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过去与现在（十四）
贺祥的心里越来越沉重。
此刻再次天昏地暗，空间开始破碎。等所有的场景都崩塌了之后，贺祥再一次回到了那个一片虚无的白色空间。
“贺祥先生，你觉得还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吗？”飞行器从虚空中出现，停在贺祥的身前，“我相信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这些回忆足够让你改变你的决定了吗？还是说，你必须再经历一次，才能记得更清楚一点？”
贺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飞行器，心里愈发地烦躁。贺祥的心底似乎有一股火，而多年来贺祥构筑的用来压住这股火的墙壁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此刻已经有火星从裂缝中窜了出来。
贺祥猛地出拳打向飞行器。但就在一瞬间，飞行器消失了。
韦恩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贺祥先生，看样子你快要做出决定。。。。。。只需要，再多一点的推力。”伴随着韦恩的话语落下，贺祥周围的白色空间开始破碎，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直至昏迷。
“别愣着了，贺祥，还不快和总统先生握手。”雷军拍了拍贺祥的肩膀，贺祥在力的作用下再次恢复了意识。
站在贺祥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男子，西装笔挺，满头白发，面庞消瘦但锋利。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挡不住骨子里那种凌于万人之上的大气。
贺祥记得这个人。刘龙昌，时任国家临时总统。
此刻房间里只有贺祥雷军以及刘龙昌三人。他们正身在刘龙昌的总统办公室中。室内的装潢很是豪华大气，但又不失严肃。巨大的楠木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满了包括刘龙昌在内的国家高级官员的照片。三人正站在办公桌前。
“按岁数，你和雷军都是我的长辈。贺祥，不用太拘谨，你们都是为国家为民族奋战的英雄，我很敬佩你们。”刘龙昌毫不拘谨，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和贺祥握手。
贺祥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犹豫了。
但是一秒钟不到，贺祥还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刘龙昌的手。
“感谢总统的欣赏。”贺祥微笑着说道。
困在这具身体里的贺祥已经心如死灰。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后面的半个小时时间里，三人坐在办公室里的会谈区交流。刘龙昌就贺祥的履历进行了一系列的询问，除了贺祥回答外，雷军也一直在身旁赞赏贺祥。
“贺祥先生，或者说，贺将军，哈哈！我先提前祝贺，过了今晚你就是将军了。”刘龙昌非常开心，“我很高兴像你这样的人才没有选择退役而是继续为国家效力。做我的保镖，除了保护我的安全，也会在国家大事上帮助我，为我建言献策。我相信在不久的未来，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国终将成为新五大国之首。欢迎你的加入，贺将军！”
刘龙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贺祥与雷军也同时站起。刘龙昌伸出手来稳稳地握住了贺祥的手。
“总统先生，很高兴您能认可贺祥。他日后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雷军此刻脸上也笑开了花，“那总统先生您先忙，我先把贺祥送出去。”
“谢谢您，总统先生。”贺祥说道。他的话语有些吞吐，握住的手也久久不愿意松开。
雷军赶紧拍了拍贺祥，这下贺祥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握住的手，然后跟雷军一起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你刚刚怎么回事？”快到门口的时候，雷军小声问道。
“没事。。。”贺祥摆了摆手。
雷军将双手手伸向门把，然后下压，推开了这扇双开门。
“走吧。”雷军回过头对贺祥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
多年的作战经验让雷军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此刻贺祥的眼神异常地坚毅，充满了杀气。
悲剧就在这么一秒钟之内发生了。
下一瞬间，贺祥双眼通红，岩浆般红色的能量瞬间在全身流淌。
雷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下意识地进入了作战状态，身体进入了全状态功率。
困在身体里的贺祥想要闭上双眼，但他却不得不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
在此刻贺祥的眼里，一切都被慢放了。
他迅速转身做好冲刺姿态，脚下火光炸开，震碎了脚上的皮鞋和地板，冲向了正在朝办公桌走去的刘龙昌。而由于速度太快，此刻的刘龙昌在贺祥眼里就犹如静止了一般，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笑容。
雷军由于过于震惊，并没能及时阻止贺祥的冲刺。但几乎在同一瞬间，雷军脚下也爆出火光，整个人朝贺祥冲去想要将其扑到。
但他还是慢了，慢了几乎肉眼都不可见的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贺祥的拳头打爆了刘龙昌的头颅。
时间的流动恢复了正常，刘龙昌的碎骨血肉溅满了身后的墙壁，但身体还朝前走了两步才摔到地上，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失去头颅的事实。
同时，雷军把贺祥扑倒在地，瞬间制服了贺祥。
但贺祥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迅速扭过身子，直视着雷军的双眼爆发出强大的白光。
雷军被致盲，且感觉头痛万分，控制贺祥的双手顿时就没了力气。贺祥借势挣脱束缚，一拳猛砸在雷军的后脑上将其打晕，然后打碎了身边的窗户然后一跃而下。
玻璃碎片如雨点般落在地上。虽然有着八层楼的高度，但贺祥落地后仅是翻滚了几圈就稳住了身形。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远处正有一队卫兵因为听到了动静在向这边赶来，于是赶紧起身朝反方向逃去。但在奔跑的过程中，贺祥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远处有一栋建筑，不高，只有三层楼。那栋建筑本来是战时的中央作战指挥中心，最近被改造成了包括天罚小队在内的几支赛博特殊作战队的居住区。这样的做法一是为了展现出国家对战时英雄们成就的认可，也是为了在特殊时期加强中央的安全程度。
贺祥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从建筑侧面跳跃攀爬，三两下就进入到了三楼一个房间的阳台上。这里是吴昙的房间。此时通往房间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的窗帘也是拉着的。贺祥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门。
过了会儿，窗帘被拉开，吴昙一脸懵地看着玻璃门外的贺祥，然后打开了门让贺祥进入了房间。
“干嘛从这里进来？”吴昙疑惑地问道。
贺祥看向吴昙的脸。困在身体里的贺祥也在看着这张脸——那时她的眼神还充满了喜悦和活力，还有爱慕。但再过一会儿，就什么都变了。
“你在化妆吗昙姐？”贺祥注意到吴昙的半边脸上已经有了些妆容，但是手法却略显粗糙。贺祥记得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吴昙化妆。
“我在练习，哈哈。”吴昙笑着说道，“以前一直执行任务哪有时间学。现在战争结束了，也要退役了，得开始练习做准备了。怎么样，好看吗？”
对不起。。。吴昙。被困在身体里的贺祥想说出这句话来，但这句话却如同堵在胸口的巨石始终无法宣泄而出。
“听着，吴昙。”贺祥伸出手抓住吴昙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吴昙有些惊讶，“很抱歉，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可能还会引起很多其它的事。”
“你在说什么？”吴昙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不能说太多，为了你的安全。。。”
“你的手上是血吗？你做了什么。。。”
“别问了，让我把话说完，我的时间不多了。”贺祥直视着吴昙的双眼，说道，“根据上层的指令要求，我还有一件任务要做，但我并不清楚完成之后我的下场会如何。。。”
“那就不要去啊。”吴昙再一次打断了贺祥，语气因为害怕显得有些愤怒，“我们明天就退役了，你答应了我我们要一起去海边的。。。”
“吴昙，呼叫吴昙！”无线电的声音从贺祥身后传来。循声望去，是吴昙桌上的头戴式无线电响了——因为没有被佩戴，这个装置便自动将通话外放了出来。
贺祥一下就听出来了，通话者的声音正是雷军。
“你等会儿。”吴昙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头晕。接着她走向桌边，拿起了无线电。
“怎么了，老大？”吴昙问道。
贺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祥杀了总统，打晕了我。他现在已经逃走了有一会儿了。”雷军的声音虽然总体显得很冷静，但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愤怒，“为了防止被监听，我没有用公共频道，用的是私人连线和你们通话；这件事很古怪，所以我想先让小队的人找到他把事情搞清楚。我已经和老鼎和大鹏通过话了，他们已经外出去找贺祥了。但我需要你待在寝室里，贺祥最有可能会来找你。。。”
吴昙死死地盯着贺祥，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贺祥将头微微低下，没有与其对视。
“如果他来了，我需要你留住他。明白了吗，吴昙？”雷军说道。
“明白了，老大。”
“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很震惊，但是我需要你在面对他时保持冷静，并且想办法及时通知我。Over。”说罢，通话挂断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吴昙先开口了：“为什么？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刺杀总统吗？谁给你下的任务？”
贺祥还是没有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想要的生活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你会去做这种事。。。”吴昙的声音逐渐有些崩溃。
“我不得不做。。。”贺祥小声说道。
“我知道！”吴昙的声音狂躁了起来，但紧接着又带着些许哭腔“但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啊。。。”
眼前的景象很奇怪，吴昙的表情明明已经十分痛苦了，但却因为赛博的改造而流不出一滴眼泪。困在身体里的贺祥看到这一幕感觉身体仿佛再一次被撕裂了一般。
“你现在有大麻烦了，你知道吗？”吴昙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显得稳定些，但声音却因为这样强力的控制而显得有些颤抖，“你需要逃走。。。现在，赶快走。。。我们一块走，不管什么授勋仪式了，什么退役，我们一起逃走吧。”吴昙最后这句话的语气显得无比坚毅。她眼神里有着期待，而期待所包裹的却是无尽的恐惧。
贺祥犹豫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开口了。
“不。。。对不起，昙姐。”
这一句话仿佛一把巨斧劈碎了吴昙心里最后那道防线。她整个人呆住了，面无表情。
“任务还没完成前。。。我走不掉的。就算走掉了，也会毁了整个天罚小队，尤其是你。”贺祥将吴昙抱住，“事情结束后我会想办法逃走的。你也要去海边好好过你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再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相信我。”
贺祥放开吴昙，却发现吴昙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
过了好一会儿，吴昙还是松开了手。
“你快走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雷军就会发现事情不对劲。”吴昙一直低着头，“小心点。”
贺祥再一次拥抱了吴昙，然后转身朝阳台走去。
打开玻璃门，外面却不是阳光和天空，而是那一片白色的空间。
贺祥发现自己重获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接着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曾经多么美好的感情，多么幸福的未来：妻子与自己共度余生，兄弟与挚友还能时常相伴身旁，国家的英雄！荣誉傍身！。。。”飞行器再一次从虚空中登场，发出韦恩带着戏谑的声音，“那些本来应该发生的事情，到最后却变成了你长达百年的流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
贺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战场上对方的士兵，贺祥先生。但你们却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你们头顶上那些自命清高、自诩为王，觉得能够操控其他人的行为、生命、尊严乃至思想的人！”韦恩的语气中充满着激愤，“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从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钻进你的脑袋！就连你钢铁的身体和意志也无法防御，贺祥先生。他们告诉你是为了国家奋战，而你实际上却不过是他们为了实现自身利益的垫脚石。他们为了权力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世界终将会在他们病态的追求下毁灭！所有出生的生命都会失去意义，因为他们都会成为这群人构建的利益机器中的零件！”
“美好的世界，贺祥先生，美好的世界只能由永生的尸鬼来构建：一个没有争夺和烧杀抢掠，没有征服和掌控，人人自由的世界。而你，贺祥先生，你将有机会成为这一切开始的基石。加入我伟大的事业吧，贺祥先生。”
“。。。”贺祥的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但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楚。
“你是已经同意了吗？贺祥先生。”
“为你服务吗？”
“什么？”
贺祥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飞行器。他的眼神中全是坚决。
“我也是你的垫脚石吗，韦恩？”贺祥略带嘲讽的说道，“‘不要再为了所谓的国家和人民而服务，来为我服务吧’，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贺祥先生，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让你为了更伟大更高尚的事业而服务。”韦恩的语气中有了些许躁怒。
“为了，你的，事业。”贺祥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我一生信仰过很多东西，但都倒塌了；要么是过于脆弱，要么则是背后充斥着虚伪。我也曾进入过虚无，漫无目的地流浪百年。”
“我还会寻找信仰，但我不会再将希望寄托于别人，我也不会再被别人利用。”贺祥接着说道，“这一次，我会将希望寄托在我自己身上。我会去保护我认同的，这世间一切珍贵且美好的事物。我会付出我的生命，但不会为了你。你所想要的不也会带来征服和杀戮，权力和操控吗？”
不知为何，贺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掌控着四周，掌控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飞行器的形象开始抽搐，扭曲。
“你做了什么？”韦恩的声音也变得逐渐破碎，像是快要失去信号一般。
“这次我会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她。”
这一句话仿佛陨石击中大地，贺祥周围的空间再一次开始扭曲破碎。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中正在不断涌出能量；这能量并不是物理的，而是精神的。坚决的意志让他完全获得了对这个精神空间的掌控。
贺祥抬起右手奋力一拳朝着飞行器打去。
随着拳头刺出，周围的空间也在不断破碎，直至击中了飞行器，将它彻底化成了粉末，周围的空间也彻底坍塌。
此刻再次天昏地暗，空间开始破碎。等所有的场景都崩塌了之后，贺祥再一次回到了那个一片虚无的白色空间。
“贺祥先生，你觉得还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吗？”飞行器从虚空中出现，停在贺祥的身前，“我相信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这些回忆足够让你改变你的决定了吗？还是说，你必须再经历一次，才能记得更清楚一点？”
贺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飞行器，心里愈发地烦躁。贺祥的心底似乎有一股火，而多年来贺祥构筑的用来压住这股火的墙壁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此刻已经有火星从裂缝中窜了出来。
贺祥猛地出拳打向飞行器。但就在一瞬间，飞行器消失了。
韦恩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贺祥先生，看样子你快要做出决定。。。。。。只需要，再多一点的推力。”伴随着韦恩的话语落下，贺祥周围的白色空间开始破碎，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直至昏迷。
“别愣着了，贺祥，还不快和总统先生握手。”雷军拍了拍贺祥的肩膀，贺祥在力的作用下再次恢复了意识。
站在贺祥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男子，西装笔挺，满头白发，面庞消瘦但锋利。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挡不住骨子里那种凌于万人之上的大气。
贺祥记得这个人。刘龙昌，时任国家临时总统。
此刻房间里只有贺祥雷军以及刘龙昌三人。他们正身在刘龙昌的总统办公室中。室内的装潢很是豪华大气，但又不失严肃。巨大的楠木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满了包括刘龙昌在内的国家高级官员的照片。三人正站在办公桌前。
“按岁数，你和雷军都是我的长辈。贺祥，不用太拘谨，你们都是为国家为民族奋战的英雄，我很敬佩你们。”刘龙昌毫不拘谨，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想和贺祥握手。
贺祥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犹豫了。
但是一秒钟不到，贺祥还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刘龙昌的手。
“感谢总统的欣赏。”贺祥微笑着说道。
困在这具身体里的贺祥已经心如死灰。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后面的半个小时时间里，三人坐在办公室里的会谈区交流。刘龙昌就贺祥的履历进行了一系列的询问，除了贺祥回答外，雷军也一直在身旁赞赏贺祥。
“贺祥先生，或者说，贺将军，哈哈！我先提前祝贺，过了今晚你就是将军了。”刘龙昌非常开心，“我很高兴像你这样的人才没有选择退役而是继续为国家效力。做我的保镖，除了保护我的安全，也会在国家大事上帮助我，为我建言献策。我相信在不久的未来，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我国终将成为新五大国之首。欢迎你的加入，贺将军！”
刘龙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贺祥与雷军也同时站起。刘龙昌伸出手来稳稳地握住了贺祥的手。
“总统先生，很高兴您能认可贺祥。他日后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雷军此刻脸上也笑开了花，“那总统先生您先忙，我先把贺祥送出去。”
“谢谢您，总统先生。”贺祥说道。他的话语有些吞吐，握住的手也久久不愿意松开。
雷军赶紧拍了拍贺祥，这下贺祥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握住的手，然后跟雷军一起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你刚刚怎么回事？”快到门口的时候，雷军小声问道。
“没事。。。”贺祥摆了摆手。
雷军将双手手伸向门把，然后下压，推开了这扇双开门。
“走吧。”雷军回过头对贺祥说道。
两人四目相对。
多年的作战经验让雷军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此刻贺祥的眼神异常地坚毅，充满了杀气。
悲剧就在这么一秒钟之内发生了。
下一瞬间，贺祥双眼通红，岩浆般红色的能量瞬间在全身流淌。
雷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下意识地进入了作战状态，身体进入了全状态功率。
困在身体里的贺祥想要闭上双眼，但他却不得不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
在此刻贺祥的眼里，一切都被慢放了。
他迅速转身做好冲刺姿态，脚下火光炸开，震碎了脚上的皮鞋和地板，冲向了正在朝办公桌走去的刘龙昌。而由于速度太快，此刻的刘龙昌在贺祥眼里就犹如静止了一般，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笑容。
雷军由于过于震惊，并没能及时阻止贺祥的冲刺。但几乎在同一瞬间，雷军脚下也爆出火光，整个人朝贺祥冲去想要将其扑到。
但他还是慢了，慢了几乎肉眼都不可见的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贺祥的拳头打爆了刘龙昌的头颅。
时间的流动恢复了正常，刘龙昌的碎骨血肉溅满了身后的墙壁，但身体还朝前走了两步才摔到地上，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失去头颅的事实。
同时，雷军把贺祥扑倒在地，瞬间制服了贺祥。
但贺祥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迅速扭过身子，直视着雷军的双眼爆发出强大的白光。
雷军被致盲，且感觉头痛万分，控制贺祥的双手顿时就没了力气。贺祥借势挣脱束缚，一拳猛砸在雷军的后脑上将其打晕，然后打碎了身边的窗户然后一跃而下。
玻璃碎片如雨点般落在地上。虽然有着八层楼的高度，但贺祥落地后仅是翻滚了几圈就稳住了身形。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远处正有一队卫兵因为听到了动静在向这边赶来，于是赶紧起身朝反方向逃去。但在奔跑的过程中，贺祥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远处有一栋建筑，不高，只有三层楼。那栋建筑本来是战时的中央作战指挥中心，最近被改造成了包括天罚小队在内的几支赛博特殊作战队的居住区。这样的做法一是为了展现出国家对战时英雄们成就的认可，也是为了在特殊时期加强中央的安全程度。
贺祥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从建筑侧面跳跃攀爬，三两下就进入到了三楼一个房间的阳台上。这里是吴昙的房间。此时通往房间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的窗帘也是拉着的。贺祥走上前去，敲了敲玻璃门。
过了会儿，窗帘被拉开，吴昙一脸懵地看着玻璃门外的贺祥，然后打开了门让贺祥进入了房间。
“干嘛从这里进来？”吴昙疑惑地问道。
贺祥看向吴昙的脸。困在身体里的贺祥也在看着这张脸——那时她的眼神还充满了喜悦和活力，还有爱慕。但再过一会儿，就什么都变了。
“你在化妆吗昙姐？”贺祥注意到吴昙的半边脸上已经有了些妆容，但是手法却略显粗糙。贺祥记得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吴昙化妆。
“我在练习，哈哈。”吴昙笑着说道，“以前一直执行任务哪有时间学。现在战争结束了，也要退役了，得开始练习做准备了。怎么样，好看吗？”
对不起。。。吴昙。被困在身体里的贺祥想说出这句话来，但这句话却如同堵在胸口的巨石始终无法宣泄而出。
“听着，吴昙。”贺祥伸出手抓住吴昙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吴昙有些惊讶，“很抱歉，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可能还会引起很多其它的事。”
“你在说什么？”吴昙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不能说太多，为了你的安全。。。”
“你的手上是血吗？你做了什么。。。”
“别问了，让我把话说完，我的时间不多了。”贺祥直视着吴昙的双眼，说道，“根据上层的指令要求，我还有一件任务要做，但我并不清楚完成之后我的下场会如何。。。”
“那就不要去啊。”吴昙再一次打断了贺祥，语气因为害怕显得有些愤怒，“我们明天就退役了，你答应了我我们要一起去海边的。。。”
“吴昙，呼叫吴昙！”无线电的声音从贺祥身后传来。循声望去，是吴昙桌上的头戴式无线电响了——因为没有被佩戴，这个装置便自动将通话外放了出来。
贺祥一下就听出来了，通话者的声音正是雷军。
“你等会儿。”吴昙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头晕。接着她走向桌边，拿起了无线电。
“怎么了，老大？”吴昙问道。
贺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祥杀了总统，打晕了我。他现在已经逃走了有一会儿了。”雷军的声音虽然总体显得很冷静，但也掩盖不了他心中的愤怒，“为了防止被监听，我没有用公共频道，用的是私人连线和你们通话；这件事很古怪，所以我想先让小队的人找到他把事情搞清楚。我已经和老鼎和大鹏通过话了，他们已经外出去找贺祥了。但我需要你待在寝室里，贺祥最有可能会来找你。。。”
吴昙死死地盯着贺祥，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贺祥将头微微低下，没有与其对视。
“如果他来了，我需要你留住他。明白了吗，吴昙？”雷军说道。
“明白了，老大。”
“我知道你可能现在很震惊，但是我需要你在面对他时保持冷静，并且想办法及时通知我。Over。”说罢，通话挂断了。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吴昙先开口了：“为什么？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刺杀总统吗？谁给你下的任务？”
贺祥还是没有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想要的生活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你会去做这种事。。。”吴昙的声音逐渐有些崩溃。
“我不得不做。。。”贺祥小声说道。
“我知道！”吴昙的声音狂躁了起来，但紧接着又带着些许哭腔“但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啊。。。”
眼前的景象很奇怪，吴昙的表情明明已经十分痛苦了，但却因为赛博的改造而流不出一滴眼泪。困在身体里的贺祥看到这一幕感觉身体仿佛再一次被撕裂了一般。
“你现在有大麻烦了，你知道吗？”吴昙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显得稳定些，但声音却因为这样强力的控制而显得有些颤抖，“你需要逃走。。。现在，赶快走。。。我们一块走，不管什么授勋仪式了，什么退役，我们一起逃走吧。”吴昙最后这句话的语气显得无比坚毅。她眼神里有着期待，而期待所包裹的却是无尽的恐惧。
贺祥犹豫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开口了。
“不。。。对不起，昙姐。”
这一句话仿佛一把巨斧劈碎了吴昙心里最后那道防线。她整个人呆住了，面无表情。
“任务还没完成前。。。我走不掉的。就算走掉了，也会毁了整个天罚小队，尤其是你。”贺祥将吴昙抱住，“事情结束后我会想办法逃走的。你也要去海边好好过你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再一次出现在你的面前，相信我。”
贺祥放开吴昙，却发现吴昙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
过了好一会儿，吴昙还是松开了手。
“你快走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雷军就会发现事情不对劲。”吴昙一直低着头，“小心点。”
贺祥再一次拥抱了吴昙，然后转身朝阳台走去。
打开玻璃门，外面却不是阳光和天空，而是那一片白色的空间。
贺祥发现自己重获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接着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曾经多么美好的感情，多么幸福的未来：妻子与自己共度余生，兄弟与挚友还能时常相伴身旁，国家的英雄！荣誉傍身！。。。”飞行器再一次从虚空中登场，发出韦恩带着戏谑的声音，“那些本来应该发生的事情，到最后却变成了你长达百年的流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呢？”
贺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战场上对方的士兵，贺祥先生。但你们却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你们头顶上那些自命清高、自诩为王，觉得能够操控其他人的行为、生命、尊严乃至思想的人！”韦恩的语气中充满着激愤，“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从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钻进你的脑袋！就连你钢铁的身体和意志也无法防御，贺祥先生。他们告诉你是为了国家奋战，而你实际上却不过是他们为了实现自身利益的垫脚石。他们为了权力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世界终将会在他们病态的追求下毁灭！所有出生的生命都会失去意义，因为他们都会成为这群人构建的利益机器中的零件！”
“美好的世界，贺祥先生，美好的世界只能由永生的尸鬼来构建：一个没有争夺和烧杀抢掠，没有征服和掌控，人人自由的世界。而你，贺祥先生，你将有机会成为这一切开始的基石。加入我伟大的事业吧，贺祥先生。”
“。。。”贺祥的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但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楚。
“你是已经同意了吗？贺祥先生。”
“为你服务吗？”
“什么？”
贺祥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飞行器。他的眼神中全是坚决。
“我也是你的垫脚石吗，韦恩？”贺祥略带嘲讽的说道，“‘不要再为了所谓的国家和人民而服务，来为我服务吧’，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贺祥先生，我想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让你为了更伟大更高尚的事业而服务。”韦恩的语气中有了些许躁怒。
“为了，你的，事业。”贺祥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我一生信仰过很多东西，但都倒塌了；要么是过于脆弱，要么则是背后充斥着虚伪。我也曾进入过虚无，漫无目的地流浪百年。”
“我还会寻找信仰，但我不会再将希望寄托于别人，我也不会再被别人利用。”贺祥接着说道，“这一次，我会将希望寄托在我自己身上。我会去保护我认同的，这世间一切珍贵且美好的事物。我会付出我的生命，但不会为了你。你所想要的不也会带来征服和杀戮，权力和操控吗？”
不知为何，贺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掌控着四周，掌控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飞行器的形象开始抽搐，扭曲。
“你做了什么？”韦恩的声音也变得逐渐破碎，像是快要失去信号一般。
“这次我会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她。”
这一句话仿佛陨石击中大地，贺祥周围的空间再一次开始扭曲破碎。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中正在不断涌出能量；这能量并不是物理的，而是精神的。坚决的意志让他完全获得了对这个精神空间的掌控。
贺祥抬起右手奋力一拳朝着飞行器打去。
随着拳头刺出，周围的空间也在不断破碎，直至击中了飞行器，将它彻底化成了粉末，周围的空间也彻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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