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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情

    医舍这边京墨和南星正在摆筷碗,马统听到木门响动赶忙迎了上去:“祁神医,你看多巧他俩也刚回来,诶我家少爷呢?”

    祁誉有点尴尬摸摸鼻子:“啊,你家少爷还在宿舍呢,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说罢就往屋里走,走两步又停住,一脸担忧地询问:“要不我给你拿点儿跌打损伤药吧?”

    马统见她神情和语气不对,拔腿就往宿舍方向跑去,祁誉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摇摇头。

    回到医舍,京墨心中不快:“您还没吃饱呢?那熏鱼不比我这鱼汤香啊。”祁誉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南星瞧出祁誉状态不对,过来询问:“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受委屈了?”

    京墨一听受委屈,拿起剑就要去找马文才,祁誉赶忙拦着:“墨哥别急。”

    南星给祁誉舀了碗鱼汤,拿勺子搅了搅,轻轻吹了几口:“刚做好的有点烫,慢慢喝啊。”祁誉坐下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他俩听。

    说完心虚了起来:“我是不是闯祸了?刚来就和学生闹矛盾,好像他爹还是个大官。”

    京墨放下剑一脸无所谓:“害,这有啥,咱们藏堰谷会怕他?”

    南星瞪了他一眼,走到祁誉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阿誉你没做错,和谁交朋友是自己的事情,不以出身高低判断人的善恶,不以贫富来分辨是非对错,这是你的优点。不过人是善于伪装的,善恶有时也不像你眼中所看到的那样。”

    祁誉点头应答,南星看她情绪低落,摸摸她的发顶哄道:“他要找事咱们也不怕,那是他爹又不是他!”祁誉脸上这才渐渐浮现笑容。

    “在那儿吃饱了没,还能吃下我做的鱼汤吗?”京墨看见祁誉笑也就不打趣她了。

    祁誉摸了摸肚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还能喝五碗,嘿嘿。”京墨无奈地哀叹一声,随后和南星相视而笑。

    马统回到宿舍看着一地狼藉,心里暗道不妙!少爷和祁神医闹打架了?

    自家少爷坐在长椅上,脸上怒气未消,马统小心翼翼的收拾地面,慢慢往马文才身边靠拢:“少爷您没事吧?是不是祁神医冒犯您了?”

    马文才一听祁神医三个字更为气恼,手边的茶杯被捏了个粉碎。

    “她祁誉算个什么东西,敢拒绝我?一个藏堰谷的碎催也配做我的朋友?是她瞎了眼!和贱民交友,自甘下贱!”马文才怒吼道。

    马统看见马文才的手被瓷片割伤,血流不止,赶紧翻箱倒柜找药粉和纱布:“少爷你的手流血了,小的给您包扎。”

    “少爷息怒,一个乡里来的臭小子才多大年纪,知道什么好歹?少爷您和她交友是看得起她,看得起她们藏堰谷。莫要气,气坏了身子不是让她得了意?”马统低声劝说。

    马文才越想越气,一拍桌子起身,踢翻脚边的矮柜随后甩袖出门。马统想追又怕挨打,一个人留下默默收拾着屋子。

    医舍三人吃完饭后,南星留下收拾碗筷,京墨去烧洗澡水,祁誉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回了内屋,坐在桌前摊开纸,咬着笔头思考怎么给藏堰谷的亲友们回信。

    京墨把水烧上后就来找祁誉,一看她在咬笔头就忍不住:“这笔杆子没一个能逃过你的牙,写字就好好写,别咬。”

    祁誉松开笔挠头苦恼道:“该怎么写信啊?我还没写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京墨沉默许久:“要不把以前师兄师姐给你写的信翻出来看看,卫璧不是每回出去做任务都会写信给你吗?”

    祁誉眼前一亮:“对啊!”

    一阵翻箱倒柜,信纸铺满了桌子,无非都是些吾安勿念云云。

    京墨看她又趴在了桌子上,上前一手拽起祁誉的后领。“别跟没骨头一样,左右就是问师父好、师叔好、师兄好、师姐好这些,哪儿就这么难了?你把这几天咱们在路上和书院的见闻写下来就行。”

    说完在屋中腾开一片空地放浴桶,接着就去偏院烧水了。

    祁誉把信收好,沾满墨汁开始下笔。等京墨再过来时,祁誉已经收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京墨拿起信纸吹着墨迹,细看了起来,什么小摊上的汤包,石桥上的姑娘,田地里的耕牛……写的那叫一个细。

    “怎么不把那个马什么来着写进去?”

    祁誉站在窗口边吹风:“不能让师姐担心。”

    “是不敢说吧。”京墨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提笔写下藏堰谷,又去找蜡封口。

    祁誉刚想反驳几句忽听院里有人喊了一句——“祁神医在吗”。

    京墨收好信站起身,探头瞧了瞧:“听声音好像是院门前碰到的书生,叫什么伯。”

    祁誉整理衣衫正欲出门,京墨拽住颈后的衣领:“先照照你的花脸。”

    祁誉跑到镜前发现眼下一道擦过的墨痕,拿起旁边水盆里的巾帕擦了擦,转身冲京墨问:“这样行吗?不丢咱藏堰谷的人吧。”

    京墨挑眉:“还不错!我去把钱还给那个马什么玩意儿,再把这信寄了,你别又乱跑啊。”

    祁誉乖巧答应:“行了墨哥,你少啰嗦几句吧,我肯定不惹麻烦的。”说罢推着京墨出了内屋。

    出来一看果然是院门碰到那三个,京墨路过三人抱拳行礼,三人也礼貌地回了一礼。

    其中那个圆脸矮个书生拉着梁山伯的就往医舍里走:“祁神医你快看看山伯的伤吧。”祁誉招手把他们往诊药处领。

    招呼梁山伯坐在凳上,细看了伤口后问道:“脑袋疼不疼?有没有晕眩感?”梁山伯摇头说没有。

    “对什么药物过敏?”三人都没听明白。

    “额,就是有没有哪些东西接触或者食后身上会瘙痒红肿,严重时会呕吐窒息。”梁山伯摇了摇头仍旧说没有。

    祁誉转身去成品药柜拿了一个小木盒递过去:“这个药膏,轻擦患处早晚各一次。我再给你开个药方,之后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来医舍找我。”

    说完走置桌前坐下写药单,南星刚把碗筷送到食堂回来,见祁誉伏在桌案前写方子。走到近前接过方子又另抄一份存于柜上,转身熟练的抓起药来。

    “众位看好,川芎、延胡索、姜黄、没药、丹参这些药材我们的用量都是精准的,只起药效不会伤身,离舍如遇任何问题我们概不负责,最终解释权归我们所有。各位看完无疑——我就封口了。”

    三人被南星行云流水的动作和伶俐的口齿给惊到了,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梁山伯定了定神:“多谢小哥,封口吧。”一边的矮个圆脸书生撇了撇嘴嘀咕:“不是说医者仁心吗?怎得如此没有人情味。药有没有效还不知道呢,就开始推脱了。”

    南星把包好的药重重的放在柜台上,语气冷淡:“包好了。”

    祁誉走过来在药上写下一日一次递给梁山伯:“让你们看好用量是为了我心安,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这是入口的东西,自然要严谨些。”

    梁山伯赶紧起身施礼:“祁神医不要介意,英台她年纪小说话没有遮拦,我替她赔罪了。”

    祁誉心里一凉:得,梁祝马这下还真凑齐了。

    祁誉摆了摆手,面上带笑:“无事无事,如有不适赶快前来就医。”

    梁山伯收下药又施一礼:“还要多谢今日神医帮我解围,本来大典结束后就想前来拜谢,看到神医和山长有事商议山伯不敢上前打扰。”

    祁誉想起那未借出的二两金,觉得自己也没帮啥忙。

    “梁同学不用谢我,那二两金也没派上用场,你要谢还是得谢这两位帮你出头的朋友。”

    “英台和山伯自是要谢,我是谢神医和两位兄弟一番话把我点醒,要不此时我就不在书院里了。”

    祁誉心中感叹这人也太实诚了,拱手道:“梁同学太客气了。”

    “今后若是神医有需要我梁山伯的地方,定会鼎力相助。”

    祁誉觉得再客气下去就没底了,索性岔开话题:“梁同学这头上是怎么伤的?”

    一旁高个学生开了口:“还不是为救那个王蓝田。”

    接着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番:原来是王蓝田仗着家中权势在学院门口横行霸道,让众学生对他俯首称老大。荀巨伯一行人自然不肯,王蓝田竟然伸手打了他一拳。这时马文才从远处抬手一箭射向王蓝田,梁山伯为救同学紧急之下拿扁担去挡,可那支箭有些劲头,扁担弹过来刚好打到梁山伯的头。

    南星听到俯首称老大的时候就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这群小屁孩儿真幼稚。

    祁誉看着眼前这个叫荀巨伯的高个学生,相貌俊逸阳光,不是梁山伯那般清秀文气,也不像马文才那样桀骜孤倔。谈吐不俗,思路清晰,此人倒是有趣!

    祁誉从药柜中又取出一盒药膏递给荀巨伯,荀巨伯一脸疑问,祁誉挑眉看着他的左脸,荀巨伯摸摸泛红的左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马文才也太可恶了!就算是王蓝田不对,也不该对同窗下如此毒手。”祝英台拧着秀眉生气说道。

    祁誉低头收拾着书桌:“确实可恶,但不至于说下毒手吧,这一箭准头尚可,可惜力度差些,若他使出真本事,你的山伯就不站在这儿了,也算是帮忙教训了王蓝田。”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都说官宦之家收买人心有一套的,想必神医也被马家的权势收买了!”祝英台见祁誉帮马文才说话,又心疼梁山伯受伤,不免气急。

    南星本来就对祝英台之前的话存着气,当即拍桌:“这是什么话?你气他牵扯上我们公子作甚!”

    这时忽听踹门的声响,京墨一双长腿踏进屋来:“这是医舍,不是你撒泼讹人的地界儿。”南星赶紧用眼神给京墨递暗号:我不会吵架,你赶紧上。

    京墨往内走几步,倒了杯水缓缓饮下:“我们公子说了两句公道话怎么就成被收买的了?”

    “我今天分明看到她进马文才的宿舍了!”祝英台理直气壮,一旁荀巨伯扯着她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你这么关注我们公子作甚,难不成对我们阿誉有不轨之心?”

    祝英台脸色通红争辩道:“我没有。”

    “我们公子想去哪就去哪儿,山长也管不着。怎么?这个书院你管事?去马文才宿舍就算是被收买,那刚才这什么伯给我们公子道谢怎么说,胡乱攀附什么?”京墨的嘴从来没让南星失望过。

    祝英台还想说什么,但是自己实在词穷,只能气得跺脚。

    梁山伯急切地为他的小贤弟分辨:“英台……英台她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俩的意思是……”

    荀巨伯见这俩人一个被堵的没话说,一个说了也白说,只能站出来解释:“祝英台是一时气急,太过担心梁兄的伤势,因此冒犯了神医。梁兄实心感谢上午神医的帮助,没有任何攀附之心。我替二位赔罪道谢,还望神医不要气恼。”

    祁誉本想大事化小,奈何京墨南星太护短。京墨把门一开:“赔罪不必,道谢不用,请吧三位。”

    “哎墨哥,不至于不至于。啊那个……荀同学你要提醒梁同学按时吃药,你也要按时涂药,走吧走吧。”祁誉嘱咐了几句,梁山伯和荀巨伯给祁誉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以后离祝英台和梁山伯远一些。”祁誉对二人交代到。

    京墨不解问为何,祁誉半天憋出一句:“反正听我的就是了。”

    “哼,拿了药就不认人了,还敢诽谤我们阿誉。不过京墨你真行,这张嘴就没让我失望过。”南星瞪了瞪远处的三人又转身回来夸奖京墨。

    京墨摸摸耳垂,脸上没有表情:“没什么,水也快烧好了,你俩等会儿洗澡吧。”说罢匆匆去了后院。

    南星有些诧异自言自语道:“京墨是怎么了?”

    祁誉正要回内屋,听到这话冲她眨眨眼睛,一脸坏笑:“他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