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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议

    林山双手抱头趴了半天,听着外边半晌没了动静,这才缓缓趴起身来,看向巨响声传来的地方。

    这一看,他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村子里正吃着饭的村民们听到响动声还以为发生了地震,着急忙慌的丢下碗筷就带着家里的老人孩子往外边跑。

    跑到村外,有人眼尖看见了不远处呆立不动的林山,林山的妻子赶忙带着孩子跑了过去,她伸手在林山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林山依旧呆呆的看向前方,她便也随着林山的视线望了过去,然后她的反应和林山如出一辙,哪怕孩子拼命的晃动着母亲的手臂她也没个动静,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议论纷纷。

    有害怕的,说这是天神降怒,惩罚有罪之人。有抱怨的,说好好的庄稼地变成了这副模样,这可让他们怎么活啊。有好奇的,探头探脑的想看清远处坑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又有些胆怯,不敢过去。

    这时有人说道应该报官,让官府来处理,然后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林山终于回过神,他知道坑底的是什么,那是一个孩子,一个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绝对不能报官,官府那帮终日碌碌无为的家伙,成天纸醉金迷,面对这种从天而降的孩子,保不齐就会把那个孩子当作异类给处死,可能会当众焚烧,可能会请个半仙神婆,神神叨叨的念一阵谁也听不懂的掩攒话,一刀子捅进男孩的心窝子。比起前者,更让人害怕的是官府把这孩子给拿去祭了神。

    他们这里所谓的祭神,不是准备些贡果祭品,杀些鸡鸭牛羊,焚香祷告就算完事,而是在神庙里,当着神像的面,用一把带有倒勾的利刃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脖子处扎个孔,倒挂起来,流尽鲜血而死,然后剥皮抽筋,做成一道道菜品,放在供桌上,据说在深夜,会有神仙老爷呼朋喝友来把酒言欢。

    总之交给官府,男孩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林山于心不忍,从那男孩下落时还大喊着让他避开的情况来看这男孩的心性绝对不坏,至于男孩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还是所谓的灾星异类,林山不愿去想那么多。

    于是他站了出来,带头走向了吴末坠落的地方,后面的村民见有了林山带头,一个个好奇心作祟也前后脚跟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天呐!这下面居然是一个孩子!”

    有人惊呼道。

    吴末砸到的位置成为了这片区域里塌陷最为严重的地方,足足陷下去十来米深,而吴末是脑袋先着的地,整个人像是倒插进去了一般,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对外界的议论一无所知。

    林山当机立断,让妻子跑回家去拿了条十余米长的粗麻绳来,他拿过一端系在腰上,另一端让村里的青壮年帮忙拽着,在妻子和众人的叮嘱声中,他缓缓荡了下去,到了坑底,他解开绳子,连忙跑去查看吴末的情况,吴末此时已经是耳鼻出血,奄奄一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孱弱了,哪怕万法图录在触碰到地面时疯狂的保护他,吴末依旧是受了重伤。

    看着脑袋大半截都插进土里的吴末,林山先是把手指放在吴末鼻子下边,当他察觉到还有轻微的呼吸后,赶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吴末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宽阔的后背上,然后拿绳子将两人绑的死死的,接着他向上面喊了一声,上面的人听到声音后便开始用力的往上拉,不一会儿,林山带着吴末重新回到了地面。

    周围的人哗啦啦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

    吴末穿越过来的时候还穿着他那边世界的一身流行服装,上半身里面穿着短袖,外面是一件休闲夹克外套,下半身则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和黑色运动鞋。

    他的穿着让众人诧异不已,因为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服饰,这边世界的人间,男人大多穿的是长褂长袍,女人穿的是曲裾深衣或是襦裙,孩童则穿的是青衣青裤,丝绸锦缎是富人们才能穿的好东西,还有官服以及带有极其遥远的西域风情的服饰,这些便是这边的人们最常见的服饰种类了。

    可偏偏吴末穿的这身,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不过看着倒也挺好看的,这男孩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这一身看着都精神十足。

    林山虽然也好奇的很,但他也明白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先救这孩子,村子里的老郎中刚好也在这里,他赶忙喊了过来,解开系紧的麻绳,把自己的旧外套垫在下边,将吴末轻轻放平在外套上边,然后让过身子让老郎中给仔细瞧瞧。

    趁着老郎中给吴末把脉的间隙,林山把村子里的所有村民叫到了一旁。换作平常,虽然村子小,但村里的小路弯弯绕绕七拐八拐的,想要喊齐全了也不是件容易事,而这会因为吴末弄出来的那一个大动静,村子里所有人现在基本上都聚在了这边,都喊过来倒也不难。

    村里人对林山忌惮归忌惮,但其实只要不去触及林山的底线,就会发现林山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不少人其实心里头都挺佩服林山的,一个男人可以为了媳妇不管不顾,实在是少见。不知有多少妇人家里边吵了架,女人们都会不自觉的拿林山和自己的男人作比较,给那帮男人们气的牙咬咬。

    林山看着聚集起来的众人,众人也都疑惑的看向林山,不知道林山把他们都喊过来所为何事,林山小心斟酌了一下言语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方才我听到大家有说该报官的,那会儿大家都不知道在这坑底的是一个孩子,现在,我想重新问问大家的看法。”

    村里人面面相觑,很快有人出声道:“林山,除了报官还能咋办?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从天上掉了下来,简直闻所未闻,还把我们赖以生存的田地毁成了那副模样,不报官能行吗?万一这孩子是个妖物呢?”

    不少人暗暗点头,觉得理当如此,也有人微微皱眉,并不是很赞同。

    “嗯,还有谁有不同的看法吗?”

    林山听过这一种说辞,微微点头,继续开口询问道。

    有人欲言又止,有人毫不在乎,并不想多说什么,也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林山环顾一圈见没人说话,便开口道:“那好,我给大家说说我的看法,首先,我的看法是不能报官,其次是,这孩子绝不能交给官府。”

    众人等着林山解释缘由。

    林山继续说道:“很多人应该想的都是自家田地毁坏了,报官了可以谎称是天灾,说是这孩子神异无比,给你们造成了损失,多少可以跟官府讨要些补偿,对吗?”

    最先开口提出意见的那人还有一些有同样看法的人轻轻点头。

    林山笑了笑,话锋一转:“可大家想过没有,这孩子会是什么下场?我觉得应该横竖都是一个死吧?他会被官府吹嘘的沸沸扬扬,说这孩子是灾星降临,不是常人。他们会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到处宣扬自己的功绩,以期得到朝廷嘉奖。他们根本不会在乎这孩子的死活,可能会游街示众,当众斩首。可能会找神婆子声称这孩子是天生反骨,掏心挖肝。更惨的下场则是,若是把这孩子拿去祭神,到时候大家的良心还能安吗?祭神的凄惨程度,大家伙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众人听到祭神两个字纷纷变了脸色,不少人都是脸色微白,显然曾亲眼见识过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再者说,以官府的无赖程度,哪怕是真正的天灾他们都克扣无比,不愿赈济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我们又何必再昧着良心用这自欺欺人的伎俩去跟官府乞讨那遥遥无期的补偿呢?你们觉得,官府真的会给吗?”

    这一次不少人都在默默摇头,想必对官府的丑恶嘴脸也是早已领教。

    “林山,虽然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可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个灾星呢?”

    还是有人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对啊!若真是妖孽,我们这一村子的人怕都难逃此劫!林山,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开始有人质问林山。

    林山伸出双手虚按两下,安抚众人的情绪:“大家不要急,这个我也有考虑过,哪怕我告诉大家,这个责任由我林山来承担,但我也知道,如果真出了事,我根本担当不起!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妖孽,老郎中瞧完之后不就有了分晓了吗?老郎中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奇人异事,更何况他身为郎中,对人体构造定然十分清楚,我们等他检查完毕,再做定论如何?如果老郎中说这孩子并非常人,我林山一定第一个报官,决不姑息!”

    “好!林山,这可是你说的!大家也都愿意给你这个面子!”

    村民们也都出声答应。

    “我林山在这里先行谢过诸位!那接下来大家伙就一起等待老郎中盖棺定论吧!”

    林山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是平复下众人了。

    林山的妻子就带着孩子站在林山身后,她亲眼看着林山在一众村民面前言辞间铿锵有力,将此事处理的勇敢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明明跟往日里的那个闷葫芦大相径庭,却也打心底里喜悦,这就是她的男人啊!

    哪怕嘴上骂的再狠,自己其实还不是喜欢的紧,这辈子心里独独住了林山一人而已啊!

    嫁给他,自己其实从未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