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怨王孙(6)
盖聂看了看吴娃,面有难色,摇了摇头,道:“大王戎马已久,武艺想必不弱,草民有护持把握,夫人乃女子,草民不能。”
赵雍沉吟不语,吴娃急道:“夫君莫要顾念小童,只管去,如能逃出生天,再来相救小童不迟。”
赵雍良久不语,然后又问道:“先生如一人离开这里有几分把握?”
盖聂答道:“七成。”
“如是寡人与你呢?”
“不知大王武艺若何?”
“搏击之术,寡人实平常,如是普通兵士,约莫可敌八九人,但如今在此耗了月余,身体虚疲,可不好说了。”
盖聂踌躇道:“既如此,五成把握总是有的。”
赵雍拍了拍盖聂手,赞道:“寡人为何不早些认识先生,先生言语志诚,未有虚词,武艺必超绝之至!”
盖聂说道:“那请大王准备一番,咱们大吼一声,便杀将出去吧!”
吴娃见盖聂毫不掩饰,先前好歹还有掩匿而行、声东击西之策,此时却一概不用了,只听得赤裸裸一句‘杀将出去!’还‘大吼一声’,她不由浑身酥软发麻,期期艾艾说道:“先生好大的杀气。”
吴娃说话,盖聂便即脸红,他当吴娃在表扬他,摸了摸头,说道:“不大、不大,这值什么?”
赵雍起身说道:“请先生稍候,寡人准备一下。”
赵雍来到书案前,摊开一张帛书,稍一思索,便运笔如风,写将起来。
盖聂瞪大了眼,不知赵雍为何突然写起字来。
未几,赵雍写必,他卷起帛书,细细扎好,套入一竹筒内,方才交到盖聂手中,说道:“寡人不能走……”
盖聂吃惊道:“为何?”
吴娃也睁大妙目欲言,赵雍摆了摆手,说道:“先听寡人说……,”
赵雍面有惆怅之色,说道:“先生,寡人对你一见如故,只恨相识太晚,如今求你两件事,若何?”
盖聂慨然说道:“大王莫说‘请’字,实折杀草民了,有事但吩咐下来,莫说两件,便千万件又如何!”
赵雍握住盖聂双手,言道:“寡人欲和先生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先生可愿意?”
盖聂惶恐不安,一边下跪,一边说道:“草民万万不敢……”
赵雍拉住盖聂说道:“无妨,世间际遇实是奇妙无比,寡人身处危难,已心丧如死,今日却峰回路转,有先生这般慷慨之士前来搭救,寡人心里感激之至,如能与先生结为兄弟,虽死无憾耳!”
盖聂呐呐言道:“草民乃低贱之人,与大王年岁相差甚远、地位更是判若云泥……”
赵雍摇头道:“寡人为王时,每每会对笑傲江湖的游侠儿心向往之,兄弟只讲意气相投,哪里在乎岁数多寡、地位高下?再说,我是谁?我是赵国的主父,曾经的赵王,寡人行事岂是世俗礼仪可拘绊的?”赵雍说着,又仿佛恢复了当初叱咤风云的英雄本色。
吴娃本来满是惊讶,此时看着豪迈的赵雍,满是心醉崇拜之色。
赵雍微笑着又道:“如何啊!”
盖聂吃吃说道:“小人自是千愿万愿,只是此事是小人一生所遇最奇之事,犹如做梦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雍说道:“寡人来安排,此地特殊,便一切从简,兄弟只在乎知心,而不重形式。”
赵雍望着吴娃说道:“娃儿,备上香烛酒水,我与先生行结拜之礼。”
吴娃准备去了。
诸物齐全后,赵雍拉着盖聂跪了,赵雍起誓道:“赵雍与盖聂虽然异姓,今后却生死不论,永为兄弟。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盖聂跟着念了。
誓毕,赵雍用剑划破左手中指,将血滴入面前两杯水酒中,盖聂照做了。
赵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掷了,盖聂也饮酒,也掷杯。
赵雍哈哈大笑,握住盖聂手,说道:“贤弟,为兄生平所做事中,与你结拜之快意足以排进前三。”
盖聂全身热乎乎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喊道:“兄——兄长。”神色间极是忸怩。
赵雍说道:“贤弟不妨多喊几声。”
盖聂又喊了几声,其可掬之憨态惹的娃儿掩嘴直笑。
待欢喜之情稍过,赵雍端正了身形,说道:“贤弟,第一件事即了,为兄可要说第二件事了。”
盖聂此时全身热乎乎,捶着胸脯道:“兄长尽管说来。”
“这第二件事,便是希望贤弟能将为兄的骨血护送出沙丘宫,并抚养他长大成人,贤弟如能答应,为兄虽在黄泉,亦感激不尽。”说完,赵雍顿首而拜。
盖聂立即上前托住:“兄长,不可如此,弟万不能答应,兄长需和弟一起突围,如不成,则同死尓。”
赵雍不肯起身,说道:“贤弟如不答应,为兄这就去了。”说罢,赵雍拔剑横向脖颈,盖聂立即伸手阻拦,但赵雍突然发难,他稍慢一步,虽然打落宝剑,赵雍脖颈仍被刺破,献血滴滴哒哒流将下来,吴娃连忙将孩子放于床榻上,赶上前来撕下衣襟为赵雍包扎,包到一半时,已泣不成声。
盖聂见赵雍坚决如此,知不可再劝,星目含泪道:“兄长,弟答允了。”
赵雍大喜,说道:“贤弟休怪。”
盖聂默然不语。
赵雍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请贤弟多担待些,依寡人来看,贤弟武艺即便有盖世之能,与寡人同闯却万无可能,他们对寡人只围不杀,实不欲再受番屈辱,反白白饶上贤弟性命,何苦来哉!而贤弟独自一人闯出这里却有七成把握,这七成把握便让与我孩儿吧!”
赵雍又转向吴娃,说道:“娃儿,与你结为夫妻,是寡人一生之幸事,本想与你相扶相携,白首偕老,人生乐事不过如此;只是世事变幻,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番心愿却是难了了,但‘上穷碧落下黄泉,寡人不和夫人分离。’”
吴娃倒在赵雍怀里,似梨花带雨,哭泣不止。
赵雍扶吴娃坐于一旁,拿起被盖聂打落的宝剑,说道:“这把宝剑为欧冶子和干将合力所铸,剑名——纯钧,便赠与贤弟了……”
赵雍沉吟不语,吴娃急道:“夫君莫要顾念小童,只管去,如能逃出生天,再来相救小童不迟。”
赵雍良久不语,然后又问道:“先生如一人离开这里有几分把握?”
盖聂答道:“七成。”
“如是寡人与你呢?”
“不知大王武艺若何?”
“搏击之术,寡人实平常,如是普通兵士,约莫可敌八九人,但如今在此耗了月余,身体虚疲,可不好说了。”
盖聂踌躇道:“既如此,五成把握总是有的。”
赵雍拍了拍盖聂手,赞道:“寡人为何不早些认识先生,先生言语志诚,未有虚词,武艺必超绝之至!”
盖聂说道:“那请大王准备一番,咱们大吼一声,便杀将出去吧!”
吴娃见盖聂毫不掩饰,先前好歹还有掩匿而行、声东击西之策,此时却一概不用了,只听得赤裸裸一句‘杀将出去!’还‘大吼一声’,她不由浑身酥软发麻,期期艾艾说道:“先生好大的杀气。”
吴娃说话,盖聂便即脸红,他当吴娃在表扬他,摸了摸头,说道:“不大、不大,这值什么?”
赵雍起身说道:“请先生稍候,寡人准备一下。”
赵雍来到书案前,摊开一张帛书,稍一思索,便运笔如风,写将起来。
盖聂瞪大了眼,不知赵雍为何突然写起字来。
未几,赵雍写必,他卷起帛书,细细扎好,套入一竹筒内,方才交到盖聂手中,说道:“寡人不能走……”
盖聂吃惊道:“为何?”
吴娃也睁大妙目欲言,赵雍摆了摆手,说道:“先听寡人说……,”
赵雍面有惆怅之色,说道:“先生,寡人对你一见如故,只恨相识太晚,如今求你两件事,若何?”
盖聂慨然说道:“大王莫说‘请’字,实折杀草民了,有事但吩咐下来,莫说两件,便千万件又如何!”
赵雍握住盖聂双手,言道:“寡人欲和先生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先生可愿意?”
盖聂惶恐不安,一边下跪,一边说道:“草民万万不敢……”
赵雍拉住盖聂说道:“无妨,世间际遇实是奇妙无比,寡人身处危难,已心丧如死,今日却峰回路转,有先生这般慷慨之士前来搭救,寡人心里感激之至,如能与先生结为兄弟,虽死无憾耳!”
盖聂呐呐言道:“草民乃低贱之人,与大王年岁相差甚远、地位更是判若云泥……”
赵雍摇头道:“寡人为王时,每每会对笑傲江湖的游侠儿心向往之,兄弟只讲意气相投,哪里在乎岁数多寡、地位高下?再说,我是谁?我是赵国的主父,曾经的赵王,寡人行事岂是世俗礼仪可拘绊的?”赵雍说着,又仿佛恢复了当初叱咤风云的英雄本色。
吴娃本来满是惊讶,此时看着豪迈的赵雍,满是心醉崇拜之色。
赵雍微笑着又道:“如何啊!”
盖聂吃吃说道:“小人自是千愿万愿,只是此事是小人一生所遇最奇之事,犹如做梦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雍说道:“寡人来安排,此地特殊,便一切从简,兄弟只在乎知心,而不重形式。”
赵雍望着吴娃说道:“娃儿,备上香烛酒水,我与先生行结拜之礼。”
吴娃准备去了。
诸物齐全后,赵雍拉着盖聂跪了,赵雍起誓道:“赵雍与盖聂虽然异姓,今后却生死不论,永为兄弟。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盖聂跟着念了。
誓毕,赵雍用剑划破左手中指,将血滴入面前两杯水酒中,盖聂照做了。
赵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掷了,盖聂也饮酒,也掷杯。
赵雍哈哈大笑,握住盖聂手,说道:“贤弟,为兄生平所做事中,与你结拜之快意足以排进前三。”
盖聂全身热乎乎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低喊道:“兄——兄长。”神色间极是忸怩。
赵雍说道:“贤弟不妨多喊几声。”
盖聂又喊了几声,其可掬之憨态惹的娃儿掩嘴直笑。
待欢喜之情稍过,赵雍端正了身形,说道:“贤弟,第一件事即了,为兄可要说第二件事了。”
盖聂此时全身热乎乎,捶着胸脯道:“兄长尽管说来。”
“这第二件事,便是希望贤弟能将为兄的骨血护送出沙丘宫,并抚养他长大成人,贤弟如能答应,为兄虽在黄泉,亦感激不尽。”说完,赵雍顿首而拜。
盖聂立即上前托住:“兄长,不可如此,弟万不能答应,兄长需和弟一起突围,如不成,则同死尓。”
赵雍不肯起身,说道:“贤弟如不答应,为兄这就去了。”说罢,赵雍拔剑横向脖颈,盖聂立即伸手阻拦,但赵雍突然发难,他稍慢一步,虽然打落宝剑,赵雍脖颈仍被刺破,献血滴滴哒哒流将下来,吴娃连忙将孩子放于床榻上,赶上前来撕下衣襟为赵雍包扎,包到一半时,已泣不成声。
盖聂见赵雍坚决如此,知不可再劝,星目含泪道:“兄长,弟答允了。”
赵雍大喜,说道:“贤弟休怪。”
盖聂默然不语。
赵雍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请贤弟多担待些,依寡人来看,贤弟武艺即便有盖世之能,与寡人同闯却万无可能,他们对寡人只围不杀,实不欲再受番屈辱,反白白饶上贤弟性命,何苦来哉!而贤弟独自一人闯出这里却有七成把握,这七成把握便让与我孩儿吧!”
赵雍又转向吴娃,说道:“娃儿,与你结为夫妻,是寡人一生之幸事,本想与你相扶相携,白首偕老,人生乐事不过如此;只是世事变幻,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番心愿却是难了了,但‘上穷碧落下黄泉,寡人不和夫人分离。’”
吴娃倒在赵雍怀里,似梨花带雨,哭泣不止。
赵雍扶吴娃坐于一旁,拿起被盖聂打落的宝剑,说道:“这把宝剑为欧冶子和干将合力所铸,剑名——纯钧,便赠与贤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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