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北歌 7-8
司马伦头戴笼冠，穿曲领大袖衣，裙裳，笏头履，束大带，笼冠旁插簪导。站立在旁的侍女梳双鬟髻，穿大袖襦裙，外套裲裆，腰束缙带，穿笏头履。她轻摇织锦龙纹扇，燃香也随风飘散开来。
他慢慢啜了一口散发着清香的茶，然后将杯子放回桌案。从他这个位置顺着窗户向外望去，恰好可以看到洛阳宫城外围高大厚实的墙壁。他的心思在宫内，所以贾谧才念的辞赋，他根本没听进去，只不过敷衍而已。
晋武帝去世前没有安排司马伦为辅政大臣，这让自尊心很强的他十分不满，感觉自己像被侮辱了一般，司马家的制度根基是兄终弟及，司马师传位于司马昭，司马昭之后，理应从几个弟弟里面择贤而立，侄子司马炎却选择一个白痴儿子做皇帝，简直是对高祖宣皇帝司马懿智商的侮辱。
但是他这种情绪又不能发作出来，隐忍是司马家的优良传统，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是刻在基因里，与生俱来的。
贾谧压低声音说出太子已被秘密软禁于许昌宫，司马伦还是故作惊讶，“什么理由？软禁太子？”
杨骏，司马玮，司马亮，卫瓘这些顾命大臣和实权派人物在他的理论设计指导下被彻底除掉了，司马伦在观望，他等着贾南风对下一个目标动手。
“太子暗地里说，等我姑姑贾后死了以后，要鱼肉我贾氏族人。他还说，如果皇帝死了，他登基称帝，还要效仿以前我们废杨氏的旧例，杀戮我们”，贾谧挤眉弄眼，用我们暗示司马伦“所以我建议我姑姑：不如早些安排他个处所，另立一位司马家慈顺的太子保卫自己。”
贾谧是贾南风的侄子，她父亲贾充无子，过继了外孙，侄子加外甥的双重身份，自然大受宠幸，贾后赏赐他器物珍丽，歌僮美女，权过人主，威福无比，贵游豪戚及浮竞之徒，莫不尽礼事之。他也是个文学青年，不满足奢侈，组织了一个文学小圈子共有二十四人，号为“文章二十四友”。
司马伦只是“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是个不会轻易让对方知道他内心想什么的人。而且对于贾谧此类缺乏政治头脑的文学青年，他倾听就好。
贾谧绘声绘色，他把赵王司马伦当作贾家的心腹，掏心掏肺：“中护军赵俊居然请太子发动政变废掉我姑姑，我姑姑何等英明神武，于是设计伪造司马遹写的诏书，诏书说这个小沙门要废掉我姑父晋惠帝和我姑姑贾后。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太子被废就在这几天啦！”
太子司马遹是司马炎最疼爱的孙子，晋惠帝司马衷的儿子，也有风言风语说是司马炎的私生子，因为太子的妈妈原是他爷爷的小老婆谢才人。他自幼聪慧，被誉为颇似司马懿的风格。可惜长大后，不修德业，奢侈残暴。爱好算卦巫术，忌讳颇多。太子的外祖父家是杀羊的屠户，受其影响，司马遹对卖肉非常钟爱。不务正业的他常在宫中开设集市，让仆人杀牲卖酒，官员们都来购物，太子亲手拈量斤两，轻重一点不差。
想起父亲司马懿的人生修行，司马伦对太子非常鄙夷。他端起茶杯，有逐客的意思，贾谧讲的这些，他第一时间就已知道，司马宗室也陆续收到太子谋逆的手书，朝廷议论纷纷也不是三两天了，跪坐时间久了，他年迈有点吃不消，所以不想再听他唠叨了。
“我姑姑让我请教赵王，下一步怎么才走的稳妥？”贾谧刻意强调了“走”字。
走是要杀害太子？司马伦心想，他仍旧没有表态，只是让自己的军师孙秀代替自己出门送客，在贾谧说笑告辞出门时，趁他不留意，冲军师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送到大门口，孙秀拉住贾谧，看风黑月高，左右无外人，压低声音附耳说，“赵王得到密报：宫殿中的底层军官已在串联，不日就要行动，废贾后，迎太子回宫。请贾后先下手为强，杀死司马遹以绝民众之心。不然，后下手必遭殃祸。”
司马家各王屯兵各宫门，不知道是哪些军官，这让贾谧大惊失色，他脸色惨白，急忙登车，拱手说，“我贾家深谢赵王厚恩，请转告赵王，必有厚谢！”
目送贾谧的车驾消失在黑暗里，孙秀才回去向司马伦复命：“主公，您一向侍奉贾后，街谈巷议，都认为你是贾后的同党。太子为人刚直凶狠，如果得志之日，必定会惩罚您。我们不如耐心等待，贾后必然会加害太子，然后再废贾后，为太子报仇，既可以有功，又可以得志。”
司马伦拍手称赞：“俊忠，此离间之计甚妙！”
……
洛阳宫城，太阳已从东边升起来，穿透云雾缭绕照射出泛白柔光，日光照耀着千家万户的屋顶，初冬冷色的光线从城池的树梢下斜斜照入市街，外城市街景致可以尽收眼底，城楼上的士兵可以清楚地看到市井里忙碌生活的平民们，游动小商贩卖货郎，驮马和推车横七竖八，往来公干的武士策马而行，马蹄翻腾出些许烟尘。
“东宫马子莫聋空，前至腊月缠汝閤。风起兮吹白沙，遥望鲁国郁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
太子妃王惠风在大街中央边走边哭，后面跟着车驾仆人，还有她的父亲--王衍，他听到女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气急败坏：
“求你，别说了，小声点，你这是要让我们王家满门的灭族之祸呀”！
王惠风是一个大美人，她生得眉目俊俏，双眸细长而清澈，她纤细的葱指摘下步摇首饰扔向他父亲，高髻也已散乱，丹纱杯文罗裙上也沾染了血瘀，她声泪俱下控诉。
“王衍，你身为岳父，不但不曾为太子--你的女婿，说一句公道话，反而在贾后诬陷太子的假信披露后，怕牵连自己，上表给惠帝陛下，让我与太子离婚。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岳父和父亲吗？”
她的声音温柔略带忧伤，处处流露出贵为太子妃的优雅。司马遹不当其罪而被废弃后，众情怨恨。民众们领悟太子妃所说的童谣，也为王惠风的情深义重所感动，路过的行人有骂贾后者，也有跟着流涕，同情太子妃夫妇的人，围观的民众还有人叫好：真是个贞婉有志节的女子！
“你怎么不懂老父的明哲保身之道，父亲都是为了你的前程呀”。
王衍一脸不安的神态，心里捉急，厉声呵斥仆人们，“还不把太子妃扶上车”。
太子被废后，琅琊王氏皆视太子为宗族内的麻烦，避之犹恐不及。其冷淡的程度，比起外人犹有过之。
8，
废掉太子，这个小女子向前迈了一大步。
她要完成父亲贾充的梦想：改朝换代，让司马家到头来为贾氏辛苦为贾家做嫁衣裳。
能成功的关键就是生个孩子，司马炎骂她生不出孩子，贾南风憋着一口气，她非要生几个野孩子出来，不管孩子的爹是谁，只要是自己肚子生的，那就是贾家的儿子，未来的储君。
贾南风看见卫玠有些犯花痴，只见这男子为人体貌娴丽玉，首膏发，眉目疏朗，如此秀骨清像，犹如静默的天鹅游弋后留下的一道水痕。他的身材高挑，肌肤诱人，脖颈细长，又如逆风蜻蜓的薄翼，透明而不胜迎举。
贾后口中“啧啧”称赞：“真是令人痴迷而不能自拔。”
卫玠给贾后准备了上等的五石散，“这是在何晏配方基础上做了升级，可以美容养颜，还能提升精神。臣自己常服食五石散，皮肤变得白里透红，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他身着宽袍大袖，窗外的微风吹过来，有一种飘逸出尘的画面。
“叔宝有心了！”
贾后崇尚的是健康人生，绿色无毒。她不屑于玄谈名士的生活方式，也曾数次提倡拒绝毒品。五食散中的“五石”，就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种药物，其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是一种慢性中毒。在晋帝国，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
她委婉拒绝了，遇到心爱的人，霸道皇后柔顺的像小猫。
贾后言辞极尽温和，她向卫玠描述事情的始末，并不是自己主谋杀害了卫氏全家，而是由于司马玮司马亮藩王之间的抢班夺权。
卫玠也开始体谅贾后的处境：一介弱女子，孤苦伶仃没有家族后代，在司马家族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大男人圈里玩政治，他开始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矮黑矬的小女子。
“皇后娘娘，我们在如此香氛馥郁的环境里，就不谈这些俗事了，咱们来玄学清谈，如何？”
贾南风侧卧在榻边，单手撑着脑袋，做可爱懵懂状：“叔宝，我不太懂清谈的过程呀！”
“清谈为主要方式，针对本和末、有和无、动和静、一和多、体和用、言和意、自然和名教的诸多具有哲学意义的命题进行深入的讨论。清谈的进行有一套约定俗成的程式，清谈一般都有交谈的对手，藉以引起争辩。争辩或为驳难、或为讨论。”
卫玠侃侃而谈，他是清谈玄学高手，激起表达欲后，有点收不住车：“我们不谈俗事，专谈老庄、周易等哲理，清言高雅，这才是艺术人生，是名士真风流。”
贾后是醉心于权谋的女子，卫玠的虚无之谈，尚其华藻，对于她而言无异于春蛙秋蝉，聒耳而已。
她心里暗骂道：士族名流，不谈国事，不言民生，不谈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强兵裕民，何人政绩显著，整天玄谈扯淡，大晋要是指望着王衍这些忘八端，迟早玩完。
卫玠讲话声调讲究抑扬顿挫，举止挥洒自如，言辞风度的有修养，这个玉人实在是可人儿疼，贾后克制着怒火和焦躁，心急招手：“过来榻上，我们俩彻夜长谈？”
“我命令你”！
贾后发出命令语式，无比强硬。
卫玠紧张的汗如雨下，他心内明白，无论如何今晚是躲不过去了。为了保全卫氏家族最后的血脉，他只能委屈自己了，反正吹灯拔蜡后，女人都一样。
贾南风青体敷了薄纱，向卫玠招手。
他为自己宽衣解带，内心深处充满悲凉，艰难地向龙榻走去。
光阴太疾，在毫无情感的床帏之间，姿势失常，声气惊人，直到精力被消耗殆尽。
卫玠请求出宫，又被贾南风以清谈老庄学术交流，强行扣押留下来。贾后的生理属于耐受型，她对权力及男女之间破事有着不知疲倦的欲望。
值得庆幸的是，卫玠运气比较好，贾后使用了两天，就派人把他抬出宫了，卫玠素来体弱多病，经过贾南风的折腾，像是丢了半条命。
他预估司马家将天下大乱，为了卫氏家族门户大计，回府后，他就护送母亲搬到江夏居住。
同卫玠一起进宫的那些美少年，就没这么幸运了，都是太监董猛替贾后从宫外哄骗入宫，贾南风败火过后，常常是杀人灭口，把这些“药渣”统统做掉。
贾后与众多精力旺盛美男子，汗流浃背的劳作数月，可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她只能尽快弄死司马遹，以防废太子党叛乱。
她照着自己的子宫，使劲拍了一巴掌。贾南风是个狠人，她对别的女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舍得下狠手。
她信奉的是：女人就要对别人狠一点！
他慢慢啜了一口散发着清香的茶，然后将杯子放回桌案。从他这个位置顺着窗户向外望去，恰好可以看到洛阳宫城外围高大厚实的墙壁。他的心思在宫内，所以贾谧才念的辞赋，他根本没听进去，只不过敷衍而已。
晋武帝去世前没有安排司马伦为辅政大臣，这让自尊心很强的他十分不满，感觉自己像被侮辱了一般，司马家的制度根基是兄终弟及，司马师传位于司马昭，司马昭之后，理应从几个弟弟里面择贤而立，侄子司马炎却选择一个白痴儿子做皇帝，简直是对高祖宣皇帝司马懿智商的侮辱。
但是他这种情绪又不能发作出来，隐忍是司马家的优良传统，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是刻在基因里，与生俱来的。
贾谧压低声音说出太子已被秘密软禁于许昌宫，司马伦还是故作惊讶，“什么理由？软禁太子？”
杨骏，司马玮，司马亮，卫瓘这些顾命大臣和实权派人物在他的理论设计指导下被彻底除掉了，司马伦在观望，他等着贾南风对下一个目标动手。
“太子暗地里说，等我姑姑贾后死了以后，要鱼肉我贾氏族人。他还说，如果皇帝死了，他登基称帝，还要效仿以前我们废杨氏的旧例，杀戮我们”，贾谧挤眉弄眼，用我们暗示司马伦“所以我建议我姑姑：不如早些安排他个处所，另立一位司马家慈顺的太子保卫自己。”
贾谧是贾南风的侄子，她父亲贾充无子，过继了外孙，侄子加外甥的双重身份，自然大受宠幸，贾后赏赐他器物珍丽，歌僮美女，权过人主，威福无比，贵游豪戚及浮竞之徒，莫不尽礼事之。他也是个文学青年，不满足奢侈，组织了一个文学小圈子共有二十四人，号为“文章二十四友”。
司马伦只是“哦”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是个不会轻易让对方知道他内心想什么的人。而且对于贾谧此类缺乏政治头脑的文学青年，他倾听就好。
贾谧绘声绘色，他把赵王司马伦当作贾家的心腹，掏心掏肺：“中护军赵俊居然请太子发动政变废掉我姑姑，我姑姑何等英明神武，于是设计伪造司马遹写的诏书，诏书说这个小沙门要废掉我姑父晋惠帝和我姑姑贾后。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太子被废就在这几天啦！”
太子司马遹是司马炎最疼爱的孙子，晋惠帝司马衷的儿子，也有风言风语说是司马炎的私生子，因为太子的妈妈原是他爷爷的小老婆谢才人。他自幼聪慧，被誉为颇似司马懿的风格。可惜长大后，不修德业，奢侈残暴。爱好算卦巫术，忌讳颇多。太子的外祖父家是杀羊的屠户，受其影响，司马遹对卖肉非常钟爱。不务正业的他常在宫中开设集市，让仆人杀牲卖酒，官员们都来购物，太子亲手拈量斤两，轻重一点不差。
想起父亲司马懿的人生修行，司马伦对太子非常鄙夷。他端起茶杯，有逐客的意思，贾谧讲的这些，他第一时间就已知道，司马宗室也陆续收到太子谋逆的手书，朝廷议论纷纷也不是三两天了，跪坐时间久了，他年迈有点吃不消，所以不想再听他唠叨了。
“我姑姑让我请教赵王，下一步怎么才走的稳妥？”贾谧刻意强调了“走”字。
走是要杀害太子？司马伦心想，他仍旧没有表态，只是让自己的军师孙秀代替自己出门送客，在贾谧说笑告辞出门时，趁他不留意，冲军师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送到大门口，孙秀拉住贾谧，看风黑月高，左右无外人，压低声音附耳说，“赵王得到密报：宫殿中的底层军官已在串联，不日就要行动，废贾后，迎太子回宫。请贾后先下手为强，杀死司马遹以绝民众之心。不然，后下手必遭殃祸。”
司马家各王屯兵各宫门，不知道是哪些军官，这让贾谧大惊失色，他脸色惨白，急忙登车，拱手说，“我贾家深谢赵王厚恩，请转告赵王，必有厚谢！”
目送贾谧的车驾消失在黑暗里，孙秀才回去向司马伦复命：“主公，您一向侍奉贾后，街谈巷议，都认为你是贾后的同党。太子为人刚直凶狠，如果得志之日，必定会惩罚您。我们不如耐心等待，贾后必然会加害太子，然后再废贾后，为太子报仇，既可以有功，又可以得志。”
司马伦拍手称赞：“俊忠，此离间之计甚妙！”
……
洛阳宫城，太阳已从东边升起来，穿透云雾缭绕照射出泛白柔光，日光照耀着千家万户的屋顶，初冬冷色的光线从城池的树梢下斜斜照入市街，外城市街景致可以尽收眼底，城楼上的士兵可以清楚地看到市井里忙碌生活的平民们，游动小商贩卖货郎，驮马和推车横七竖八，往来公干的武士策马而行，马蹄翻腾出些许烟尘。
“东宫马子莫聋空，前至腊月缠汝閤。风起兮吹白沙，遥望鲁国郁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
太子妃王惠风在大街中央边走边哭，后面跟着车驾仆人，还有她的父亲--王衍，他听到女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气急败坏：
“求你，别说了，小声点，你这是要让我们王家满门的灭族之祸呀”！
王惠风是一个大美人，她生得眉目俊俏，双眸细长而清澈，她纤细的葱指摘下步摇首饰扔向他父亲，高髻也已散乱，丹纱杯文罗裙上也沾染了血瘀，她声泪俱下控诉。
“王衍，你身为岳父，不但不曾为太子--你的女婿，说一句公道话，反而在贾后诬陷太子的假信披露后，怕牵连自己，上表给惠帝陛下，让我与太子离婚。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岳父和父亲吗？”
她的声音温柔略带忧伤，处处流露出贵为太子妃的优雅。司马遹不当其罪而被废弃后，众情怨恨。民众们领悟太子妃所说的童谣，也为王惠风的情深义重所感动，路过的行人有骂贾后者，也有跟着流涕，同情太子妃夫妇的人，围观的民众还有人叫好：真是个贞婉有志节的女子！
“你怎么不懂老父的明哲保身之道，父亲都是为了你的前程呀”。
王衍一脸不安的神态，心里捉急，厉声呵斥仆人们，“还不把太子妃扶上车”。
太子被废后，琅琊王氏皆视太子为宗族内的麻烦，避之犹恐不及。其冷淡的程度，比起外人犹有过之。
8，
废掉太子，这个小女子向前迈了一大步。
她要完成父亲贾充的梦想：改朝换代，让司马家到头来为贾氏辛苦为贾家做嫁衣裳。
能成功的关键就是生个孩子，司马炎骂她生不出孩子，贾南风憋着一口气，她非要生几个野孩子出来，不管孩子的爹是谁，只要是自己肚子生的，那就是贾家的儿子，未来的储君。
贾南风看见卫玠有些犯花痴，只见这男子为人体貌娴丽玉，首膏发，眉目疏朗，如此秀骨清像，犹如静默的天鹅游弋后留下的一道水痕。他的身材高挑，肌肤诱人，脖颈细长，又如逆风蜻蜓的薄翼，透明而不胜迎举。
贾后口中“啧啧”称赞：“真是令人痴迷而不能自拔。”
卫玠给贾后准备了上等的五石散，“这是在何晏配方基础上做了升级，可以美容养颜，还能提升精神。臣自己常服食五石散，皮肤变得白里透红，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他身着宽袍大袖，窗外的微风吹过来，有一种飘逸出尘的画面。
“叔宝有心了！”
贾后崇尚的是健康人生，绿色无毒。她不屑于玄谈名士的生活方式，也曾数次提倡拒绝毒品。五食散中的“五石”，就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种药物，其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是一种慢性中毒。在晋帝国，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
她委婉拒绝了，遇到心爱的人，霸道皇后柔顺的像小猫。
贾后言辞极尽温和，她向卫玠描述事情的始末，并不是自己主谋杀害了卫氏全家，而是由于司马玮司马亮藩王之间的抢班夺权。
卫玠也开始体谅贾后的处境：一介弱女子，孤苦伶仃没有家族后代，在司马家族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大男人圈里玩政治，他开始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矮黑矬的小女子。
“皇后娘娘，我们在如此香氛馥郁的环境里，就不谈这些俗事了，咱们来玄学清谈，如何？”
贾南风侧卧在榻边，单手撑着脑袋，做可爱懵懂状：“叔宝，我不太懂清谈的过程呀！”
“清谈为主要方式，针对本和末、有和无、动和静、一和多、体和用、言和意、自然和名教的诸多具有哲学意义的命题进行深入的讨论。清谈的进行有一套约定俗成的程式，清谈一般都有交谈的对手，藉以引起争辩。争辩或为驳难、或为讨论。”
卫玠侃侃而谈，他是清谈玄学高手，激起表达欲后，有点收不住车：“我们不谈俗事，专谈老庄、周易等哲理，清言高雅，这才是艺术人生，是名士真风流。”
贾后是醉心于权谋的女子，卫玠的虚无之谈，尚其华藻，对于她而言无异于春蛙秋蝉，聒耳而已。
她心里暗骂道：士族名流，不谈国事，不言民生，不谈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强兵裕民，何人政绩显著，整天玄谈扯淡，大晋要是指望着王衍这些忘八端，迟早玩完。
卫玠讲话声调讲究抑扬顿挫，举止挥洒自如，言辞风度的有修养，这个玉人实在是可人儿疼，贾后克制着怒火和焦躁，心急招手：“过来榻上，我们俩彻夜长谈？”
“我命令你”！
贾后发出命令语式，无比强硬。
卫玠紧张的汗如雨下，他心内明白，无论如何今晚是躲不过去了。为了保全卫氏家族最后的血脉，他只能委屈自己了，反正吹灯拔蜡后，女人都一样。
贾南风青体敷了薄纱，向卫玠招手。
他为自己宽衣解带，内心深处充满悲凉，艰难地向龙榻走去。
光阴太疾，在毫无情感的床帏之间，姿势失常，声气惊人，直到精力被消耗殆尽。
卫玠请求出宫，又被贾南风以清谈老庄学术交流，强行扣押留下来。贾后的生理属于耐受型，她对权力及男女之间破事有着不知疲倦的欲望。
值得庆幸的是，卫玠运气比较好，贾后使用了两天，就派人把他抬出宫了，卫玠素来体弱多病，经过贾南风的折腾，像是丢了半条命。
他预估司马家将天下大乱，为了卫氏家族门户大计，回府后，他就护送母亲搬到江夏居住。
同卫玠一起进宫的那些美少年，就没这么幸运了，都是太监董猛替贾后从宫外哄骗入宫，贾南风败火过后，常常是杀人灭口，把这些“药渣”统统做掉。
贾后与众多精力旺盛美男子，汗流浃背的劳作数月，可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她只能尽快弄死司马遹，以防废太子党叛乱。
她照着自己的子宫，使劲拍了一巴掌。贾南风是个狠人，她对别的女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舍得下狠手。
她信奉的是：女人就要对别人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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