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散谣之说
黄昏时分，贺江城街头巷尾的行人不及午时那般多了，摊贩们也都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以保证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若是按照以往的日子来，这会儿走了一批商贩后，马上又会有另外一大批商贩收拾着东西匆匆出街摆摊。
不仅如此，夜晚的贺江城比之于白日，往往是更为热闹。
待御无嬴和司空常二人行至贺江玄门府前时，围在那玄门门口的群众之中当即有人喊了一声：“是云池玄吏！”
此声一出，便立刻在人群当中炸开锅来，这些人朝御无嬴两人涌了上来，口中无不都是希望他们能够早点出手解决那作祟的妖邪，把那些失踪之人给带回来。
“玄吏大人！请您救救我家儿子吧！”
“大人！请您将我哥哥给带回来吧！求求您了，大人！”
“大人啊！那妖怪拐走了我的丈夫，求求您救救他吧！我儿才两岁……”
各种呼声此起彼伏，他们将玄门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直接跪地哀求，眼眸中淌出热泪，连喊声都有些嘶哑了。
御无嬴望着围堵的众人，素白假面下的俊面只是微微皱眉，凤眸里只有可怜之色，并无埋怨之意。
而司空常则像是早就经历过这般场面，将那未出鞘的剑横贯至胸前，嘴里喊着“定会尽心为各位驱邪”之类的话，同时径直朝那人群阔步而行。
“御兄，跟着我走。”
他回头喊了一声，却见御无嬴早已不在身后，再转头看去，他竟然在和几位老伯交谈着。
“御兄，先进去吧。”司空常只得回头去叫他。
“且慢。”御无嬴头也没回，只是微微举起左手，示意司空常再等等。
若是平日里的搭档敢这般行事，司空常说什么也得拉着他走，可眼前这人是守王爷，当真是得罪不起半分的人物。
既然他言至于此，司空常也只能老实地待在原地等着，手里的剑鞘仍横在胸前，防止有人情绪激动冲上来诉苦。
“老人家，您说那邪祟是化作影子，然后将桥上之人给活活拖进那影子里，这事属实么？”
老伯看起来年近七旬，体态佝偻，于是御无嬴便俯下身去与之交谈。
“是啊，那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老伯吐字有些不清，但好在言说流畅，“而且，那可不是拖进影子里去，那是直接把人给……”
“给活生生地吞了……”
说到这，老伯浑浊的眸子也不由得瞪大起来，仿佛那吞噬生人的影子就在眼前。
“是那影子将人给吞了吗？”
“是啊，是啊。活生生的人啊，就那样被吞了，唉……”老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手势。
御无嬴稍作沉思，而后继续问道：“老人家，您说这事是有人亲眼所见，可否属实？”
听到这里，老伯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瞪着御无嬴，颇为严肃且带着几分怨气地说道：“那当然是真的！我都一把年纪了，说这胡话骗人干甚。”
“那见到这事的人，你可知是谁？”御无嬴也顾不上去安抚老人家的情绪，接着问道。
“还能有谁，那自然就是我儿子，李安，贺岁路那家李氏茶楼，就是我儿子的店。”
或许是因为提到自己的儿子，老板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骄傲的情绪。
“那您儿子如今在何处，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不知为何，听罢御无嬴这话，这老伯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本就发皱的老脸，如今更是扭作一团。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哼，那官府的人偏讲我儿口说无凭，说他这是散谣，早在几日前，衙门的差人便到茶楼里，把他给押进牢里去了。”
大抵是还不够解气，这老伯又愤愤不平地补充道：“若我儿真是在散谣，那官府也没拿出什么证据来，说我儿口说无凭，那官府不也是……唔……”
只是他说到一半，身后的一位年轻人立刻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哈哈，家父年事已高，脑袋糊涂，说了些胡话，还望大人见谅。”
那年轻人赔笑似地对御无嬴说道，不过他的手倒是一直捂着那老伯的嘴巴，不让他发声。
“无妨。”御无嬴摇摇头，“那阁下应当就是那李安的兄弟了？”
“正是，小人李平，那李安便是小人舍弟。”
“那令弟如今是在何处？”
老伯没有继续闹腾，李平也不再捂着他的嘴，只对着御无嬴躬身行礼道：
“大人客气了，舍弟如今，确实是在那牢里，只是那散谣之事，小人也不知详实如何，只是家父担忧舍弟，故此乱了心智，说了胡话，还望大人谅解。”
御无嬴听罢，不禁在心底思虑起那李安散谣之事。
“大人还有公事在身，若是已无小人可用之处，小人就不打扰大人办事，先行告退了。”
趁着御无嬴思考的空当，李平借机说道。
“无事，若是欲走，便先去吧。”御无嬴知他用意，随意挥了挥手。
“谢过大人。”
在那李氏父子离开后，便又有其余人涌了上来，有的在说那李老头精神失常，平日就疯疯癫癫的，让御无嬴莫要信他。
可又有人说那李安平日为人忠厚老实，不会行散谣之事，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一时间，两方甚至争执了起来。
御无嬴不去理会这些言语，只回过身去，拍了拍还在拦着人潮的司空常：“司空兄，走吧。”
司空常为这守王爷拦了不知多久的人，心底憋屈，却不得发作，只能点头道：“好。”
“都让开！”
忽然，人群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尽显威严的厉喝。
紧接着，便是铁棍猛砸在地上的声响，震得那嗡鸣久久不散。
司空常和御无嬴朝着那声音看去，而这些人却头也不回，神色慌乱地做鸟兽散去。
只见一位身着玄门黑袍的男子正站在玄门府院门口，将手里的铁棍立于地上，身姿挺拔，眉眼间尽显凶狠。
这人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脸上还未有中年时的那般沉稳，反倒是有股年轻气盛的意味。
见了司空常和御无嬴两人，他立刻又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笑着朝两人走来，随后对司空常躬身做礼道：
“司空大人，一路奔波，真是有劳了，在下不知您如此神速，竟这般快就赶到我们这贺江城了，未能为您接风洗尘，实属在下疏忽，还请司空大人莫要怪罪。”
“陈领事，不必这般客气。”司空常摇摇头，显然是对这些官府话术不太适应。
“司空大人，敢问这位是？”陈领事又看了眼戴着素白假面的御无嬴，试探着问道。
“在下玉无败，此番与司空兄同行，乃是助其驱邪矣。”御无嬴抢先答道，“此玉乃是那玉石之玉，非圣上之姓也，陈领事莫要误会。”
那陈领事先是去看司空常的表情，见他虽愣了片刻，但仍是微微点头，没有否认，便立刻摆出一副笑脸相迎：
“原来是玉大人，在下眼拙，不识‘珠玉’，还请玉大人海涵。”
随后那陈领事眼眸一转，又面带困惑地问道：“只是不知玉大人为何要戴这假面？”
御无嬴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语气平淡、不假思索地答道：
“在下幼时曾遇火灾，脸肉都被那火灼过，虽勉强得以苟活，但那五官早已可怖，恐惊着他人，故此覆面而出。”
司空常听着这番解释，忍不住地偏头朝他看去。
这守王爷，怎么这般会诳人？
若是按照以往的日子来，这会儿走了一批商贩后，马上又会有另外一大批商贩收拾着东西匆匆出街摆摊。
不仅如此，夜晚的贺江城比之于白日，往往是更为热闹。
待御无嬴和司空常二人行至贺江玄门府前时，围在那玄门门口的群众之中当即有人喊了一声：“是云池玄吏！”
此声一出，便立刻在人群当中炸开锅来，这些人朝御无嬴两人涌了上来，口中无不都是希望他们能够早点出手解决那作祟的妖邪，把那些失踪之人给带回来。
“玄吏大人！请您救救我家儿子吧！”
“大人！请您将我哥哥给带回来吧！求求您了，大人！”
“大人啊！那妖怪拐走了我的丈夫，求求您救救他吧！我儿才两岁……”
各种呼声此起彼伏，他们将玄门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直接跪地哀求，眼眸中淌出热泪，连喊声都有些嘶哑了。
御无嬴望着围堵的众人，素白假面下的俊面只是微微皱眉，凤眸里只有可怜之色，并无埋怨之意。
而司空常则像是早就经历过这般场面，将那未出鞘的剑横贯至胸前，嘴里喊着“定会尽心为各位驱邪”之类的话，同时径直朝那人群阔步而行。
“御兄，跟着我走。”
他回头喊了一声，却见御无嬴早已不在身后，再转头看去，他竟然在和几位老伯交谈着。
“御兄，先进去吧。”司空常只得回头去叫他。
“且慢。”御无嬴头也没回，只是微微举起左手，示意司空常再等等。
若是平日里的搭档敢这般行事，司空常说什么也得拉着他走，可眼前这人是守王爷，当真是得罪不起半分的人物。
既然他言至于此，司空常也只能老实地待在原地等着，手里的剑鞘仍横在胸前，防止有人情绪激动冲上来诉苦。
“老人家，您说那邪祟是化作影子，然后将桥上之人给活活拖进那影子里，这事属实么？”
老伯看起来年近七旬，体态佝偻，于是御无嬴便俯下身去与之交谈。
“是啊，那可是有人亲眼看见的。”老伯吐字有些不清，但好在言说流畅，“而且，那可不是拖进影子里去，那是直接把人给……”
“给活生生地吞了……”
说到这，老伯浑浊的眸子也不由得瞪大起来，仿佛那吞噬生人的影子就在眼前。
“是那影子将人给吞了吗？”
“是啊，是啊。活生生的人啊，就那样被吞了，唉……”老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手势。
御无嬴稍作沉思，而后继续问道：“老人家，您说这事是有人亲眼所见，可否属实？”
听到这里，老伯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瞪着御无嬴，颇为严肃且带着几分怨气地说道：“那当然是真的！我都一把年纪了，说这胡话骗人干甚。”
“那见到这事的人，你可知是谁？”御无嬴也顾不上去安抚老人家的情绪，接着问道。
“还能有谁，那自然就是我儿子，李安，贺岁路那家李氏茶楼，就是我儿子的店。”
或许是因为提到自己的儿子，老板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骄傲的情绪。
“那您儿子如今在何处，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不知为何，听罢御无嬴这话，这老伯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本就发皱的老脸，如今更是扭作一团。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哼，那官府的人偏讲我儿口说无凭，说他这是散谣，早在几日前，衙门的差人便到茶楼里，把他给押进牢里去了。”
大抵是还不够解气，这老伯又愤愤不平地补充道：“若我儿真是在散谣，那官府也没拿出什么证据来，说我儿口说无凭，那官府不也是……唔……”
只是他说到一半，身后的一位年轻人立刻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哈哈，家父年事已高，脑袋糊涂，说了些胡话，还望大人见谅。”
那年轻人赔笑似地对御无嬴说道，不过他的手倒是一直捂着那老伯的嘴巴，不让他发声。
“无妨。”御无嬴摇摇头，“那阁下应当就是那李安的兄弟了？”
“正是，小人李平，那李安便是小人舍弟。”
“那令弟如今是在何处？”
老伯没有继续闹腾，李平也不再捂着他的嘴，只对着御无嬴躬身行礼道：
“大人客气了，舍弟如今，确实是在那牢里，只是那散谣之事，小人也不知详实如何，只是家父担忧舍弟，故此乱了心智，说了胡话，还望大人谅解。”
御无嬴听罢，不禁在心底思虑起那李安散谣之事。
“大人还有公事在身，若是已无小人可用之处，小人就不打扰大人办事，先行告退了。”
趁着御无嬴思考的空当，李平借机说道。
“无事，若是欲走，便先去吧。”御无嬴知他用意，随意挥了挥手。
“谢过大人。”
在那李氏父子离开后，便又有其余人涌了上来，有的在说那李老头精神失常，平日就疯疯癫癫的，让御无嬴莫要信他。
可又有人说那李安平日为人忠厚老实，不会行散谣之事，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一时间，两方甚至争执了起来。
御无嬴不去理会这些言语，只回过身去，拍了拍还在拦着人潮的司空常：“司空兄，走吧。”
司空常为这守王爷拦了不知多久的人，心底憋屈，却不得发作，只能点头道：“好。”
“都让开！”
忽然，人群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尽显威严的厉喝。
紧接着，便是铁棍猛砸在地上的声响，震得那嗡鸣久久不散。
司空常和御无嬴朝着那声音看去，而这些人却头也不回，神色慌乱地做鸟兽散去。
只见一位身着玄门黑袍的男子正站在玄门府院门口，将手里的铁棍立于地上，身姿挺拔，眉眼间尽显凶狠。
这人年纪约莫三十来岁，脸上还未有中年时的那般沉稳，反倒是有股年轻气盛的意味。
见了司空常和御无嬴两人，他立刻又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笑着朝两人走来，随后对司空常躬身做礼道：
“司空大人，一路奔波，真是有劳了，在下不知您如此神速，竟这般快就赶到我们这贺江城了，未能为您接风洗尘，实属在下疏忽，还请司空大人莫要怪罪。”
“陈领事，不必这般客气。”司空常摇摇头，显然是对这些官府话术不太适应。
“司空大人，敢问这位是？”陈领事又看了眼戴着素白假面的御无嬴，试探着问道。
“在下玉无败，此番与司空兄同行，乃是助其驱邪矣。”御无嬴抢先答道，“此玉乃是那玉石之玉，非圣上之姓也，陈领事莫要误会。”
那陈领事先是去看司空常的表情，见他虽愣了片刻，但仍是微微点头，没有否认，便立刻摆出一副笑脸相迎：
“原来是玉大人，在下眼拙，不识‘珠玉’，还请玉大人海涵。”
随后那陈领事眼眸一转，又面带困惑地问道：“只是不知玉大人为何要戴这假面？”
御无嬴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语气平淡、不假思索地答道：
“在下幼时曾遇火灾，脸肉都被那火灼过，虽勉强得以苟活，但那五官早已可怖，恐惊着他人，故此覆面而出。”
司空常听着这番解释，忍不住地偏头朝他看去。
这守王爷，怎么这般会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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