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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前路犹未可知二

    蓝家二位小姐及笄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合柏身着一袭浅色衣衫腰间系着那枚蓝色玉珏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抖动。蓝晚的屋前挂满了绸缎还有丫鬟叠好的祈福纸鸢高挂在院墙顶端彩色飞舞的纸鸢横跨二个丫头的院子一个是淡粉色一个是浅黄色像极了两只自由自在的喜鹊时而依偎在一起时而追逐嬉戏。连那缩在院墙一角的狗洞上也添了几丝喜气挂着穗子随风摇摆。

    “小姐,不是为您和大姑娘选日子吗,为何都定在了今日?”

    蓝晚解释道“祖母说父亲在世时最喜的便是我与大姐姐一同生辰,她应该是想念父亲了。无妨,届时按着赞者所选的时辰举行便可。”

    小翠点了点头顺着发髻插上了一根翡翠玉簪又从首饰盒里拿了一对水滴形翡翠耳坠!

    蓝府内张灯结彩连蓝家宗族耆老也到了。随着群贤毕集,丫鬟扶着老太太落于上座。礼者走于堂前宣讲及笄者站于一旁听礼者唤前。

    许是站的久了蓝晚此刻有些发颤她瞧了瞧方才完礼的蓝禾心中想“这或许就是先出生的好处。”

    礼者宣言,请及笄者上前。蓝晚上前跪于蒲团上低头接过了礼者赐福。

    众人见礼已成纷纷上前笑着祝贺。席间一旁的方梓胥寻着时机拉着蓝晚向园子外走去。

    “晚晚,你真好看。”少年望着月下娇俏的少女,忍不住伸出了手轻抚着少女的额头。少女有些羞涩双眸微垂嘴角含笑。衣裙随着夜间的微风轻轻荡漾,裙摆上的曼珠沙华若隐若现,像极了恋人情窦初开时的心境含苞待放。

    方梓胥疑惑道“晚晚,这花是?”此花虽有些雅致但他瞧着这花总觉得有些怪异。

    蓝晚眼中闪过一丝低落解释道“这是曼珠沙华但是大家都不曾见过。”

    蓝晚也不知自己在哪儿见过此花只知道此花盛开之时红黄相间绚烂夺目令人惊艳,她随后将此花誊画于纸上命绣房赶制。

    “晚晚,你……想不想,嫁给我。”少年声音轻柔虽是在请求可面上肆意的笑容叫人觉得他成竹在胸。

    忽的蓝晚脑中一阵晕眩此刻她耳边有个声音说着

    找寻一个爱自己的人、找寻一个爱自己的人…

    找寻一个爱自己的人……

    …声音循环往复,令蓝晚心神不宁片刻后她道“我……愿意。”

    少年激动的牵起少女的手眼含深情道“好,等我同兄长商议后,便来提亲。”

    “晚儿?”宴席结束后蓝禾便发现蓝晚不见了寻了半天,才找到此处、

    “没什么大姐姐。”蓝晚瞧见大姐姐走了过来便示意方梓胥先离开。方梓胥瞧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心上人笑了笑便顺着廊道隐在了夜下。

    蓝禾走近后拉着蓝晚边走边说“二叔同祖母要见你,你快些去。”说完还不忘轻拍了拍蓝晚的背。

    青原院屋檐下的喜鹊像是受到了惊吓拼命的挥动着翅膀发出阵阵低鸣。

    屋内的少女站于堂前惊讶道“什么,要我去随军出征?”

    蓝晚也着实没想到会有这出,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蓝逸。

    蓝逸垂眸避开少女的眼神淡淡道“是。”他虽面无表情但声音中透露着一股命令

    坐在一旁的老太太一头雾水,她满眼疑惑的看向蓝逸。

    蓝晚心想,难道是哪里得罪了二叔?她瞧着蓝逸面不改色冷笑一声问道“这便是二叔送我的及笄礼?”

    蓝逸轻撇了一眼少女眸中闪过一丝不忍片刻恢复了平静道“是。”

    一滴泪从少女脸颊滴落,沉闷的屋子里回响着啪嗒声。少女用手带过眼前的泪水看向蓝逸问道“若我不愿去呢?”

    蓝逸余光扫过的桌上的泪滴,他端起茶盏润了润喉说“你必须去”

    “既如此,二叔何必来问我的意见,直接将我绑了去便是。”话音已落少女此时早已泣不成声,她随后夺门而出。

    坐在桌前老太太质问道“她才及笄,这不是送她去死?老太太虽面上不喜蓝晚可终归是个孩子。连她都觉得这个儿子处事荒唐了些。可她又深知他的为人,所以方才没有拦着他。

    蓝逸松开了手中的茶盏起身阖上了门。那茶盏壁开裂的缝隙与二侧的颜色泾渭分明。“母亲以为我愿意叫她前去,若非迫不得已,我怎会…”

    老太太瞧着蓝逸眼内的愤恨叹气道“既如此,你大可以推了这事儿,为何非得揽着。”

    蓝逸解释道“前日婉娘一案进宫面圣之后陛下虽赞赏了我,可却提及出征一事我已猜出其中缘由立即请求随军出征,可陛下非但不同意我去言外之意却有暗有所指。”

    “他……他这是在防着蓝家!”老太太一时怒火攻心刚喊出口便咳了起来。蓝逸见状便递了茶过去拍着老太太的背,轻声说道“狡兔死,走狗烹。先皇即位后,方家一族鞍前马后,可谁能想到方家夫妇先后死于党派纷争。即便方家没了倚靠徒留方家一位堂叔与两个稚子,先皇还是成见颇多。直到新帝即位,此事才得已作罢,若我不揽下此事方家的前车之鉴,便要在蓝家重新上演。”

    老太太问“此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若非真正的蓝家人,他怎会放心。依母亲看,晚儿和禾禾您觉得该舍了哪个?”

    候鳕紧盯门外褶皱面容满是怒意虚白的银发随着手杖的掉落摇晃在空中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欺人太甚”

    蓝逸安抚道“我知母亲舍不得,我亦然。母亲可放心,我已同张老将军说定他自会好生照料晚儿。”

    蓝逸侍候老太太安生歇下,才将悬着的心放了放。他一旁紧紧攥着的拳在月下露出狰狞的血痕锲进肉里面的碎瓷片像鬼魅一般爬在掌心死死的贴着血肉蚕食。

    许是蓝晚前日哭的太狠夜里着凉。翌日小翠上前去叫人才发现自家小姐烫的厉害。

    “小姐,喝了药便不会那么难受了。”说着小翠便将药碗端了过去,及笄礼后蓝晚闷在屋里数日小翠虽嘴上不说可心中还是有些心疼。

    蓝晚笑了笑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小翠看着躺下的蓝晚,总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为何近日非但话少了,还…没先前那般好动了。她明明不喜欢苦味,却硬着眉喝了下去。

    蓝晚闭着眼睛想,这药哭吗?

    多日闭门不出的蓝晚因方梓胥的拜访才破天荒的出了门。方梓胥瞧着眼前瘦了一圈的丫头心疼道“晚晚若你是身子垮了我还怎么娶你?”

    蓝晚以为方梓胥会安慰她却没想到他会这般说反而引得她笑出了声。

    方梓胥见蓝晚没什么大碍想了片刻后柔声道“我大哥那日同蓝大人回来他虽未进殿前但也猜到其中缘由。前日你写信与我,我便知晓与此事有关。其中缘由牵扯太深与你多说无益。晚晚,我只能说出征之事你若不去,那便只能是大姑娘去了。我心中是不忍你前去,但……此事须得看你的意愿。”

    “是,陛下的意思吗?”蓝晚虽不懂朝堂事可言即此处便也猜得到。蓝家现下虽如日中天可物极必反。

    “嗯!”

    蓝晚失落道“我虽不喜大姐姐,可若真要去出征,倒是有些舍不得叫她去。此去归期未定,梓胥哥哥若心中另有所属……便不用……”说着说着,少女眼含泪水垂下了头。

    少年见少女声音哽咽十分心疼顾不得礼法将少女揽在怀中坚定道:“晚晚,我会等你回来。亲事我已与大哥说定,待我冠礼之后无论你届时有没有回来我都会去蓝家提亲。”

    “…梓胥哥哥”少年的深情像一汪清泉洗涤着少女的灵魂激活了少女心底深处的一抹生机。

    蓝逸在见到蓝晚时,是她随军出征的前一个晚上,她站在他门前,停留在那片已经填平的坑前似乎想着些什么,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等蓝逸走近后,少女却拉开了距离向后退了一步。

    “晚晚,见过二叔!”

    “嗯,有什么进屋说吧!”

    蓝逸看着少女虽上了脂粉但掩不住消瘦的面颊。他想,她那般爱吃,怎会糟践自己的身体。

    “不……不用了,前日是晚晚莽撞无知,望二叔切莫生气。…晚晚,愿随军出征,一切听凭二叔安排。”

    “好!你还有……”蓝逸终归是没能忍住,可话虽想说出口但听者并无意。“若二叔没有别的吩咐我想下去收拾行囊。”

    蓝晚想,若是再待片刻或许自己忍不住会哭着骂或是会质问他。她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看待自己,以为自己会弃大姐姐不顾?她竟不知自己是个胸狭隘之人。

    蓝逸望着少女匆匆忙忙的背影身形单薄,她临走之时掩面的表情似是哭了。他想这样也好,只是方才少女拉开距离的举动令他心中隐隐作痛。

    蓝逸与张钦骑马并肩而行,张钦瞧了瞧轿子里的丫头,虽身着男装,可那身稚嫩的气息瞧着脸便知是个养尊处优的。此刻的他有些后悔的说道“这丫头看着弱不禁风的你倒是真舍得,就不怕她有来无回?”

    蓝逸听了张钦的话并未看向他反而目光停留在那辆马车之上沉思了良久说道“她会活着回来的。”

    张钦此刻倒是有些钦佩这个人,皇帝此举连他这个武将也能看得出换做常人未必有蓝逸这般做得面面俱到既叫皇帝放心又叫暗中那些人无话可说,倒是可惜了这个丫头,她往后的日子怕是……

    碧岭峰前有黎朝遥遥相望背靠葭(jia)关人杰地灵当地村民皆以打猎为生偶尔会采摘稀有药草拿去售卖贴补家用。此处往后三千里便是周朝。岭间一处地势,景色优美且十分隐蔽是张家军每年驻守之地。士兵围绕周边地形修建帐篷,一旁还有练武场足可容纳三万骑兵。因将领分工不同且训练场也有划分按着以往将领需求士兵们规划圈地得心应手。

    张家父子带兵不喜奢靡以舒适简朴为纪因着张钦性子豁达军中将领十分推崇此人。

    蓝晚躬身作礼道“张钦将军安好,蓝家蓝晚见过将军。”

    张钦笑道“小姐不必拘礼往后军中行走你便以男儿身份自居现下虽是巡视但免不了上战场他日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请姑娘见谅。”

    “多谢将军照拂。”

    张钦吩咐道“往后你便先跟着军师吧,陛下特意从谢先生手下讨来的能人他虽不擅武但熟知兵法颇有谋略。张钦话音刚落,便看着自己的儿子拉着军师走进营帐。

    张荇(xìng)道“爹,听说陛下给咱派了个废物?我特意拉着秦先生过来瞧瞧。张钦真想锤死他这个要命的傻儿子,他说话之前就不能看看他身旁还站着个人。

    许是蓝晚个子太矮了些,以至于张荇顺着老爹的视线方才看见蓝晚。

    “你是何人?”张荇打量着面前的小白脸心想,他就是陛下派来的废物?

    蓝晚此时此刻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她真想笑着说自己就是那个废物。

    “谁教你的规矩,进来都不知道通报一声?”说着张钦便一脚踢开人拉过一旁的军师朝着蓝晚笑了笑简绍“他便是秦源军师。”

    蓝晚听到这个名字后有些高兴又有些尴尬,高兴的是终于有一个熟人,尴尬的是方才那声废物怕是秦先生也听见了。

    “蓝晚,见过先生。”

    “蓝家小…公子无须多礼”秦源方才看见蓝晚有些惊讶,一时间竟没缓过神来险些叫错了性别。

    一旁站着的张荇疑惑道“你同秦军师认识?”

    蓝晚解释道“我曾在谢家私塾读书,那时便已认识秦先生”蓝晚想,那时应该是得罪吧。

    张钦笑了笑说“既如此甚好,那往后你便跟着军师。你的帐子就在军师旁边往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说与军师便可。”叮嘱完张钦便拉着张荇走了出去生怕他多半句,免得丢人现眼。

    秦源顿了片刻后说“你……随我来。”

    秦源虽不知蓝家二姑娘为何在此但瞧张钦的态度似是来历练。只是,叫他带着一个女子进出军营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蓝晚放下包袱便跟着秦源走向大帐。

    秦源面色坚定道,这处便是我们往后的议事之地非军中将领不可进。这是此次陛下既定的出征地图眼下六月暑热此次所带粮草只够半年的量。我与将军推衍,此次脚程最快也须得一年,届时若粮草不够再议……”

    蓝晚望着秦源那张嘴一开一合,手在那地图上一笔一划。她只顾的点头压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听了半晌她拿起一旁的水囊递了过去“先生,先休息一下。”

    秦源接过水囊才发现自己今日讲的多了些这丫头估计一时半会儿弄不太懂。“你下去休息吧,吃食我会叫人送去你的帐子。”说罢蓝晚便退了下去,方才的尴尬令她脸颊发红她何时饿的那般咕咕叫了。

    “秦军师来了,快快请坐”营帐内诸位将领纷纷起身恭迎待秦源落座后其他将领才陆续坐下。

    梁光奇问道“哎!不是说来了个贵公子吗?我都听小将军说了那模样,十分俊俏,怎的没来?”

    张钦吼道,来什么,看你们这群虎视眈眈的吃人啊。张钦瞧着帐子里的一群大老爷们心想,人家丫头还未出阁别给吓着了。

    张荇不悦道“爹倒是会帮着外人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秦源随军多日已经习惯张家军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时间久了他索性充耳不闻,随后他探了探手吩咐士兵将吃食给蓝晚送过去。

    “等等,你去哪儿?张荇望着士兵端着的吃食,又想到秦源方才似乎吩咐了什么。他心想,难不成那小白脸摆谱?

    士兵道“回小将军,方才军师叫我去送吃食。”

    张荇一把夺过吃食对着秦源问“这是给那小白脸的?”

    张荇瞧着秦源点了点头,顿时觉得火气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这蓝家人是疯了吧敢来我军营里横,什么时候连吃食都要人亲自去送了,我去治治他这个毛病。”

    “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叫人送过去。”张钦起身拦着张荇(xìng)语气又气又急。若不是这姑娘未出阁,同陛下与蓝家再三商量不可毁了姑娘名节。他是真想直截了当说出来省的自己这个傻儿子给他添堵。

    “不用,我亲自去请他过来。”话音刚落张荇已踱步而行。张钦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张荇掀开蓝晚的帐帘喊道“方才我以为你是个废物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个废物,怎的?连吃食都拿不动,还得使唤人给你送过来?”

    蓝晚端量着张荇小麦色的皮肤掩盖不了行伍之人的杀伐气她连忙躬身说道“不……不不是,我自己可以去拿的烦请小将军带路。”

    张荇见此人很是乖觉便将人带了过去。

    “到了,进去吧!”

    “真是好多人啊…”蓝晚进去之后感慨道,还好是自己来了换做是大姐姐估计得吓晕吧。营帐内六七个将领像是在欣赏画作一般盯着蓝晚令她觉得此刻如芒刺背。

    张荇推着蓝晚笑着说“来来来给大家简绍一下这个就是新来的小白脸蓝小公子。”

    “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是啊,是啊,真真是眉清目秀。”

    “好俊呐“

    “好一个文质彬彬蓝家公子”

    “……”

    蓝晚听着各种花样赞美皮笑肉不笑道“蓝晚见过各位将领,多谢诸位将领抬爱。我这便退下,不叨扰各位了。”说罢蓝晚便转身想走。可刚撩起帐帘便被横在中间的张荇挡着了去路。“你蓝家竟都是这般规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切,我看啊小将军你还是别耽误贵家公子视察民情了。”

    “是啊,是啊,听闻蓝家家规森严想不到竟是这般,真是……”

    一旁的张钦瞧着小丫头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想,这玩笑可开大了要是给她气跑了,他拿怎么交差?于是张钦笑着走上前道“蓝小公子别见怪,老夫带兵没那般涵养叫你看笑话了。”

    张荇何时看到过自己的父亲这般模样,他胸腔内的气焰化作吼叫“爹,你为何这般自降身份哄着一个废物。这样的人,也配来我张家军?”

    蓝晚本不愿得罪张家父子也不想给蓝家惹事,只想平平静静的完成这个任务可偏有人上赶着下她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欺人太甚,方才我只当你是真性情自不会与你计较,没曾想竟是个疾言厉色之辈。你先前那般做派便是张家的教养?”

    “你……”张荇眼泛火光周身热浪翻涌他攥紧了拳头。

    “我自知比不上你们所以潜心求教,可今日得见原来张家军也不过如此。若老将军不会驭下之术,大可请教我蓝家二叔,他定会倾囊相授。”

    “我父亲也是你可以置喙的?”张荇一脚踢飞凳子挡在蓝晚的身前。后又纵身一跃想制住这个不要命的小子。

    “你……”蓝晚瞧见张荇似虎狼般冲了过来下意识便给了来人一掌。见来人还想出手便使出十成的力踢了一脚。发现没了动静便转身掀起帐帘疾步而行。

    偌大的营帐内将领们面面相觑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电光火石的一瞬。

    方才我没看错吧,那小白脸一掌退开了小将军?

    不只是一掌,方才小将军推开之后立刻冲了上去,还接了她一脚。

    看着倒没有几斤几两“这下手挺狠的,那一张下去生生拍碎了小将军的护心牌”。

    这蓝家之人都这般深藏不露?

    “她竟会武?”见方才情势剑拔弩张秦源已踱步走近才想阻拦,却看见少女居然不耐烦的一脚踢碎了张荇的护心镜。

    “这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张钦虽有些惊讶,但细想一番觉得无可厚非,那丫头的祖母先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候鳕见方家失势之后便下令蓝家弃武从文原以为蓝家不会在出将军了,现下看来……

    “昨晚之事,你无碍吧。”秦源瞧着眼前的小丫头,面上瞧似是无碍。

    “无事,昨夜是我一时情急学生知错。”

    秦源瞧着少女面露愧疚安抚道“无妨,本就不是你的过错。蓝晚同秦源研究了半晌的布防图,此时的她腰酸背痛瘫坐在了床上背诵着地势要领,刚记到关键之处却被人请到了主帅营帐。

    “老将军找我何事?”

    张钦摸了摸苍白的胡须笑了笑说“姑娘会武一事,好似未曾告与老夫。”

    “晚辈这身花拳绣腿不值一提所以未曾言明,还请将军见谅。”

    张钦问道“先前将你安置在军师身边只因你不会武恐伤了你现下你会武,可曾想过披甲上阵?”

    “未曾,战场之上血流成河、尸骸遍野。恕晚辈难以接受。”蓝晚想,她这辈子压根就都没想过要提刀杀人。

    “罢了,你且先下去吧。”张钦想,此事要徐徐为之,急不得。

    “就是你昨夜伤了小将军?”

    “他受伤了?此事我不知,是否伤的严重。”蓝晚被来人拦住了去路。她有些诧异,这人莫不是来找茬的?

    来人道“无事,不过是皮外伤。但你既然能伤了小将军倒令在下十分好奇不知可否赐教?”

    蓝晚拒绝道“在下只是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烦请将军找别人切磋。”

    好一个花拳绣腿,连你这般都能伤了小将军。是看不起我,不愿比试?

    蓝晚见来人执意不肯让路顿了顿身道”罢了,还请将领速速出手在下还有事与军师商议。”

    “听说了吗?”

    “听说了么?那小白脸把浏校尉的剑踢飞了。”

    “听说了,据说才过了五招,那小白脸着急走直接一脚踢飞了剑浏校尉气的骂了半日,昨个还加训了。”

    “那算什么,我听说今天一大早,马校尉去给浏校尉报仇可谁知,那小白脸没睡醒。硬是被马校尉给骂醒了当时气的那小白脸都变成小黑脸了他一拳打掉了马校尉的后槽牙。

    “我滴个乖乖这小白脸可不能惹往后咱们还是绕着他走吧。”

    蓝晚会武一事已在张家军内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只觉此人十分嚣张且深藏不露。日子久了越传越没了模样原本前来求教的切磋却变成了寻衅滋事的复仇今个有人为这个将军报仇,明儿又有人个为那个校尉雪恨日日都有人上门搅扰。蓝晚顶着乌青的眼圈坐在营帐内与秦源校(jiao)对布防图。

    “你若没休息好便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在来。”秦源瞧着蓝晚困倦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滑稽。

    “呃…不必不必先生你说,我…都…记着呢。”蓝晚嘴上回着话可眼睛却阖着慢慢趴在了桌前。秦源望着少女熟睡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喃喃道“还是那般贪睡。”连日来的比试已教少女疲惫不已还要日日前来复诵拗口的行军要领更叫她困顿不已。

    秦源端详着少女,只见连日来的风吹雨打已将少女容颜晒黄褶皱的双眼皮下泛着丝丝白皙像是上了脂粉衬得睫毛根根分明。少女头枕着胳膊侧着身子男装的衣领不似女子那般高挑,趴着的少女衣领微开露出的脖颈白皙嫩滑吹弹可破。少女微微喘息随着呼吸声胸前上下起伏,秦源发觉不妥便避开了眼睛大步走出了营帐。

    蓝晚醒来后收起身上的披风叠好后放与一旁,天色已暗,蓝晚抱着衣盆朝着山谷后溪的下游走去。天高海阔满天星辰。蓝晚原以为她会想家,可来到这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并不会想家,可能是先生布置的课业繁重亦或者近日切磋的人太多叫她一时间无法分神想其他的事情。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但蓝晚已将它排除在外。

    不论是那种原因蓝晚都不愿细想此刻的她只想享受这山间溪水沁人心脾。她靠在石边站于水中清洗着乌黑的发丝哼着家乡的小曲闲适自在。

    蓝逸身着一袭素白寝袍站在月下靠在院中的墙边来回踱步他自言自语道“都已填平为何总觉得空”

    “二爷,夜间寒凉还是披着外袍吧。”影卫将外袍盖于蓝逸身上。随后又道“探子回禀老将军离开时带着那匹良驹。”

    蓝逸点了点头说“下去吧。”

    同一片月色下有两个人抬头望着星空,一个站于漆黑的夜下沉默不语眼中情绪交杂,一个游走在山间溪谷笑声朗朗。

    蓝逸抬眼望着月色一点一点被乌云吞噬殆尽,他忽的一把扯下掌中的纱布,若无其事的走进屋中。一阵风吹拂起地上血迹斑驳的纱布推着它向空中漂浮最后落于粉色的纸鸢之上像是点缀又像是捆绑叫鸟儿身披彩衣却无法展翅飞翔。

    另一侧高大的院墙之内,阶下跪着的人满眼恐惧战战兢兢的望向台阶上坐着的女子,只见女子一身凤冠霞帔却不似即将成婚的新娘那般娇媚。她面容素净衣着红色的绫罗,裙边沾着的血迹印在蓝色花盆底的鞋上,弄脏了鞋面上的那株雪梅,雪梅花瓣朵朵桀骜即便沾染污渍仍傲立其中。

    女子不屑道“弄脏了我的鞋,你配吗?”说着她踩在男子腿间的伤痕之上,血迹从鞋底渗出涌入地下。男子吃痛道“还请主人饶命属下定抓回逃走的那名影子请主人…饶命。”

    女子抬起脚迈着轻盈的步伐,鞋底的梅花印宛若书画一般随着女子的脚步现于地面一路浮在玄色的台阶之上。女子悠悠开口道“我可饶你一命戴罪立功,但溧阳此人绝不能留。”

    男子顾不得伤势立即起身磕头道“多谢主人饶命,属下定杀了溧阳戴罪立功。”

    待男子走后,一名丫鬟上前扶着女子的手臂问道“殿下可要休息?”

    “不必,命人速速准备浴池”女子说罢立即脱了花盆鞋扔掉衣裙嫌弃道“往后处理此等小事不必知会本宫,手底下养了那么多人都是废物?”

    丫鬟忽的跪在地上颤着音说‘奴婢这便去警告他们,请殿下息怒。’

    待丫鬟走后。女子托起地上的鞋笑着说“你爱洁又能怎样还不是得穿在我的脚上日日被我踩着,可舒坦?”女子眼含情愫看向窗外的月色半晌后她扔掉鞋子周身泛起一股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