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引火
直到临近傍晚，景衍才终于结束了报名。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前往迹象寺，一口气请了接下来十天的假。之后又和凌运碰了个面，两人一同去看望了谷离离，最近依旧没有她姐姐的消息，但是谷离离的状况好多了，只是可能是太想念姐姐了，谷离离说这几天多次梦见了姐姐。
等到返回承星殿，天色已近黄昏。看到远处的妙得阁里点起了灯火，景衍才终于意识到，蔓居蔓道师已经回来了。这一个月来废寝忘食的修行，竟没有注意到蔓道师是何时回来的了。尽管不知为何当初蔓道师会帮助自己，但他始终对蔓道师心怀感激。
“该去见蔓道师一趟……”景衍心里这么想着，往妙得阁迈步走去。
……
……
“出乎我的意料……”倚栏远眺的蔓道师回过头来：“该说我的眼光是好还是差呢？之前只是觉得你在解释上有些天赋，没想到一月不见，你已经快要突破澄境了……”
景衍颇有些紧张的侍立着，担心蔓道师再追问些什么，毕竟自己那套参照书中记载从而自行启蒙吸纳灵气的说法着实经不起详细推敲。好在蔓道师似乎并不在意其中详情，顿了顿又说道：“既然如此，看来不必留到下一次的秘境之试了……景衍，你把这个收下。”蔓道师望向景衍，仿佛折射着月光，额间环佩的弯月头饰上嵌有的天蓝色玉石微微闪烁，她摊开手心，一枚银色的指环漂浮而起。
“这是一枚镶嵌吞吐石的指环，既然作为我的门下参与此次秘境之试，总不能太过寒酸。”蔓道师淡淡的说道：“到时不要辱没了我的名声。”
景衍瞪大了眼注视着眼前漂浮的银白指环，指环缓缓转动，光华在指环内外的纹路间流转。沉默片刻，景衍郑重的收下指环，拜谢道：“承蒙道师厚赠。”
蔓道师微微颔首，不再出声。重又望向斜坠夕阳下浩渺的远方天际，兀自出神。景衍明白这意味着这次谈话的终结。没有再打扰蔓道师，景衍默默离开了妙得楼。
……
……
承星秘境中，一座极为高耸的楼阁之外，延伸而出的仙去亭如同分岔的枝桠一般探出在高空之中，远远望去，像是停在半空的飞鸟。
秦阶负手站在亭中，目光望着远处的天际。
漫天的光线从身后逐渐退回天的尽头，浅淡的夜色也随之席卷天幕，天色半明半暗，黄昏和夜色如同交织在一条割不断的锦缎，而隐在天幕之后的仙神无休无止的拉着锦缎，绘于其上的日夜轮流返回天幕的背后。
每次站在仙去亭之中，远远地离开地面，秦阶总能感到一种脱离俗世杂务的平静，天空和夜色结合出的最原始的神秘只在此刻最让人魄动神往，以至于目光偶触的地面、四方低伏的楼阁反令他感到陌生和疏离，他极目远望，悠然出神，隐隐感到在这高处缓移的寒意中，似乎飘荡着什么妙不可言的诗句，而有缘人的才思将与诗句在虚空中相逢，最终化作高声地吟诵，倾吐一空。他想要赋一首诗，开口时却又忘记了言语。
秦阶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转过身来。
“久等了，秦城主。”声音从亭子外的阶梯传来，一位灰袍老者走进了亭子中。老者面容清癯，须发皆白，一双眼眸沉静明亮，他朝天空上望了一眼，笑着开口道：“每当荒鼎临空，总是诸事缠身，让人忙到晕头转向，如果这就是给我这个老人安排的命运的话，那星辰诸神们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哈哈……广殿主辛劳了。”秦阶在亭中坐下，望着对面的广隐寻说道：“心魔现身，噩像出世，大遗之野异动，承星之试……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确实令人头疼……”
广隐寻点点头，说道：“上一次噩像出世还是在十一年前，恰好也正是逢上大遗之野异动之时。尽管这一次有所防备，我们及时的镇压了这尊噩像。但是结合最近的种种迹象，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这背后还隐藏着蠹蚀者的谋划。这几日又赶上承星之试，城中鱼龙混杂，难保会不会有变故，秦城主还需当心才是。”
“这是自然，这几日禁止司已增加了城中防卫，城周边也有将军廷日夜巡守。”秦阶向亭外望出去，遥遥可见远处山脚下北昼城中亮起的灯火，感慨道：“每次从亭中看北昼城，看到那无尽黑暗中一小块灯火，总觉得这座城显得如此脆弱，让人害怕这一团的光亮下一刻就会被四周的黑暗吞噬。”
广隐寻将酒倒入两只杯中，酒波在杯中荡起浅微的漩涡。拿起杯，广隐寻慢慢说道：“正因如此，才需要有人在黑夜里一次次的引燃火焰，也需要有人在火堆边为众人守夜啊。该害怕的是四周的黑暗，秦城主。因为它面对的是会无数次从灰烬中重燃、星火相传的火焰，火光终究会连接起来，驱散所有的黑暗。”
秦阶收回目光，也举起杯，豪迈笑道：“广殿主所言极是，那这一杯就敬引火和守夜的人们吧，当然，也敬这座北昼城。”
……
……
北昼城外城，一间民舍内。
景双鲤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顶，看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景小橘，又望向灯火通明的内城，鼓着脸念叨着：“衍哥这周又不回来啊……难得这几天城里这么热闹……都没人带我去逛夜市……”
……
……
北昼城移石阁
白衣的年轻人手上不停的抛接着棋子，而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终于，男子吐出一口气，摇头赞叹道：“我认输了，你果然厉害。你的棋艺和算力，只怕比之太一城的那些国手也不遑多让。只呆在这个小小的棋馆中，太屈才了。”
“我可不和他们比，那些国手下起棋来一个个循规蹈矩，太无趣了！”白衣年轻人反倒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好像他真的和国手们对弈过一般：“不过我在这里确实呆了有些日子了……过两天是该出去转转了。”
“你这就决定要离开了？”中年男子讶异地问道
“我只是和老纪请了十天的假而已，我可没说不干了。”年轻人说道。
“难道你也要去参加那秘境之试吗？”中年男子又问。
“那是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我可不会错过。”年轻人答道。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道：“无非就是三年一次的选拔罢了，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哪里有羲劫局这般千变万化，妙趣横生。”
“哈哈……”年轻人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从窗户往天上望去，深沉的夜幕之上，名为荒鼎的星辰正冉冉升起。
年轻人开口道：“等着看吧，很快就将要……惊天动地。”
等到返回承星殿，天色已近黄昏。看到远处的妙得阁里点起了灯火，景衍才终于意识到，蔓居蔓道师已经回来了。这一个月来废寝忘食的修行，竟没有注意到蔓道师是何时回来的了。尽管不知为何当初蔓道师会帮助自己，但他始终对蔓道师心怀感激。
“该去见蔓道师一趟……”景衍心里这么想着，往妙得阁迈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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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的意料……”倚栏远眺的蔓道师回过头来：“该说我的眼光是好还是差呢？之前只是觉得你在解释上有些天赋，没想到一月不见，你已经快要突破澄境了……”
景衍颇有些紧张的侍立着，担心蔓道师再追问些什么，毕竟自己那套参照书中记载从而自行启蒙吸纳灵气的说法着实经不起详细推敲。好在蔓道师似乎并不在意其中详情，顿了顿又说道：“既然如此，看来不必留到下一次的秘境之试了……景衍，你把这个收下。”蔓道师望向景衍，仿佛折射着月光，额间环佩的弯月头饰上嵌有的天蓝色玉石微微闪烁，她摊开手心，一枚银色的指环漂浮而起。
“这是一枚镶嵌吞吐石的指环，既然作为我的门下参与此次秘境之试，总不能太过寒酸。”蔓道师淡淡的说道：“到时不要辱没了我的名声。”
景衍瞪大了眼注视着眼前漂浮的银白指环，指环缓缓转动，光华在指环内外的纹路间流转。沉默片刻，景衍郑重的收下指环，拜谢道：“承蒙道师厚赠。”
蔓道师微微颔首，不再出声。重又望向斜坠夕阳下浩渺的远方天际，兀自出神。景衍明白这意味着这次谈话的终结。没有再打扰蔓道师，景衍默默离开了妙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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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星秘境中，一座极为高耸的楼阁之外，延伸而出的仙去亭如同分岔的枝桠一般探出在高空之中，远远望去，像是停在半空的飞鸟。
秦阶负手站在亭中，目光望着远处的天际。
漫天的光线从身后逐渐退回天的尽头，浅淡的夜色也随之席卷天幕，天色半明半暗，黄昏和夜色如同交织在一条割不断的锦缎，而隐在天幕之后的仙神无休无止的拉着锦缎，绘于其上的日夜轮流返回天幕的背后。
每次站在仙去亭之中，远远地离开地面，秦阶总能感到一种脱离俗世杂务的平静，天空和夜色结合出的最原始的神秘只在此刻最让人魄动神往，以至于目光偶触的地面、四方低伏的楼阁反令他感到陌生和疏离，他极目远望，悠然出神，隐隐感到在这高处缓移的寒意中，似乎飘荡着什么妙不可言的诗句，而有缘人的才思将与诗句在虚空中相逢，最终化作高声地吟诵，倾吐一空。他想要赋一首诗，开口时却又忘记了言语。
秦阶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转过身来。
“久等了，秦城主。”声音从亭子外的阶梯传来，一位灰袍老者走进了亭子中。老者面容清癯，须发皆白，一双眼眸沉静明亮，他朝天空上望了一眼，笑着开口道：“每当荒鼎临空，总是诸事缠身，让人忙到晕头转向，如果这就是给我这个老人安排的命运的话，那星辰诸神们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哈哈……广殿主辛劳了。”秦阶在亭中坐下，望着对面的广隐寻说道：“心魔现身，噩像出世，大遗之野异动，承星之试……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确实令人头疼……”
广隐寻点点头，说道：“上一次噩像出世还是在十一年前，恰好也正是逢上大遗之野异动之时。尽管这一次有所防备，我们及时的镇压了这尊噩像。但是结合最近的种种迹象，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这背后还隐藏着蠹蚀者的谋划。这几日又赶上承星之试，城中鱼龙混杂，难保会不会有变故，秦城主还需当心才是。”
“这是自然，这几日禁止司已增加了城中防卫，城周边也有将军廷日夜巡守。”秦阶向亭外望出去，遥遥可见远处山脚下北昼城中亮起的灯火，感慨道：“每次从亭中看北昼城，看到那无尽黑暗中一小块灯火，总觉得这座城显得如此脆弱，让人害怕这一团的光亮下一刻就会被四周的黑暗吞噬。”
广隐寻将酒倒入两只杯中，酒波在杯中荡起浅微的漩涡。拿起杯，广隐寻慢慢说道：“正因如此，才需要有人在黑夜里一次次的引燃火焰，也需要有人在火堆边为众人守夜啊。该害怕的是四周的黑暗，秦城主。因为它面对的是会无数次从灰烬中重燃、星火相传的火焰，火光终究会连接起来，驱散所有的黑暗。”
秦阶收回目光，也举起杯，豪迈笑道：“广殿主所言极是，那这一杯就敬引火和守夜的人们吧，当然，也敬这座北昼城。”
……
……
北昼城外城，一间民舍内。
景双鲤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顶，看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景小橘，又望向灯火通明的内城，鼓着脸念叨着：“衍哥这周又不回来啊……难得这几天城里这么热闹……都没人带我去逛夜市……”
……
……
北昼城移石阁
白衣的年轻人手上不停的抛接着棋子，而他对面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头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终于，男子吐出一口气，摇头赞叹道：“我认输了，你果然厉害。你的棋艺和算力，只怕比之太一城的那些国手也不遑多让。只呆在这个小小的棋馆中，太屈才了。”
“我可不和他们比，那些国手下起棋来一个个循规蹈矩，太无趣了！”白衣年轻人反倒露出不屑的神情来，好像他真的和国手们对弈过一般：“不过我在这里确实呆了有些日子了……过两天是该出去转转了。”
“你这就决定要离开了？”中年男子讶异地问道
“我只是和老纪请了十天的假而已，我可没说不干了。”年轻人说道。
“难道你也要去参加那秘境之试吗？”中年男子又问。
“那是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我可不会错过。”年轻人答道。
中年男子摇摇头，说道：“无非就是三年一次的选拔罢了，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哪里有羲劫局这般千变万化，妙趣横生。”
“哈哈……”年轻人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从窗户往天上望去，深沉的夜幕之上，名为荒鼎的星辰正冉冉升起。
年轻人开口道：“等着看吧，很快就将要……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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