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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差距

    泷桦城近郊的试炼场上,一名穿着棕色廉价西装,戴着黑白相间英伦简约风格贝雷帽的男人站在圆形的场地中间。

    他的周围布满了战斗的坑洞和各种烧焦,水渍,雷劈的痕迹。

    在男人的对面,一个穿着白色武术服的少女剧烈的喘息着,她的双手紧握着一把刃纹华美的银白色轻剑,剑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钝器敲击的痕迹,剑刃本身也有些内卷,很明显经历了十分激烈的战斗。

    少女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她自从成为“首席“之后,是否感受过如此大的实力差距?

    真要说的话,就是小时候第一次拿起剑,跟师傅对峙的时候。

    技术!

    动作!

    思想!

    全部都被看穿。

    ……

    这一切的起因,还得从中午,西梦在调查枫岭大学杀人案的时候,刚好来到了星家在枫山的试炼场地。

    他随口向着星极老爷子提了一嘴:

    “话说老爷子,今天这么有空来郊外,能不能讨教一下你们家族的飞星术?之前我一直给你们家当剑术陪练,都没见识过你们的秘术。“

    星极思量了一会儿,大方的答应了西梦的要求。

    “没问题,给你叫个厉害的!“

    随后不久,星极打电话叫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武术服,拿着一柄细长的单手剑,剑身雕花游龙,刻着“星歌“二字。

    星极笑眯眯的看着西梦,将远处的少女招来:

    “西梦,这是家族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仅飞星术的修炼进度,纵使是比上我也毫不逊色,让她替我这把老骨头出出力,不过分吧?“

    西梦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得瑟的老头,将视线投向迎面走来的黑发墨瞳的少女。

    沉着冷静,眼神坚毅,不像是个世家子弟,更像是个苦行剑修。手上这么多老茧和伤痕,看上去就十分难以对付。

    老爷子真是不客气啊,这要是动真格的。恐怕这身便宜西装就得交代在这儿了。不过这老小子应该还不知道我新学会的能力,等会一定要让他好好心疼心疼。

    “好啊,只要有人打就行。“西梦正了正贝雷帽,拿出一根比手臂较短的黑金色螺纹手杖,走到场地中央站定。

    星极见西梦已经就位,转身向着满脸疑惑的星歌说道:

    “小歌,揍他!用力点!“

    星歌看了一眼场地中央穿着西装的男人,短短的回了个“嗯“,随后提剑向着他走去。

    见西梦站在原地没有进攻,少女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左脚猛踏,借力加速,右手持剑直刺,左手竖指成印,嘴唇微动:

    “坎!寒锋!“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剑身周围涌现出纯白色的雾气,短暂的停顿之后,雾气收束凝聚成尖锥状,数棵冰棱以肉眼难辨的向西梦射去。

    少女没有停顿,再次开口:

    “震!藤缚!“

    四周的树林深处笔直的飞出数根绿色的藤曼,裹挟着荆棘冲向着西梦站的方向。

    一时间,利剑、冰锥、藤曼,三个方向,三种攻击将同时命中西梦。

    他摆了摆手中的短杖,向前一步,左手持杖,以杖底为剑尖,接下了星歌的突刺,随后转动手杖将飞来的细密冰锥尽数击碎。

    旋转途中右手按住杖首,抽出其中短剑将飞来的藤曼尽数砍断,还未将星歌完全击退,西梦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离!灼炎!“

    星歌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敢大意,维持着攻势。

    周围满是藤曼碎屑,如果冰刃被灼炎融化,坎宫能量将会再次激活藤曼,进行二次束缚,灼炎不管是直接命中还是燃烧藤曼都会产生极大威胁。

    短短的一个回合内,星歌以剑术及飞星术对西梦展开连续攻击,但是情况并没有如她所料。

    地面的藤曼向上生长围成的牢笼中空无一人,灼炎被漆黑的短杖尽数击中,全都偏离目标,西梦已经退回了场地的中央,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他开口说道:

    “定点的攻击绝对不能作为后续进攻的前提,侦探是很会看破表象的。“

    星歌看着场地中央的男人,从容的就像是在喝下午茶,见飞星术完全不起作用,她决定使用剑术速攻:

    “震!裂刃!巽!风缠!“

    两句敕令说完,星歌的银白色轻剑上闪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的脚步也变得轻盈迅捷。

    没给西梦反应的时间,星歌一个冲刺来到他的右侧,以横斩佯攻,在与短杖相撞的瞬间改成直刺。

    “叮“,银白色的剑尖还是刺到了短杖细长的杖身,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星歌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幕,不禁惊呼:

    “什么!?“

    突如其来的格挡并没有影响攻势,后续攻击宛如肌肉记忆般精准凶狠。

    但是星歌突然发现,自己的假动作全都会被看穿,无论从什么角度,以什么方式,始终会被短杖击退。

    西梦一边轻松接住少女的攻击,一边对她加以指导:

    “所有的假动作都必须骗过自己,你现在的动作,可骗不过侦探的眼睛!“

    少女持续进行着凌厉的攻击,银白色的剑身逐渐承受不住与坚硬的短杖战斗,多出发生了凹陷和卷刃。

    纵使使用了风缠大幅度减少体能消耗提高速度,星歌也忍不住剧烈的喘息。在体力和精力大幅度消耗的状况,如果再不找出这男人的弱点,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她咬了咬牙,后跳拉开距离,将已经卷边的长剑插在一旁,速攻的剑术也完全被看破,单一的飞星术也毫无作用,只能启动九宫一搏!

    星歌下定决心,立刻离开现在的位置,跑动过程中掠过西北方,轻点地面,深吸了一口气,黑色的眼中旋转着点点白色星光。

    “乾!飞星!“

    空中瞬间凝聚出九柄黑色短刃,向着西梦飞射,被短杖轻松的击落。

    但是黑刃并没有就此失去动力,而是继续环绕在西梦的周围,继续发动着进攻。

    星歌趁着西梦击落短刃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正西,单手成印。

    “兑!黑蚀!“

    细密的黑色铁砂从地底钻出,将周围的空气染成了灰黑色。

    铁砂遮蔽住了西梦的视线,借此机会,星歌不停的在周围变化位置,东北,正南,正北,西南,正东,东南。

    “艮!土牢!离!耀光!坎!密流!坤!沉沙!震!草竭!“

    随着一声声敕令传来,西梦所站的中宫越来越混乱,各种敕令造物被短杖格挡,散落四周,星歌也在跑动的途中,用脚尖画出了巨大的法阵。

    细密的雷电、火焰、沙石飞扬其中。

    星歌站在与开始相反的位置,嘴唇微启,四方都传来了相同的声音,像是从天空中传达的威严之声:

    “八卦合复,九宫飞星!“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剧烈震动,脚下的飞星阵逐渐变亮,耀眼的难以直视,星歌低沉冰冷的声音从西梦的背后传来,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凝!剑!“

    一柄青色的长剑闪动着游龙状的雷电,出现在星歌手中,长剑挥舞的途中与空气中的铁砂摩擦,青色的剑刃周身伴随着爆炸般的火焰,坎向西梦的左肋。

    西梦看着这柄带着雷火的元素长剑,锋利的程度恐怕会瞬间斩断他的短杖,然后将他一分为二。

    他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眼睛回想着星歌发动乾字“飞星“的样子,那瞬间的能量流动和术法轨迹,在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

    十遍,百遍,千遍,短短的一瞬,西梦就理解了飞星的本质,他扬起手杖,大喊:

    “乾!飞星!“

    场地上飞扬的铁砂立刻背叛了星歌,快速汇聚到了西梦的左手上,一柄酷似星歌的长剑凝实,只不过剑身没有丝毫装饰,全身也显现出与青色不同的黑色。

    西梦反手握剑,眼角一瞥侧方的少女。

    两剑相撞,星歌的剑无法再前进半分。

    旁边的星极看见这一幕,闪步出现在场地中央,笑着对还在对峙的二人说:

    “好,到此为止了!“

    听见星极的声音,星歌和西梦同时放下长剑,任由它们消散在空气中,脚下的敕令造物也重新隐于四周,只留下一地坑洞的试炼场。

    星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着眼睛问西梦:

    “如何?“

    西梦一边将帽子上的铁砂掸去,一边整理因为战斗而变形的衣物,有些兴奋的说道:

    “十分实用的术法,无论是“单飞星“还是“九宫术“,都能在各个方面补足施术者的不足。“

    星极一听直接气的眉毛直竖。

    “谁问你这个了,我们星家都研习飞星术数百年了,这些我会不知道吗?我问的是,你觉得小歌怎么样?“

    西梦一听,挑了挑眉毛,望向站在星极旁边的少女,满身黑色的铁砂,虎口因为最后一击而撕裂,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原本打算嘲讽老爷子几句的西梦斟酌着开口:

    “恭喜老爷子有个好孙女,剑术基础扎实,飞星术也学的很正宗,速开“九宫术“的果断更是难能可贵,心性和努力远超我所见的其他人,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星家后继者!“

    “好了,我也该走了,还有案子要查,再见了老爷子~“

    那把剑都被我给档烂了,洛米娅给的这个短杖质量还挺好。希望老爷子不会又小气的找我要赔偿,上次因为查案把老爷子的地下室给翻了,最后悲惨的陪练了几个月,简直是太痛苦了。

    ......

    随着西梦逐渐消失的身影,星极看向一旁的少女,少女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爷爷,天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星极摸了摸星歌的头,轻声的说:

    “小歌,不必在意,刚刚和你战斗的,是这届的“八星“之一。“

    星歌惊呼着开口,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虎口的涓涓细流:

    “什么,“八星“?他竟然是“八星“?!“

    星极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他叫西梦,今年继任“八星“第五席,“启明星“,与历届以智力为主的启明星不同,他的战斗能力甚至能排上“八星“前三,加上自身具备十分可怕的洞察力,正面战斗能力即使是第一席来了也得吃瘪。“

    星极说到这里,捡起被星歌丢在一边的长剑,抚摸着上面的卷刃,淡淡的开口:

    “本想试试他的深浅,没想到倒是被他试出了星家的底子,飞星术也被他学去了一部分,真是可惜。“

    星歌看着愤愤不平的老爷子,心里的郁结消散了大半,家族之中虽然很少提及关于“八星“的事情,但是私底下一直有偷偷的议论,哪怕是专注训练挥剑的星歌,也会时常在训练场上听到关于它们的事情。

    “神秘““强大“这是她最常听到的评价。

    “八星“,世界上暗里实际的掌权人,每一星都代表了世界上的一方巨大势力,获得“八星“称号的个人,都是在某一领域的登峰造极者。

    何为登峰造极,那必是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何为登峰造极,哪怕是天才,也得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才能窥见其中一隅。

    何为登峰造极,恐怕就像是刚刚的男人那样,差距大到难以用语言衡量,亲身体会更是如此。

    星歌越想脑子越乱,她好奇的开口问老爷子:

    “爷爷,他到底有多强?“

    星极将手中的长剑还给星歌,带着她走向休息室,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没人知道,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他能在瞬间分析破解其他人的能力,这是历届“启明星“的共同性,而他与众不同的是,他还能瞬间学会对方的能力,甚至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做到炉火纯青,甚至青出于蓝的水平。“

    “单凭术法,异能,神奇力量,是绝对无法击败他的。而且在格斗方面,没有假动作能骗过那双侦探的眼睛,你也感受过了对吧。他自身也具备很高的格斗技巧。“

    星歌听见这一描述,惊讶的说不出话,刚才仅瞬间就复刻了自己的飞星术,看来并非徒有虚名。

    祖孙二人在谈话间消失在森林的深处,另一边的西梦还在前往枫岭大学的路上。

    他走在前往山顶的小道上,把玩着刚学会的飞星术,各种微型的短刃,火焰,雷霆,在他手里旋转碰撞:

    “有趣的能力,老爷子着实小气,刚看到凝剑就不打了,算了,这次收获也不错。“

    西梦闭上眼睛回顾了一下战斗,细细的数了一下自己学习的过程:

    “八种奇术,耗费了我整整五年的生命,居然没有学会凝剑,看起来九宫术还有其他的秘密,我凝聚的“铁砂剑“完全不如那个女孩凝聚的“元素剑“。“

    这种学习能力是西梦在经历兰兹华斯调查案后发现的,无论是困难的语言还是难学的技术,只需要脑中重复,并付出寿命就可以轻松学会。

    真是神奇的能力,多亏了洛米娅,现在的我完全不缺寿命,甚至有些充裕。

    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某个淡橙色长发的身影。

    想到这里,西梦莞尔一笑,右手一挥,各种术法消弭不见,而他也已经站在了枫岭大学的后门不远处。

    一名银白色短发,带着无框眼镜,穿着白色衬衫和红色短裙的少女正站在学校的红色横幅前方,她的手中拿着几本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书,静静的站着不动,完美的像是一个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