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汤姆先生的两条规则
咔啪！
林喻回头望了一眼被拉上的厚重窗帘，确认不会有光从窗户映出去，才拿出打火机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昏暗的烛光顿时充满了小小的卧室。
林喻叹了口气回到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半倚靠在床头上，脸色苍白的漂亮女人。
女人原本穿着的那件紧身机车服此刻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林喻的校服外套。
女人神态之间十分虚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林喻却比她紧张得多。
那个会凭空消失的家伙，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也说不定。
见林喻坐到自己的旁边，菲欧娜有些局促地收了收脚，却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惹得她一阵皱眉。
“我已经给你包扎好了，不过这只能当做是紧急处理，我们得想办法摆脱那个家伙，送你到医院里去。”
林喻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好打消对方那没必要的戒备心。
菲欧娜盯着林喻的脸看了一阵，然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没用的，摆脱不了，这是在域内，没有达成条件之前，域是不会消散的，我们出不去。”
林喻挠了挠头，刚想要再次开口问些什么，菲欧娜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你……你叫什么？”菲欧娜问。
“林喻，你呢？”
“菲欧娜。”
“好吧，菲欧娜，”林喻搓了搓脸，努力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措辞，“你听着，首先，你我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一点你认同吧？”
“当然，”菲欧娜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我，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达成我们合作的条件了。”
“好，”林喻的脸色郑重了几分，“那么，合作伙伴之前情报共享，有没有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菲欧娜问。
“我想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林喻苦笑一声，“但是我现在没有太多心情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只会围绕着我们怎么活下去问一些问题。”
“你问吧。”
菲欧娜稍微侧了侧身子，好把耳朵离林喻更近一些。
“其实我刚才基本目睹了你们两个打斗的全过程，你们，额……你们用的那个东西，我可以称作是超能力吗？”
“直接叫能力就可以。”菲欧娜回答。
“好，能力，你对那个家伙的能力知道多少？”
“和你知道的一样多。”菲欧娜咬着牙挪动了一下身子，好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
“那个叫杜罗西的家伙是一个最近迅速崛起的赤蝶佣兵团里的，能力应该是空间传送，可以用来传送自己。”
“但是他的移动遵循什么样的规律，是不知道的，对吧？”
林喻补充了一句，菲欧娜点点下巴表示确定。
“那……你呢？你的能力是什么？”
菲欧娜无力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在她的指尖上跳动着。
“如你所见，火。”
“就是普通的火吗？”林喻皱着眉头观察着火苗那奇异的颜色。
“不怎么普通，我这火温度极高，而且可以凭借一些特殊材质的物品将火焰进行各种形变。”
“就像那条长长的火鞭子一样？你说凭借一些特殊物品，是指的你的那把长刀吗？”
“对，那把刀是特制的。”
“可惜刀在那个家伙的手里。”林喻叹了一口气。
“在我这里也没用，”菲欧娜苦笑了一声，“虽然我身上有加护的缓慢愈合的能力，但是想要我恢复到能站起来和他一战的程度，起码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行。”
“你所说的域，到底是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菲欧娜皱起好看的眉头，“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域里？”
“怎么出现？放学回家呗！然后就在小区门口碰见你了，拿着把刀要砍我。”
“域可是只有能力者才能进来的。”
菲欧娜紧紧盯着林喻。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先是时间莫名其妙的回到两天前，然后大停电，再然后出租车司机忽然不见了，妈的……今天这一晚上真是离谱……”
林喻忍不住多吐槽了两句。
菲欧娜安静地听林喻说完，才张开嘴巴。
“域这个东西，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片可以复制出某片地域的独立空间，除了没人，它和现实是一模一样的，就比如说你说的那个司机，你和他同样穿过域的边界线，他会留在现实当中，而你就会掉进域里。”
“所以说，这里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
“不是，”菲欧娜摇摇头，“是现实世界的复制品，与现实世界没法互相影响，只是它重叠在现实之中，只有能力者才会踏入。”
“这就是你怀疑我是能力者的原因是吗？”林喻皱了皱眉，“难道连一次意外都没有？”
“没有，一次都没有，因为域本身就是那个混蛋马特的游戏规则，专门针对我们能力者的天灾。”
“天灾？”
“至少几百年前是，”菲欧娜回忆着某人的教导。
“最早的时候，域出现的位置，范围，时间以及规则全部都无从得知，能力者一旦踏入，就无法逃出。”
“就一直被困在里边吗？”
“对，直到域里有了足够多的能力者，域就会封锁，这个时候域内到达满员状态，就连能力者都无法进入了。”
“然后，要域里的人员削减到一定程度，域才会消失对吧？”
林喻叹了口气。
这不就是吃鸡吗？真没创意。
“你倒是聪明的很，”菲欧娜看了林喻一眼，“怎么猜到的？”
“因为你刚才想砍死我啊！肯定是想削减人数达到让域消失的目的吧？”
“是这样没错。”菲欧娜点头，“经过漫长的岁月，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域的本质，它实际上就是一种高纬度的能量的某种具现化，现在通过仪器，已经可以探测出域的位置和范围，以及它所需要的满员数和幸存数。”
“那这次的满员数和幸存数是多少？”
林喻努力适应着这大量来自于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
“满员数是2，幸存数是1。”
“这……不对了吧？”
林喻顿时提出意见。
“按照你的说法，我也是那个什么能力者，你，我加上那个家伙，已经是三个人了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菲欧娜摇了摇头，“不过，那个杜罗西刚才好像说过什么对域的干涉之类的，也许他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修改域的满员数也说不定。”
“干涉？这种事很常见吗？”
“闻所未闻，不过……他所在的赤蝶佣兵团能够飞速壮大起来，兴许是真的靠这种手段，从这方面来考虑，倒是可以说得通了。”
“还有其他的根据吗？”
“还有一些，”菲欧娜咬着牙挪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子，“刚才他问过我，有没有看到他的同伴，想来他的全盘计划是这样的：先引我到域里，然后通过某种手段把满员数从2更改到3，好在我全心全力对付他的时候，让他的同伴也进入域，出手偷袭。”
“可是他没想到，没等他的同伴进来，我却闯了进来，域满员了，他的同伴也没有办法进入了，对么？”
林喻看着菲欧娜点头，叹息一声。
“所以说来说去，似乎确实是我也是个能力者才更合理才对。”
“能力者一般来说，都是先天觉醒——比如说我，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熟练的放出火球了。但后天觉醒的也不是没有，我们团里就有好几个，这种能力的出现似乎没什么征兆，我问过他们，他们基本都是在无意间才发现自己是拥有能力的，至于什么时候获得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看来，我也属于这种情况？”
“我觉得是。”
林喻默然。
“那，怎么使用出来？能力。”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你们这些后天觉醒者的事。”
自己，有可能有能力？
林喻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我劝你最好是先把使用能力来对付杜罗西的念头按下，熟练使用能力也是需要过程的，半吊子的使用方式未必能对熟练着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基本所有的超能力都有副作用，一个搞不好丢掉小命的几率也是相当大的。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能力，或许还不如一把辣椒面来的有用。”
“真是难办啊……”林喻叹了口气，“我也真是倒霉，怎么就卷进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里边？”
菲欧娜盯着林喻的脸，良久，才慢腾腾的开口。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嗯？什么办法？”
“你去拿把刀来。”
“啊？你要刀干什么？”林喻疑惑的问。
他总觉得，菲欧娜的眼睛里边似乎闪动着有些诡异的光芒。
但林喻还是照做了。
毕竟是在和自己家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即便是在黑暗中，林喻也是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摸了一把水果刀回来。
“刀拿来了，你……你要干什么？”
“嗯。”
菲欧娜看着林喻手里锋利的刀刃，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喻是吧？林喻，你杀过人吗？”
林喻看着菲欧娜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当然没有，我连鸡都没有杀过——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干什么？”
“我看你之前偷袭杜罗西，朝他抡扳手的时候还是挺决绝的，没想到你居然没杀过人啊？”
“当时他可是要杀了你啊，我是为了救你，不得已而为之！”
林喻辩解着，菲欧娜却只对林喻的回答报以微笑。
“林喻，其实我不太明白，你看，在你的眼中，我是个初次见面就对你挥刀的疯婆子，可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躲在一边看戏岂不是更好？”
“这个……”
林喻愣住了。
对啊，为什么呢？
很快，林喻就找到了答案。
“额，大概是因为，那个家伙长得更像一个坏人吧……”
林喻这干巴巴的解释让菲欧娜一愣，继而噗的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外貌协会。”
“不光是因为这个……”林喻嘟哝着，“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你当时确确实实地想要挥刀上来砍我的脖子，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眼神，好像不是要杀了我的样子……”
菲欧娜沉默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东西，许多久经战场的人都未必有这种眼力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虽然我当时确实是想砍下你的脑袋，但我确确实实没有想要杀了你的意思。”
虽然想砍了我，但是没有杀我的意思……
林喻念叨了一遍。
靠，这是个什么类型的病句。
“你，能不能再稍微解释一下？我现在脑袋转不过来了……”
林喻的表情有几分痛苦，使劲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域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能力者来说，属于是天灾一样的存在。”
“嗯，”林喻点点头，“这个不难理解，毕竟当时那个什么域无法观测，一旦被圈进去，即便再不情愿，也要互相残杀，直到剩下足够少的人为止，这确实是不可避免的天灾。”
“嗯，我还说，至少几百年前是这样的。”
“是因为你们之后就拥有了观测域的手段嘛！知道域在哪里，直接规避开就是了。”
“嗯，但这并不完全，最主要的原因是，几百年前，出现了一个叫做汤姆的人。”
“汤姆……这名字倒是挺好记的，他做了什么？”
“汤姆先生他……”菲欧娜叹了口气，“他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胆识成功地骗过了马特，用一己之力更改了域的规则。
更改的规则一：在域达到满员之前，域可以允许能力者随意进出。”
“这种事都可以做到？”林喻惊讶，“这确实很厉害，这确保了会有人因域里一直无法满员而被耗死在里边。”
“是啊，”菲欧娜点头，“我听说当时甚至都有把某些能力者直接扔进域里，当做某种死刑的极端做法，汤姆先生的规则更改让当时的一些极端团体直接不攻自破，『不能让能力者的自相残杀发展到域以外的地方』，这是汤姆先生一直以来极力推崇的事情，现在也是我们维和团的信条。”
“那么，第二条呢？”
“第二条么……”菲欧娜笑了笑，“直接就让这愚蠢的死亡游戏彻底失去了他的恐怖之处。
——更改的规则二：但凡在域里死去的能力者，都会以完整的姿态传送出域，当然，是活着的。”
林喻听着，沉默下来。
“咦？奇怪，我还以为这第二条会比第一条要震撼得多，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菲欧娜有些奇怪地望向林喻。
“我……有点脱力，”林喻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你的意思是，即便刚才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而是会以完备的状态脱离开域？”
菲欧娜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其实不是的。
诚然域的事情，菲欧娜并没有对林喻说谎，可是她心里明白，如果林喻当时没有救她，也许她会落得一个相当惨的下场。
赤蝶也许拥有破开域的手段……
这也是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想必等自己出去后上报组织，会引起一场大地震吧。
暂时还是不要告诉林喻好了。
“不管怎么说，”菲欧娜抬起头来，“你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我如果没有多此一举，现在的你恐怕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大觉了吧？”
林喻苦笑一声。
“我相信你说的话，这么一来，你那句『我虽然想砍了你，但是却没有杀了你的意思』也解释得通了。”
林喻摸了摸手里的水果刀，浑身疲惫地向后仰倒在床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我们自杀，然后就可以逃出域了。”
“是这样没错。”
菲欧娜点了点头。
林喻将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上，另外一只手持着刀，借着昏黄的烛光端详那锋利的刀刃。
“菲欧娜小姐。”
林喻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静。
“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说呢？”
“因为，你懂的。”
“嗯，我懂。”林喻闭上了眼睛，随手将水果刀扔到一边。
“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做不到。”
“是啊，”菲欧娜叹气，“自杀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即便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也不敢果断动手的。”
“你自杀过多少次了？”
“很多次，都记不清了，”菲欧娜语气幽幽，“在域内的战斗，总是遇到难解的死局，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举起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割下去，然后重新再来。”
“刚开始的时候也不顺利吧？”
“当然，”菲欧娜笑了笑，“所以情急之下，看我第一次迟迟下不去手的队长，面无表情地对着我的脑袋放了一枪。”
林喻听得皱眉。
“后来，慢慢的，我习惯了被杀，又习惯了自杀，但是，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平日里一直对我温和照顾的队长，射中我脑袋时那平静的表情。”
“真有够变态的，”林喻摇了摇头重新坐起身来，“你们组织内部应该有心理疏导咨询室吧？”
“或许我可以回去申请一个。”
“自杀什么的，我反正是做不到，哪怕我相信你的话，我也不能那么做。”
“那，要你杀了我，你也是不肯的吧？”
“你都说我是外貌协会了，”林喻望着菲欧娜漂亮的脸蛋笑笑，“亲手割开一个漂亮女生的喉咙？恐怕你们组织的心理疏导咨询室一开张，我就要去挂号了。”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想办法先干掉那个杜罗西了。”
菲欧娜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被眼尖的林喻一下子捕捉到了。
这家伙，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还是为了找杜罗西报仇吧？
真要是想要逃出去，这会功夫自杀八百次都够了。
林喻腹诽着。
算了，管她的。
林喻走到窗前，轻轻地拨开一条缝隙。
月光洒满了楼下的空地，一片亮堂堂。
“好了。”
林喻咬着手指，双眼望向前方重重叠叠的居民楼，口中喃喃自语。
“得先找办法让那家伙现身才行。”
林喻回头望了一眼被拉上的厚重窗帘，确认不会有光从窗户映出去，才拿出打火机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昏暗的烛光顿时充满了小小的卧室。
林喻叹了口气回到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半倚靠在床头上，脸色苍白的漂亮女人。
女人原本穿着的那件紧身机车服此刻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林喻的校服外套。
女人神态之间十分虚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林喻却比她紧张得多。
那个会凭空消失的家伙，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也说不定。
见林喻坐到自己的旁边，菲欧娜有些局促地收了收脚，却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惹得她一阵皱眉。
“我已经给你包扎好了，不过这只能当做是紧急处理，我们得想办法摆脱那个家伙，送你到医院里去。”
林喻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好打消对方那没必要的戒备心。
菲欧娜盯着林喻的脸看了一阵，然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没用的，摆脱不了，这是在域内，没有达成条件之前，域是不会消散的，我们出不去。”
林喻挠了挠头，刚想要再次开口问些什么，菲欧娜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你……你叫什么？”菲欧娜问。
“林喻，你呢？”
“菲欧娜。”
“好吧，菲欧娜，”林喻搓了搓脸，努力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措辞，“你听着，首先，你我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一点你认同吧？”
“当然，”菲欧娜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是你救了我，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达成我们合作的条件了。”
“好，”林喻的脸色郑重了几分，“那么，合作伙伴之前情报共享，有没有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菲欧娜问。
“我想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林喻苦笑一声，“但是我现在没有太多心情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只会围绕着我们怎么活下去问一些问题。”
“你问吧。”
菲欧娜稍微侧了侧身子，好把耳朵离林喻更近一些。
“其实我刚才基本目睹了你们两个打斗的全过程，你们，额……你们用的那个东西，我可以称作是超能力吗？”
“直接叫能力就可以。”菲欧娜回答。
“好，能力，你对那个家伙的能力知道多少？”
“和你知道的一样多。”菲欧娜咬着牙挪动了一下身子，好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
“那个叫杜罗西的家伙是一个最近迅速崛起的赤蝶佣兵团里的，能力应该是空间传送，可以用来传送自己。”
“但是他的移动遵循什么样的规律，是不知道的，对吧？”
林喻补充了一句，菲欧娜点点下巴表示确定。
“那……你呢？你的能力是什么？”
菲欧娜无力的举起自己的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在她的指尖上跳动着。
“如你所见，火。”
“就是普通的火吗？”林喻皱着眉头观察着火苗那奇异的颜色。
“不怎么普通，我这火温度极高，而且可以凭借一些特殊材质的物品将火焰进行各种形变。”
“就像那条长长的火鞭子一样？你说凭借一些特殊物品，是指的你的那把长刀吗？”
“对，那把刀是特制的。”
“可惜刀在那个家伙的手里。”林喻叹了一口气。
“在我这里也没用，”菲欧娜苦笑了一声，“虽然我身上有加护的缓慢愈合的能力，但是想要我恢复到能站起来和他一战的程度，起码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行。”
“你所说的域，到底是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菲欧娜皱起好看的眉头，“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域里？”
“怎么出现？放学回家呗！然后就在小区门口碰见你了，拿着把刀要砍我。”
“域可是只有能力者才能进来的。”
菲欧娜紧紧盯着林喻。
“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先是时间莫名其妙的回到两天前，然后大停电，再然后出租车司机忽然不见了，妈的……今天这一晚上真是离谱……”
林喻忍不住多吐槽了两句。
菲欧娜安静地听林喻说完，才张开嘴巴。
“域这个东西，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片可以复制出某片地域的独立空间，除了没人，它和现实是一模一样的，就比如说你说的那个司机，你和他同样穿过域的边界线，他会留在现实当中，而你就会掉进域里。”
“所以说，这里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
“不是，”菲欧娜摇摇头，“是现实世界的复制品，与现实世界没法互相影响，只是它重叠在现实之中，只有能力者才会踏入。”
“这就是你怀疑我是能力者的原因是吗？”林喻皱了皱眉，“难道连一次意外都没有？”
“没有，一次都没有，因为域本身就是那个混蛋马特的游戏规则，专门针对我们能力者的天灾。”
“天灾？”
“至少几百年前是，”菲欧娜回忆着某人的教导。
“最早的时候，域出现的位置，范围，时间以及规则全部都无从得知，能力者一旦踏入，就无法逃出。”
“就一直被困在里边吗？”
“对，直到域里有了足够多的能力者，域就会封锁，这个时候域内到达满员状态，就连能力者都无法进入了。”
“然后，要域里的人员削减到一定程度，域才会消失对吧？”
林喻叹了口气。
这不就是吃鸡吗？真没创意。
“你倒是聪明的很，”菲欧娜看了林喻一眼，“怎么猜到的？”
“因为你刚才想砍死我啊！肯定是想削减人数达到让域消失的目的吧？”
“是这样没错。”菲欧娜点头，“经过漫长的岁月，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域的本质，它实际上就是一种高纬度的能量的某种具现化，现在通过仪器，已经可以探测出域的位置和范围，以及它所需要的满员数和幸存数。”
“那这次的满员数和幸存数是多少？”
林喻努力适应着这大量来自于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知识。
“满员数是2，幸存数是1。”
“这……不对了吧？”
林喻顿时提出意见。
“按照你的说法，我也是那个什么能力者，你，我加上那个家伙，已经是三个人了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菲欧娜摇了摇头，“不过，那个杜罗西刚才好像说过什么对域的干涉之类的，也许他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修改域的满员数也说不定。”
“干涉？这种事很常见吗？”
“闻所未闻，不过……他所在的赤蝶佣兵团能够飞速壮大起来，兴许是真的靠这种手段，从这方面来考虑，倒是可以说得通了。”
“还有其他的根据吗？”
“还有一些，”菲欧娜咬着牙挪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子，“刚才他问过我，有没有看到他的同伴，想来他的全盘计划是这样的：先引我到域里，然后通过某种手段把满员数从2更改到3，好在我全心全力对付他的时候，让他的同伴也进入域，出手偷袭。”
“可是他没想到，没等他的同伴进来，我却闯了进来，域满员了，他的同伴也没有办法进入了，对么？”
林喻看着菲欧娜点头，叹息一声。
“所以说来说去，似乎确实是我也是个能力者才更合理才对。”
“能力者一般来说，都是先天觉醒——比如说我，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熟练的放出火球了。但后天觉醒的也不是没有，我们团里就有好几个，这种能力的出现似乎没什么征兆，我问过他们，他们基本都是在无意间才发现自己是拥有能力的，至于什么时候获得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看来，我也属于这种情况？”
“我觉得是。”
林喻默然。
“那，怎么使用出来？能力。”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你们这些后天觉醒者的事。”
自己，有可能有能力？
林喻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我劝你最好是先把使用能力来对付杜罗西的念头按下，熟练使用能力也是需要过程的，半吊子的使用方式未必能对熟练着起到什么作用，而且基本所有的超能力都有副作用，一个搞不好丢掉小命的几率也是相当大的。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能力，或许还不如一把辣椒面来的有用。”
“真是难办啊……”林喻叹了口气，“我也真是倒霉，怎么就卷进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里边？”
菲欧娜盯着林喻的脸，良久，才慢腾腾的开口。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嗯？什么办法？”
“你去拿把刀来。”
“啊？你要刀干什么？”林喻疑惑的问。
他总觉得，菲欧娜的眼睛里边似乎闪动着有些诡异的光芒。
但林喻还是照做了。
毕竟是在和自己家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即便是在黑暗中，林喻也是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摸了一把水果刀回来。
“刀拿来了，你……你要干什么？”
“嗯。”
菲欧娜看着林喻手里锋利的刀刃，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喻是吧？林喻，你杀过人吗？”
林喻看着菲欧娜直勾勾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当然没有，我连鸡都没有杀过——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干什么？”
“我看你之前偷袭杜罗西，朝他抡扳手的时候还是挺决绝的，没想到你居然没杀过人啊？”
“当时他可是要杀了你啊，我是为了救你，不得已而为之！”
林喻辩解着，菲欧娜却只对林喻的回答报以微笑。
“林喻，其实我不太明白，你看，在你的眼中，我是个初次见面就对你挥刀的疯婆子，可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躲在一边看戏岂不是更好？”
“这个……”
林喻愣住了。
对啊，为什么呢？
很快，林喻就找到了答案。
“额，大概是因为，那个家伙长得更像一个坏人吧……”
林喻这干巴巴的解释让菲欧娜一愣，继而噗的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外貌协会。”
“不光是因为这个……”林喻嘟哝着，“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你当时确确实实地想要挥刀上来砍我的脖子，可是我总觉得，你的眼神，好像不是要杀了我的样子……”
菲欧娜沉默了。
良久，她叹了口气。
“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东西，许多久经战场的人都未必有这种眼力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虽然我当时确实是想砍下你的脑袋，但我确确实实没有想要杀了你的意思。”
虽然想砍了我，但是没有杀我的意思……
林喻念叨了一遍。
靠，这是个什么类型的病句。
“你，能不能再稍微解释一下？我现在脑袋转不过来了……”
林喻的表情有几分痛苦，使劲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域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能力者来说，属于是天灾一样的存在。”
“嗯，”林喻点点头，“这个不难理解，毕竟当时那个什么域无法观测，一旦被圈进去，即便再不情愿，也要互相残杀，直到剩下足够少的人为止，这确实是不可避免的天灾。”
“嗯，我还说，至少几百年前是这样的。”
“是因为你们之后就拥有了观测域的手段嘛！知道域在哪里，直接规避开就是了。”
“嗯，但这并不完全，最主要的原因是，几百年前，出现了一个叫做汤姆的人。”
“汤姆……这名字倒是挺好记的，他做了什么？”
“汤姆先生他……”菲欧娜叹了口气，“他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胆识成功地骗过了马特，用一己之力更改了域的规则。
更改的规则一：在域达到满员之前，域可以允许能力者随意进出。”
“这种事都可以做到？”林喻惊讶，“这确实很厉害，这确保了会有人因域里一直无法满员而被耗死在里边。”
“是啊，”菲欧娜点头，“我听说当时甚至都有把某些能力者直接扔进域里，当做某种死刑的极端做法，汤姆先生的规则更改让当时的一些极端团体直接不攻自破，『不能让能力者的自相残杀发展到域以外的地方』，这是汤姆先生一直以来极力推崇的事情，现在也是我们维和团的信条。”
“那么，第二条呢？”
“第二条么……”菲欧娜笑了笑，“直接就让这愚蠢的死亡游戏彻底失去了他的恐怖之处。
——更改的规则二：但凡在域里死去的能力者，都会以完整的姿态传送出域，当然，是活着的。”
林喻听着，沉默下来。
“咦？奇怪，我还以为这第二条会比第一条要震撼得多，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菲欧娜有些奇怪地望向林喻。
“我……有点脱力，”林喻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你的意思是，即便刚才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而是会以完备的状态脱离开域？”
菲欧娜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其实不是的。
诚然域的事情，菲欧娜并没有对林喻说谎，可是她心里明白，如果林喻当时没有救她，也许她会落得一个相当惨的下场。
赤蝶也许拥有破开域的手段……
这也是一件闻所未闻的事情，想必等自己出去后上报组织，会引起一场大地震吧。
暂时还是不要告诉林喻好了。
“不管怎么说，”菲欧娜抬起头来，“你救了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我如果没有多此一举，现在的你恐怕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大觉了吧？”
林喻苦笑一声。
“我相信你说的话，这么一来，你那句『我虽然想砍了你，但是却没有杀了你的意思』也解释得通了。”
林喻摸了摸手里的水果刀，浑身疲惫地向后仰倒在床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办法，我们自杀，然后就可以逃出域了。”
“是这样没错。”
菲欧娜点了点头。
林喻将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上，另外一只手持着刀，借着昏黄的烛光端详那锋利的刀刃。
“菲欧娜小姐。”
林喻的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静。
“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说呢？”
“因为，你懂的。”
“嗯，我懂。”林喻闭上了眼睛，随手将水果刀扔到一边。
“因为你知道，我根本做不到。”
“是啊，”菲欧娜叹气，“自杀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即便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也不敢果断动手的。”
“你自杀过多少次了？”
“很多次，都记不清了，”菲欧娜语气幽幽，“在域内的战斗，总是遇到难解的死局，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举起刀，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割下去，然后重新再来。”
“刚开始的时候也不顺利吧？”
“当然，”菲欧娜笑了笑，“所以情急之下，看我第一次迟迟下不去手的队长，面无表情地对着我的脑袋放了一枪。”
林喻听得皱眉。
“后来，慢慢的，我习惯了被杀，又习惯了自杀，但是，到现在，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想起平日里一直对我温和照顾的队长，射中我脑袋时那平静的表情。”
“真有够变态的，”林喻摇了摇头重新坐起身来，“你们组织内部应该有心理疏导咨询室吧？”
“或许我可以回去申请一个。”
“自杀什么的，我反正是做不到，哪怕我相信你的话，我也不能那么做。”
“那，要你杀了我，你也是不肯的吧？”
“你都说我是外貌协会了，”林喻望着菲欧娜漂亮的脸蛋笑笑，“亲手割开一个漂亮女生的喉咙？恐怕你们组织的心理疏导咨询室一开张，我就要去挂号了。”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想办法先干掉那个杜罗西了。”
菲欧娜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被眼尖的林喻一下子捕捉到了。
这家伙，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还是为了找杜罗西报仇吧？
真要是想要逃出去，这会功夫自杀八百次都够了。
林喻腹诽着。
算了，管她的。
林喻走到窗前，轻轻地拨开一条缝隙。
月光洒满了楼下的空地，一片亮堂堂。
“好了。”
林喻咬着手指，双眼望向前方重重叠叠的居民楼，口中喃喃自语。
“得先找办法让那家伙现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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