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女王安雅（第二更）
“达令，你爱我吗？”公主的手指从克雷蒙脸上的黄金面具上拂过。
“我……我……”克雷蒙眼神有些空洞而迷茫。
“转开目光，不要和她的眼睛对视。”
多洛莉丝严厉的语气从克雷蒙的心底响起。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的公主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男人很难对美丽的异性产生讨厌的初始情绪。更何况中央大厅精心设计的场景本来就把女孩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对方有意的营造下，动物求偶的本能产生的生物荷尔蒙成为了撬动【爱情灵药】的那个好感支点。
此时克雷蒙心中对于公主殿下的好感正在被炼金香水无限的放大，随着他和对方目光对视的时间越长，就将变得越来难以自拔。
克雷蒙能听见多洛莉丝的声音。
属于他本能的一小部分，掌管理智的那一半，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感性却给出了相反的结论。
脑海中分属理性和欲望的两个小人的疯狂搏斗中，最终，克雷蒙无比艰难的从眼前女孩的脸上移开了视线。
眼神转开的瞬间，克雷蒙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发出无比失望的呻吟声。
短短几十秒钟前，那张嬷嬷怀中的小女孩的照片不算，他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姑娘一面，完全是彼此不相熟的陌生人。
而现在，仅仅是移开目光就消耗了他所有的意志力，甚至让他感受到了瘾君子脱离毒品或者沙漠旅人离开绿洲时的颓然和焦躁。
“为什么要转过头？是你不喜欢我吗，佩里伯爵？”
公主的身体前倾，将脑袋凑到了克雷蒙的身前，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娇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完蛋！
在那个完美的笑容面前，克雷蒙之前所有的努力尽数付之流水。
他觉得那一定是自己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他的意志力崩溃了，多洛莉丝的警告声在他的心中正变得越来越小。
“我……我当然喜欢你。”
克雷蒙喃喃的说。
“很好，我很高兴。”
公主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握住了他的手：“可是你却迟到了，在我的成人舞会上。”
“我很抱歉，对不起。”克雷蒙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不接受。”
女孩的脸突然冷了下去。
她是一个古怪而又迷人的姑娘。笑起来时候的笑容很漂亮，冷着的脸的时候却有万物冰封的肃杀感。
克雷蒙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有些彷徨失措。
“我认为准时是一位绅士最基本的美德。你既然迟到了，要不然是缺乏教养，要不然是不重视我。无论哪一点，都让我感到非常的失望。更不要说，你还带着一张面具，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
“对不起，只是……只是……”
克雷蒙再一次的道歉，语气变得畏畏缩缩的。
“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摘下面具。人们都说伊莎贝拉女亲王是血族最强大的一位亲王，那是你的母亲对吗？她现在在哪里？”
见到克雷蒙再次被她所吸引，公主的语气变得轻盈而柔和，循循善诱。
她对这位带着黄金面具的年轻人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兴趣。
当年整理长辈在她出生时为自己所挑选合适未婚夫的候选人的时候，公主就知道除了那些与皇室亲近的公爵或者伯爵家的孩子，其中还包含一位行踪神秘的年轻人。
对方甚至大概率是某个高等血族的爵位继承人。
这让公主殿下非常的感兴趣。
吸血鬼，这个群体往往自诩为月光下最完美的种群。
它们以人类的鲜血为食、冷漠、神秘、保守而又极端强大。女孩口中的“伊莎贝拉女亲王”就是当年与皇室订立约定的血族亲王。
不过，在那不久之后。这位以强大著称的吸血鬼亲王就莫名其妙的从人间蒸发了。
公主甚至听说，她的失踪和一桩神秘的宝藏有关。如今许许多多的血族内的长老和神秘世界里不怕死的赏金猎人都在拼命的寻找有关她的踪迹，任何与这位女亲王行踪有关的蛛丝马迹都能交换到莫大的利益。
她到真的不认为眼前这位带着黄金面具的公子哥会是那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传说中的吸血鬼女亲王的孩子。
那样的存在的血裔按道理天生就是高贵的长生种，未来的下一任亲王。
只要对方父亲的血统不太差，血族亲王的孩子生下来就应该是接近众神界限的尊荣生物，完全没有和人类皇室联姻的必要和先例。
但是嘛，诈一诈消息也是好的。
皇室中人是天生的权利敏感的动物，公主也不列外。
在克雷蒙迟到后，女孩曾经犹豫着要不要把这瓶珍贵的炼金香水用在外面的那个爱德华少爷身上。
对方的父亲掌握着帝国大概五分之二的铁路运营权，是整个帝国西部乃至全境最有钱的几个巨富之一。
如果让那位富商的独生子无可救药的痴恋自己，这无疑会极大的加重她在宫廷中的话语权。
要是那位爱德华少爷表现的足够好，足够听话，愿意说服老爸把所有的家财都向她奉上，也不是不能考虑真的嫁给对方。
但是她还是在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公主殿下对自己魅力有足够的信心。
二来炼金香水太过珍贵，她还不舍得花在区区一个爱德华少爷的身上。
现在，公主殿下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毕竟，把一个富商的公子哥变成自己的舔狗，收益比那里比的上把一位神秘而强大的血族公子变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更不用说，对方可能还和传说中的伊莎贝拉·德古拉有关。
完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够了。”
一边的多洛莉丝终于忍不住了，她皱着眉头，就要把克雷蒙从女孩的身边拉开。
女仆身体前倾，刚刚往前踏了一小步，站在白色帷幕前石像一样的皇室男仆就却突然伸出一根胳膊，挡在了多洛莉丝的身边，阻挡了她的去路。
“滚开。”
“小姐，年轻人的感情，我认为就让年轻人来处理最好，你说呢？”
身材欣长的皇室男扑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多洛莉丝的话，他站在原地，缓缓的抬起头。
一股阴森的鬼气浮现上他的面容，嘴巴中隐隐有带着弧度的犬牙突出，幽绿的眼眸就像是两点浮动的鬼火。
“滚开，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三次。”
多洛莉丝笑了笑，她的气势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只是用平淡的目光看着前面鬼气森森的男人：“你这样卑微的贱种，也配挡在我面前？”
“你的仆人有点煞风景，可以命令她离开吗？就我们两个人，让我们独处一会儿。”公主用妩媚的语气说道，她环绕着克雷蒙的脖子，脸放在年轻人的耳边，吐气如兰。
女孩不担心一边的多洛莉丝。
以她的了解，血族是一个绝对阶级森严的社会，血脉和爵位直接的差距往往是绝对性的，尤其在同一个吸血鬼氏族内更是如此。
再强大的仆人也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只要能把这个家伙玩弄在自己的鼓掌之中，对方的仆人越是强大，对自己来说也就越是一件好事。
“我……我……”克雷蒙口干舌燥。
公主突然觉得年轻人腼腆的有些可爱，她轻轻一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真可爱，我爱你。”
然后，女孩轻轻的吻在了对方脸侧的耳垂上。
这句话就像是寒冰，猛地冻结住了礼堂里的气氛。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不仅一边正在和多洛莉丝对峙的皇室男仆错愕的看着这里，连公主自己也呆住了。
我干了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和对方调情是一码事，自己情不自禁的吻了对方则是另外一码事，这是皇室教养中决不允许的礼仪。
作为一个贵族，尤其是皇室公主，前者是她魅力的明证，皇家其实巴不得家族中的每一位女儿都是海伦公主那样拥有祸国殃民级别的魅力。
你要是魅力大到皱皱眉头就能让所有的敌对家族的贵族小哥们伤心的悲痛欲绝，笑一笑就能让全天下的男人恨不得为你去跳河。
那简直成功的不能再成功，女人不能再女人了！堪称皇室梦寐以求的战略级武器。
但后者不同，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吻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这意味着你失控了。
你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这是无法容忍的错误。
举个例子，淑女式的微笑——从男爵到皇帝，这是所有贵族或者自认为是贵族的家庭在训练女儿时都会严格要求的戒律。
无论你听到了再有趣的见闻，或者有人在耳边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都是永远不被允许的。
无论什么场景，宴会，围猎……人们在任何一个老照片或者中世纪壁画上都很少看到任何一个有地位的淑女正在失态的哈哈大笑。
她们永远只能被允许嘴角微微的上扬，不要露出牙齿，最多在用手掩盖一下笑容，这是礼教允许的极限。
因为按照传统，这样的微笑意味着你能掌控自己的身体，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保持着贵族的体面。
而哈哈大笑则意味着你失控了，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不能阻止发出笑声的欲望。
公主殿下不拒绝身体接触，她可以容忍自己像赏赐无价财宝一样赐予一些有趣的年轻人亲吻自己手的权利，并很高兴他们为了谁有这样的尊荣而互相争风吃醋，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之一。
但是在一个发出笑声都会被认为是没教养的乡野村姑的社会中，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吻一个人的耳垂，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
就算是再喜欢也不可以。
因为她是安雅。
安雅·勒梅殿下，皇室的珍珠，骄傲的小女王。
过去的十个世纪接近一千年之中，新罗马帝国的皇室一直高高的坐在王位之上，统治着这片大陆上拥有着不同的种族、方言、习惯乃至利益的数千万子民。
数百个不同的大公国、小公国、自治领主、行省，自由市构成了这个国家的全部，而皇室则是凝聚他们的纽带。
它是所有子集交汇的中心点，链接着人民以及众神的坚韧纽带。
在伟大的《威斯特法利亚圣典》的规划和帝国最初建立者的构想中，人民效忠于皇帝，皇帝则效忠于众神，而众神的光辉又会使整个世界都照耀在帝国的统治之下。
就是基于这样光辉的理想，新罗马皇室才能驾驭着这台——包括小到几千人生活的自治领，大到上千万人生活的大型行省——数百枚尺码不一的零件拼成的马车行驶了接近十个世纪。
这是无比漫长的一千年。
皇室——这个世界上最最尊贵的家族在这一千年中所拥有的头衔——国王、大公、伯爵、总督、荣誉市长……头衔长的加起来可以写满整整一张十七寸的羊皮纸（注）。
（注：一个西方封建领主的头衔是很多的小头衔组成的，只是我们一般只是习惯称呼其最有代表性的那个。比如说：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德帝国其实有普鲁士、巴伐利亚等等二十来个国王，威廉一世的完整头衔就包括了，德意志皇帝，普鲁士国王以及若干个侯爵、伯爵的小头衔。）
而这些头衔中最尊贵的，最荣耀的，具有无限法理和无限权利的，能够使得皇室永远高高在上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
皇帝——万王之王，永远的至尊，永恒的Augustus（奥古斯都，译为无上荣誉的至尊）。
帝国的继承法中并不排除女性继承人，安雅·勒梅公主殿下坚定不移的认为，总有一天，这个头衔理应属于自己。
她将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即使月光神树上居住的众神也会有一天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至于虚无缥缈的爱情，那和自己的魅力一般无二，只是一种手段，一种统治工具。
她认为自己能够驾驭这种情感，却不认为自己需要这种情感作为累赘。
安雅信奉理智，她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在她的人生观中，所有为了这种不理智的情感而爱的死去活来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材。
但是现在，她竟然失控了。
“混蛋，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女孩一把推开克雷蒙，非常愤怒的说道。
“我……我……”克雷蒙眼神有些空洞而迷茫。
“转开目光，不要和她的眼睛对视。”
多洛莉丝严厉的语气从克雷蒙的心底响起。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的公主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男人很难对美丽的异性产生讨厌的初始情绪。更何况中央大厅精心设计的场景本来就把女孩的魅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对方有意的营造下，动物求偶的本能产生的生物荷尔蒙成为了撬动【爱情灵药】的那个好感支点。
此时克雷蒙心中对于公主殿下的好感正在被炼金香水无限的放大，随着他和对方目光对视的时间越长，就将变得越来难以自拔。
克雷蒙能听见多洛莉丝的声音。
属于他本能的一小部分，掌管理智的那一半，已经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感性却给出了相反的结论。
脑海中分属理性和欲望的两个小人的疯狂搏斗中，最终，克雷蒙无比艰难的从眼前女孩的脸上移开了视线。
眼神转开的瞬间，克雷蒙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发出无比失望的呻吟声。
短短几十秒钟前，那张嬷嬷怀中的小女孩的照片不算，他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姑娘一面，完全是彼此不相熟的陌生人。
而现在，仅仅是移开目光就消耗了他所有的意志力，甚至让他感受到了瘾君子脱离毒品或者沙漠旅人离开绿洲时的颓然和焦躁。
“为什么要转过头？是你不喜欢我吗，佩里伯爵？”
公主的身体前倾，将脑袋凑到了克雷蒙的身前，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娇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完蛋！
在那个完美的笑容面前，克雷蒙之前所有的努力尽数付之流水。
他觉得那一定是自己见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他的意志力崩溃了，多洛莉丝的警告声在他的心中正变得越来越小。
“我……我当然喜欢你。”
克雷蒙喃喃的说。
“很好，我很高兴。”
公主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握住了他的手：“可是你却迟到了，在我的成人舞会上。”
“我很抱歉，对不起。”克雷蒙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不接受。”
女孩的脸突然冷了下去。
她是一个古怪而又迷人的姑娘。笑起来时候的笑容很漂亮，冷着的脸的时候却有万物冰封的肃杀感。
克雷蒙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有些彷徨失措。
“我认为准时是一位绅士最基本的美德。你既然迟到了，要不然是缺乏教养，要不然是不重视我。无论哪一点，都让我感到非常的失望。更不要说，你还带着一张面具，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
“对不起，只是……只是……”
克雷蒙再一次的道歉，语气变得畏畏缩缩的。
“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摘下面具。人们都说伊莎贝拉女亲王是血族最强大的一位亲王，那是你的母亲对吗？她现在在哪里？”
见到克雷蒙再次被她所吸引，公主的语气变得轻盈而柔和，循循善诱。
她对这位带着黄金面具的年轻人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兴趣。
当年整理长辈在她出生时为自己所挑选合适未婚夫的候选人的时候，公主就知道除了那些与皇室亲近的公爵或者伯爵家的孩子，其中还包含一位行踪神秘的年轻人。
对方甚至大概率是某个高等血族的爵位继承人。
这让公主殿下非常的感兴趣。
吸血鬼，这个群体往往自诩为月光下最完美的种群。
它们以人类的鲜血为食、冷漠、神秘、保守而又极端强大。女孩口中的“伊莎贝拉女亲王”就是当年与皇室订立约定的血族亲王。
不过，在那不久之后。这位以强大著称的吸血鬼亲王就莫名其妙的从人间蒸发了。
公主甚至听说，她的失踪和一桩神秘的宝藏有关。如今许许多多的血族内的长老和神秘世界里不怕死的赏金猎人都在拼命的寻找有关她的踪迹，任何与这位女亲王行踪有关的蛛丝马迹都能交换到莫大的利益。
她到真的不认为眼前这位带着黄金面具的公子哥会是那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传说中的吸血鬼女亲王的孩子。
那样的存在的血裔按道理天生就是高贵的长生种，未来的下一任亲王。
只要对方父亲的血统不太差，血族亲王的孩子生下来就应该是接近众神界限的尊荣生物，完全没有和人类皇室联姻的必要和先例。
但是嘛，诈一诈消息也是好的。
皇室中人是天生的权利敏感的动物，公主也不列外。
在克雷蒙迟到后，女孩曾经犹豫着要不要把这瓶珍贵的炼金香水用在外面的那个爱德华少爷身上。
对方的父亲掌握着帝国大概五分之二的铁路运营权，是整个帝国西部乃至全境最有钱的几个巨富之一。
如果让那位富商的独生子无可救药的痴恋自己，这无疑会极大的加重她在宫廷中的话语权。
要是那位爱德华少爷表现的足够好，足够听话，愿意说服老爸把所有的家财都向她奉上，也不是不能考虑真的嫁给对方。
但是她还是在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公主殿下对自己魅力有足够的信心。
二来炼金香水太过珍贵，她还不舍得花在区区一个爱德华少爷的身上。
现在，公主殿下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毕竟，把一个富商的公子哥变成自己的舔狗，收益比那里比的上把一位神秘而强大的血族公子变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更不用说，对方可能还和传说中的伊莎贝拉·德古拉有关。
完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够了。”
一边的多洛莉丝终于忍不住了，她皱着眉头，就要把克雷蒙从女孩的身边拉开。
女仆身体前倾，刚刚往前踏了一小步，站在白色帷幕前石像一样的皇室男仆就却突然伸出一根胳膊，挡在了多洛莉丝的身边，阻挡了她的去路。
“滚开。”
“小姐，年轻人的感情，我认为就让年轻人来处理最好，你说呢？”
身材欣长的皇室男扑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多洛莉丝的话，他站在原地，缓缓的抬起头。
一股阴森的鬼气浮现上他的面容，嘴巴中隐隐有带着弧度的犬牙突出，幽绿的眼眸就像是两点浮动的鬼火。
“滚开，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三次。”
多洛莉丝笑了笑，她的气势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只是用平淡的目光看着前面鬼气森森的男人：“你这样卑微的贱种，也配挡在我面前？”
“你的仆人有点煞风景，可以命令她离开吗？就我们两个人，让我们独处一会儿。”公主用妩媚的语气说道，她环绕着克雷蒙的脖子，脸放在年轻人的耳边，吐气如兰。
女孩不担心一边的多洛莉丝。
以她的了解，血族是一个绝对阶级森严的社会，血脉和爵位直接的差距往往是绝对性的，尤其在同一个吸血鬼氏族内更是如此。
再强大的仆人也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只要能把这个家伙玩弄在自己的鼓掌之中，对方的仆人越是强大，对自己来说也就越是一件好事。
“我……我……”克雷蒙口干舌燥。
公主突然觉得年轻人腼腆的有些可爱，她轻轻一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真可爱，我爱你。”
然后，女孩轻轻的吻在了对方脸侧的耳垂上。
这句话就像是寒冰，猛地冻结住了礼堂里的气氛。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不仅一边正在和多洛莉丝对峙的皇室男仆错愕的看着这里，连公主自己也呆住了。
我干了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和对方调情是一码事，自己情不自禁的吻了对方则是另外一码事，这是皇室教养中决不允许的礼仪。
作为一个贵族，尤其是皇室公主，前者是她魅力的明证，皇家其实巴不得家族中的每一位女儿都是海伦公主那样拥有祸国殃民级别的魅力。
你要是魅力大到皱皱眉头就能让所有的敌对家族的贵族小哥们伤心的悲痛欲绝，笑一笑就能让全天下的男人恨不得为你去跳河。
那简直成功的不能再成功，女人不能再女人了！堪称皇室梦寐以求的战略级武器。
但后者不同，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吻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这意味着你失控了。
你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这是无法容忍的错误。
举个例子，淑女式的微笑——从男爵到皇帝，这是所有贵族或者自认为是贵族的家庭在训练女儿时都会严格要求的戒律。
无论你听到了再有趣的见闻，或者有人在耳边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都是永远不被允许的。
无论什么场景，宴会，围猎……人们在任何一个老照片或者中世纪壁画上都很少看到任何一个有地位的淑女正在失态的哈哈大笑。
她们永远只能被允许嘴角微微的上扬，不要露出牙齿，最多在用手掩盖一下笑容，这是礼教允许的极限。
因为按照传统，这样的微笑意味着你能掌控自己的身体，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保持着贵族的体面。
而哈哈大笑则意味着你失控了，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不能阻止发出笑声的欲望。
公主殿下不拒绝身体接触，她可以容忍自己像赏赐无价财宝一样赐予一些有趣的年轻人亲吻自己手的权利，并很高兴他们为了谁有这样的尊荣而互相争风吃醋，这是她惯用的手段之一。
但是在一个发出笑声都会被认为是没教养的乡野村姑的社会中，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吻一个人的耳垂，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
就算是再喜欢也不可以。
因为她是安雅。
安雅·勒梅殿下，皇室的珍珠，骄傲的小女王。
过去的十个世纪接近一千年之中，新罗马帝国的皇室一直高高的坐在王位之上，统治着这片大陆上拥有着不同的种族、方言、习惯乃至利益的数千万子民。
数百个不同的大公国、小公国、自治领主、行省，自由市构成了这个国家的全部，而皇室则是凝聚他们的纽带。
它是所有子集交汇的中心点，链接着人民以及众神的坚韧纽带。
在伟大的《威斯特法利亚圣典》的规划和帝国最初建立者的构想中，人民效忠于皇帝，皇帝则效忠于众神，而众神的光辉又会使整个世界都照耀在帝国的统治之下。
就是基于这样光辉的理想，新罗马皇室才能驾驭着这台——包括小到几千人生活的自治领，大到上千万人生活的大型行省——数百枚尺码不一的零件拼成的马车行驶了接近十个世纪。
这是无比漫长的一千年。
皇室——这个世界上最最尊贵的家族在这一千年中所拥有的头衔——国王、大公、伯爵、总督、荣誉市长……头衔长的加起来可以写满整整一张十七寸的羊皮纸（注）。
（注：一个西方封建领主的头衔是很多的小头衔组成的，只是我们一般只是习惯称呼其最有代表性的那个。比如说：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德帝国其实有普鲁士、巴伐利亚等等二十来个国王，威廉一世的完整头衔就包括了，德意志皇帝，普鲁士国王以及若干个侯爵、伯爵的小头衔。）
而这些头衔中最尊贵的，最荣耀的，具有无限法理和无限权利的，能够使得皇室永远高高在上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
皇帝——万王之王，永远的至尊，永恒的Augustus（奥古斯都，译为无上荣誉的至尊）。
帝国的继承法中并不排除女性继承人，安雅·勒梅公主殿下坚定不移的认为，总有一天，这个头衔理应属于自己。
她将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即使月光神树上居住的众神也会有一天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至于虚无缥缈的爱情，那和自己的魅力一般无二，只是一种手段，一种统治工具。
她认为自己能够驾驭这种情感，却不认为自己需要这种情感作为累赘。
安雅信奉理智，她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在她的人生观中，所有为了这种不理智的情感而爱的死去活来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蠢材。
但是现在，她竟然失控了。
“混蛋，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女孩一把推开克雷蒙，非常愤怒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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