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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那日松巧施四计 高升汉溃逃一州

    此处再说回大处,正在三月二,只说忽朵早就已然做好准备,来在沙场,看了看帐下精锐的骑兵,心生自豪,无比激动。忽朵呼布齐此时只待明天太子按照血书中的约定,撒场打猎,冲入营中,那时便可以开战。

    “乌力木!”

    “在!”

    “命你带动一万骑兵抄袭后路,一马踏入负羊关中!”

    “阿如汗、阿如罕!”

    “在!”

    “你二人各领五千骑兵,料想那张凌必定会派大军守卫在围场左右,命你二人从左右两翼击破!”

    “是!”

    “我亲领一军,率三万铁骑,直冲大营,刀劈张凌,定要一取负羊关!诸位,此次利在速战,务必一举击溃敌军!”

    “是!”

    安排完毕之后,忽朵心情大快,第二天果不其然,穆朝太子一马冲入营中,呼布齐大笑,高声怒吼道:“穆朝太子犯我疆界,忍无可忍!三军,与我杀入敌营,同穆朝问罪!”

    一声大喝之后,大军冲锋,平原之上,马儿跑起来毫无遮拦,尽放马力,气势汹汹,如山崩海啸,穆朝军队全无准备,哪有招架之力?一下子队形涣散,张凌事先布下的军队正打算救援,只见左右两翼各有骑兵冲来,出其不意,猛攻两侧,一霎时自顾不暇,怎么能来救援中队,一下子守将张凌慌忙下手足无措,要说这将虽然能力稍有欠缺,然而一腔忠心赤诚犹为可嘉,拔剑大吼道:“雁国豺狼,害我朝太子,与我杀啊!”

    冲将过去,然而阵型散乱,呼布齐这里以逸待劳,一下子看穿了张凌的所有破绽,从背后抽出弓箭,认扣搭弓射出一箭,只看箭似流星,射中张凌,一下子把他射下马来,张凌仍不愿降,紧握佩剑意图死战,呼布齐见状,也不打算留情,挥舞马刀冲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张凌人头落地,眼见主将被斩,三军更是只有逃跑的份,一下子负羊关便被一举攻克,呼布齐大喜之下,在负羊关中大摆庆功宴。

    忽朵与众将在负羊关中举行庆功宴会,尽皆欢笑饮酒,少顷,那日松入座,对忽朵言道:“连环战表早已拟好,可差人发往穆朝京师。”

    “好!”

    却只见宴席上,太子虽然也被奉为坐上宾客,然而难以为情,沉默不语,羞愧离去。忽朵面对如此情形,不知如何是好,那日松微微一笑:“忽朵不必因此扫宴饮之乐,可发布榜文,就说太子已被我军所杀,恐吓穆朝。可再差人与西凉国,命其发兵相助。”忽朵皆应允,吩咐完毕之后又继续饮酒庆贺。

    忽朵继续宴饮之时,有人悄悄过来,对忽朵说道那日松送与衣物、盘缠、仆人,让穆朝太子逃命去了。

    忽朵心想:这倒奇怪了,我正打算拿着此人收作人质,怎么国师反倒放他走了?呼布齐虽然内心有些懊悔,但是他用人不疑,素来不怀疑国师行事,虽然心头不悦,却不曾表露出来,而是索性心直口快,等到宴席散了之后,亲自和那日松讨论一番。

    却说送走太子,那日松早就知道忽朵必定不解,特意静静等待忽朵叫自己进入府中议事。这忽朵心里不快,然而看到国师从容自然,反倒是更加不解,询问国师道:“国师之谋略,自两年前治疫之时,我便知晓,可今日仍有不明,为何要放那太子,留此为质,岂不更好?”

    那日松笑道:“非也,忽朵以为当惧穆朝何人?”

    呼布齐略一沉思,“想来那穆朝中元宁皇帝腐朽,宠臣金越海不过逐利小人而已,宰相邱简治世虽好,却不谙战法。实在是无人可惧。”

    “忽朵再请想想穆朝朝外之人。”

    “这朝外之人,秦王陆齐明可为一患,只是听闻他已被迁往内地。”

    “不错,穆朝上下,可惧者,不过那秦王一人而已,此人善战而不恋战,重义而不徇私,若太子为质,对穆朝上下或有要挟,而对秦王,则如无物。留此太子,丝毫不能相助忽朵成就大业,却反而会被他们大做文章,反受其掣肘,因此容臣大胆,先斩后奏,放了这穆朝太子。”

    “嗯,留或不留,给了痛快,倒是甚合我意!只是,我已然说是刀劈了穆朝太子以此鼓舞军心,若是他这么逃回去,万一奔回京师,重回东宫,恐怕天下人耻笑我忽朵行事!”

    “忽朵不必担心,我观此人,二眉紧锁,不稳魂魄,此乃是命里无富无贵之相。眉宇不一,肩膀不齐,此乃是有民妇为妻,我料定他在民间必定私通民女,此番逃回,定然去寻找那人。他看人目瞳躲闪,神色飘忽,自有恐惧之色,全无帝王之威,此乃是懦弱又刚烈之人。”

    “嗳,慢些慢些!国师好会看人,说了这么多,我还都懂,这懦弱又刚烈莫不是说错了?”

    “非也,至柔则刚,我看他的书信,信里咬牙切齿,宴上却悲天怨地,此乃是短谋略而烈气性之为。我料定穆朝金越海必定相逼之下,这太子于盛怒犯下了这等昏事,因此才会为此。”

    “哎呀,如此一讲,我便也觉得甚有道理。国师所言,不临其境,却仿佛综览全事!”

    “忽朵过奖,因此此人无大志又无远略,留我营中,毫无用处,然而他毕竟为一朝太子,久居宫中,岂能不存秘密?我雁国今日遂他心愿,此第一恩也;不辱骂于他,反而宴席相待,此第二恩也;馈以金银,助其还乡,此第三恩也。有此三恩,虽今日放他归林,日后捉他出山却也不难。纵然对外称他已死,日后借尸还魂,亦是不难!”

    “哎呀!国师所言巧妙!可是把这陆生安放回故土,到底是有些令我不安哪。”

    那日松哈哈笑道:“我放陆生安,如放泥中龟鳖,只会曳尾涂中,焉能兴云吐雾?龟鳖者,放生于海不能远游,拘谨于瓮反而咬手。”

    这番比喻引得呼布齐与那日松哈哈大笑,呼布齐言道:“好!不管此人了。我欲攻打赶马隘,打通通穆之路,国师可有良策?”

    那日松言道:“我问得赶马隘守将李勋与张凌相同,俱都是忠义之人,因与金越海不和,而令其守穷苦关隘,可拿太子衣物,刺上‘穆鼠儿郎,龟缩躲藏’八字,把衣物送入隘中,激他出战,忽朵再请看此地图,山间有一栈道,可带一千精兵走此险道,一举拿下赶马隘!”

    “好!就如此来办!”

    第二天,忽朵派出使者来到隘口下面,高声叫道:“我家忽朵有战书要下与守将,你们快快坠下篮子,把我这战书拿上来!”

    守将李勋一看,这使者拿着一个厚厚的布袋,看着不像战书,可是见着人神情、穿着,确实是使者下战书请战的神态,便命人提了上来。而这士兵正在提着篮子,使者便哈哈大笑说道:

    “我们雁国人不像你们繁文缛节,你们只要想打随时出来,忽朵在外面随时奉陪!”

    忽朵在营寨中整点好了军队,已然命一千精兵去栈道偷袭,那日松算了算时间,便笑着说道:“忽朵,可以点军出战,李勋此人忠勇而无谋,气盛且易怒,必然不假思索,出来骂战。忽朵自可以准备妥当,攻其不备,可得胜矣!”

    “好!传令三军,随我出战!”

    果不其然,忽朵穿好了甲胄战袍,便有探子来报:“报!李勋率军马前来骂阵!”

    “正好,此时出战!”

    忽朵率一万骑兵出去迎战,这李勋是在盛怒之下连忙整顿军队,阵型本就不整齐,忽朵却不急于出战,而是先笑道:

    “李勋将军,我看你如此血气刚烈,不是那胆怯的穆朝小儿,说不定你那爹娘是我雁国人的血脉,既然如此,你何不重回故土,降服于我雁国,啊?哈哈哈!”

    李勋被这番话气得全无理智,怒不可遏,大骂一声:“鼠辈!你道谁是穆鼠儿郎?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

    呼布齐哈哈大笑,提起长枪便与李勋撕斗起来,这正是缓兵之计,正在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后面慌慌忙忙有人大喊道:

    “隘口起火啦!”

    “啊?”

    李勋心头一惊,就这一分神,登时露出了破绽,忽朵趁着这机会,一枪刺死李勋。

    这便是:雁国忽朵呼布齐遵守那日松所献调虎离山、暗度陈仓两计,打破赶马隘守军,阵斩守将李勋,自此雁国通往穆国之路全然打通。

    这日赶马隘中,忽朵与国师、众将商议行军之事,大喜道:“我欲调本国骑兵五万,步兵十万,猛攻北亭,诸位以为如何?”

    “不需如此。”那日松言道,“兵贵神速,速取北亭方为上策,我看太子所献排兵表,除去负羊关、赶马隘外,困雀关、喇叭隘、鬃飞关三地兵马最多,可盗用赶马隘中缴获兵符,派一细作去往困雀关、喇叭隘求救,再到鬃飞关言说这两关已然献城投敌,兵发赶马隘,速速来救,那鬃飞关守将与这两关守将有隙,必然轻信,到时候两军必定相会于南山口自相残杀,杀至一半,忽朵引兵而至,尽灭两军,此乃浑水摸鱼之计也!”

    果不其然,仅仅十日,雁国兵马大破困雀关、喇叭隘、鬃飞关三地,因手握排兵表,诈降诱骗之计屡屡得手,大破各关各隘守军易如反掌,雁国军威大震,余下关隘望风而降,在那日松谏言之下,呼布齐一律优待降将兵士,守将更是无心恋战,仅仅二十日,九关二十三隘尽皆为雁国所据,边境士卒十二万,一半降于雁国,一半死走逃亡,而雁国死不过百,伤不过千,乃大胜也。

    关隘尽收,忽朵传令:调骑兵五万,步兵十万,从驱胡山九路并行,兵扎山下,以图北亭府!

    这天在驱胡山下,雁国安营扎寨,忽朵此时意气风发,哈哈大笑,说道:“如今九关二十三隘尽皆为我所据,这驱胡山么,反倒成了迎胡山了!哈哈哈!”

    帐下大大小小将领尽皆大笑,共同举杯庆贺。

    “能以如此神速打下关隘,全赖国师智谋,我欲一战先取北亭府,国师,可有对策?”

    那日松微微笑道:“我已有一计,北亭总督高星,本来是金越海心腹,来在北亭,本是要赚取军功,好来升迁,如今突然发兵,他必惶恐万分,不是因国家社稷而恐,而是为自己遭贬而恐,为免于此事,他必然只敢以多欺少。”又摊开地图,“忽朵可派骑兵五百人在北亭府以北三十里杨家村一带抢掠,高星定会亲率大军数万前来围剿,好用做大功一件上报。忽朵埋伏下两翼人马夹击此人,此乃抛砖引玉之计也!”

    忽朵拍手称妙,按计施行,而那高星之心思,全然在那日松算计之中。

    却说北亭府中,高星急得团团乱转,“哎呀!这下子倒好,我真该听金大人的话,早就该把这太子死死抓在北亭府里!如今倒好,这个小畜生给我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下来!”

    一旁师爷却又劝道:“高大人不必着急,只要想办法和雁国据守一阵时间,自可有办法挣下军功,然后将功补过!”

    高星被这么一点醒,突然猛然一拍手,“甚好!我又想到一个办法来了,把这太子被杀、雁国打破驱胡山一事,通通归罪在张凌、李勋上面,再让金大人诛灭他们三族,如此我便帮金大人除了一患!”

    师爷也连忙称赞道:“大人妙计啊!”

    “哈哈哈!这雁国敌兵,可谓天上给我了个大大的福气,只要死守不出,日子越长,我的军功就越来越多!”

    正在高升汉兀自暗笑的时候,忽然通道探子来报:“报!有一小股骑兵在北亭府外三十里杨家村一带劫掠!”

    师爷听了,连忙挥手:“不管他,不管他!他们抢就抢,抢够了自然就走,惹那个事情干什么?”

    “嗳!”高星听了又连忙打断了师爷,问道探子:“这劫掠的骑兵,有多少人呀?”

    “不过数百而已。”

    高星听了,哈哈大笑:“点兵!点兵!我要点五万大军!全灭这股虎狼之师,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功!”

    师爷看了,急急忙忙开始写下文书,先写张凌和李勋如何如何地私通北地雁国,以太子为诱饵引出雁国发兵攻打,最终致使驱胡山九关二十三隘尽皆沦落于敌手。然后,又急忙写下高星如何英勇抵御,在杨家村一战大胜敌军。

    而说这高星生怕这数百骑兵抢得尽兴而归,错失了这立功的大好时机,急急忙忙带带拉拉点出来五万兵马,当天就立刻开拔出击,心想莫说交战,就是这五万人一下子出来,那气势就足以吓坏那些雁国骑兵,到时自然可以立功。

    而这五百骑兵都是精锐,深通各种穿插、诱敌、诈败、突袭各种战法,忽朵严令他们诱敌深入,眼见高星兵马已到,先是后退了几十步,高星一看这骑兵未曾交战就已经吓坏、急忙地退步,心头万分得意,高声喝道:“快去快去,追击敌军!”

    那五百骑兵见穆朝军队追了过来,便回马来战,可是虽然喊杀,喊杀声却不整齐,气势就少了很多,高星立刻命令士兵交战,交战了没多久,这五百骑兵便诈败溃逃。

    “哈哈!快快快,一定要全歼他们!”

    可这时副将伍鸢连忙劝道:“将军小心,我见他们阵法不乱,莫不是诱敌之计!”

    “胡说!像你这样胆小如鼠之人,怎么成就大事?再这样疑神疑鬼,妨碍我建立功勋,我定要狠狠治你的罪!”

    伍鸢被人如此一说,只得一同前往追击。

    又说这五百骑兵,连战连败,且战且退,连败十阵,高星五万军马已然深入二十里,伍鸢心里慌张,连忙劝道:“大人,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快撤回去吧!”

    “住口!屡屡妖言蛊惑军心,你看我......”

    “杀!”——只见两翼各有雁国一万骑兵猛击左右两翼,这高星以前治军昏庸,士兵平日本来是一群**,今日连忙整军,有些盔甲都没穿好、餐饭也没吃得消停、刀枪未磨、箭壶不满,被打得四散溃逃。高星也被包围,这是伍鸢抽出来长枪,拼死突围,终于是杀出来一条血路,仓皇出逃,伍鸢不是金越海、高星之党羽,救他全是职责所在,这时还在劝说道:“大人,料想北亭府已然难以保全,不如我等向南逃向北亭府以南的仓台城吧!”

    “啊,啊,好好好!就依伍鸢副将。”

    那日松一看高星并没有逃向北亭府,有些失望,“哎呀!”

    呼布齐看了确实有些不解,问道:“今日我军大胜,怎么国师看起来反倒不快?”

    “唉,我本以为以这人的性子,应当是逃回北亭,那样的话,我自有办法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生擒此人。可是这人倒逃往了南面,看来今日是算他侥幸,不能被我生擒。”

    呼布齐听了,全然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说道:“啊,我道是什么大事!这类货色,就是擒住我也要杀了他,就是放走也不过是逃走一头瘸驴而已,哈哈哈!”

    那日松也大笑道:“好,他逃了,我也有一套办法应对,现在,不必强攻一点,应当兵分三路,东路打东部下峤城,西路打西部定潭城,中路猛攻北亭府,营造巨石压卵之势,北亭州全州,自可指日可待!”

    “好,就依国师此令!”

    穆朝那边,主帅落此大败,军队士气一蹶不振。随即忽朵发令,大队兵马南下,兵分三路,果不其然,声威之下,仅五日便打下北亭府、下峤城、定潭城,总督高星望风听闻,想起了自己险些被人生擒,雁国军队还没到仓台城,就又一次慌忙逃遁,前后算来不过一个月,北地守军全线崩溃。忽朵呼布齐心情大快,命人在北亭府大摆庆功宴席,那日松居首位,众将一致为其喝彩,呼布齐大笑道:

    “那穆朝之人,笑我雁国只识骑马射箭,不懂兵法韬略,自从兵发负羊关,再到今日三路大捷,那帮读书人倒被我们用计谋打得望风鼠窜!”

    众将皆大笑,一致举杯,“忽朵神威!国师神算!”

    席间,探子来报:“报!西凉克黎(西凉最高领袖称呼)吐尔逊已然发兵,连破江北、兴土、护水三城,兵扫河表!”

    呼布齐又是大笑,又与诸将共举酒杯,一饮而尽,“传我帅令,犒赏三军,整军待发,先扫尽北亭全境,再攻山北州!”

    “是!”

    “誓平京师,横扫穆朝!”呼布齐大喝。

    “誓平京师,横扫穆朝!”众将其声相应。

    此雁国何等英武,后人有诗赞曰:

    北国寒苦勇谋练,豪气直冲长生天。

    不是自然无有情,谁能拦下忽朵鞭!

    正在雁国高歌猛进之时,西凉那里发兵也已经打破河表一线,欲知西凉那里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