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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邪癖

    是金玉生,这怪物又回来了!

    阿若忙唤董巴巴的名字。以往他总是有叫必应,今天不知为何却低着头一声不答。阿若看他这时候犯痴,恼道:“你干嘛不应我?唉,快过来,抱我离开这里……”见董巴巴还是不应,心下顿时感到不安。这时,董巴巴忽然抬起头,望着她,痴痴的笑了。

    “你!”阿若终于看到,董巴巴后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人身材极矮,义庄又极昏暗,是以阿若从董巴巴正面并未看到他。这人阿若倒也认得,他与金玉生师兄弟相称,名唤吾老鬼,他个子矮小,腿脚也不大好,金玉生总驮着他走。那时阿若心里还笑他古怪,现在他悄无声息出现,好生诡异,阿若竟觉得有几分可怖。

    吾老鬼冲阿若微笑,露出一排黄牙,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相公进门不易,你且等等他。这孩子好高的先天魂力,我们先亲近亲近。”

    “不许胡说……你,你快放了巴巴,他不能背你……”

    轰隆巨响打断阿若。

    “我师兄怎么是胡说?小娘子,这白面书生是谁,干嘛你总向着他说话?”金玉生走入正厅,他为方便,竟将西墙拆了个大洞!

    他一边说,一边直向阿若而去。阿若身无衣物,不敢跑动,合被从棺中挣扎出来,只往坍塌的墙柱缝隙躲藏。金玉生三两步赶上,一把将她捞在手里,她又惊又怕,大声喝骂捶打,金玉生却笑得更欢快了……

    忽地,吾老鬼发出鬼哭一般的声息。

    金玉生回望吾老鬼与董巴巴,一把雪亮的单刀从董巴巴腋下穿出,血沿着刀锋倾洒,宛似泉落。

    吾老鬼奋力看向身后,身体却已僵硬得连头也转不过。但即便看不到,他也知谁的刀洞穿了他的气海。

    “这棺中魂力不对,我上次来时就猜到你已逃出去,却没想到,你会对我下手……”

    “别这么说,我就在你脚下,你踩过我,却不肯看我一眼,老鬼,你太喜新厌旧了。”

    “怎么会?我只想采他三魂七魄,能传我衣钵的还是只你一个……”

    “哦?死老鬼,难道你忘记我们已经约好,要把我做成人傀了?”

    “是,是吗?那,你就乖乖去死吧!”

    两具人傀凭空出现,挥舞镰刀便砸下。然而下一刻,他们却卡壳的机器一般硬生生停止动作,取而代之的,是吾老鬼凄厉的悲鸣!

    吾老鬼怦然落地,董巴巴恢复神智。不待他张口,刀锋已逼住他的脖颈,一腔话语硬生生憋回口里。玄一从他背后站了出来,望着金玉生,点头致意,道:“我和师父之间一点小事,叫师叔见笑。师叔请继续,你采美女,我采魂魄,我们各取所需。”

    布袋门上下貌合神离,都巴不得别人早死。是以金玉生见一个面生小子偷袭自家师兄,虽奇怪却并不出手。两人分出胜负,玄一从阴影中走出,金玉生看清他容貌,目光忽的亮了,油然道:“我还不知师兄收了徒弟。”

    玄一道:“布袋门与我们师徒不大对路,迟早一拍两散,不如早做打算。”

    金玉生不仅不气,反而甚是欣赏玄一直言直语,道:“说的是。不过看来我这师兄脑袋还是不大清楚,收了你这孽徒,没能开山立派,却自己丢了性命。”

    玄一不以为然:“师叔异人异相,却恁的没见识。布袋门中,我师傅听师叔话,师叔听小师叔话,这叫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吾老鬼虽然是师父,手段不如我,便是死有余辜。不过有我继承他衣钵,他也可以瞑目了。”说着,见吾老鬼身上不知从何处“借”来的长衣里有经卷露出,心道:做戏做全套,便俯身将它们摸进怀里。

    玄一提到小师弟,金玉生脸色难以掩饰的变差。好一会儿才哈哈一笑,道:“师侄说的不错。不过师兄是否真可瞑目,还得我这个做师弟的检验过后方能有定论。”

    话未完,一拳已出。

    布袋门道法以外式体术为根,是一门笨功夫。但笨有笨的妙,布袋门功夫进境极慢,却不挑修行者资质。但能跨过万象境门槛,练一日,便有一日的造化。若是有心,假以时日,便是愚夫愚妇也有不小功果。金玉生潜修半生,功力已然不浅,平平一拳打来,拔地升风,吹得厅中棺木歪斜,残垣破废。

    玄一赞一声:“来的好!”推开董巴巴,舞刀如风,画剑为网。这一式“余晖脉脉”正是演武堂有名的奇招。

    金玉生力随拳走。行至一半,忽见刀光斩落,直奔自己疏忽要害而来,不由大吃一惊。当下改招换式,另取一路攻上。拳刚发出,又见刀光剑影袭向必救之处。胸中要多怨气便多怨气,也只能再度换招……

    如此对战,金玉生拳未与玄一刀相碰,先变了五路拳法。那拳变一次,其中力道锐气便减一分,等攻到玄一身前,哪还有多少威力?金玉生大吃一惊,硬生生收拳,又跳回原点。

    玄一笑道:“掌门师叔不必客气,请接我一招!”说着双掌合一,下一刹,人不知如何来到金玉生跟前,双掌并齐推出。

    玄一自沙城上惨败黑衣武士,便对修行者敬畏三分。被吾老鬼擒时,依他往日性子,定想方设法大闹一番。正是有前车之鉴,才反常倾心聆听,诱吾老鬼吐露许多情由。事实上,直到两魔头去而复返,玄一仍无必胜把握。无奈阿若与董巴巴俱陷危境,只有冒险一试。别人敬鬼道而远之,他因杀生原因,反而对此熟悉更有把握。率先发难吾老鬼,果然一击中的。但对上金玉生却心虚不少,因而言语上攀亲论旧暗中却积蓄杀招。金玉生先出手,他还不愿正面对轰,以余晖脉脉迷惑金玉生,待他退避自己方祭出必杀一式。

    卡美哈美哈!(别问玄一的绝招为什么是龟派气功,问就是坑!)

    元力氤氲波动束成光柱轰向金玉生,金玉生挥拳硬接,只一接触便倒飞出去。义庄东已坍塌,地上残垣断壁无数,金玉生倒撞过去生生在废墟之上开了条甬道,直撞入庄外石山之中方止。

    阿若与董巴巴未见过这等奇诡招式,连玄一也被它的威力惊了一跳。两人刚要庆贺,玄一踢翻棺木将二人盖再棺下,下一刻,义庄房顶坍塌,金玉生居高一拳轰下。玄一并拳格挡,直被撞入废墟之中。

    金玉生如铁塔般立着,脚下血淌如潭水,显然在玄一杀招下吃了不小亏。

    玄一挣扎着从砖头瓦砾中爬出,耳目犹自轰鸣。玄一微微定神,发觉受伤并不重,心下大定,道:“掌门师叔功力若只如此,不如今日师侄受累,将布袋门一起收了可好?”

    他是着意激金玉生发怒。但金玉生潇洒倜傥,涵养颇好。他到此刻,仍不失一门宗主作派,道:“好,师侄有心!不过,师侄既然口口声声要接管布袋门,可知布袋门为何称为布袋门?”

    玄一闻言一愣,便觉天色黑了下来,一薄软轻绵之物已落在身上。跟着他身子凭空打转头下脚上,却是给一只布袋装了去。

    终究是大意了!

    玄一抓那布袋,触手极柔,要运劲撕开,却全不受力。他挥拳踢腿乱打,布袋这边一凸那边一凹,十分力出去,打到布袋便连两三分也不剩。玄一又挥刀乱砍,一来地方狭小施展不开,二来布袋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端的坚韧异常。他砍了许多刀,却连半个口子也未落下,袋中却气闷潮热,更添烦躁。

    这时,又听金玉生道:“师侄嫌我手轻,再接师叔一拳如何?”

    玄一大急,心道:布袋门中功夫固然极笨,但我为鱼肉,他是刀俎,为之奈何?

    金玉生身长过丈,硕大布袋落在手中只是等闲。他一手提袋,另一手一拳一拳轰去,直是手拿把掐,尽在掌握。董巴巴与阿若看他如巨兽般扑在玄一身上肆意施为,千言万语冲至牙关不知如何出口,竟俱变呆傻。好一会儿,阿若再受不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金玉生停手,见阿若梨花带雨,莫名生出厌恶。他抖落布袋,放出玄一。玄一瘫在地上,口鼻鲜血直流,身上还有点点清辉逸散,显然受伤不轻。

    金玉生收起布袋,道:“师侄,你记住,咱布袋门的法宝叫做‘阴阳随心袋’。临阵对敌只要把袋子将人罩住,袋里的人想出来,被阴气锁住,十成功力剩不两成。而我从布袋外出手,有阳气护持,一千斤力气可就翻两番变成了三千斤!”

    他又提起玄一,啧啧叹道:“老子一生惯爱风月,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什么女人没试过?只听人说,龙阳之乐比之阴阳和合大不相同。今日难得一见比娘儿还俊的儿郎,你若从我,师叔便饶你一命,如何?”

    这一段话荤腥无忌,董巴巴与阿若年少却不蒙昧,都听懂了他话中意思。阿若又怕又羞又觉恶心,一时不知该是哭是骂还是掩耳不听。董巴巴倒干脆许多,直接开骂,但他也觉甚难启齿,横竖只有“无耻,卑鄙……”几个词来回讲。

    “你说什么?”玄一喘息着睁开眼,似乎已费尽了力气。

    “我说,”金玉生将他拉倒跟前,两张脸鼻息可闻,他道,“你生的好看,不如从了我……”

    金玉生话再说不下去,玄一单刀已插入他胸口。

    玄一拽过他如石磙般的脑袋,拉着耳朵,道:“谢掌门师叔褒奖,师侄不以为荣,以后你不用赞了!”

    而后,如弃弊履般将金玉生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