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胡影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不久后的一天，章飞等人照例带着村里的少年们正在谷场上训练。
突然，听见村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北叔、飞哥，快出来，快出来…”
“哈，是我爹，我爹回来了。”林木一下从队伍中跳出，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章飞等人也忙跟了过去，只见一名男子刚刚跑进村口，头束早已乱掉，面目赤红，浑身汗气腾腾，正朝着章飞等人飞奔而来。
“爹、爹，”林木开心的迎上去，却被男子一把推开，快步走到了章飞跟前，双腿急抖，眼看就站立不稳。章飞手疾眼快，双手一把抄住。
这时，章北和村里其他人也已经闻声赶了来过来，章北看了林风一眼，转头对章石说道：“石头，去，拿水。”
章石转身而去，章北来到林风身前，沉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有胡狗，大概是一支千人队，正朝着咱们村的方向过来了。”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是在哪发现的，你跑了多久，其他人在哪里？”章北又问。
“在山东北断口那处，今早我们正在那里打猎，隐约听到山外有大队骑兵的马蹄声，我们在山上查看，是党项人，正沿着山脚溪水直往咱们村而来，看样子是探过路的。六子他们射杀了两个前队哨骑，暂时吸引了他们，我马上就沿着小路跑回来报信，也就两炷香的时间，北叔，快让乡亲们进山。”
这时章石已经拿了水过来，林风接过水瓢一饮而尽，这才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林木立马过去从章飞手里接过他，焦急得用双手帮父亲按摩双腿。
“来不及了，大队骑兵，六子他们几个人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老幼这么多人，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到，到时谁也逃不掉。”章北深深叹了口气
“赶紧跑吧，飞哥我们给大伙断后。”林风坐在地上焦急的说道。
“章飞，马上让老二、老三他们，带着娃娃们和孕妇进山，记住，要往深山去，其他人留下。”章北先是沉目环顾四周，然后对着周围老人、女人们说道：“都去准备吧。”
章飞听闻，变得有些焦躁，嘶声问道：“北叔，需要这样安排吗？我们几个留下就行了。”
“费什么话，你又不是没打过仗，这次跟以往不同，胡狗的千人队，你看不明白？”章北横眼看着章飞：“快去，把钱财都给他们带上，其它的不要了。”
章飞稍稍沉默，却不敢再多犹豫，只能毅然转身喊道；“男人们跟我来，先送娃娃们和孕妇进山。”
章石、章青、林木等人，被各自长辈驱赶着回家收拾东西，每人都用包裹把家里的干粮尽量多的装了起来，又在身上挂上装满水的水壶，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少年又被带到村西口的山角处。
这里只有几名孕妇和一些未出嫁的女孩们，各自手里都牵着村里的小娃娃，神情紧张的聚在一起，而男人手持刀枪，杀气腾腾的远远围在周边。
他们还在路上看到村里那些熟悉的长辈和婶娘们，正搬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黑油桶，将油洒在村里的房屋、草垛、粮堆里面。
章石、章青等少年，接住村里男人们递过来的刀枪，这都是他们平时梦寐以求的武器，可此刻心种却毫无喜悦。
以前村里也遇到过胡狗、私兵侵犯，却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村里的老人、女人们一个都没来，只有他们几个少年手持武器，准备护着一群孕妇、女孩、娃娃进山。
哪怕以前被长辈们多次教导过，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可当这样的事情第一次真正降临到他们头上，众人仍是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带着她们往山里跑，不要回头，一直跑。”章飞一边对章石、章青二人大声说着，一边将两个长条包裹，挂在二人身上：“这是村里的钱财，带着她们活下去，别忘了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话。”
“爹，我们进山后在哪里等你们。”章青红着眼拽住了父亲的手。
章飞蹲下身，将两个儿子左右抱在怀中：“你们只要一直跑，一直跑，不用等我，你们是我儿子，我一定能找到你们。”
“爹，村老说让我们往深山里跑，可那里有那些山匪和刺客们，我们能去吗?”章石同样双眼赤红，哽咽着问父亲。
“能去，他们再如何凶残，毕竟也是燕人，如非必要他们是不会赶尽杀绝的，要钱财就给他们。”章飞赞许的看了二儿子一眼。“快去吧，往山里跑。”
“爹、爹”兄弟二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抱住父亲痛哭。
“别哭，站直了，以后你们就是村里的男人，章家村的男人不出废物，我们先死，你们活着，这就是咱们的规矩。”章飞毅然起身而立，用力拍了拍两个儿子还稍显稚嫩的肩膀，硬声说道“走。”
“是，孩儿遵命。”兄弟二人拼命收起眼泪，握紧手中的武器，粗暴得拽过同样抱着亲人哭泣的林木等少年，扶着孕妇，背起孩子，一群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沿着山路往山里跑去。
章飞在后面目送着儿子们进山，饶是他这样坚硬刚强的汉子，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三年前，曾经他也是站在这里，目送着妻子蓝明月护着三个儿子，跟着村里众人一起向山中跑去。
那次胡狗来的不多，只有章北带着章飞和村里的男人们留了下来，他们守在村口的山路上，打退了胡狗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后来觉得时间已经足够，章北便带着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慢慢退走。
谁知道剩下的胡狗中，有几个不死心的，在他们走后，偷偷摸进山中，村里的女人带着一群小娃娃走的不够远，被胡狗远远咬住了尾巴。
幸好章北、章飞他们及时赶到，杀光了追进山中的胡狗。可当他找到妻子几人的时候，发现蓝明月半跪在地上，怀里护着三个儿子，后背上还插着一支箭。
后来回到村中救治，又坚持了一个多月，终因伤势恶化，离他们父子而去。
那一年，长子章武十五岁，二子章石十二岁，三子章青只有十岁。三个儿子也都因母亲的死，深受刺激。
一年之后，长子章武年满十六，决然离村外出闯荡，从此杳无音讯，家里就只剩下了章飞、章石、章青他们父子三人。
章飞等人回到村北口，发现章北正带着一群老人、女人往村堡边墙处搬运一种长约一丈半竹枪，看到众人过来，章北随手指了指路口：“去，把北口的踏板抽出来，我们几个年纪大了，这种粗活你们去干吧。”周围老人也是哈哈大笑称是。
章飞等人只好挠挠头，听话的去村口抽踏板，没办法，在那边他们是老子，在这里他们只是儿子。
十几个汉子喊着号子，将村北口地上的踏板合力抽出，踏板表面的沙土纷纷滑落，村口出现一个深有两丈多的巨大土坑，刚好将村口的路完全封死，土坑四壁极为平滑，人如果掉下去没有工具很难能上的来。
而就在在边墙内侧不远处，还有一条深约三尺的壕沟，一些女人正将刺枪横着放进壕沟之中，老人们忙完之后，便径直走到壕沟之中坐了下来。
章北从腰间抽出一根烟杆，掏出火石点燃，然后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传给身边的老人，老人同样深深的抽了一口，又将烟杆往下一个人传去。
章飞来到壕沟边，一屁股坐到章北身前。
“娃娃们都走了？”章北低声问道。
“走了，就是有孕妇还有小娃娃，估计他们走不快。”
“没事，那就多杀几个胡狗，多撑一会。”
“北叔，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个胡狗也过不去。”
闻言，章北长叹一声：“一会不要恋战，事不可为就去守村西口山路，争取多撑一会，然后能跑就跑，带着大伙进山吧。”
章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北叔，你说娃娃们长大以后，就不用像我们一样了吧，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老二、老三他们这辈人也像我们一样，老大那个混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还活着吧。”
“会活着，娃娃们都会活着，我们燕人，早晚也能好好的活。”章北说的斩钉截铁。
突然，听见村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北叔、飞哥，快出来，快出来…”
“哈，是我爹，我爹回来了。”林木一下从队伍中跳出，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章飞等人也忙跟了过去，只见一名男子刚刚跑进村口，头束早已乱掉，面目赤红，浑身汗气腾腾，正朝着章飞等人飞奔而来。
“爹、爹，”林木开心的迎上去，却被男子一把推开，快步走到了章飞跟前，双腿急抖，眼看就站立不稳。章飞手疾眼快，双手一把抄住。
这时，章北和村里其他人也已经闻声赶了来过来，章北看了林风一眼，转头对章石说道：“石头，去，拿水。”
章石转身而去，章北来到林风身前，沉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有胡狗，大概是一支千人队，正朝着咱们村的方向过来了。”林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你们是在哪发现的，你跑了多久，其他人在哪里？”章北又问。
“在山东北断口那处，今早我们正在那里打猎，隐约听到山外有大队骑兵的马蹄声，我们在山上查看，是党项人，正沿着山脚溪水直往咱们村而来，看样子是探过路的。六子他们射杀了两个前队哨骑，暂时吸引了他们，我马上就沿着小路跑回来报信，也就两炷香的时间，北叔，快让乡亲们进山。”
这时章石已经拿了水过来，林风接过水瓢一饮而尽，这才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林木立马过去从章飞手里接过他，焦急得用双手帮父亲按摩双腿。
“来不及了，大队骑兵，六子他们几个人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老幼这么多人，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到，到时谁也逃不掉。”章北深深叹了口气
“赶紧跑吧，飞哥我们给大伙断后。”林风坐在地上焦急的说道。
“章飞，马上让老二、老三他们，带着娃娃们和孕妇进山，记住，要往深山去，其他人留下。”章北先是沉目环顾四周，然后对着周围老人、女人们说道：“都去准备吧。”
章飞听闻，变得有些焦躁，嘶声问道：“北叔，需要这样安排吗？我们几个留下就行了。”
“费什么话，你又不是没打过仗，这次跟以往不同，胡狗的千人队，你看不明白？”章北横眼看着章飞：“快去，把钱财都给他们带上，其它的不要了。”
章飞稍稍沉默，却不敢再多犹豫，只能毅然转身喊道；“男人们跟我来，先送娃娃们和孕妇进山。”
章石、章青、林木等人，被各自长辈驱赶着回家收拾东西，每人都用包裹把家里的干粮尽量多的装了起来，又在身上挂上装满水的水壶，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众少年又被带到村西口的山角处。
这里只有几名孕妇和一些未出嫁的女孩们，各自手里都牵着村里的小娃娃，神情紧张的聚在一起，而男人手持刀枪，杀气腾腾的远远围在周边。
他们还在路上看到村里那些熟悉的长辈和婶娘们，正搬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黑油桶，将油洒在村里的房屋、草垛、粮堆里面。
章石、章青等少年，接住村里男人们递过来的刀枪，这都是他们平时梦寐以求的武器，可此刻心种却毫无喜悦。
以前村里也遇到过胡狗、私兵侵犯，却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村里的老人、女人们一个都没来，只有他们几个少年手持武器，准备护着一群孕妇、女孩、娃娃进山。
哪怕以前被长辈们多次教导过，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可当这样的事情第一次真正降临到他们头上，众人仍是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带着她们往山里跑，不要回头，一直跑。”章飞一边对章石、章青二人大声说着，一边将两个长条包裹，挂在二人身上：“这是村里的钱财，带着她们活下去，别忘了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话。”
“爹，我们进山后在哪里等你们。”章青红着眼拽住了父亲的手。
章飞蹲下身，将两个儿子左右抱在怀中：“你们只要一直跑，一直跑，不用等我，你们是我儿子，我一定能找到你们。”
“爹，村老说让我们往深山里跑，可那里有那些山匪和刺客们，我们能去吗?”章石同样双眼赤红，哽咽着问父亲。
“能去，他们再如何凶残，毕竟也是燕人，如非必要他们是不会赶尽杀绝的，要钱财就给他们。”章飞赞许的看了二儿子一眼。“快去吧，往山里跑。”
“爹、爹”兄弟二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抱住父亲痛哭。
“别哭，站直了，以后你们就是村里的男人，章家村的男人不出废物，我们先死，你们活着，这就是咱们的规矩。”章飞毅然起身而立，用力拍了拍两个儿子还稍显稚嫩的肩膀，硬声说道“走。”
“是，孩儿遵命。”兄弟二人拼命收起眼泪，握紧手中的武器，粗暴得拽过同样抱着亲人哭泣的林木等少年，扶着孕妇，背起孩子，一群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沿着山路往山里跑去。
章飞在后面目送着儿子们进山，饶是他这样坚硬刚强的汉子，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三年前，曾经他也是站在这里，目送着妻子蓝明月护着三个儿子，跟着村里众人一起向山中跑去。
那次胡狗来的不多，只有章北带着章飞和村里的男人们留了下来，他们守在村口的山路上，打退了胡狗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后来觉得时间已经足够，章北便带着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慢慢退走。
谁知道剩下的胡狗中，有几个不死心的，在他们走后，偷偷摸进山中，村里的女人带着一群小娃娃走的不够远，被胡狗远远咬住了尾巴。
幸好章北、章飞他们及时赶到，杀光了追进山中的胡狗。可当他找到妻子几人的时候，发现蓝明月半跪在地上，怀里护着三个儿子，后背上还插着一支箭。
后来回到村中救治，又坚持了一个多月，终因伤势恶化，离他们父子而去。
那一年，长子章武十五岁，二子章石十二岁，三子章青只有十岁。三个儿子也都因母亲的死，深受刺激。
一年之后，长子章武年满十六，决然离村外出闯荡，从此杳无音讯，家里就只剩下了章飞、章石、章青他们父子三人。
章飞等人回到村北口，发现章北正带着一群老人、女人往村堡边墙处搬运一种长约一丈半竹枪，看到众人过来，章北随手指了指路口：“去，把北口的踏板抽出来，我们几个年纪大了，这种粗活你们去干吧。”周围老人也是哈哈大笑称是。
章飞等人只好挠挠头，听话的去村口抽踏板，没办法，在那边他们是老子，在这里他们只是儿子。
十几个汉子喊着号子，将村北口地上的踏板合力抽出，踏板表面的沙土纷纷滑落，村口出现一个深有两丈多的巨大土坑，刚好将村口的路完全封死，土坑四壁极为平滑，人如果掉下去没有工具很难能上的来。
而就在在边墙内侧不远处，还有一条深约三尺的壕沟，一些女人正将刺枪横着放进壕沟之中，老人们忙完之后，便径直走到壕沟之中坐了下来。
章北从腰间抽出一根烟杆，掏出火石点燃，然后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传给身边的老人，老人同样深深的抽了一口，又将烟杆往下一个人传去。
章飞来到壕沟边，一屁股坐到章北身前。
“娃娃们都走了？”章北低声问道。
“走了，就是有孕妇还有小娃娃，估计他们走不快。”
“没事，那就多杀几个胡狗，多撑一会。”
“北叔，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个胡狗也过不去。”
闻言，章北长叹一声：“一会不要恋战，事不可为就去守村西口山路，争取多撑一会，然后能跑就跑，带着大伙进山吧。”
章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北叔，你说娃娃们长大以后，就不用像我们一样了吧，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老二、老三他们这辈人也像我们一样，老大那个混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还活着吧。”
“会活着，娃娃们都会活着，我们燕人，早晚也能好好的活。”章北说的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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