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谈
血月高悬，深沉的夜幕宛如一抹轻纱笼罩在荒野的苍茫大地，温暖的红色火光在黑色背景下显得格外耀眼。
经过一天的跋涉，商队在一个避风的沙丘后面扎营。
最外围是载货的马车，排成一排阻挡风沙；里面一层则是搭建的帐篷以供商队成员休息；最里面则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大部分的野兽都畏惧火焰，看见火光它们一般不敢随意靠近。
荒野上是这样的，可能很长时间都碰不到一个聚集地，能找到废弃的荒舍或者野兽栖居的洞穴就算好的了，更多的时候只能以天为被地为席，露宿荒野。
罗格坐在篝火旁边，时不时扔些干燥的柴火进去，维持着火焰的存续。
他在守夜。
守夜人员是在荒野上过夜必须的。
没人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到，只有保持绝对的警惕才不至于丢了小命。
守夜的工作是罗格自告奋勇承担的，作为一个暗之民，相较于阳光普照的白天，黑夜才是罗格的归宿。
在他对面的是商队雇佣的职业者之一——纳特。
实际上守夜人员只需要一个职业者就够了，但就像罗格进食之前会向黄眼确认食物的安全性一样，商队的人也不会放心让不知底细的人独自承担守夜工作，更何况这两人一个是异族，另一个则是浑身缠满绷带的怪人。
“要来点吗？”纳特摊开手掌，掌心有着几个拇指大小的果子。
这种果子名叫莱莱果，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植物，生命力顽强，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它的果实微甜，有提神的作用，因此深得荒野上行走的行商和职业者的喜爱。
罗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
“夜晚可是很长的。”
纳特也没有勉强，只是提醒一声便自顾自地塞了一颗进嘴里，慢慢咀嚼。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虫鸣伴着鼾声在空气中游荡。
“纳特先生，你是哪里人？”罗格问道。
“明珠城。”纳特补充道：“明珠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明珠城？
罗格并没有听过这个城市，大概没什么名气吧。
话说他活动范围本来就比较小，与人类社会接触也不多，所了解的大多都是人尽皆知的信息。
“没听过吧。”纳特呵呵笑道，“那只是一个小城市，也没什么特产，并不出名。我年轻的时候也嫌弃那个地方太小，装不下我的雄心壮志，于是便离开了，这一晃也过了好多年了。”
“纳特先生现在年纪也不大嘛。”
“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法比。”
因为绷带蒙面，纳特也不知道罗格的具体相貌，但是之前吃东西的时候他还是瞄见了罗格的下半张脸再加上他清澈的嗓音，他便确信罗格年纪绝对不大。
“你们去失语镇做什么？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去那边完成进阶试炼。纳特先生，听你的意思，你去过那边？”
“嗯，以前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能不能给我说说那边的情况。”
罗格来了兴致，他对于失语镇的了解全都来自于道听途说，要说更多信息那就真没多少了，没想到路上搭个便车就遇到了以前去过失语镇的老职业者。
“那边啊...可是个混乱的地方。”纳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
失语镇的称呼源于附近的失语森林，失语森林则是源自于它独特的环境。
失语森林广袤无垠，其中随处可见几十上百米高的参天巨木，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阻挡了所有的阳光，身处其中就像是处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窟一样。其中的生态尤其复杂，大到几十米长的巨蟒龙蜥，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细小飞虫，各种魔物层出不穷，越往深处走，魔物的等级就越高，危险性也越高。由于独特的环境，无论是生活在失语森林的魔物还是野兽，它们的听力都十分优秀，隔得老远就能通过些微的声音判断动向，职业者想要在里面生存就得时刻注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这就是“失语”一词的来历。
官方曾经考虑通过砍伐巨木的方式一点一滴减小失语森林的面积，但神奇的是无论砍伐掉多少树木，森林很快就会长出更多的树木填补掉空缺的空间，这就导致了失语森林的面积不仅没能减小，反而向外围扩张了不少。
“失语森林很危险，当年我仅仅只在外围晃荡就曾多次遇到30级以上的魔物，有好几次差点就回不来了。除了失语森林的高危性之外，失语镇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那地方一开始只是一些职业者探索失语森林时的临时驻地，后来进出的职业者多了，逐渐形成了集镇，到了现在，虽然名义上是个镇子，但实际大小已经堪比一城，在里面生活的除了职业者之外还有许多依靠失语森林资源生存的普通人。
和其他城市相比，失语镇要混乱得多。失语镇里龙蛇混杂，各种高阶职业者数量众多，谁也不服谁，官方的力量有限，难以约束这些职业者，三贤会也不插手职业者之间的纷争，这也导致了失语镇里多方势力割据的现实。想要在失语镇长期生存，要么依托官方，要么与某个势力搭上线，独行侠在那里举步维艰。”
“没想到失语镇是这样的。”罗格有些咋舌。
他此前一直在科洛城附近游荡，虽然很少入城，但对科洛城秩序井然的风气还是很有好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失语镇这样混乱的城市。
“所以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失语镇比较好，特别是一些低阶职业者。”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罗格笑着感谢纳特的提醒。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行程已经定下，也不太好修改，而且罗格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适合完成进阶试炼的地方。
簌簌...
罗格耳朵微动，不远处似乎有一些动静。
“有东西过来了，两，不，三只。”纳特说道，“我去去就回。”
“我去吧。”
“你...没问题吗？”
罗格起身伸了个懒腰，抻了抻脖子，“没问题，况且如果我不露两手，那奸商会心疼他的钱的。”
“呵，那倒是。”
甩了甩手腕，两柄匕首出现在他的指间，他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身形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远方。
片刻之后，他提着两柄染血的匕首重新坐回了原处，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匕首，不放过一点缝隙。
“你准备转职刺客吗？”纳特问道。
“还没决定。”罗格朝着匕首哈了几口气，然后再度擦拭，露出明亮的锋锐。
“也是，没有必要急着转职，二阶之前确定方向就行。不过你精于速度，匕首也玩的不错，倒是很适合刺客。”
“纳特先生，你呢？”罗格问道。
纳特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已经对转职不抱希望了，这辈子能摸到二阶的门槛就算不错了。”
“纳特先生不要灰心，多去狩猎魔物，等级很快就会升上来的。”
“你还年轻，见的人和事太少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资质这种东西是绝对的和冷酷的。”
纳特回想起自己作为职业者的一生，六年时间登上一阶，又花了八年才从20级升到26级，照这个趋势，四五十岁才能升到40级，更别说还有更加困难的升阶试炼。
然而对有些人来说，经验、试炼完全不是问题。
就像是一场考试，你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考了99分，别人轻轻松松就考了100分，虽然只是一分之差，但实际上你能考99分是因为你只有这个实力，而别人能考100分是由于卷面只有100分，其中的差距之大让人绝望。
职业者狩猎魔物所获得的经验，并不是虚无缥缈的数据或者掉落物这种现实的物品，而是真真正正的经验。
武器的运用、躲闪的时机、技能的施放、弱点的寻找......有些是职业者在战斗前后主动归纳印证，有些则是无声无息之间变成职业者的习惯本能，这些就是经验的本质。
经验的积累，量变化为质变，最后等级提升，身体的各项素质得到加强，这是世界给予职业者的反馈。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人不可能都是一样的，于是便有了差异。有的人天资聪颖，有的人愚驽蠢笨，有的人天生拥有极高的战斗本能，有的人看见鲜血都能吓晕过去，当然，更多的人没能被神明眷顾，终其一生都只能看见眼前的大地而无法窥见云巅的风景。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如果你还是决定要去失语镇的话，那我们应该会在古堡村分开。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建议，尽可能地绕开古堡村，不要进去。”
“这是为什么？”罗格好奇地问道。
“怎么说呢。”纳特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那个村子有点邪门。”
“......”
“近些年来，经常有人在古堡村附近失踪，有路过的行商，也有独行的职业者。”
“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之前那些失踪者的亲友曾经组织过一次调查，将整个古堡村上上下下全都搜查了一遍，就差没掘地三尺了，可惜一无所获，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一些相熟的行商和职业者里就流出了这个警告，路过的时候尽量远离那个村子。”
“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
......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除了偶尔几只不长眼的魔物撞上枪口被顺手解决，商队一路没有遇上任何麻烦，让吝啬的巴克一阵捶足顿胸后悔花那么大一笔钱雇佣罗格和黄眼。
“嘿嘿，你可知足吧，得亏没出什么事儿，真出事了，你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罗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哎。”巴克叹了口气，手中的烤肉也觉得没滋没味了。
此时已经是罗格在商队待得第三天，照商队的速度来看，最多两个小时就会进入古堡村的范围，这也意味着罗格和黄眼要离开商队了。
“我可跟你说，谈好的价格一分钱不能少。”
“好好好，等到了古堡村我就付钱。”
罗格惊讶道：“你们不是不进古堡村吗？”
“是啊。”巴克老板擦了擦络腮胡子上的油渍，“不过我们的补给快用完了，到了那边我会停一会儿，派人去村里买些物资，买完就走。”
罗格瞟了一眼纳特，这和他说的不太一样。
纳特耸了耸肩膀，表示这是老板的决定。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黄眼说道：“如果你们想去古堡村的话那就得早点动身了，再过不久就有暴雨了。”
听到这话，罗格抬头看了看天，大日当空，万里无云，耀目的阳光让罗格绷带下的皮肤一阵灼痛。
这是要下雨？
“黄眼大人，你是开玩笑的吧，这天气看着可不像要下雨。”
“信不信随你。”
巴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才刚刚开始吃饭，如果现在就动身，他的那些伙计该有意见了，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扎尔和纳特。
“咳咳...”扎尔说道：“听说塔卡高原那边气候多变，因此很多蛮族都能根据水汽和风向提前预测天气。我虽然和黄眼兄弟相处没几天，但也知道黄眼兄弟不是说瞎话的人，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得到了扎尔的确认，巴克低声淬了一口“晦气”，然后就组织伙计们收拾东西赶路。
尚在半途，天空就暗了下来，漆黑密实的乌云犹如一堵厚重的城墙悬浮在众人头顶，让人心生压抑。
隆隆隆...
电光闪烁，闷雷轰鸣，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
“再快些再快些。”巴克催促着。
如果没能及时赶到古堡村，他们这些人都会淋成落汤鸡。职业者到还好，身体素质足以抵抗疾病，普通人就不行了，在荒野上一旦染病就相当麻烦，弄不好一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而且他们拖运的货物有些是不能沾水的，一旦打湿，其中的损失都需要巴克承担。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雨水终究还是下了下来，黄豆大小的雨滴落在车蓬上砸出沉闷的声音。
所幸，古堡村已经近在眼前。
电光的映照之下，一个古堡之下的小山村显现在众人眼前。
经过一天的跋涉，商队在一个避风的沙丘后面扎营。
最外围是载货的马车，排成一排阻挡风沙；里面一层则是搭建的帐篷以供商队成员休息；最里面则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大部分的野兽都畏惧火焰，看见火光它们一般不敢随意靠近。
荒野上是这样的，可能很长时间都碰不到一个聚集地，能找到废弃的荒舍或者野兽栖居的洞穴就算好的了，更多的时候只能以天为被地为席，露宿荒野。
罗格坐在篝火旁边，时不时扔些干燥的柴火进去，维持着火焰的存续。
他在守夜。
守夜人员是在荒野上过夜必须的。
没人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来到，只有保持绝对的警惕才不至于丢了小命。
守夜的工作是罗格自告奋勇承担的，作为一个暗之民，相较于阳光普照的白天，黑夜才是罗格的归宿。
在他对面的是商队雇佣的职业者之一——纳特。
实际上守夜人员只需要一个职业者就够了，但就像罗格进食之前会向黄眼确认食物的安全性一样，商队的人也不会放心让不知底细的人独自承担守夜工作，更何况这两人一个是异族，另一个则是浑身缠满绷带的怪人。
“要来点吗？”纳特摊开手掌，掌心有着几个拇指大小的果子。
这种果子名叫莱莱果，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植物，生命力顽强，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它的果实微甜，有提神的作用，因此深得荒野上行走的行商和职业者的喜爱。
罗格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
“夜晚可是很长的。”
纳特也没有勉强，只是提醒一声便自顾自地塞了一颗进嘴里，慢慢咀嚼。
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虫鸣伴着鼾声在空气中游荡。
“纳特先生，你是哪里人？”罗格问道。
“明珠城。”纳特补充道：“明珠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明珠城？
罗格并没有听过这个城市，大概没什么名气吧。
话说他活动范围本来就比较小，与人类社会接触也不多，所了解的大多都是人尽皆知的信息。
“没听过吧。”纳特呵呵笑道，“那只是一个小城市，也没什么特产，并不出名。我年轻的时候也嫌弃那个地方太小，装不下我的雄心壮志，于是便离开了，这一晃也过了好多年了。”
“纳特先生现在年纪也不大嘛。”
“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法比。”
因为绷带蒙面，纳特也不知道罗格的具体相貌，但是之前吃东西的时候他还是瞄见了罗格的下半张脸再加上他清澈的嗓音，他便确信罗格年纪绝对不大。
“你们去失语镇做什么？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去那边完成进阶试炼。纳特先生，听你的意思，你去过那边？”
“嗯，以前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能不能给我说说那边的情况。”
罗格来了兴致，他对于失语镇的了解全都来自于道听途说，要说更多信息那就真没多少了，没想到路上搭个便车就遇到了以前去过失语镇的老职业者。
“那边啊...可是个混乱的地方。”纳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
失语镇的称呼源于附近的失语森林，失语森林则是源自于它独特的环境。
失语森林广袤无垠，其中随处可见几十上百米高的参天巨木，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阻挡了所有的阳光，身处其中就像是处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窟一样。其中的生态尤其复杂，大到几十米长的巨蟒龙蜥，小到肉眼不可见的细小飞虫，各种魔物层出不穷，越往深处走，魔物的等级就越高，危险性也越高。由于独特的环境，无论是生活在失语森林的魔物还是野兽，它们的听力都十分优秀，隔得老远就能通过些微的声音判断动向，职业者想要在里面生存就得时刻注意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这就是“失语”一词的来历。
官方曾经考虑通过砍伐巨木的方式一点一滴减小失语森林的面积，但神奇的是无论砍伐掉多少树木，森林很快就会长出更多的树木填补掉空缺的空间，这就导致了失语森林的面积不仅没能减小，反而向外围扩张了不少。
“失语森林很危险，当年我仅仅只在外围晃荡就曾多次遇到30级以上的魔物，有好几次差点就回不来了。除了失语森林的高危性之外，失语镇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那地方一开始只是一些职业者探索失语森林时的临时驻地，后来进出的职业者多了，逐渐形成了集镇，到了现在，虽然名义上是个镇子，但实际大小已经堪比一城，在里面生活的除了职业者之外还有许多依靠失语森林资源生存的普通人。
和其他城市相比，失语镇要混乱得多。失语镇里龙蛇混杂，各种高阶职业者数量众多，谁也不服谁，官方的力量有限，难以约束这些职业者，三贤会也不插手职业者之间的纷争，这也导致了失语镇里多方势力割据的现实。想要在失语镇长期生存，要么依托官方，要么与某个势力搭上线，独行侠在那里举步维艰。”
“没想到失语镇是这样的。”罗格有些咋舌。
他此前一直在科洛城附近游荡，虽然很少入城，但对科洛城秩序井然的风气还是很有好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失语镇这样混乱的城市。
“所以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失语镇比较好，特别是一些低阶职业者。”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罗格笑着感谢纳特的提醒。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行程已经定下，也不太好修改，而且罗格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适合完成进阶试炼的地方。
簌簌...
罗格耳朵微动，不远处似乎有一些动静。
“有东西过来了，两，不，三只。”纳特说道，“我去去就回。”
“我去吧。”
“你...没问题吗？”
罗格起身伸了个懒腰，抻了抻脖子，“没问题，况且如果我不露两手，那奸商会心疼他的钱的。”
“呵，那倒是。”
甩了甩手腕，两柄匕首出现在他的指间，他随手挽了个剑花，然后身形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远方。
片刻之后，他提着两柄染血的匕首重新坐回了原处，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匕首，不放过一点缝隙。
“你准备转职刺客吗？”纳特问道。
“还没决定。”罗格朝着匕首哈了几口气，然后再度擦拭，露出明亮的锋锐。
“也是，没有必要急着转职，二阶之前确定方向就行。不过你精于速度，匕首也玩的不错，倒是很适合刺客。”
“纳特先生，你呢？”罗格问道。
纳特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已经对转职不抱希望了，这辈子能摸到二阶的门槛就算不错了。”
“纳特先生不要灰心，多去狩猎魔物，等级很快就会升上来的。”
“你还年轻，见的人和事太少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资质这种东西是绝对的和冷酷的。”
纳特回想起自己作为职业者的一生，六年时间登上一阶，又花了八年才从20级升到26级，照这个趋势，四五十岁才能升到40级，更别说还有更加困难的升阶试炼。
然而对有些人来说，经验、试炼完全不是问题。
就像是一场考试，你拿出十二分的力气考了99分，别人轻轻松松就考了100分，虽然只是一分之差，但实际上你能考99分是因为你只有这个实力，而别人能考100分是由于卷面只有100分，其中的差距之大让人绝望。
职业者狩猎魔物所获得的经验，并不是虚无缥缈的数据或者掉落物这种现实的物品，而是真真正正的经验。
武器的运用、躲闪的时机、技能的施放、弱点的寻找......有些是职业者在战斗前后主动归纳印证，有些则是无声无息之间变成职业者的习惯本能，这些就是经验的本质。
经验的积累，量变化为质变，最后等级提升，身体的各项素质得到加强，这是世界给予职业者的反馈。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人不可能都是一样的，于是便有了差异。有的人天资聪颖，有的人愚驽蠢笨，有的人天生拥有极高的战斗本能，有的人看见鲜血都能吓晕过去，当然，更多的人没能被神明眷顾，终其一生都只能看见眼前的大地而无法窥见云巅的风景。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如果你还是决定要去失语镇的话，那我们应该会在古堡村分开。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建议，尽可能地绕开古堡村，不要进去。”
“这是为什么？”罗格好奇地问道。
“怎么说呢。”纳特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那个村子有点邪门。”
“......”
“近些年来，经常有人在古堡村附近失踪，有路过的行商，也有独行的职业者。”
“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之前那些失踪者的亲友曾经组织过一次调查，将整个古堡村上上下下全都搜查了一遍，就差没掘地三尺了，可惜一无所获，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一些相熟的行商和职业者里就流出了这个警告，路过的时候尽量远离那个村子。”
“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
......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除了偶尔几只不长眼的魔物撞上枪口被顺手解决，商队一路没有遇上任何麻烦，让吝啬的巴克一阵捶足顿胸后悔花那么大一笔钱雇佣罗格和黄眼。
“嘿嘿，你可知足吧，得亏没出什么事儿，真出事了，你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罗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哎。”巴克叹了口气，手中的烤肉也觉得没滋没味了。
此时已经是罗格在商队待得第三天，照商队的速度来看，最多两个小时就会进入古堡村的范围，这也意味着罗格和黄眼要离开商队了。
“我可跟你说，谈好的价格一分钱不能少。”
“好好好，等到了古堡村我就付钱。”
罗格惊讶道：“你们不是不进古堡村吗？”
“是啊。”巴克老板擦了擦络腮胡子上的油渍，“不过我们的补给快用完了，到了那边我会停一会儿，派人去村里买些物资，买完就走。”
罗格瞟了一眼纳特，这和他说的不太一样。
纳特耸了耸肩膀，表示这是老板的决定。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黄眼说道：“如果你们想去古堡村的话那就得早点动身了，再过不久就有暴雨了。”
听到这话，罗格抬头看了看天，大日当空，万里无云，耀目的阳光让罗格绷带下的皮肤一阵灼痛。
这是要下雨？
“黄眼大人，你是开玩笑的吧，这天气看着可不像要下雨。”
“信不信随你。”
巴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才刚刚开始吃饭，如果现在就动身，他的那些伙计该有意见了，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扎尔和纳特。
“咳咳...”扎尔说道：“听说塔卡高原那边气候多变，因此很多蛮族都能根据水汽和风向提前预测天气。我虽然和黄眼兄弟相处没几天，但也知道黄眼兄弟不是说瞎话的人，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得到了扎尔的确认，巴克低声淬了一口“晦气”，然后就组织伙计们收拾东西赶路。
尚在半途，天空就暗了下来，漆黑密实的乌云犹如一堵厚重的城墙悬浮在众人头顶，让人心生压抑。
隆隆隆...
电光闪烁，闷雷轰鸣，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
“再快些再快些。”巴克催促着。
如果没能及时赶到古堡村，他们这些人都会淋成落汤鸡。职业者到还好，身体素质足以抵抗疾病，普通人就不行了，在荒野上一旦染病就相当麻烦，弄不好一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而且他们拖运的货物有些是不能沾水的，一旦打湿，其中的损失都需要巴克承担。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雨水终究还是下了下来，黄豆大小的雨滴落在车蓬上砸出沉闷的声音。
所幸，古堡村已经近在眼前。
电光的映照之下，一个古堡之下的小山村显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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