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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装模作样

    自从柳雨霜和柳青峰回归家庭,原本磨合的差不多的三口之家又多了许多不和谐之处。

    小翠今年三十五岁了,是柳雨霜母亲的陪嫁丫鬟。这些年来忠心耿耿,连家都没成,只为了把姐弟俩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她对唐仪有些敌意,因为她不相信,唐仪能对姐弟俩能做到视若己出。

    小翠叮嘱二人:“别看她面上做的那么好,实际上人家心里明白着呢,对你们只是表面功夫,她最疼爱的肯定还是她的亲生孩子,你们千万不要放松警惕。”小翠说的信誓旦旦,吓得两人连连点头。

    唐仪的本体看到了这一幕,唐仪的肉体也知道了。于是她笑着对柳博然说:“如今两个孩子大了,是时候让他们学点东西了。不如让青峰那孩子跟你去学堂读书,让雨霜那孩子跟我学管家和刺绣。”柳博然歉意的说:“这些天孩子的表现我看在眼里,我看了都觉得气愤不平,难为你还为他们操心。”

    唐仪笑道:“你也不必觉得为难,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两个孩子的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毕竟只是后娘,又只与她们相处了两个星期,她们哪里会放心我呢?”柳博然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却摸了个空,于是讪讪的笑道:“两个星期不成,两个月总可以吧?好,我再宽限宽限,三个月!若是还是不成,那我就把他们俩送回去,我们再生几个就是的。”

    唐仪闻言,灵机一动,又找到了灵感和乐趣,于是合成了一枚受精卵放进自己的肚子里。面上却柔情似水的笑了,配上她的容貌和气质,如同江南的春水般委婉动人。

    小草得意的看了眼死气沉沉的小翠,心道:“同是丫鬟,我却遇上了好主子。不仅有了贴心恩爱的丈夫,还有了赎身的承诺。”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笑的满意至极,心道:“真是人和人不能比。”

    小翠哪里会看不出来小草的心思?忍不住磨了磨牙,暗恨道:“你过得好就好,为何在我面前显摆?真是恶毒至极。”又忍不住黯然神伤道:“我本以为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为夫人舍生忘死。现在想想,真是天真极了,还不如那位假仁假义的新夫人呢。听说再过几年,就回归还小草夫妻二人的卖身契。”又想到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小姐柳雨霜手里握着呢,这辈子也不知道回不回还给她。原本干劲十足的心情便低落了下去,人也变的沉默寡言了不少。

    柳雨霜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午夜梦回,突然被噩梦警醒。她赶紧看了看身边的弟弟,见他正睡得香甜,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柳雨霜回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不由泪流满面。又想起了客气的大伯,偏心的伯母,恶毒的堂妹,顽劣的堂弟,和不作为的祖母,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是个心思重的,这三年在爷爷奶奶家过够了寄人篱下的苦日子,如今回到梦寐以求的家,却发现父亲身边的位置换成了别人,院子里也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她因此夜不能寐,短短两个月半,便把婴儿肥的脸蛋瘦成了瓜子脸,最终终于在这最后半个月里改了口。

    这两个半月,唐仪尽职尽责,给柳雨霜和柳青峰亲手做了两身得体又漂亮的衣裳,每次吃饭前都会问问两人想吃什么,让宝柱夫妻俩给他们做,还把自己的首饰分了一部分给了柳雨霜,让她空荡荡的梳妆台上添置了一些珍贵之物。

    柳雨霜低声道:“不就是改口喊那个女人为母亲大人吗?只要别把我送回去,怎么都行。我喊自己的母亲都是喊娘亲,我喊这个女人却是喊母亲大人。想必娘亲在天之灵,是不会怪我的。”

    自从柳雨霜让弟弟陪着自己改了口,家里的气氛和睦了不少,柳博然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对姐弟两人温柔耐心了许多。

    柳雨霜开始跟着唐仪学习管家和刺绣,柳青峰也开始跟着柳博然早起晚归做学问。两人对唐仪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特别是柳青峰,已经对唐仪产生了几分孺慕之情。

    然而令两人不安的是,唐仪在他们回来的第十三个月后,生下了一对玉雪可爱的龙凤胎,名叫:柳雨蝶和柳青岸,他们的父亲柳博然露出了他们从没见过的宠溺表情。这让两人的危机感一下子又重新提了起来。

    龙凤胎降生的时候,小草的孩子宝库也六个月了。小草的身体强健,奶水充足,见唐仪哺育两个孩子有些劳累,便自告奋勇做了他们的奶嬷嬷,把自己的奶水分给了龙凤胎了一部分。

    唐仪的财库仍然开着,平时花销都用库里的假银子,其主要的花销就是三个孩子的衣服,还有平时的零食。唐仪给三个小孩每三个月做一身衣服,一个接一个轮流着做。此外便是常备:红糖水、冰糖块、绿豆糕、鸡蛋羹和麦芽糖,这五个哄孩子的利器。于是一年过去了,三个孩子被养的圆润丰满了不少。

    张秀才和路童生也住在柳氏族学里,他们的女眷都是老实厚道之人,其中张秀才的大儿媳妇刘盼和路童生的妻子陆安冉与唐仪最为投缘,时不时的带着针线活上门唠嗑。

    刘盼是个身材微胖姿色平平的妇人,此时咂巴着嘴说:“姐姐的手艺真好,绣的翠鸟活灵活现,难怪一柄团扇能卖50文呢。”唐仪笑道:“这算什么,屏风才是最值钱的。可惜做一扇屏风得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家里小孩又调皮,喜欢搞破坏,一不小心,就把我月把的心血便泡汤了,所以我才不做它。”

    陆安冉生的一副弱风扶柳的样子,时不时咳嗽两声,脸色苍白的很,似乎是积病未消。她柔弱的笑了笑,低声婉转道:“姐姐,这翠鸟的爪子是怎么绣的?还请教教我吧。”

    刘盼撇了撇嘴道:“你费这个心干什么,路夫子说了让你好好静养,谁也不许给你找活。”陆安冉听了,柳眉微皱道:“他什么时候给你们说的?”刘盼心虚的移开了视线道:“我家那口子给我说的,让我不要找你的麻烦。”

    陆安冉叹息道:“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这辈子是治不好了,总不能一辈子憋在家里吧!你们不要听他的话,尽管来找我玩便是。”

    唐仪柔声道:“路夫子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个病,闻不得花粉和烟尘,不然就喘不过来气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还是待在屋子里比较好。”

    陆安冉一脸哀怨道:“明明是赏花的好时候,我偏偏不能出门,连窗户都要关好,一点光都不透。实不相瞒,我已经不想活了,活到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

    刘盼听了,脸带愠色道:“你何必说出这种话,听了平白让人痛心!”唐仪退了她一把,连声说:“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跟她较劲了,没见她都不想活了吗?你再气气她,她更不想活了!”

    陆安冉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我只是一时想不开,抱怨几句罢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我还有一个女儿呢,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离她而去的。”只见她此刻的神情温柔似水,带着对女儿深深的眷恋。

    唐仪却看出来她的寿命仅剩九年,看在这几个月跟她感情不错的份上,又给她延长到了二十年,让她能看到女儿出嫁,也算姐妹一场!嘴里却说着:“我这里有一个土方子,叫做冰糖雪梨汤,好吃又止咳,你且试试吧。”陆安冉讶然道:“我倒是听说过梨能止咳的事情,没听说冰糖也能……”刘盼也说:“梨子好吃不贵,冰糖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两者加在一起,听起来就好吃。不如平日里做了当甜点,这才不枉费了巧儿妹妹的一番好心。”陆安冉笑道:“两位姐姐说的是,我回去便试试。”

    在西厢房里,三位十多岁少女正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就有陆安冉的女儿路雨笙,是个皮肤通透,身材消瘦,气质柔弱的姑娘,年纪轻轻就有了几分病弱之美。另一位是刘盼妯娌屋里的女孩,叫做张海霞,是个相貌清秀身材微胖的女孩,她的眉宇间透着张扬的笑意,在三个孩子中自称是她们的大姐。

    柳雨霜倒不觉得张海霞抢来的名头是什么好东西,便无奈的摇着头放弃了。她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对两人说:“真是羡慕你们,有自己的亲生母亲陪在身边。”

    张海霞大大咧咧的笑了,说:“这有什么?我母亲重男轻女的很,平时我受尽了委屈,还不如你口里假仁假义的继母呢!”

    柳雨霜听了,有些后怕的叹了口气,说:“说的也是,我祖母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平时把好吃的都留给我的表兄表弟,一向没有我的份,还一副理所应当明目张胆的样子。”

    路雨笙柔声说:“听你嘴里的意思,我觉得这刘夫人倒是个好对付的。她有一个缺点,就是爱面子,分外珍惜自己贤良淑德的羽翼。平日里不如借着她的这个毛病,多为自己和弟弟争取利益。”

    柳雨霜听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神情复杂的说:“我这个继母是个会做样子的,平时对我们姐弟二人,和她生出来的三个孩子,好的一模一样,分不出轻重。如今弟弟已经被她收买了过去,平时一听我说继母的坏话,他就一言不发的做自己的事情,可看他的神色,却能看出来他的不赞同,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张海霞笑道:“你弟弟才九岁,他懂得什么。经历一些事情,他才会明白,只有你才是真心待他的。”

    路雨笙轻声道:“你继母若能装模作样一辈子,也算她的本事。若是真的真心实意,不妨投桃报李,真心喊她一句母亲。若是装一阵子便算了,反而不美,还不如继续伪装的母慈子孝下去呢。”

    柳雨霜撇了撇嘴说:“我只在这个家待三年,三年后我便选个好亲事嫁出去。只是可怜了我的弟弟,一辈子都要受她的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