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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互惠互利

    凤凰山的夜晚虫鸣鸟叫络绎不绝,气温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冷,待到凌晨时分,体感温度比日间至少降了10度,加上南方偏湿冷,凌晨的霜冻随着寒气侵入体内,刺冷的感觉几乎侵蚀到每一寸骨头里面。

    夏圭靠着大树,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只圆鼓鼓的刺猬一样,肚子又不争气地一直咕噜噜地叫,一股莫名的悲凉骤然涌上心头。若是瞿子蘅在就好了,就算没有衣服脱给她,至少能生个火取暖,不像对面人高马大的教授,明知夜里那么冷,还自带冷感,非要将她生生冻成冰棍不罢休。

    夏圭时不时扭过头瞪他两眼,见某教授还跟石化一样,实在受不了,只能在附近捡了一些枯叶枯枝,学着瞿子蘅教她的方法,用最原始的方式钻木取火。

    “顾教授,您要是觉得冷,可以坐过来一点。学生实在没力气捡那么多枯枝,您就将就一下。”

    夏圭走到顾哲的旁边,蹲下来,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剑眉紧拧,双眼禁闭,眉心间皱成一座座小山丘,紧抿的唇瓣比月光还惨白。夏圭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仔细地端详了顾哲片刻,上牙一阵一阵地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瓣,偶尔发出吃痛的嘤咛声,五官时而扭曲得像麻花一样。

    “顾教授,您怎么了?”夏圭担心地摇了摇他的肩膀。

    顾哲的眉头拧得更紧,眼睛根本睁不开来。

    夏圭看了看自己生的火堆,又看了看昏睡中的顾哲,无比无奈地将捡来的枯枝堆砌在他的旁边,而后从火堆中拔出一根较粗的木棍,先是点燃了干草堆,然后整根插到枯枝堆的中心,确定火堆成功烧起来后,垂头丧气地继续在四周寻一些枯枝干草。

    “夏圭?”

    夏圭正捧着一堆干树枝往回走,手电筒的灯光忽然对准了她,柳茜领着一小队人穿行在丛林中,等确认是她时,大伙儿都舒了一口气。

    “柳主任!”夏圭喜极而泣,扔掉手里的干枝,像个小孩子一般兴高采烈地往前冲。

    “你和顾总到底去哪里了?”柳茜生气地横着她,“要不是吃饭的时候苏小姐发现不见你们两个的踪影,我们还不知道你们离开了大部队。”

    “那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们呀?”夏圭抗议道,万一他们遇上山上的猛兽怎么办?

    “这个……”人事部小琴眼神暧昧,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

    夏圭满脸黑线,耷拉着脑袋十分无奈地指了指远处的榛子树下,“顾总生病了,这里山路崎岖,救护车估计开不上来,你们找个男职工把顾总扶到山下吧。”

    人事部小琴扫了一眼身后的小队伍,幸好带了两个壮硕的保安人员,不然凭他们这些文弱书生,怎么扛得动一尺八的顾总经理?

    “夏圭,你该不会追不到白煜寒,转向顾总吧?”柳茜贼兮兮地咧嘴一笑,“不过顾总比白煜寒更难接近,你要改变目标好歹也一层层往下降,怎么反倒越攀越高了?”

    夏圭一脸汗颜,内心万分佩服恒枫集团这些女人的想象力。

    恒枫集团的户外拓展因为顾哲的身体原因而中断,大伙们非但没有感到惋惜,倒是一脸庆幸,一群人怂恿人事部趁天微亮便急匆匆地赶回市区,趁机赚回一天的假期。

    夏圭不像他们那样幸运,一回到学校连开了两天通宵赶稿子,又被瞿子蘅押着在图书馆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结果瞿大律师满满当当地收获了一袋情书和一袋巧克力,她却两手空空,非但没有找到论文主题,两条腿还喂饱了图书馆的蚊子。

    “最近有什么节日吗?”瞿子蘅提着情书和巧克力,好奇地看着夏圭。

    夏圭白了他一眼,“明天就是光棍节了,她们希望你不要再过光棍节,也希望自己不要再过光棍节,最好就是下个月一起过平安夜!”

    瞿子蘅挑了挑眉,余光瞟了花坛旁的垃圾桶,先是把情书整袋塞进去,而后看了一眼夏圭和巧克力,打算把巧克力也喂给垃圾桶。

    夏圭手一伸,迅速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把巧克力抢了过来,“你不吃可以给我吃,干嘛要这么暴殄天物呢?你知不知道巧克力有多贵,你手上这一袋起码要一千大洋!”

    瞿子蘅横了她一眼,闷闷道,“吃这么多巧克力,你不怕得糖尿病?”

    “我们家族没这基因,吃多少都不怕!”夏圭得瑟地扬了扬手里的巧克力,“这是你羡慕不来的!”

    瞿子蘅无奈地摇头,“这世上也就只有你吃得下!”

    “女孩子都喜欢吃巧克力!”夏圭不解地反驳,完全没有接收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怨气。

    瞿子蘅,“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夏圭:“展览馆,今晚有个拍卖会。”

    瞿子蘅吃惊地扬了扬眉,“拍卖会你也掺和?”

    夏圭得意地朝他微微一笑,而后像是吃了蜜糖一样迎着风,盛着夕阳在广场中央蹦蹦跳跳。

    御枫展览馆第一次举办拍卖会,据说有清代声名远播的红玛瑙鼻烟壶,还有幽蓝的元至正青花瓷,A城内各界大腕和精英得知后纷纷慕名而来,原本平淡无奇的拍卖会也变得甚是隆重,上至恒枫集团的高管,下至展览馆各部门职员早早地便在馆中忙碌,生怕遗漏了什么程序。

    夏圭白天有课,又是兼职陈列员,不需要像其他全职员工一样全天待命,只要没课的时候过去凑个人数当个跑腿什么,总之重要的位置不会有她的份。

    瞿子蘅琢磨不透她为什么要凑这样的热闹,将来的履历上也不会为她添上这一笔光彩,反而像她这么冒冒失失的性子,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若是出了差错,倒会给她的简历抹上一个小黑点。

    夏圭凑这种热闹自然不是为了给自己挣点前程,毕竟与自己的专业不符,最重要的还是能见到白煜寒,还能一睹鼻烟壶的风采。父亲挖了一辈子的泥,寻了一辈子的宝贝,就想要亲眼瞧一瞧风靡于上流社会的鼻烟壶,只可惜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出不了县城,到不了博物馆,只能日日夜夜盼着哪一天铲子底下就能掘出一个鼻烟壶来。

    “鼻烟壶到底有什么好,除了被人当成花瓶一样显摆,还能干啥?还不如那双红玛瑙,至少摆在耳朵上还能让人美上几分。”夏圭紧紧地盯着展柜中的红玛瑙鼻烟壶,殷红似血,透过光泽还能见到一枝红梅蜿蜒而上,而旁边的红玛瑙耳坠就显得单调许多。

    狄姝用手肘捅了她的腰肢,小声告诫,“乌龟,今晚可别乱说话,这关乎着展览馆一整年的生计呢!”

    “我只是觉得这么小小一个小瓶子,犯不着这么多人倾家荡产地一郑千金。”夏圭扁嘴道,余光忽而瞟见顾哲从二楼款款走下来,灵机一动,贼兮兮地小碎步走到他的旁边,低头哈腰,“顾教授,您看这鼻烟壶多漂亮,实用性还很强,不仅能放烟草,还能放治疗鼻炎的药物,随身携带十分便携。听说苏主任常年受鼻炎的困扰,您要不要拍下来送给她当作定情信物呢?”

    “不是显摆吗?”顾哲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夏圭尴尬地呵呵两声,连忙解释,“学生说的是红玛瑙显摆,鼻烟壶最为实用。”

    顾哲不语,冷若冰霜地慢慢走到鼻烟壶的展柜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夏圭左右看了看他,关心地问道,“顾教授的身子可好?”

    顾哲扫了她一眼,“那天多亏你点了火把又搬了救兵,年底让人事部给你加点奖金?”

    夏圭对钱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早知道就捡多点枯枝,让火把燃烧得更猛烈些,“顾教授,您平时应该多点锻炼身体,增强体魄。”免得下次又背出个腰肌劳损来,这对她的体重实在太打击了。

    顾哲脸一黑,冷飕飕地横着她,“你一个兼职的陈列员,加奖金不太合适,不如明年的户外拓展给你留一个名额?”

    “顾教授,加奖金非常合适,民法典里面没有不能给兼职员工加奖金的条例,还鼓励企业要多多照顾兼职大学生!”夏圭着急地解释。

    顾哲扬了扬嘴角,偏过头时正好撞进她满是谄媚的目光里,一双杏仁大的眼睛如翦翦秋水,乌黑的眼珠子里水波流转,唇角弯弯地上扬,笑得极尽阿谀奉承,却没有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反感,反而多了几分天真和无邪。

    “顾总,拍卖会即将开始了,请您入座。”柳茜毕恭毕敬地邀请。

    夏圭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乖顺地与狄姝并列站在一块儿。

    顾哲环视了四周的布置,一楼中心台为展示台,四周是宾客席,二楼为雅座,座上的都是恒枫集团的董事、御昇的董事,还有A城的各界大腕。雅座正中央的位置此时坐的正是他久未见面的叔叔顾恒,现任恒枫集团的董事长,而他的左侧不是顾瀚,也不是顾沅,而是苏氏财团的独生女苏菲菲。

    拍卖师慢慢走上拍卖台,环顾四周落座的宾客,脸上带着沉静的微笑,手里拿着拍卖槌,从容地看着展架中央慢慢升起的拍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