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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理念不通

    回到外堂,此时场子上已经摆上了五张十人落座的大圆桌,上面铺满了各色食物。

    堆成小山的馒头,花卷,小木桶装的米饭,也不乏卤煮的大块猪肉牛肉,烘烤的肉鸡肉鸭。

    丰盛得好比寻常人家过年似的。

    “这些,是给我们的?我们能随便吃?”

    一个呆愣呆愣的少年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问道,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聂庄记得他好像叫朱武,天生一副好力气,会几招庄稼把式,是因为家里穷,加上弟弟妹妹要念书,家里才将其送到蛇帮的。

    “这算什么?别少见多怪了,这一个月时间我们待遇都是这样,

    不限量的酒楼大厨所烘焙的食物,每周还有固本培元汤,不时帮中高手指导武学,不过后面就不一定了。”

    范遥冷冷地说道,说着瞥了眼聂庄,语罢便走上前,抓着块卤肉快速撕咬了起来。

    他想快些吃完回家练武。

    原本以为这批帮众里,以其前些日子突破的蛇拳四响层次,根本没人值得做其对手,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怪胎。

    想着,范遥撕扯卤肉的牙齿忍不住使劲,心底浮现了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演练一通拳后就直接拳出一响?

    离谱,真的离谱。

    荒谬的同时避不可免还有些许嫉妒。

    这天赋可比自己好上太多了。

    不过武道一途需要的可不单单是天赋。

    想到这,范遥不由瞥了眼同样狼吞虎咽,啃着只烤鸭的聂庄。

    作为地元堂副堂主的亲弟弟,他所能获得的资源无疑比个散人多太多了。

    至少现在来说是这样。

    聂庄吃饭吃的极快,不像其他人,一边吃,一边见逢眼缘的,不时还要交谈几句,处下关系。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足以打消人攀谈的欲望。

    将最后一块馒头吞咽下去,饮下一杯热羊奶,聂庄擦了擦嘴,便第一个走出门外。

    “遥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弄一下这个小子?这么作,有什么不得了的?我听说他家里就个给人洗衣服的老娘,装什么?”

    看着走出门外,渐行渐远的身影,田增忍不住望向范遥道。

    范遥没有立即说话,将碗里的粥一口气喝完,擦了擦嘴,嗤笑一声。

    “装什么装?你说装什么装?你要是看一遍蛇拳,立马入门,我看你只会更装!”

    没本事装逼的人是傻逼,而有本事的人装逼是牛逼。

    其他人或许对聂庄这样的人顶多倒吸口冷气,心里叨叨几声有点东西。

    他却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天赋,稍稍得点机缘,正常发育下去,十几年后最次也是个擒虎猛士,甚至通脉金刚也不是不能奢望,面对这样的人是他能打压的?

    更何况,薛霸那个老王八怕是早注意到这块璞玉了吧?

    “那我们就这样忍着不成?”

    田增还有些不忿。

    他是自小跟着范遥长大,颇有主辱臣死的憋屈。

    “当然不成。”

    范遥轻轻一笑,心情忽然好了些般。

    “示好,对他示好,当然,不要直接对他,这样只会令人厌烦,找几个大户人家,打声招呼,以后多照顾那聂庄他娘的生意,钱尽可能给多些,对了,别自作聪明地不透露姓名!”

    “啊?”

    …………

    聂庄此刻很想回家。

    初到这方世界时的惶恐,融合记忆后的抑郁,识得自身异能时的惊喜,到发现武道有望时的振奋。

    一系列的情绪抑扬变化,让他迫不及待想找人倾诉,不知是受原主影响,这时心里忽然想到的人竟然是楚氏。

    这样的感觉就像考试考一百分,马上想插上翅膀回家报喜一样。

    走出蛇帮大宅,此时街道上正是热闹。

    入目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往来的行人走商,不时有大声叫卖声,小孩笑声,两边大街挂满红彤彤的大灯笼,一派祥和的景象。

    与地球上的钢铁森林,科技文化,便捷生活相比,更富古韵绚烂。

    “如果实力足够,不为生计担忧,在这生活,或许也不乏趣事。”

    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他信吗?

    信就不会用两个不确定词了。

    “安稳生活,虽然对其他人很难,但对你,只要安安分分,其实不需要为生计担忧。”

    就在这时,转过街角,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

    聂庄一愣,脸上轻微的笑意消失,木着脸看着倚在墙边的玄服中年人。

    此时不知什么原因,这个胡同开始迅速冷清下来,仿佛所有人都被驱逐了般。

    “聂冲见过二少爷。”

    玄服中年人面容坚毅,大大方方的国字脸,虎目有神,以带着些许欣赏,些许惋惜的目光打量了一番聂庄,站直身子,掀起下摆的衣服,恭敬地弯下腰轻声道。

    “阁下是否认错人了?你我素不相识,何来此问?”

    聂庄面无表情。

    聂冲没有回答,只是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

    “聂冲世代为聂家家生子,自父一辈蒙老侯爷赐聂姓,而我也从小陪侯爷长大,一同练武,一同上战场,情同手足,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分不清侯爷的血脉。”

    说到这,聂冲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聂庄。

    与大公子不同,两人都与侯爷很像,但大公子谦谦君子,温和如玉,极像如今的侯爷。

    而聂庄,沉闷不言,冷如顽石,像未开锋的宝剑,只等一个机会就能绽放震惊世人的锋芒,竟与年少时的侯爷不差分毫。

    两人几乎是两个极端,若是远在前线的侯爷知道,想必,会很开心吧。

    只可惜……

    像是想到什么,聂冲目光黯淡下去。

    “二少爷,不管你如何否认,身体里流淌的总归是侯爷的血脉,虽然以我之立场,说这样的话有些僭越,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聂冲顿了顿。

    “你与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有辱门风。”

    “哦?那你说我待如何?”

    聂庄这时忘了反驳,心中忽地怒火中烧,怒极反笑,笑道:

    “是应该马上退帮,回书院,继续死读书,靠着我娘微薄积蓄勉强度日,最后不得不进京求那贼妇,再一番冷嘲热讽,经一巴掌?”

    原以为聂冲会反驳,谁料其竟然沉着脸,默默地点点头。

    “少爷,这是最好的安排。”

    聂庄一愣,反倒气消了。

    跟理念完全不通的人有什么好扯的?

    “如果我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