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草原
九月，天气越发转凉了。董其行紧了紧袍子的领口，望向前方的草原。过了归化城，寒意似乎更浓了，路边的草叶上都已经结了一层薄霜。前方就要到林丹汗的大帐了，董其行内心多少还是有几分忐忑。虽说自己来到草原已经有好几年，和蒙古人打交道也不下数百次了，但即将见到这位蒙古大汗，黄金家族的嫡系传人，董其行还是有些不安。
又走了一会儿，林丹汗的白色毡帐出现在地平线上。一行薛怯骑兵打马而来，马蹄踏在有些干枯的野草上，腾起一阵烟尘。董其行停了下来，并招手让自己身边的随从停下马车。薛怯骑兵很快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用蒙语大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漠南王庭有什么企图？”“这位勇士，”董其行朝这些骑兵施礼道，“请转告大汗，鄙人是南方来的行商董其行，蒙大汗的召唤前来商谈要事。”“你就是董其行？”薛怯头领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矮壮的体格，黝黑的面庞，一口流利的蒙语，又穿着蒙古样式的袍子，若是不说，任谁都不会想到他竟是个汉人。“正是鄙人，”董其行改用汉语说道，“还请这位勇士为我通报一声。”“在这儿等着，我去禀报大汗！”薛怯头领说着，打马转身，往大帐方向绝尘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董其行坐在了林丹汗的面前。这蒙古汗帐，似乎比想象中要简朴不少。除了供坐卧的床榻之外，并无其他的家具；账内的装饰，也都是些刀剑弓矢之类的实用器物，连各类珠宝都难觅踪影。看来这位大汗现今的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样，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对自己一介商人如此客气吧。不过，从林丹汗带着笑意的脸上，董其行依然可以看出一丝桀骜和野心，这位黄金家族的后人，是绝不会甘心于没落的。
“远来的客人，请尽情品尝杯中的美酒，接受来自这草原的热情吧！”林丹汗端起一碗马奶酒，向董其行说道。“感谢大汗的好意，愿大汗身体安康！”董其行捧起酒碗一饮而尽。“好，果然是个豪爽的汉子！”林丹汗大笑道，“我们蒙古人就喜欢这样的，看来我们的商谈会十分愉快！”“我也相信如此，”董其行笑着从身后随从的手中接过一份卷轴，“大汗请看，这就是本商社经营的各项货物，从粮食铁器，到各种日常杂货都有。”
林丹汗身边的一个士兵走过来接过卷轴，恭敬地呈给他。林丹汗微微皱了皱眉，细细地将卷轴看了一遍，“董其行，粮食和铁器可都是你们明国的违禁品，你们真的能卖到这草原来？”“请大汗放心，”董其行笑着起身施了一礼，“既然本商社敢做这个买卖，必然有我们的办法。大汗只需与鄙人商定交易的地方，需要的数量和价位，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嗯，本汗相信你们，”林丹汗半闭着眼点点头，“那你们需要些什么？”
“首先当然是战马，”董其行见事情顺利，信心渐足，“大汗能出多少，我们都要。其次便是各类牛羊肉、乳酪等等，以及羊毛。”“羊毛？”林丹汗睁开双眼，“你们要来何用？”“这个，其实鄙人也不太清楚，只是我家主人吩咐了，要大量收购羊毛，各类羊毛都要，不过最好是鄂尔多斯的细羊毛，说是关内有人求购。”“呵，这倒是稀奇了，”林丹汗脸上闪过几分笑意，“不过既然你们要，给你们便是了。”“多谢大汗，”董其行又施了一礼，“那接下来我们便谈一谈交易的细节吧。”“细节的东西，”林丹汗站起身来，“你跟本汗身边的这位多思不花谈。不过不要着急，既然来到我漠南王庭，就让我们好好款待一番。妥巴丹，你带客人去你的大帐吧！”“是，遵大汗命！”名叫妥巴丹的高瘦将军抱拳领命，走到董其行面前，“远来的客人，随我走吧！”
待董其行走出大帐，多思不花有些不满地林丹汗说道，“大汗，多思不花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这董其行不过是一个汉地来的商人，大汗为何对他如此厚待？”“多思不花，”林丹汗并不恼怒，只是带着几分慵懒斜躺在熊皮的椅子上，“当雄鹰被风暴折断翅膀，见到狐狸也要微笑。董其行的确只是个商人，却能带来我想要的东西。自去年以来，我们与明廷交恶，原本恢复的互市现在已是名存实亡。如今本汗虽说是名义上整个蒙古的大汗，然而真正听命与我的部族有几个？实力，只有拥有了实力才有制霸草原，重振黄金家族的可能。”“多思不花明白了，大汗心胸如此广博，多思不花惭愧。”“明白就好。”林丹微闭着眼睛点点头，“多思不花，你要好生与他商谈，尽力争取对我们有利的条件，不过万万不可激怒他，适当时候也可退让。”“是，遵大汗命！”多思不花抱拳施礼道。
距离蒙古汗帐五百里的地方，是一片水草丰茂的草原。虽然深秋的寒风已经使得大片的草叶枯萎，但这些枯黄的野草依然很繁盛，杂乱连绵，在夜半的冷冽中显得越发荒凉。董其行两天前曾路过这里，但匆匆赶路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脚底踩过的地方不远，有着一群明军。此时，他们依然在那里，身上披着枯黄的草叶，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老大，真的好冷啊。”一个年轻的士兵用僵硬的手拂开挡在眼前的枯草，露出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深沉的光芒。“别说话。”被称为“老大”的士兵同样年轻，说话的时候一股白色的水汽从枯草中散发出来，暴露了他的位置。
“已经三天了，他们真的会来吗？”年轻士兵的声音有些颤抖。“叫你别说话，这是命令！”老大的声音严厉起来，却依然压着音量。年轻士兵还想说什么，但刚准备出声立刻闭紧了嘴巴。随后，一阵嚓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草原上依然可以听见。片刻之后，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草原辽阔的背景上。年轻士兵的眼睛死死盯着来人的方向，手却慢慢动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制作精良的钢弩。校对，瞄准。一切都悄无声息，如同黑暗之中的一条毒蛇，慢慢锁定自己的猎物。年轻士兵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
渐渐地，远处这行人越来越近了，可以看到来的大概有七八人的样子，都穿着明军的棉甲，其中一人明显是领头的，因为其他人从不同的方向把他围在中间。他们的脚步很轻，神色也很警惕，然而移动的步伐却并不慢。显然都是受过特别训练的精锐。
近了，近了。年轻士兵还是动，只是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这群人，手中的弩机缓缓地移动着。一百二十步。一百一十五步。一百一十二步。突然，年轻士兵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随着一声细微的尖啸声，一道银白色的光影从枯草从中飞出，精确地穿过外围护卫人群的缝隙，打在中间领头明军的棉甲上，一声闷响，石灰粉从棉甲的夹层里喷洒而出，腾起一阵白雾。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外围的明军纷纷散开，慌乱地四下搜索着，然而举目之处，都是一片枯黄，根本见不到“敌军”的影子。只有领头的那个明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身上弥散开的石灰粉。按照演习的规则，他“死”了。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草原其他的地方，以及大兴安岭的密林里。这些人，都是属于军情局下辖的“飞虎队”：按照朱建的训练大纲组建起来的特种作战部队。他们都是锦衣卫以及边军中千里挑一的精英，要求十分高。而他们的编制却是一个秘密，包括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同袍，分别属于什么部门。通常，人选确定之后，会给家属发一笔抚恤金，宣称他在已经在战斗中阵亡。飞虎队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或者执行任务时的化名。他们的训练，基本上是按照21世纪特种兵的要求来进行的，当然有的方面也结合时代具体情况作了一定的调整。训练完成后，他们将深入敌后，进行各种诸如渗透侦查、暗杀破坏之类的特别任务。
又走了一会儿，林丹汗的白色毡帐出现在地平线上。一行薛怯骑兵打马而来，马蹄踏在有些干枯的野草上，腾起一阵烟尘。董其行停了下来，并招手让自己身边的随从停下马车。薛怯骑兵很快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用蒙语大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漠南王庭有什么企图？”“这位勇士，”董其行朝这些骑兵施礼道，“请转告大汗，鄙人是南方来的行商董其行，蒙大汗的召唤前来商谈要事。”“你就是董其行？”薛怯头领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矮壮的体格，黝黑的面庞，一口流利的蒙语，又穿着蒙古样式的袍子，若是不说，任谁都不会想到他竟是个汉人。“正是鄙人，”董其行改用汉语说道，“还请这位勇士为我通报一声。”“在这儿等着，我去禀报大汗！”薛怯头领说着，打马转身，往大帐方向绝尘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董其行坐在了林丹汗的面前。这蒙古汗帐，似乎比想象中要简朴不少。除了供坐卧的床榻之外，并无其他的家具；账内的装饰，也都是些刀剑弓矢之类的实用器物，连各类珠宝都难觅踪影。看来这位大汗现今的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样，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对自己一介商人如此客气吧。不过，从林丹汗带着笑意的脸上，董其行依然可以看出一丝桀骜和野心，这位黄金家族的后人，是绝不会甘心于没落的。
“远来的客人，请尽情品尝杯中的美酒，接受来自这草原的热情吧！”林丹汗端起一碗马奶酒，向董其行说道。“感谢大汗的好意，愿大汗身体安康！”董其行捧起酒碗一饮而尽。“好，果然是个豪爽的汉子！”林丹汗大笑道，“我们蒙古人就喜欢这样的，看来我们的商谈会十分愉快！”“我也相信如此，”董其行笑着从身后随从的手中接过一份卷轴，“大汗请看，这就是本商社经营的各项货物，从粮食铁器，到各种日常杂货都有。”
林丹汗身边的一个士兵走过来接过卷轴，恭敬地呈给他。林丹汗微微皱了皱眉，细细地将卷轴看了一遍，“董其行，粮食和铁器可都是你们明国的违禁品，你们真的能卖到这草原来？”“请大汗放心，”董其行笑着起身施了一礼，“既然本商社敢做这个买卖，必然有我们的办法。大汗只需与鄙人商定交易的地方，需要的数量和价位，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嗯，本汗相信你们，”林丹汗半闭着眼点点头，“那你们需要些什么？”
“首先当然是战马，”董其行见事情顺利，信心渐足，“大汗能出多少，我们都要。其次便是各类牛羊肉、乳酪等等，以及羊毛。”“羊毛？”林丹汗睁开双眼，“你们要来何用？”“这个，其实鄙人也不太清楚，只是我家主人吩咐了，要大量收购羊毛，各类羊毛都要，不过最好是鄂尔多斯的细羊毛，说是关内有人求购。”“呵，这倒是稀奇了，”林丹汗脸上闪过几分笑意，“不过既然你们要，给你们便是了。”“多谢大汗，”董其行又施了一礼，“那接下来我们便谈一谈交易的细节吧。”“细节的东西，”林丹汗站起身来，“你跟本汗身边的这位多思不花谈。不过不要着急，既然来到我漠南王庭，就让我们好好款待一番。妥巴丹，你带客人去你的大帐吧！”“是，遵大汗命！”名叫妥巴丹的高瘦将军抱拳领命，走到董其行面前，“远来的客人，随我走吧！”
待董其行走出大帐，多思不花有些不满地林丹汗说道，“大汗，多思不花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这董其行不过是一个汉地来的商人，大汗为何对他如此厚待？”“多思不花，”林丹汗并不恼怒，只是带着几分慵懒斜躺在熊皮的椅子上，“当雄鹰被风暴折断翅膀，见到狐狸也要微笑。董其行的确只是个商人，却能带来我想要的东西。自去年以来，我们与明廷交恶，原本恢复的互市现在已是名存实亡。如今本汗虽说是名义上整个蒙古的大汗，然而真正听命与我的部族有几个？实力，只有拥有了实力才有制霸草原，重振黄金家族的可能。”“多思不花明白了，大汗心胸如此广博，多思不花惭愧。”“明白就好。”林丹微闭着眼睛点点头，“多思不花，你要好生与他商谈，尽力争取对我们有利的条件，不过万万不可激怒他，适当时候也可退让。”“是，遵大汗命！”多思不花抱拳施礼道。
距离蒙古汗帐五百里的地方，是一片水草丰茂的草原。虽然深秋的寒风已经使得大片的草叶枯萎，但这些枯黄的野草依然很繁盛，杂乱连绵，在夜半的冷冽中显得越发荒凉。董其行两天前曾路过这里，但匆匆赶路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就在他脚底踩过的地方不远，有着一群明军。此时，他们依然在那里，身上披着枯黄的草叶，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老大，真的好冷啊。”一个年轻的士兵用僵硬的手拂开挡在眼前的枯草，露出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深沉的光芒。“别说话。”被称为“老大”的士兵同样年轻，说话的时候一股白色的水汽从枯草中散发出来，暴露了他的位置。
“已经三天了，他们真的会来吗？”年轻士兵的声音有些颤抖。“叫你别说话，这是命令！”老大的声音严厉起来，却依然压着音量。年轻士兵还想说什么，但刚准备出声立刻闭紧了嘴巴。随后，一阵嚓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很轻，但是在寂静的草原上依然可以听见。片刻之后，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草原辽阔的背景上。年轻士兵的眼睛死死盯着来人的方向，手却慢慢动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制作精良的钢弩。校对，瞄准。一切都悄无声息，如同黑暗之中的一条毒蛇，慢慢锁定自己的猎物。年轻士兵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
渐渐地，远处这行人越来越近了，可以看到来的大概有七八人的样子，都穿着明军的棉甲，其中一人明显是领头的，因为其他人从不同的方向把他围在中间。他们的脚步很轻，神色也很警惕，然而移动的步伐却并不慢。显然都是受过特别训练的精锐。
近了，近了。年轻士兵还是动，只是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这群人，手中的弩机缓缓地移动着。一百二十步。一百一十五步。一百一十二步。突然，年轻士兵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随着一声细微的尖啸声，一道银白色的光影从枯草从中飞出，精确地穿过外围护卫人群的缝隙，打在中间领头明军的棉甲上，一声闷响，石灰粉从棉甲的夹层里喷洒而出，腾起一阵白雾。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外围的明军纷纷散开，慌乱地四下搜索着，然而举目之处，都是一片枯黄，根本见不到“敌军”的影子。只有领头的那个明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身上弥散开的石灰粉。按照演习的规则，他“死”了。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草原其他的地方，以及大兴安岭的密林里。这些人，都是属于军情局下辖的“飞虎队”：按照朱建的训练大纲组建起来的特种作战部队。他们都是锦衣卫以及边军中千里挑一的精英，要求十分高。而他们的编制却是一个秘密，包括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同袍，分别属于什么部门。通常，人选确定之后，会给家属发一笔抚恤金，宣称他在已经在战斗中阵亡。飞虎队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或者执行任务时的化名。他们的训练，基本上是按照21世纪特种兵的要求来进行的，当然有的方面也结合时代具体情况作了一定的调整。训练完成后，他们将深入敌后，进行各种诸如渗透侦查、暗杀破坏之类的特别任务。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