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知之域
从接引殿中走出不远，云聆才放缓脚步，松开了抓住景衍手臂的手，转过头来，眉眼里都流淌着笑意，开口说道：“抱歉啦景师兄，拿你当了挡箭牌。”
接着云聆作出一幅苦恼神情，表情认真的说道：“但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个付师兄实在太烦啦，我不过是问个路，结果就被他一直缠住，一路上问东问西，又天花乱坠的吹嘘了一大堆，我可不敢再让他送我了。”
“呵……”景衍摇头失笑，忽然被拽出接引殿时还有些迷惑，但出来没走几步，景衍心中便已有了大致猜测，此时云聆开口解释，果然印证了心中猜想。
云聆微微歪头，头发上别着的青雘色云纹挂饰，就在耳边晃晃悠悠的摆动起来，她眨动着眼睛问道：“对了景师兄，我不会给你惹上麻烦了吧？付师兄会不会……之后为难你？”
“这倒是无妨，不必担心。”景衍没太放在心上，他与付耀平日里也无甚往来，并不在意得不得罪。景衍看了云聆一眼，只觉得那眼中并无什么担心的神色，反倒更像是有几分雀跃期待。“真不知这云聆师妹在想什么……”景衍心想。
“我想景师兄也不会担心。”云聆说道，接着忽然靠近景衍问道：“我看景师兄气度不凡，是已经凿破凡障了吧？”
“我确实近日间……方才突破。”景衍有些惊讶的望向云聆，正对上云聆灵动的眼神，景衍开口问道：“不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只是随口猜测罢了。”云聆说道：“看来那付师兄还不知道景师兄早已凿穿凡障，开辟出心神。刚才还和我炫耀他的琢磨进度已近九十刻。”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云聆好奇问道。“景师兄，你修行到了开脉几阶？能唤出心神星垣了吗？”
“还差得远呢。”景衍回答道：“我才不过开脉三阶，恐怕至少要开脉七阶才能短暂映照出心神星垣。”
“原来如此，我本来还想见识下呢，我一直都很憧憬天琢者心神星垣中的浩瀚星辰，可我自己离凿穿凡障都还远呢……”云聆显得有些失望，她看向景衍说道：“景师兄，那等你之后开脉境圆满，能自在呼唤心神星垣时，能不能满足一下师妹的这个小小心愿？”
“自然可以。”景衍欣然应允：“那便借你吉言了。”
两人交谈之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瑶光峰之上。
景衍指向从山腰一直连绵到山峰顶的、高低错落的屋舍楼阁，说道：“云聆师妹，那边便是摇光峰上供弟子修行居住的泊星院了，按照令牌上所示，便可在其中找到分配给你的住处。”
景衍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之后我还需回承星山主峰修行，那么就先告辞了。”
“景师兄，稍等一下。”云聆不知从哪摸出一枚木制棋子来，棋子圆形的底座上雕琢有一个衣袂翻飞的人形，面目刻画的粗糙，肩上停着的蝴蝶却描绘的细致，看起来应属城中时兴的一种棋类。
“辛苦你了景师兄，这是我自己手工雕的棋子，送给你，答谢你专程送我到这里，小小心意，可别嫌弃。”云聆将手中的棋子递给景衍，笑盈盈说道：“这下咱们就是真的旧识啦。”
犹豫了一下，但望着云聆直直伸出摊开的手掌和诚挚的眼神，景衍还是决定接受这份小小的谢意：“多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收藏。”
挥挥手作别云聆，景衍便离开了摇光峰，向着承星山主峰回返而去。
摇光峰上，远远望着离开的景衍，云聆先前面上的微笑渐渐敛去，对着身侧的影子，云聆转而好奇的开口道：“影叔，先前你说无形之轮忽然自行启转？难道真和这个景衍有关吗？”
“方才在接引殿中，在那个少年的附近，原本沉寂已久的无形之轮，确有一瞬忽然自行运转，险些突破了禁制，但随后禁制全然激发后，那无形之轮便重归沉寂。方才一路上我一直分心观察，倒是不再有异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那声音中仿佛也带上了些许疑惑：“无形之轮乃是我教中至宝，但向来却只作为吾等聆听无星夜空的主宰神谕的媒介，若非在日月被遮蔽侵蚀之日，即便是你父亲，也难以任意驱使。这次无形之轮的异动颇为古怪，教中典籍也从未记载过这种情况。”
“影叔，若是刚才那无形之轮真的运转之后会怎么样？我们会因此暴露吗？”云聆好奇问道。
影子里的声音回答道：“不仅如此，比这还要糟糕的多。”
“上一次无形之轮真正运转之时，还要追溯到五百年前，那是我教最为鼎盛之时，世间诸古城曾大举围攻我教，当时那些以正义自居的天琢者一路杀到了我教圣地，整片无名之域支离破碎，三分之二都坠入虚无界，就连无知之塔也在那次大战中倾倒坍塌，无数珍稀古籍和数代累计的留意印都毁于一旦。”影子中传来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的讲述道，声音里充满了惋惜痛恨。
“在最后关头，当时的大司祭强行运转起无形之轮，打开了一道连接向死魂渊的裂隙，从虚无之中，从无星夜空的主宰的梦境中，祂不灭的仆从们降临尘世。”
“那一日，来自世间诸古城的近一千名天琢者几乎都被吞噬殆尽，最终只有十三人活着离开了无名之域，死去天琢者们的心神世界被庞大的引力撕碎，碎片混合扭曲成混乱无序的梦境，包裹了整片无名之域，从现实不断下沉，最终搁浅在虚无界和混沌界的交界处。”
“而那些天琢者失去神魂的空洞的躯壳，至今仍在无名之域里、在梦境和现实里无止境的游荡着。日复一日的偿还他们的罪孽。”
云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有些震惊开口问道：“难道说……如今被称作七大禁地之一的万沉地井……”
“你猜的没错。”影子里的声音悠悠叹息道：“如今的万沉地井，便是我教圣地在那日崩毁之后所余的残垣废墟。所以，若是先前这无形之轮真的启转，恐怕这里，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不过是另一个万沉地井……”
“那既然是无星夜空主宰的仆从降世，那应当不会伤害我们吧？”云聆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些从无星夜空主宰的梦境中泄露出来的噩骸只会遵循本能带来毁灭，在他们眼中，我们页没有区别。”
云聆难以自抑的联想到了自己被抽离神魂，在现世之外永世游荡的景象，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影叔，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接近那个景衍了，这个人太危险了，万一无形之轮真有异变不就完了吗？”
“不，我们反而更应当关注这个景衍，因为按照那来自神谕中的预言所说，那位注定降世的无星之子，将统领那死魂渊中所有的噩骸，把整个世界，化作幽冥乐土！”
接着云聆作出一幅苦恼神情，表情认真的说道：“但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个付师兄实在太烦啦，我不过是问个路，结果就被他一直缠住，一路上问东问西，又天花乱坠的吹嘘了一大堆，我可不敢再让他送我了。”
“呵……”景衍摇头失笑，忽然被拽出接引殿时还有些迷惑，但出来没走几步，景衍心中便已有了大致猜测，此时云聆开口解释，果然印证了心中猜想。
云聆微微歪头，头发上别着的青雘色云纹挂饰，就在耳边晃晃悠悠的摆动起来，她眨动着眼睛问道：“对了景师兄，我不会给你惹上麻烦了吧？付师兄会不会……之后为难你？”
“这倒是无妨，不必担心。”景衍没太放在心上，他与付耀平日里也无甚往来，并不在意得不得罪。景衍看了云聆一眼，只觉得那眼中并无什么担心的神色，反倒更像是有几分雀跃期待。“真不知这云聆师妹在想什么……”景衍心想。
“我想景师兄也不会担心。”云聆说道，接着忽然靠近景衍问道：“我看景师兄气度不凡，是已经凿破凡障了吧？”
“我确实近日间……方才突破。”景衍有些惊讶的望向云聆，正对上云聆灵动的眼神，景衍开口问道：“不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只是随口猜测罢了。”云聆说道：“看来那付师兄还不知道景师兄早已凿穿凡障，开辟出心神。刚才还和我炫耀他的琢磨进度已近九十刻。”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云聆好奇问道。“景师兄，你修行到了开脉几阶？能唤出心神星垣了吗？”
“还差得远呢。”景衍回答道：“我才不过开脉三阶，恐怕至少要开脉七阶才能短暂映照出心神星垣。”
“原来如此，我本来还想见识下呢，我一直都很憧憬天琢者心神星垣中的浩瀚星辰，可我自己离凿穿凡障都还远呢……”云聆显得有些失望，她看向景衍说道：“景师兄，那等你之后开脉境圆满，能自在呼唤心神星垣时，能不能满足一下师妹的这个小小心愿？”
“自然可以。”景衍欣然应允：“那便借你吉言了。”
两人交谈之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瑶光峰之上。
景衍指向从山腰一直连绵到山峰顶的、高低错落的屋舍楼阁，说道：“云聆师妹，那边便是摇光峰上供弟子修行居住的泊星院了，按照令牌上所示，便可在其中找到分配给你的住处。”
景衍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之后我还需回承星山主峰修行，那么就先告辞了。”
“景师兄，稍等一下。”云聆不知从哪摸出一枚木制棋子来，棋子圆形的底座上雕琢有一个衣袂翻飞的人形，面目刻画的粗糙，肩上停着的蝴蝶却描绘的细致，看起来应属城中时兴的一种棋类。
“辛苦你了景师兄，这是我自己手工雕的棋子，送给你，答谢你专程送我到这里，小小心意，可别嫌弃。”云聆将手中的棋子递给景衍，笑盈盈说道：“这下咱们就是真的旧识啦。”
犹豫了一下，但望着云聆直直伸出摊开的手掌和诚挚的眼神，景衍还是决定接受这份小小的谢意：“多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收藏。”
挥挥手作别云聆，景衍便离开了摇光峰，向着承星山主峰回返而去。
摇光峰上，远远望着离开的景衍，云聆先前面上的微笑渐渐敛去，对着身侧的影子，云聆转而好奇的开口道：“影叔，先前你说无形之轮忽然自行启转？难道真和这个景衍有关吗？”
“方才在接引殿中，在那个少年的附近，原本沉寂已久的无形之轮，确有一瞬忽然自行运转，险些突破了禁制，但随后禁制全然激发后，那无形之轮便重归沉寂。方才一路上我一直分心观察，倒是不再有异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那声音中仿佛也带上了些许疑惑：“无形之轮乃是我教中至宝，但向来却只作为吾等聆听无星夜空的主宰神谕的媒介，若非在日月被遮蔽侵蚀之日，即便是你父亲，也难以任意驱使。这次无形之轮的异动颇为古怪，教中典籍也从未记载过这种情况。”
“影叔，若是刚才那无形之轮真的运转之后会怎么样？我们会因此暴露吗？”云聆好奇问道。
影子里的声音回答道：“不仅如此，比这还要糟糕的多。”
“上一次无形之轮真正运转之时，还要追溯到五百年前，那是我教最为鼎盛之时，世间诸古城曾大举围攻我教，当时那些以正义自居的天琢者一路杀到了我教圣地，整片无名之域支离破碎，三分之二都坠入虚无界，就连无知之塔也在那次大战中倾倒坍塌，无数珍稀古籍和数代累计的留意印都毁于一旦。”影子中传来的声音缓慢而沉重的讲述道，声音里充满了惋惜痛恨。
“在最后关头，当时的大司祭强行运转起无形之轮，打开了一道连接向死魂渊的裂隙，从虚无之中，从无星夜空的主宰的梦境中，祂不灭的仆从们降临尘世。”
“那一日，来自世间诸古城的近一千名天琢者几乎都被吞噬殆尽，最终只有十三人活着离开了无名之域，死去天琢者们的心神世界被庞大的引力撕碎，碎片混合扭曲成混乱无序的梦境，包裹了整片无名之域，从现实不断下沉，最终搁浅在虚无界和混沌界的交界处。”
“而那些天琢者失去神魂的空洞的躯壳，至今仍在无名之域里、在梦境和现实里无止境的游荡着。日复一日的偿还他们的罪孽。”
云聆忽然联想到了什么，有些震惊开口问道：“难道说……如今被称作七大禁地之一的万沉地井……”
“你猜的没错。”影子里的声音悠悠叹息道：“如今的万沉地井，便是我教圣地在那日崩毁之后所余的残垣废墟。所以，若是先前这无形之轮真的启转，恐怕这里，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不过是另一个万沉地井……”
“那既然是无星夜空主宰的仆从降世，那应当不会伤害我们吧？”云聆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些从无星夜空主宰的梦境中泄露出来的噩骸只会遵循本能带来毁灭，在他们眼中，我们页没有区别。”
云聆难以自抑的联想到了自己被抽离神魂，在现世之外永世游荡的景象，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影叔，那我们还是不要再接近那个景衍了，这个人太危险了，万一无形之轮真有异变不就完了吗？”
“不，我们反而更应当关注这个景衍，因为按照那来自神谕中的预言所说，那位注定降世的无星之子，将统领那死魂渊中所有的噩骸，把整个世界，化作幽冥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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