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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望仙院

    浓冬时节,下起了一场小雨。

    山外的纷纷扰扰都与自己无关,把脚步停留在这里,看雨是一种解压,听雨是一种宣泄,原来是这山林惹了骤雨,浓墨惹了相思,他治愈了心灵。

    山顶小村一幢石屋的三楼,一位面容精致的女子正在听雨。

    唐葭璃坐在窗边,窗户打开,静静地听着外边的细雨,心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相处不足百日的男人。

    恍惚之间,唐葭璃居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我以后,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都要变成一棵树,树是不会移动的,这样我就不会和他分开了。”

    石上有雨珠,滚滚碎碎,心中有良人,心心念念。

    此时的广平呢,正和何琳儿与村民们抢收一种叫“磨盘瓜”的大型蔬菜。

    磨盘瓜,一种藤蔓蔬菜,需搭石架种植,其果成熟足有四五十斤重,初春播种,浓冬收获,形似磨盘,故而得名“磨盘瓜”。

    山顶村子的磨盘瓜菜地里。

    用石头砌成的石墙一排排整齐排列,足有一人高,石墙之间横放着一排排碗口粗的木头,整体形成间隔规律的石架,磨盘瓜沿石墙而上,在木头之间随意生长。

    浓冬时节,磨盘瓜的叶子已经干枯完了,蛛罗密布的藤蔓上,结着几十个硕大的瓜果。

    此刻,广平正在地上接石架上村民们递下来的磨盘瓜。

    窸窸窣窣的小雨中,大家都满脸欢喜,新年的时候,大家都会用磨盘瓜做一种叫做磨盘饼的小吃来庆贺新年。

    何琳儿穿着厚厚的棉衣,在架子上摘着磨盘瓜,也是一副玩性大发的样子。

    正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磨盘瓜从石架的边沿滚落了下去,下面有一个高瘦汉子正蹲在地上搬运磨盘瓜。

    眼看一个四五十斤重的磨盘瓜就要砸向高瘦汉子,何琳儿双脚蹬在石墙上,一发力,跳跃而起,斜飞了出去,目标直指掉落的磨盘瓜。

    只见磨盘瓜距离高瘦汉子还有一个头的时候,何琳儿一掌击在磨盘瓜上,磨盘瓜承受巨力,偏离原有轨迹,斜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四分五裂,露出了土灰色瓜皮下黄金般的果肉。

    高瘦汉子这才醒悟过来,大家也才回过神,看着一个扭腰,飘散落地的何琳儿,大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

    广平也看向何琳儿,对着她憨厚一笑。

    何琳儿享受着周围的夸赞,跑到广平身边,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广平,娇声问道:“广大哥,我厉害不厉害?”

    广平连连点头,“厉害,厉害,琳儿,你最厉害了!”

    听到广平朴实无华的称赞,何琳儿像吃了蜜一样,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

    何琳儿的确是又变厉害了,他们到村子已有一个多月,何琳儿学了一种村子里的武艺“跳跳腿”,现在她的弹跳能力大有进步。

    广平也看了村里的那本修仙功法,纳气期紫级功法——落霁木宵功,木属性功法。

    落霁木宵功的首页也是那句,“凡人聚集之地不可修炼此功法”,通篇读下来,广平毫无收获,看到功法后面的那几种木属性法术,木刺术,青藤术,木根缠绕术,广平心里火热,却只能干望着。

    村民们淳朴善良,广平也投桃报李,把“土气入体术”默写出来,送给老者,只是看老者态度,毫不在意,村民们对修仙之事也是持一种外门看热闹的心态。

    七八十人的村子,抱着修仙功法,有这么好的地利条件,又不算凡人聚集之地,居然没有人修炼那本仙法!

    广平想起自己以前多么痴迷修仙功法,做了种种奋斗,心里不由有几分复杂。

    或许平平淡淡的在荆南县打铁,现在也应该娶妻生子了吧!

    想到娶妻生子,就想到了何琳儿,广平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切的磨砺,都是上天最美好的安排。

    转眼之间,冬去春来。

    山顶的村民又开始种植磨盘瓜了,而广平三人则告别村子,继续向姑南府行去。

    万里归途,唯家是处。

    下山的小道上,何琳儿施展跳跳腿的武艺,一路上一蹦一跳的,像一只开心的兔子。

    广平、唐葭璃走在身后,看着欢快的何琳儿,也是心情轻松。

    唐葭璃看上去伤势已好,行走自如,广平决定下山之后,买两匹马,直奔姑南府。

    为什么不是买三匹呢,因为广平不会骑马,这也让广平看到了自己和何琳儿之间的门第差异,让他隐隐有些忧心这趟姑南府之行。

    何琳儿的父母会让她和何琳儿在一起吗?广平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愿当一只鸵鸟。

    接连风餐露宿了几天,广平三人才买到两匹杂毛马,唐葭璃一人骑一匹,何琳儿、广平二人骑一匹,一路绝尘,向荻梓府奔去。

    早春里,随着气温的变化,驿道边的颜色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太阳是红灿灿的,天空是湛蓝的,树梢是嫩绿的,迎春花是娇黄的……

    春日光线温柔,新生的绿草,含苞待放的桃树,发芽的杨柳,报春的燕子,北飞的鸿雁,消融的坚冰,大自然的一切似乎都在复活、苏醒。

    广平搂着何琳儿的细腰,闻着空气里的阵阵幽香,心旌摇曳,偶尔接触到何琳儿的后背,更是涨红双脸,难以自持。

    心旌神驰了几日,广平才适应了和何琳儿同乘一马,却不知,广平的怪异举动,也弄得何琳儿尴尬了好几天,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唐葭璃把二人的举止神态看在眼里,心里偷笑着二人,却又有一丝羡慕和落寞。

    行至仲春,三人终于走出了金顶府范围,抵达荻梓府。

    一进入荻梓府,广平就松了一口气,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是对死亡的恐惧,像一杆秤砣似的,时时刻刻压在广平心里,让他担惊受怕。

    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当天中午,到了一个小镇之后,广平就带着二女去了镇上的酒楼。

    三人点了一桌子菜肴,吃饱喝足之后,开了两间房,广平一间,何琳儿、唐葭璃一间。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广平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啥也不想,关上房门,把包裹往床上一扔,直接穿着臭烘烘的衣服,趴在床上就睡。

    一路上,起先还觉得香艳,后来这屁股天天颠簸,从来没受过这骑马之苦的广平,直接把屁股颠得肌肉酸痛痉挛,让广平好生难受。

    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半夜里,广平抹黑起来上茅房,点起油灯,发现桌子上用砂锅给自己温着一碗吃食,广平打开一看,是一碗羊肉汤,羊汤上面用竹架子盛着四块馍,广平心头一暖。

    第二天早上,广平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唐葭璃坐在自己房间桌子旁,桌上干干净净,看来空砂锅碗已被伙计收走。

    而何琳儿正坐在自己床边,用一根葱葱玉指,在他双眼上画圈。

    广平被何琳儿吵醒,也不生气,朝她憨憨一笑。

    琳儿做了个鬼脸,做嫌弃状,捂住鼻子,“好臭啊,好臭啊,哪里来的叫花子,睡在我广大哥的床上,快说,你把广大哥藏到哪里去了!”

    说着还用另一只手做手刀势,抵在广平的脖子上。

    广平明白何琳儿是在调笑他,他不知如何应答,只是憨厚的看着何琳儿笑。

    看着憨笑的广平,何琳儿闹了个大红脸,收回手刀,在广平额头上一点,娇声道:“广棒槌~”

    然后快步起身,离开床沿。

    何琳儿见唐葭璃也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更感不好意思,急急忙忙的就跑出了屋子。

    唐葭璃见何琳儿已经离开屋子了,也起身对广平说道:“广大哥,我已经让店家去给你打温水了,你一会儿洗洗吧,我先出去了。”

    已经起来的广平正在舒展筋骨,听到唐葭璃的话,对着唐葭璃也憨憨一笑,“谢谢你,唐姑娘。”

    唐葭璃看见广平的憨笑,又听得那声“谢谢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好似有些脸热。

    广平莫名其妙的看着也匆匆离去的唐葭璃,心中没有在意这些小事,准备好好洗个澡。

    洗漱之后,三人吃过早饭,广平带着二女去成衣铺各买了一身细布衣服,换好衣服,三人继续骑马奔行。

    在荻梓府行了十余日,三人遇到了连绵不绝的春雨,让他们在一个县城停留了四五天,却还是不见雨停的样子。

    广平忧心忡忡的在县城瞎逛,发现县城居然有直达茉海府的马车。

    广平当即卖了马匹,带上二女,坐上车马行去往茉海府的马车,四平八稳的在如油春雨里向茉海府行去。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天上的雨水,下了又停,停了又下,车上的羁旅之客也换了一波又一波。

    这天,车上只剩下车夫和车内的广平三人,何琳儿拉起车内的窗帘,欣赏外面的春雨。

    细细的春雨,细得像牛毛,细的像银丝,仿佛风一吹就能吹断似地,行走在驿道上的马车,周围笼罩着一层白烟。

    何琳儿伸出手,想去接细雨,却根本就接不到雨滴,只有凉凉地感觉从指尖直潜入何琳儿的心脾,给她一种痒痒的,清爽的,惬意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之广平坐在马后抱住自己的腰肢,又是另一种心动。

    她不由得悄悄伸出左手,去捏住左边广平放在长条框凳上的右手,并俏皮的在广平手心画圈。

    坐在车门口的广平心头一跳,心脏猛烈抖动,不知如何是好,粗糙的大脸上瞬间涨得通红,他心虚的瞟了一眼坐在最里面的唐葭璃,叫她似乎没有发现异常,心里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路上,广平就这样心情葳蕤的抵达了下一个县城。

    飘荡在天上的心情,让他觉得走过这段路程,好像才过了不到盏茶时间,怎么这么快就抵达县城了啊,广平心里感叹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

    休息一夜,马车再次出发的时候,换了个马夫,车内也又多了几个人。

    其中有个姑娘格外引人注目。

    她辫子头,头顶辫子上扎着青黄绸带,脖子上戴了一个银项圈,身穿干练纯白碎花衣,衣服脖颈一圈绣有青黄相间的小花朵,腰间同样有这样一圈小花,她的双手双腿都戴着黑色长护腕长护腿,双脚穿着一双黑色踏云靴。

    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广平心里也觉得有些新奇,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这位姑娘。

    一路上随着旅客的下车离去,慢慢的,车内只剩下广平三人和那位辫子姑娘了。

    车辆缓慢的行驶着,四人大眼瞪小眼,尴尬异常,特别是辫子姑娘,她一个人坐在车内的另一边,对着三个陌生人,不时与三人眼神交汇,气氛更显窘迫。

    辫子姑娘咳嗽一声,决定打破僵局,“几位一路行去,可是要到茉海府?”

    广平正待作答,何琳儿抢先一步,“是啊,姐姐也是要去茉海府吗?”

    辫子姑娘颔首,“是的,我也要去茉海府,我家就在茉海府城,几位也是茉海府内之人吗?”

    说罢,她分别看了一眼对面三人。

    广平接过话茬,说道:“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打算去茉海府游玩儿一番。”

    辫子姑娘听了点点头,“我们到达茉海府的时候,正是茉海府赏茉之时,届时千里茉海的茉莉花漫山遍野,的确是美不胜收啊……”

    接着四人就在马车里闲聊了起来。

    辫子姑娘所说的千里茉海,是说的茉海府城东南三十里外的一片风景圣地,如她所言,千里范围内,各种各样的茉莉花生长其间,其中不乏千年百年的古树,每到五六月份,正是茉莉花开的时候。

    交谈间,广平知道了辫子姑娘的一些信息。

    辫子姑娘叫钱七七,她是茉海府北城之人,家境殷实,现在在荻梓府启隆披望仙院学习修仙功法,此次回茉海府是为了给父亲祝寿。

    望仙院,广平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经过钱七七的介绍,他才了解了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启隆坡望仙院,是荻梓府有名的修仙学院,目的只有一个:纳气成功,脱离肉体凡胎,成为仙人,飞天遁地,延年益寿。

    当广平兴奋的问钱七七,她们学院有没有人纳气成功过时。

    钱七七一脸尴尬的说她没有听说过有纳气成功的弟子。

    广平一脸失望,果然修仙难,纳气难,成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