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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悲苦,而我不可留

    陈安深吸了一口气,将傅菁裳送下去后,重新化作了淡然的态度,立身在星空下眺望远方,看那极尽遥远之地,繁华的都城,灯火绚烂璀璨。

    “我这是怎么了?”傅菁裳回到地面后摇摇晃晃,被不满的云宫清搀扶着,才扶着额开始回忆刚才发生了一切。

    很快,她面红耳赤,白齿轻咬下唇,玉指紧扣衣衫,着急忙慌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屋后,她立马关闭了门窗。

    云宫清撇着嘴,仰头看着那道背影,没有话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的有点多了。”待她们都走后,陈安摇着头,继续眺望远方。

    许久,直到天际微明,他才回去,回到自己的屋舍。

    正午,他醒来,面色很不好,嘴角有着缕缕血迹。

    他本想缓一会再起床,但奈何屋外声音嘈杂,他走出去,看到有数人跪在大门前,而二女站在院子里,神色很不好。

    “他们在干嘛?”陈安走到二人的身旁问道。

    云宫清回答,“他们要拜你为师,我们不愿他们来打扰你,赶他们走,但他们赖皮,直接给我们跪下了。”

    很明显云宫清的面色一点都不开心,这群太烦了,经常要进来,纵使自己拦着也如此,若非畏惧陈安,恐怕这个院子早就人满为患了,声音更加的嘈杂。

    另外一旁,傅菁裳想起昨夜的事,没有开口,而是微微咬了咬朱唇。

    “望仙师能够收我为徒。”一名负剑的黑衣青年开口,真诚无比,被昨夜陈安的剑,折服了。

    在他身后,众人一同开口,看着陈安,神色带着希翼,也带着憧憬。

    陈安看向众人摇了摇头,并握着身旁云宫清的玉手举了起来,“抱歉,我是她的老师,她是我的学生,没法再分出心去教导其他人。”

    一瞬,云宫清娇红了脸,但也很配合,伸出另一只手,仰着雪白的脖颈,像是高傲的白天鹅,“对,他是我的老师,你们谁也别抢。”

    听到这句话,陈安捏了捏她的手心,顿时,她疑惑了,不解的扭头看向陈安。

    “算了。”陈安摇头,不再以客气的言论去婉拒他们,因为他知道这群人只要自己客客气气,他们便不会离开,气馁,“你们连我的剑都未打过,而且如此随意的就向他人跪下,若以后,我无力在教导你们,你们是否会反水,反手背刺我?!”

    陈安的一番话,不留丝毫情面,也未拖泥带水,当场揭人伤疤,令跪在门前的众人无地自容。

    大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站起身离开,而其他则面带自信的继续跪拜,认为只要自己表现出毅力陈安定然能够收自己为徒。

    “各位怕不是文章看多了,认为自己是天命真子,你们拿什么让我收你们徒。”陈安颦眉微微一皱,继续开口。

    “前辈,我这里有千年雪莲可青春永驻。”一名少年,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块玉盒,玉盒晶莹,打开后,一股冰冷之意弥漫四方,令人不禁胆寒。

    不过,当所有人看到里面的雪莲后,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眼睛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只不过他们此刻不敢轻举妄动,依旧在跪拜,但内心之中却开始各怀鬼胎。

    同样的二女的眼睛也在微微放光,目光聚集向玉盒里的雪莲,毕竟这种东西最吸引的还是女性,谁不想永远美丽。

    但,陈安看过后,却摇了摇头,“这东西确实昂贵,但却不能让人青春永驻,所谓的青春永驻,不过将身体冻结,表面上确实是青春永驻,但当解封后,身体会迅速腐朽,百年的时光,会大大的缩减。”

    陈安的一番话像是冷水一般泼在人的头上,令人瞬间清醒,看向那朵雪莲是,眼睛里多了一分畏惧。

    但,很快,跪在那里的人心里有升起了贪念,或许这雪莲对于他们本身无用,但却依旧拥有者极高的价值,正所谓专业对口,对于那些即将死去的人,这雪莲的价值会一路高升,而他们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飞黄腾达。

    陈安自然能够感知到他们的心灵之光,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其余人遣散后,独留之前的黑衣青年。

    陈安看着他,眼睛微微一眯,“野心倒不小,你已经是地仙实力如此跪拜在我的眼前,不合适吧。”

    陈安早已看出男子是个地仙证道,并非近仙,而是切切实实的地仙,从基层崛起,一路高歌猛进。

    顿时,黑衣青年胆寒,他原以为陈安是个天仙降世,而如今他猛然想到一个,那名人间无敌的仙君。

    他的嘴唇开始颤抖,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仙君大人驾到,小仙有失远迎,实在不该,还请仙君大人责罚。”

    他不敢再度隐瞒身份,对着陈安重重一拜。

    陈安轻笑着,看着他,“你想起义,推翻当今的统治集团。”

    “是的,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整日寻求长生之道,因此而变得暴虐嗜血,这天下表面安定,实则早已打乱,我今日到来就是想请仙君出山,还天下一个太平。”黑衣青年没有抬起头,但话语却朗朗,震颤乾坤。

    “真的?”

    “是的,就在今日早晨,我等刚刚扫清一座实验地,是当朝御医之首‘寻无生’实验长生法的一座庞大祭坛。”黑衣青年抬起头,伸出双手,向着陈安递来一卷卷轴。

    陈安没有去接,仅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但,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春秋大梦,而非我的理想。”

    “仙君,您也是从凡人一路走到人间巅峰,我想您一定也看不得这人间大乱,众生哀嚎,世人颠沛流离。”黑衣男子重重一拜,将大地砸的裂开。

    “呼,老师,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定另有他图,我舅舅他怎么可能这么坏!”云宫清嘟着嘴气呼呼的指着黑衣青年。

    “仙徒,我若水,其心天地可鉴,若我所说一句为假,便自废道行,在深山隐居,永不出世。”黑衣青年“若水”,抬起头,挺起胸膛,愤恨的对天发誓。

    “老师……!”云宫清也抬起头,但天空无雷霆,她知道若水所说大概为真,但她不相信,看向陈安,泪汪汪的大眼带着希翼与期望。

    陈安点了点头,云宫清见此还想多说,但被傅一把拉入屋内,进行安抚。

    “还请仙君出山,还天下一个太平。”若水继续跪拜,这次很用力,将大地磕出一座深渊,若非有陈安在旁阻挡,这整座城都将裂开。

    “凭什么?”陈安平静的看着他,没有答应,他讨厌强行把自己的意愿加到别人身上的人。

    “还请仙君三思啊!”若水不抬头,但感情真切,话语带着哽咽,似乎此刻的他正在经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感触着世人的悲苦。

    陈安翻眼,转身将大门关闭。

    “请仙君救救世人!”若水没有离开,直到夜晚,下起小雨,他们阵营其中一位地仙来临,才将其劝说走。

    他们离开了,而陈安则站在屋檐上,看着他们的背影,道,“你很有野心,但真的能逆大势而为吗?当今的统治者他的气运依旧强盛。”

    “陈安,你在担心他吗?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世间,完全没必要自己一个人,多些人多谢胜算。”傅菁裳爬上屋,坐在那里,侧头仰望着陈安。

    陈安摇头,“他的野心很大,我怕他无法拯救世间,反连累他们,若他能成功自然普天同庆,若他不成功……”

    “不成功会如何?”傅菁裳虽自幼报读经书,但对于兵法人世所知却甚少。

    “当罪行被揭露,犯罪者便不会再掩饰,而他又是当今人间的最高统治者,若他无人制约,一直肆无忌惮下去,你猜这人间会变的怎样?”陈安解释,并向傅菁裳问道。

    “不是还有你吗?”傅菁裳摇头,认为陈安在关键时刻,一定能稳住大局,定结乾坤。

    “天上的仙,巴不得我出手呢……”陈安看向天穹,目光很深邃,似乎能看到众仙,在监视着他。

    “这……你若出手,必会有天仙降临,来制约你,你害怕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天仙降临,为他助威?”傅菁裳一瞬就联想到了许多。

    “嗯。”陈安摇头。

    ……

    月夜下二人像昨夜一样,在屋檐上,星空下,淋着犀利的小雨,谈论了许多。

    “还没走出吗?”陈安侧过脸,看向目光有些关切的问道。

    傅菁裳掩嘴一笑,“走出了,但你不恨我了?”

    虽然很快,她不再笑,意识到不妥,但陈安则籍此开玩笑,反问她,“你不是说,你走出来了吗?怎么?还恨我?”

    “我的父母死在你的手里,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我还是愧疚,当初救你。”她怅然,每当看星空,她总是会迷茫的问自己,这一切值得吗?

    陈安笑了,捧起她的脸,捏了捏,“你是他们生的,但却是自己的养的啊,你该庆幸他们没有干预你的儿时的生活,没有为你灌输错误的价值观,不然你不可能在我手里活着。”

    “那是因为他们爱我,虽然他们很坏恶事做尽,但他们自知,所以不干预的我的生活,就是不想让我走向与他们一样的路,遗臭万古。”傅菁裳挣扎,秀眉皱了皱,但依旧挣脱不掉陈安的手掌。

    “唉,真羡慕你啊,虽然你的父母很坏,但却陪了你整个童年,而我的父母,他们很好,却没有陪我整个童年。”

    ……

    二人在夜里交谈了许多,陈安解开了傅菁裳的心结,刨开内她内心中的迷雾,但傅菁裳却结不开陈安的心结,无法为他指明一条生路,毕竟,二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无法想到,也难以理解陈安如今究竟在面对一个怎样的困境。

    许久,傅菁裳困了膝盖抵着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摇摇欲坠,但又不肯睡下的样子,令陈安的眼前恍惚了,想起了家。

    “对了,她怎么样了?”陈安问道。

    “还能怎么样,她不相信,就算是你,她也不相信。”傅菁裳在睡意朦胧时,艰难的回答着。

    说完,她就睡着了,恬静无比,青丝垂落,白皙的肌肤早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娇艳欲滴。

    陈安将她抱起,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后,借朦胧的月光看着躺在床上睡梦香甜的她,心境此时有些复杂,“可惜你不是她,我也不能因你的情而困在这场大梦里。”

    说完,他便出她的房间,扣上门不久,便来到云宫清的房间前,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与思绪,“或许时间到了,她该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