星光，而它却并非置于星空之下。
这里曾是地上诸神的圣地，直到一颗流星从冬日的夜空落下。后来，朝拜者渐渐回到了圣地的废墟。再后来，掉落的陨石反成了朝拜的对象，能够带人入梦的神物。
那座纯白的旧祭坛还未损毁，还藏在陨石下方的某处。
陨石位于分崩离析的神庙中，蜿蜒如海洋生物，表面在穿过大气层的过程中变得平滑。
镜中星光闪烁，陨石开始回应。在风中它发出电线般的嗡嗡声。它的表面不断变换，如眼睛般张开……
周围的碎石与沙砾随着张开的陨石逐渐悬浮，在它们之间是数百页飞舞的纸页，那些书页在星光中融解，化为细碎的反照。
片刻过后，陨石已经合闭，冰冷而沉默。沙土再次堆积其上，星辰的墓穴再次陷入平静。
……
……
“1782年，阿纳尔·维迪尔以这本书为据在巴黎科学院进行了宣讲。而他于次日清晨被不经审判直接处决。”
伐诃对赋晓者说道。
“此人已经十分接近铸炉的后期运转了。”赋晓者叹息道，“可惜的是他也没能保住他的命。”
“能为我讲讲书里的东西吗？”
“当然。”伐诃回应。
“此为《炼金术士保命之法》”
星光中的文字自觉地排列，它们正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
“在介壳种时代，人类生活在黑暗里，跪着吃东西；那时的人类可以像寄生虫一样进入漫宿。有一人学会了燧石的技法，即塑形与再造的技法……”
“经过黑，黄，红，这名愚蠢的凡人升入逆孵之卵的阴影，并加入侍奉他的行列。他或许时至今日仍在那里。”
伐诃停止了对内容的讨论。
“你要去铸所？”
“不错。”
赋晓者的灵识开始放光。
“为我的使徒准备一份礼物。”
“很快就回。”
……
在燃机和锤头的轰鸣声中，一些黑亮的晶体从锤炼场的火焰中洒落。
随着火焰的旋转，日光将月光驱散，弧月的钟点过渡到昕旦的钟点，而后——
黑色淘澄为黄。
这种精华曾是水银，不过它现在为夏日午后的浓金色。
铸炉照亮了赋晓者的灵躯，那些金色在通道与坩埚中沸腾，运转来到后期，昕旦让位于真正的白日铸炉——
黄色熟成为赤。
赋晓者将那些活跃的、灼烧的红色放到诱饵的光中。
“改变随火焰而来……”
光线闪烁，赋晓者的灵如逐渐变轻的音乐般升华。
而那些话语仍在锤炼场回荡。
……
克里夫醒来之时，他的血液正灼烧着他。
在奥莉特的帮助下，他颤抖着将血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容器中，在他被击倒之前。
那其中的一部分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血液，那些精华仍在赤化，也许你可以称它为太阳的血液。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前往的锤炼场，炉之光照耀他的身以及他的心，而炉之火烧去了记忆。
某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塑形者给了他更高的指引，在他的铸之秘传上又砌了一层。如今，他已经知晓铸造之密。
借着沸腾的身躯，克里夫再次吟颂起那些祷词的下文。
随仪式的进行，那个囚系着太阳之火一点小小微粒的，由弯曲金属构成的发光牢笼，光芒愈发炽烈。
破晓器核心已激活。
“我们已拥有核心，我们还必须要有为其供源的蓝金。”
奥莉特引导着克里夫将破晓器核心放置到祭坛上，提醒道。
看着一旁容器内闪耀的赤红，克里夫心中的方向更加明晰：
“凭借我们塑形者的指引，我们可以把它精炼成更强大的东西。”
接下来是铸之原料的最终精炼——
赤色振颤为蓝。
趁着它还未完全成型，克里夫用手将精炼出的高能素材锭分为两块。
这是绝顶狂暴的炼金素材，一旦合二为一，它致死的蓝焰将比光更迅捷。人一触即死。
即使在分离的状态下，那些放射的蓝光依然暴烈至极。不过愉悦者的圣血能庇佑他免于侵蚀。
“如果我们能将其携至世界露出破绽，空气为之着彩的地方，便能带来拂晓。”
奥莉特盯着破晓器核心，目光却逐渐发散到远处。
“在那之前，我会把它们存放在安全的地方。”
“你可以回去了。”
……
克里夫并没有直接回到他的住处。
他们处理事务的这处临时总部还算隐秘，他此前也并未关注此地的具体位置。不过今晚，在回到伦敦城夜雾蒙蒙的迷宫之后，他突然发现这里似乎离某个夜总会不远。
正好顺路解决一些疑惑，克里夫想到。
俱乐部中的众人如同飞舞的蛾群，克里夫避开那些混乱不堪的行径，沿着隐约的光线绕过舞台，他在下面看到了那位蜕衣俱乐部的所有者。
她立于垂挂红帷幕的门洞中，一边抽着她那独一份的进口丁香香烟，一边与一个身材细瘦，个子极高，或许是希腊人的人交谈着。
看着克里夫走来，那位带有耳环和项链的女士眼睛一眨不眨，神色也没有变化。
“走吧，进来谈。”
在后台并不明亮的灯光中，克里夫注意到她的眉心点着一抹红色，或是黑色，而她似乎从不眨眼。
“东道主及宾客已齐，而我的姐妹将在大吉之时为他们拧转剥皮之钥。”
苏洛恰那·阿摩伐舍目光炯炯地看着克里夫。
“算是好消息，你居然没有完全在食谱上，虽然原本也不是你。”
克里夫眼眸低垂，没有发表意见。他有他的路要走。
“好的，让我们谈谈别的。”苏洛恰那蛇一般耸着肩道。
“通往珍珠之途以及那个每重历史中名字都相同的地方？”
她重复了克里夫提出的问题。
“你要找的应该是凯尔伊苏姆？那可是个好地方。”苏洛恰那点点头。“是的，火车是挺不好坐的。”
她递给克里夫一张印刷的纸条。
“这是这个月的站台号。一定要找到正确的站台。有了这个去那儿可容易多了吧，嗯？”
“要是在从前你非得穿过‘错误的门’不可，我才不要浪费那个时间。”
她咯咯笑了起来。
克里夫开始谈起他的追奉、他的道路、他的梦境。
“咬噬之钥……”
听到克里夫所说的关于他塑形者的那些指引，苏洛恰那眉头一扬。
“你们的塑形者想穿过狂暴之门，唔？他真的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吗？”
“我见铸之长生者试过。大体来说，他们失败了。不过我会给你想想办法。我一个姐妹有你想要的钥匙。我会和她联系……不过要花一些时间。”
“哦，还有一把钥匙。”
“白日之钥”，苏洛恰那咬着嘴唇说。她的牙齿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是，我还有一个与它有牵连的姐妹。但我不会给你引荐。去林地另一侧找别人问问吧——找一个在意辉光的人。”
苏洛恰那抖了抖烟灰。燃烧的烟头红光明灭。
她慢慢摇头，与克里夫始终目光相接。
“首先，记住你是谁。”
克里夫转身撞散那团丁香味的烟雾，离开了蜕衣俱乐部。
太阳西沉，西尔维娅一行六人在荒漠中艰难地行进着。
直到夜幕降临，群星闪烁。
抚过脸颊的风如同冰冷的手，狄薇尔取出地图，将其在星光下展开。
“可能要等一会，我需要筹备仪式所需。”
西尔维娅环顾四周，松了一口气：
“也是时候休息了，大家原地休整吧。”
……
狄薇尔的梦境中，地图上的星光如同蛛网般纠缠交错，它正在连接。
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一个并非他们的目的地的地方，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开始共鸣。
依旧是在沙漠的深处，一面镜子的表面突然浮现出星光，而它却并非置于星空之下。
这里曾是地上诸神的圣地，直到一颗流星从冬日的夜空落下。后来，朝拜者渐渐回到了圣地的废墟。再后来，掉落的陨石反成了朝拜的对象，能够带人入梦的神物。
那座纯白的旧祭坛还未损毁，还藏在陨石下方的某处。
陨石位于分崩离析的神庙中，蜿蜒如海洋生物，表面在穿过大气层的过程中变得平滑。
镜中星光闪烁，陨石开始回应。在风中它发出电线般的嗡嗡声。它的表面不断变换，如眼睛般张开……
周围的碎石与沙砾随着张开的陨石逐渐悬浮，在它们之间是数百页飞舞的纸页，那些书页在星光中融解，化为细碎的反照。
片刻过后，陨石已经合闭，冰冷而沉默。沙土再次堆积其上，星辰的墓穴再次陷入平静。
……
……
“1782年，阿纳尔·维迪尔以这本书为据在巴黎科学院进行了宣讲。而他于次日清晨被不经审判直接处决。”
伐诃对赋晓者说道。
“此人已经十分接近铸炉的后期运转了。”赋晓者叹息道，“可惜的是他也没能保住他的命。”
“能为我讲讲书里的东西吗？”
“当然。”伐诃回应。
“此为《炼金术士保命之法》”
星光中的文字自觉地排列，它们正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
“在介壳种时代，人类生活在黑暗里，跪着吃东西；那时的人类可以像寄生虫一样进入漫宿。有一人学会了燧石的技法，即塑形与再造的技法……”
“经过黑，黄，红，这名愚蠢的凡人升入逆孵之卵的阴影，并加入侍奉他的行列。他或许时至今日仍在那里。”
伐诃停止了对内容的讨论。
“你要去铸所？”
“不错。”
赋晓者的灵识开始放光。
“为我的使徒准备一份礼物。”
“很快就回。”
……
在燃机和锤头的轰鸣声中，一些黑亮的晶体从锤炼场的火焰中洒落。
随着火焰的旋转，日光将月光驱散，弧月的钟点过渡到昕旦的钟点，而后——
黑色淘澄为黄。
这种精华曾是水银，不过它现在为夏日午后的浓金色。
铸炉照亮了赋晓者的灵躯，那些金色在通道与坩埚中沸腾，运转来到后期，昕旦让位于真正的白日铸炉——
黄色熟成为赤。
赋晓者将那些活跃的、灼烧的红色放到诱饵的光中。
“改变随火焰而来……”
光线闪烁，赋晓者的灵如逐渐变轻的音乐般升华。
而那些话语仍在锤炼场回荡。
……
克里夫醒来之时，他的血液正灼烧着他。
在奥莉特的帮助下，他颤抖着将血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容器中，在他被击倒之前。
那其中的一部分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血液，那些精华仍在赤化，也许你可以称它为太阳的血液。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前往的锤炼场，炉之光照耀他的身以及他的心，而炉之火烧去了记忆。
某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塑形者给了他更高的指引，在他的铸之秘传上又砌了一层。如今，他已经知晓铸造之密。
借着沸腾的身躯，克里夫再次吟颂起那些祷词的下文。
随仪式的进行，那个囚系着太阳之火一点小小微粒的，由弯曲金属构成的发光牢笼，光芒愈发炽烈。
破晓器核心已激活。
“我们已拥有核心，我们还必须要有为其供源的蓝金。”
奥莉特引导着克里夫将破晓器核心放置到祭坛上，提醒道。
看着一旁容器内闪耀的赤红，克里夫心中的方向更加明晰：
“凭借我们塑形者的指引，我们可以把它精炼成更强大的东西。”
接下来是铸之原料的最终精炼——
赤色振颤为蓝。
趁着它还未完全成型，克里夫用手将精炼出的高能素材锭分为两块。
这是绝顶狂暴的炼金素材，一旦合二为一，它致死的蓝焰将比光更迅捷。人一触即死。
即使在分离的状态下，那些放射的蓝光依然暴烈至极。不过愉悦者的圣血能庇佑他免于侵蚀。
“如果我们能将其携至世界露出破绽，空气为之着彩的地方，便能带来拂晓。”
奥莉特盯着破晓器核心，目光却逐渐发散到远处。
“在那之前，我会把它们存放在安全的地方。”
“你可以回去了。”
……
克里夫并没有直接回到他的住处。
他们处理事务的这处临时总部还算隐秘，他此前也并未关注此地的具体位置。不过今晚，在回到伦敦城夜雾蒙蒙的迷宫之后，他突然发现这里似乎离某个夜总会不远。
正好顺路解决一些疑惑，克里夫想到。
俱乐部中的众人如同飞舞的蛾群，克里夫避开那些混乱不堪的行径，沿着隐约的光线绕过舞台，他在下面看到了那位蜕衣俱乐部的所有者。
她立于垂挂红帷幕的门洞中，一边抽着她那独一份的进口丁香香烟，一边与一个身材细瘦，个子极高，或许是希腊人的人交谈着。
看着克里夫走来，那位带有耳环和项链的女士眼睛一眨不眨，神色也没有变化。
“走吧，进来谈。”
在后台并不明亮的灯光中，克里夫注意到她的眉心点着一抹红色，或是黑色，而她似乎从不眨眼。
“东道主及宾客已齐，而我的姐妹将在大吉之时为他们拧转剥皮之钥。”
苏洛恰那·阿摩伐舍目光炯炯地看着克里夫。
“算是好消息，你居然没有完全在食谱上，虽然原本也不是你。”
克里夫眼眸低垂，没有发表意见。他有他的路要走。
“好的，让我们谈谈别的。”苏洛恰那蛇一般耸着肩道。
“通往珍珠之途以及那个每重历史中名字都相同的地方？”
她重复了克里夫提出的问题。
“你要找的应该是凯尔伊苏姆？那可是个好地方。”苏洛恰那点点头。“是的，火车是挺不好坐的。”
她递给克里夫一张印刷的纸条。
“这是这个月的站台号。一定要找到正确的站台。有了这个去那儿可容易多了吧，嗯？”
“要是在从前你非得穿过‘错误的门’不可，我才不要浪费那个时间。”
她咯咯笑了起来。
克里夫开始谈起他的追奉、他的道路、他的梦境。
“咬噬之钥……”
听到克里夫所说的关于他塑形者的那些指引，苏洛恰那眉头一扬。
“你们的塑形者想穿过狂暴之门，唔？他真的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吗？”
“我见铸之长生者试过。大体来说，他们失败了。不过我会给你想想办法。我一个姐妹有你想要的钥匙。我会和她联系……不过要花一些时间。”
“哦，还有一把钥匙。”
“白日之钥”，苏洛恰那咬着嘴唇说。她的牙齿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是，我还有一个与它有牵连的姐妹。但我不会给你引荐。去林地另一侧找别人问问吧——找一个在意辉光的人。”
苏洛恰那抖了抖烟灰。燃烧的烟头红光明灭。
她慢慢摇头，与克里夫始终目光相接。
“首先，记住你是谁。”
克里夫转身撞散那团丁香味的烟雾，离开了蜕衣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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