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记得
漫天的浓雾中，两人并排一直朝着前方，脚步不曾停下。
也许是半个时辰，或许过了一个时辰，司青似心有所感，下意识的抬起头。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那白茫茫的浓雾，肉眼可见的开始逐渐变的厚重，或者说，是因为外界的天开始变暗，所以导致这雾气，也开始朝着漆黑色变化。
紧接着，有阴风突起，一阵阵的呼啸声从四周的雾中传来。
这风很大，呼啸声刺耳，但他们身前的浓雾却不见翻滚，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这浓雾有万斤重，风也吹不走。
狂风来的诡异，出现的蹊跷，有风声起，却不见风吹过，像是那风被困在了雾气中，始终走不出来。
见此一幕，两人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而这风只持续了片刻，似乎放弃了挣扎，很快，呼啸声缓缓消失，天色也恢复了正常。
浓雾下，仿佛看不到尽头，两人又走了许久，四周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刘大力面色微红，带着微微喘息声，颓然道。
“司青兄弟，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完，一股脑坐在地上，茫然的朝四周看去。
司青亦是有些疲惫，抹去脸上的汗水，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轻叹一声。
在浓雾中无法动用灵气，纵使两人体质要超过那不曾修行的普通人，但长久的奔走下，终究是有些疲惫。
且在这一成不变的浓雾，除了一直朝着一个地方前进，别无他法。
看着一幅不想再走的刘大力，他想了想，也是坐在地面上，短暂的休息着。
随即似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刘大力，面色疑惑询问道。
“先前与那老妪交手，为什么你只做一昧的防御，而不去主动进攻呢？”
他的心中甚是不解，按理说，凝气七层的刘大力，就算再不济，也能与那老妪交手一番，即便落于下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逃走。
刘大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还是开口道。
“司青兄弟，不是我不去打那老太婆，其实不瞒你说...，老刘我只会一些防御的手段。”
司青看着刘大力那认真的模样，言语间，并不似开玩笑，再联想到先前的交手，他确实没有做过一次反击，只是一直防御，直到这防御破碎，两人也就被迫逃进了这迷雾中。
“你...”
一时间，司青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瞧见司青犹豫的神情，刘大力面色一急，赶忙开口道。
“司青兄弟，等老刘我以后神功大成，那时候，什么样的攻击都打不破我的防御，我就坐在那，任人手段尽施，精疲力竭，我亦是巍然不动！”
“那时候，该有多霸气！”
“这不比打打杀杀的要好多了，你说是吧！”
迎着刘大力那期待的目光，司青略作犹豫，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刘大力见他点头，似乎很开心，嘴角微咧，神色间有兴奋，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时的场景。
下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司青忽然感觉这天，似乎要寒冷了一些，这寒冷微不可查，若不细看，仿佛就不存在。
但很快，这周身的寒气在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错觉。
正值夏日，本应是炎热的时候，可在这浓雾之中，竟有一丝丝寒气正不断的飘出，看不见它的来处。
这寒气起初很淡，很快便浓郁起来，从四面八方，朝着两人方向袭来，或者可以说，只是经过。
因为寒气在经过他们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停留，而是从雾气的一端，在穿过二人，又飘向了另一端。
但途经此地的寒气，依旧是带着些许森冷，这莫名的寒冷，让二人顿时清醒了许多，身上的疲惫也在瞬间一扫而空。
但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寒气也不停歇的穿过流动，从两人身上拂过。
长久以往下，这似乎只是路过的严寒，也使得二人渐渐的感到寒冷，不由得紧了紧身子，也再次靠在了一起。
司青也曾试着去躲开这不断飘来的寒气，但无论走到哪，寒气都仿佛无处不在，始终在他们四周飘荡游走，无奈之下，两人还是选择盘坐下来，贴在一起取暖。
“看来我这防御还是不够，竟防不了严寒。”
“司青兄弟，你说，老刘我是不是很胆小啊，是不是特别怕死啊...”
寒气肆虐下，不知何时，刘大力竟缓缓低下了头，语气飘忽突然开口问道。
司青侧过头，有些不解的看了过去，但他还未回答，刘大力的话语便再次传来。
“其实，老刘我很久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老刘我小的时候，可调皮了，可喜欢欺负人了，父母也经常教育我，但似乎都没什么效果，我还是那样，仗着自己要比同龄人壮硕一些，总喜欢欺负他们。”
刘大力语气带着回忆，轻声的叙述着。
司青没有打断他，只是转过头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他，眼神复杂。
“后来，我忘了那时候我几岁了，但我始终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
刘大力也不看他，始终低着头，顿了顿片刻后，接着说道。
“我记得那个下雨天，往日祥和的寨子里，突然来了一伙人，那一伙人，他们并不开口，也没有人说话，但他们就像是那来自地狱的魔鬼，见人就杀，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只要是他们能看见的，在他们视线中的人，全都被杀了。”
或许是回忆，刘大力无意的抬起头，看向了西方，继续说着。
“因为父母将我藏进了地下的密室中，所以我逃过了一劫，那时候我很怕，所以，我也没有出去，我就一直躲在了地底。”
“我记得，寨子里共有三百七十六人，我忘了到底过了多久，我只知道，直到外面再没有一丝声音后，我才从地底的密室走了出来，我记得，眼底的雨水都是血色的。”
“到处都是尸体，那时候，我甚至不敢动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我一直都没有听见父母的惨叫声，我以为他们还活着，但很快，我看到了他们鲜血流淌的尸体。”
“他们就那样，倒在血泊中，默默的看着我。”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为何他们选择在沉默中死去...，原来只是因为怕我听见他们的惨叫声，担心我会怕，怕我会因此发出动静被人发现，所以，他们至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很怕，但那时候我已经不怕了。”
“后来，我将寨子里的人，全都填埋了，但是有很多人，我不敢看他们的脸。”
“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在说，我与那些人其实一样，没有理由的便会欺负他们，所以，我不敢看。”
“我忘了是过了多久，我只记得，后来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师傅，是师傅救了我。”
“他告诉我，那些屠杀寨子的人，已经全都死了，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所以，我跟他走了。”
“师傅的修为很高，很强大，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厉害，但是我却没有去学那些杀人的招式，反倒是学起了各种防御手段，师傅一开始并不能理解，甚至很生气，要把我逐出师门，但是，后来他同意了。”
“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疼，我只是在想，如果在那个雨天，我有很强大的防御，那我就能够把父母他们，和寨子里的大家全都保护好。”
“所以啊，司青兄弟，老刘我真不是怕死，我只是忘不了，忘不了父母他们倒在血泊中，忘不了他们默默看着我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平时要欺负别人，为什么不能听话一些，所以，我总在想，如果以前的我听话一些，没有去欺负别人，那是不是，那次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但其实我知道，父母他们没有怪我，也没有人怪我，我只是...，我只是，原谅不了我自己。”
“所以，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很想告诉他们，现在，大力已经记住了，已经听话了，所以，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刘大力平静的话语，似那冬日的低鸣，带着浓浓的祈求，缓缓的回荡在雾气中。
他没有哭泣，但他的脸上，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父母才能回来看一看，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思念如长河，贯穿了一生，却始终走不出那一个雨天，仿佛那一场大雨，将他彻底的淹没，那血色的场景，也永远遮盖了他的世界。
司青沉默，看着平静的刘大力，他的心底泛起层层波澜。
许久，抬起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开口。
“或许他们已经看见了，只是忘了告诉我，所以才没有像以前那样，教育我，劝导我，因为他们也觉得，我已经懂事了，所以，便不需要再回来了。”
“司青兄弟，你说对吗。”
说完，刘大力摸了摸脸颊，微微一愣，随即擦拭掉泪水，紧了紧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一些。
也许是半个时辰，或许过了一个时辰，司青似心有所感，下意识的抬起头。
在他的视线中，只见那白茫茫的浓雾，肉眼可见的开始逐渐变的厚重，或者说，是因为外界的天开始变暗，所以导致这雾气，也开始朝着漆黑色变化。
紧接着，有阴风突起，一阵阵的呼啸声从四周的雾中传来。
这风很大，呼啸声刺耳，但他们身前的浓雾却不见翻滚，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这浓雾有万斤重，风也吹不走。
狂风来的诡异，出现的蹊跷，有风声起，却不见风吹过，像是那风被困在了雾气中，始终走不出来。
见此一幕，两人也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而这风只持续了片刻，似乎放弃了挣扎，很快，呼啸声缓缓消失，天色也恢复了正常。
浓雾下，仿佛看不到尽头，两人又走了许久，四周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刘大力面色微红，带着微微喘息声，颓然道。
“司青兄弟，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说完，一股脑坐在地上，茫然的朝四周看去。
司青亦是有些疲惫，抹去脸上的汗水，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轻叹一声。
在浓雾中无法动用灵气，纵使两人体质要超过那不曾修行的普通人，但长久的奔走下，终究是有些疲惫。
且在这一成不变的浓雾，除了一直朝着一个地方前进，别无他法。
看着一幅不想再走的刘大力，他想了想，也是坐在地面上，短暂的休息着。
随即似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刘大力，面色疑惑询问道。
“先前与那老妪交手，为什么你只做一昧的防御，而不去主动进攻呢？”
他的心中甚是不解，按理说，凝气七层的刘大力，就算再不济，也能与那老妪交手一番，即便落于下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逃走。
刘大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还是开口道。
“司青兄弟，不是我不去打那老太婆，其实不瞒你说...，老刘我只会一些防御的手段。”
司青看着刘大力那认真的模样，言语间，并不似开玩笑，再联想到先前的交手，他确实没有做过一次反击，只是一直防御，直到这防御破碎，两人也就被迫逃进了这迷雾中。
“你...”
一时间，司青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瞧见司青犹豫的神情，刘大力面色一急，赶忙开口道。
“司青兄弟，等老刘我以后神功大成，那时候，什么样的攻击都打不破我的防御，我就坐在那，任人手段尽施，精疲力竭，我亦是巍然不动！”
“那时候，该有多霸气！”
“这不比打打杀杀的要好多了，你说是吧！”
迎着刘大力那期待的目光，司青略作犹豫，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刘大力见他点头，似乎很开心，嘴角微咧，神色间有兴奋，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时的场景。
下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司青忽然感觉这天，似乎要寒冷了一些，这寒冷微不可查，若不细看，仿佛就不存在。
但很快，这周身的寒气在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错觉。
正值夏日，本应是炎热的时候，可在这浓雾之中，竟有一丝丝寒气正不断的飘出，看不见它的来处。
这寒气起初很淡，很快便浓郁起来，从四面八方，朝着两人方向袭来，或者可以说，只是经过。
因为寒气在经过他们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停留，而是从雾气的一端，在穿过二人，又飘向了另一端。
但途经此地的寒气，依旧是带着些许森冷，这莫名的寒冷，让二人顿时清醒了许多，身上的疲惫也在瞬间一扫而空。
但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寒气也不停歇的穿过流动，从两人身上拂过。
长久以往下，这似乎只是路过的严寒，也使得二人渐渐的感到寒冷，不由得紧了紧身子，也再次靠在了一起。
司青也曾试着去躲开这不断飘来的寒气，但无论走到哪，寒气都仿佛无处不在，始终在他们四周飘荡游走，无奈之下，两人还是选择盘坐下来，贴在一起取暖。
“看来我这防御还是不够，竟防不了严寒。”
“司青兄弟，你说，老刘我是不是很胆小啊，是不是特别怕死啊...”
寒气肆虐下，不知何时，刘大力竟缓缓低下了头，语气飘忽突然开口问道。
司青侧过头，有些不解的看了过去，但他还未回答，刘大力的话语便再次传来。
“其实，老刘我很久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老刘我小的时候，可调皮了，可喜欢欺负人了，父母也经常教育我，但似乎都没什么效果，我还是那样，仗着自己要比同龄人壮硕一些，总喜欢欺负他们。”
刘大力语气带着回忆，轻声的叙述着。
司青没有打断他，只是转过头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他，眼神复杂。
“后来，我忘了那时候我几岁了，但我始终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
刘大力也不看他，始终低着头，顿了顿片刻后，接着说道。
“我记得那个下雨天，往日祥和的寨子里，突然来了一伙人，那一伙人，他们并不开口，也没有人说话，但他们就像是那来自地狱的魔鬼，见人就杀，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只要是他们能看见的，在他们视线中的人，全都被杀了。”
或许是回忆，刘大力无意的抬起头，看向了西方，继续说着。
“因为父母将我藏进了地下的密室中，所以我逃过了一劫，那时候我很怕，所以，我也没有出去，我就一直躲在了地底。”
“我记得，寨子里共有三百七十六人，我忘了到底过了多久，我只知道，直到外面再没有一丝声音后，我才从地底的密室走了出来，我记得，眼底的雨水都是血色的。”
“到处都是尸体，那时候，我甚至不敢动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我一直都没有听见父母的惨叫声，我以为他们还活着，但很快，我看到了他们鲜血流淌的尸体。”
“他们就那样，倒在血泊中，默默的看着我。”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为何他们选择在沉默中死去...，原来只是因为怕我听见他们的惨叫声，担心我会怕，怕我会因此发出动静被人发现，所以，他们至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那时候，我以为我会很怕，但那时候我已经不怕了。”
“后来，我将寨子里的人，全都填埋了，但是有很多人，我不敢看他们的脸。”
“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在说，我与那些人其实一样，没有理由的便会欺负他们，所以，我不敢看。”
“我忘了是过了多久，我只记得，后来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师傅，是师傅救了我。”
“他告诉我，那些屠杀寨子的人，已经全都死了，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所以，我跟他走了。”
“师傅的修为很高，很强大，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厉害，但是我却没有去学那些杀人的招式，反倒是学起了各种防御手段，师傅一开始并不能理解，甚至很生气，要把我逐出师门，但是，后来他同意了。”
“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疼，我只是在想，如果在那个雨天，我有很强大的防御，那我就能够把父母他们，和寨子里的大家全都保护好。”
“所以啊，司青兄弟，老刘我真不是怕死，我只是忘不了，忘不了父母他们倒在血泊中，忘不了他们默默看着我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平时要欺负别人，为什么不能听话一些，所以，我总在想，如果以前的我听话一些，没有去欺负别人，那是不是，那次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但其实我知道，父母他们没有怪我，也没有人怪我，我只是...，我只是，原谅不了我自己。”
“所以，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很想告诉他们，现在，大力已经记住了，已经听话了，所以，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刘大力平静的话语，似那冬日的低鸣，带着浓浓的祈求，缓缓的回荡在雾气中。
他没有哭泣，但他的脸上，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父母才能回来看一看，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
思念如长河，贯穿了一生，却始终走不出那一个雨天，仿佛那一场大雨，将他彻底的淹没，那血色的场景，也永远遮盖了他的世界。
司青沉默，看着平静的刘大力，他的心底泛起层层波澜。
许久，抬起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开口。
“或许他们已经看见了，只是忘了告诉我，所以才没有像以前那样，教育我，劝导我，因为他们也觉得，我已经懂事了，所以，便不需要再回来了。”
“司青兄弟，你说对吗。”
说完，刘大力摸了摸脸颊，微微一愣，随即擦拭掉泪水，紧了紧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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